文/朱成玉
她的日子,如同老式的算盤,洗衣、做飯、接送孩子……就這么幾顆珠子,撥過來撥過去。
美蘭一直重復著這樣的日子,只因為她的丈夫說,有煙火氣的女人是最優雅的。
她喜歡聽他說那些溫柔的話。他還說,她是世上最美妙的女子,他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一輩子。
可美蘭的丈夫是個口是心非的男人,體內有著太多的自私與抵擋不住的獸性。心里的野獸只要輕蔑地瞟他一眼,他就會拜倒在它的腳下。噴涌的欲望與激情像饑渴的吸血鬼一樣吞噬著他的心,轉眼他就會愛上另一個女人,和新歡說著同樣美妙的誓言。
美蘭為人賢淑,卻有些笨拙。丈夫說喜歡吃雞蛋炒韭菜,她就天天做這道菜,一直吃了半月有余,直到丈夫有了怨言。
這不是丈夫另尋新歡的理由,但多少也有一點牽連。
新歡找上門來和美蘭攤牌,說自己有了身孕,逼她和丈夫離婚。美蘭思想斗爭了整整三天三夜,決定放手。
使她做出這個決定的,是書里的一句話:“音符本身很好,可是只彈一個就變得可怕了。一個音符,總是一個音符,這會讓你的耳朵磨出老繭來。”
這句話讓她猛然醒悟:不能重復做一些無意義的事,風衣再好看也不能一直穿著。在需要短裙和T恤的溫度里,風衣只會讓你顯得另類和滑稽。
美蘭決定改變自己。她下定決心剪掉了長發,沒想到感覺特別好。她想,若不去改變,就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另一面竟然如此光彩照人。
美蘭是我以前的同事,結婚后就辭職了,在家專心的相夫教子,沒想到這些年經歷了這么多波折。她重新回到我們中間,干勁滿滿,積極熱情,年近四十的女人,看上去依然青春靚麗,動感十足。她努力生活的樣子告訴我,你可以不住在面朝大海的屋子里,但是你的內心一定要春暖花開。
有一天,美蘭無意間遇到了那個導致她離婚的“新歡”,相比之下,“新歡”顯得狼狽不堪。“新歡”驚訝之余,哭訴自己的不幸,前夫離開她很多年了。美蘭微笑地看著眼前這個可悲可嘆的人,仿佛這一切,從來都與自己沒有半點關聯。她想,再美的音符,如果一直彈奏就會變成惱人的噪音。她從前的日子是這樣,前夫的誓言也是這樣。
喬布斯說:“你的生命非常有限,所以,不要浪費在重復他人的生活上。”美蘭想把這句話送給“新歡”,但她什么都沒說。她微笑著轉身離開,陽光潑灑在她重新長起來的頭發上,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