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瑾羽
(上海戲劇學院 上海 200040)
隨著《中國有嘻哈》《說唱聽我的》《說唱新世代》等嘻哈音樂節目的熱播,作為亞文化代表的嘻哈音樂已逐漸走進主流視野,在我國青年群體中掀起了一陣嘻哈熱潮,這得益于其鮮明的抵抗與批判色彩。與此同時,嘻哈音樂也帶來諸多非議,陷入了“被污名化”的窘境。其歌詞中常常出現臟話俚語、暴力犯罪等內容,與主流價值相左,再加上一些創作者卷入不雅新聞、作品創作脫離本土實際等問題,因此被主流媒體報道批評,嘻哈音樂逐漸在大眾心中形成了不佳的刻板印象。自20 世紀80 年代傳入中國,嘻哈音樂已積累了一定的創作者、作品與受眾,面臨被意識形態與商業收編的問題,為有一個更好的創作及發展環境,嘻哈音樂的作品應作為糾正其負面導向、重塑嘻哈文化形象的關鍵陣地。如何既保有嘻哈音樂本身的抵抗色彩,又用更佳的符合主流價值的方式呈現?這是嘻哈音樂創作者應該思考的問題。
通俗來說,嘻哈音樂的表現形式是借助一定的音樂旋律,通過快速地念出歌詞來進行表演,由于嘻哈音樂誕生于美國黑人街頭文化,是黑人表達政治訴求的重要工具之一,其歌詞敘事的素材、主題、表現形式等方面往往隱含著強烈沖突,這也是嘻哈音樂能迅速引起青年群體喜愛追捧的原因。
嘻哈音樂擁有極具特色的表演與創作方式,“battle”在嘻哈音樂中即說唱對抗,是兩個選手之間互相帶有攻擊性的說唱比賽,比賽雙方以即興說唱的方式“對罵”,一般都是現場面對面的即興發揮。這在同屬于嘻哈文化的街舞當中也同樣適用,即人們常說的“斗舞”?!癲iss”則是嘻哈歌手之間用作品的方式相互貶低與批判的一種創作方式,對“diss”作品的回擊被稱作“diss back”,許多嘻哈音樂作品的創作初衷是為了diss 某些人、團體或社會現象,嘻哈音樂創作者與聽眾都默認用音樂作品呈現和解決彼此間的矛盾,這也構成了嘻哈文化的一部分。比如姜云升的《這歌沒唱直接聽》是諷刺《中國有嘻哈》《中國新說唱》的嘻哈歌手周延GAI、那吾克熱、楊和蘇等,抨擊節目中呈現的虛假的地下嘻哈文化以及錯位的嘻哈音樂審美標準——“押得真多、唱得真快”。那吾克熱的《西部噪音2019cypher》是一首回應diss 的diss back作品,其中敘述了一些被曲解的事實和自己對被diss 的不滿并且做出回擊,“說我押得多說得快?我冰山一角的功力沖擊,就足以給你恐懼的重擊,你繼續安慰自己:‘這只是個綜藝’”是對姜云升diss 作品的回應。隨后姜云升對這首diss back 作品再次回應,《西部噪音》發布半小時后,他在視頻網站上傳了短視頻,內容是一首未命名、無后期、無混音、無伴奏的說唱音樂作品,呈現形式是鏡頭對準電腦屏幕中寫好歌詞的文檔,姜云升在鏡頭后方清唱:“得了押韻的怪病,就用我的創意給治好,我抗議你示好,勸你放棄了自保,還上帝的視角。死皮賴臉擁有令我汗顏的視野,押些遺臭萬年的字眼,靠hiphop 賺錢的四眼,別怪惡魔剪輯了,我看全是自演。”這首作品從呈現形式到歌詞文本都是姜云升對那吾克熱的反諷,將嘻哈音樂的diss back 作品的特征發揮得淋漓盡致——半小時就創作且發布:諷刺那吾克熱對自己的第一首diss 作品半年才做出回擊;未經雕琢的作品呈現形式:諷刺那吾克熱形式浮華卻沒技術含量的作品質量;仿照那吾克熱邏輯不通的多字押韻方式:諷刺那吾克熱押韻形式大于內容,缺乏創意,并不能代表嘻哈歌手創作水平高等。這些都體現了嘻哈音樂中“diss”這種創作表演方式的沖突性強這一特征,這種沖突性特征不僅體現在相互diss 的雙方你來我往互相回擊的過程中,也蘊含在diss 雙方各自的獨立作品中,并構成了嘻哈音樂獨特的審美特征。此外,很多嘻哈音樂作品并未明確標明為“diss”而作,卻具有“diss”的特質,“diss”可以以某一真實存在的事件、現象、人物為抨擊對象,亦可以作為一種故事在作品中被呈現,有些含有虛構成分,例如懶惰、圣代、Doggie 的《懶狗代》。
激化沖突是嘻哈音樂創作者遵循的一種傳統創作模式,這一方面來源于嘻哈文化賦予的特質,另一方面則來源于沖突激化本身更抓人眼球,更具批判力度。這不僅存在于嘻哈音樂歌詞敘事的創作中,更存在于幾乎所有敘事藝術中——沖突的存在是亮點——因為可以出“戲”,但如何處理卻十分考驗創作者的技術與見解。嘻哈音樂領域不乏通過激化沖突使歌詞敘事更抓人、更具批判性的作品,例如Doggie 的《Real Life》。作品講述了兩個源于社會熱點的故事:一個14 歲少年因阻止校園欺凌而犧牲,一位女士勤懇學習高考落榜,多年后發現被頂替。Doggie 從表演方式到歌詞撰寫都沒有回避兩個故事的悲劇內核,將善良為人卻在現實生活中未得到正當回報的沖突激烈呈現,使悲憤與隱忍充斥于作品中,對淡漠的人情、殘酷的現實提出了質疑,發出了猛烈抨擊。圣代的《雨夜驚魂》也將創作焦點集中在了校園暴力的題材上,敘事角度在施暴者與被害者之間來回切換,講述了一個被害者不堪校園暴力最終成為殺人者的故事。其中,激化雙方沖突且最終劇情反轉的藝術加工手法都讓這個故事更抓人眼球,更促使人深思校園暴力的巨大危害性。除此之外,辛巴和泥鰍Zinco 的《假如子彈換成糖果》、小人的《兇手不止一個》、斯威特的《老劉》《十萬塊》都是在歌詞敘事中將沖突激化,以此來幫助作品成為兼具美學追求與批判高度的優秀作品。
關于沖突激化這一手法在敘事藝術中的運用,戲劇領域有許多學者關注與探討。于天文認為,戲劇沖突不可隨意激化,若無限度地激化,“觀眾看時也許會激動一陣,甚至掬一把淚,叫一聲好,但是過后一品味,卻會發現其中的虛假、破綻和漏洞,給你一個‘胡編亂造’‘沒意思’的評語”。也就是說,缺乏依據與靈魂的沖突激化給觀賞者帶來的沖擊往往是易受質疑的、不可持續的。在嘻哈音樂歌詞敘事領域亦有例證,劉彰AK 在其作品《反路》中講述了自己選擇了和父親截然相反道路的故事。父親作為商人卻太過清高,常被競爭對手算計,生意不太景氣,目睹了父親強扛重擔的“我”認為父親是自己的反面教材,刻意選擇變得圓滑世故,歌詞中描寫了自己“走反路”的經歷和感受。
這首作品描寫的沖突存在于“我”與父親、“我”的行為和“我”真實的想法之間,在“走反路”中,發現自己反抗的父親在自己身上留下諸多特質,仿佛陷入孤獨的怪圈。這首作品講述了歌手真實生活中的事件,因此更吸引觀眾去留意歌詞所敘述的故事。MC 熱狗認為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馬思唯也有同感,他認為歌詞中塞入了太多元素,如果返璞歸真會帶給聽眾更直接的感受。歌詞中對多種矛盾皆有描述,在一首3 分20 秒的歌曲中顯得冗余復雜,核心情感不突出,尤其是將幾種矛盾都做了激化處理,使得聽眾會迷惑:一些普遍存在的生活矛盾在這里仿佛顯得分量很重,因此難以共情。盡管如此,也不乏對這首歌表示感同身受的聽眾,這證明歌詞中所描述的情感與事件來源于真實生活并有其共性與價值,但如何讓來源于真實生活的素材在藝術作品中的呈現可以更大范圍內引起共鳴與認可,便是對敘事藝術家的功力的考量。
若朝反方向走——即將沖突淡化,是否能探尋出獨特的意蘊?孫惠柱、費春放認為,敘事藝術家面對創作素材一味激化矛盾未必最佳,適當淡化可以獨辟蹊徑,最重要的是要有深化的底蘊。在這里,淡化沖突并非抹平沖突,捧出虛假和諧或編織童話,它被認為是區別于傳統西式激化沖突的一種敘事方法的嘗試,處理得好更利于探尋到深化的底蘊。這就要求淡化沖突不能僅僅浮于表面,而應該在深化底蘊的支撐之下,運用適當的藝術加工的方法,以“輕”擊重,創造更加意蘊深遠的審美對象。意大利當代作家伊塔洛·卡爾維諾也表達了在創作中對“輕逸”的認可,他認為,輕巧地處理蘊含于詩人的莊重態度之中,與精確、果斷聯系在一起,并非含混、疏忽。他進一步引用保爾·瓦萊里的話來表述他認可的輕逸,即“應該輕得像鳥,而不是像羽毛”。將這樣的創作理念與方法引用至嘻哈音樂歌詞敘事的創作中,無疑是對嘻哈音樂創作者的創作習慣的挑戰,但也的確是一種獨辟蹊徑的創作方法,同時,這也是一些嘻哈音樂創作者所呼吁的一種創作觀,嘻哈歌手夏之禹在《說唱新世代》中說:“就像吃辣椒一樣,痛感會讓人爽,但是不能所有的情感表達都這樣,舉重若輕是一種更好的方式……如果更多的人能get 到我的點,我覺得這才是一個更多元的說唱環境?!毕挛膶⒔Y合嘻哈音樂歌詞文本,具體分析嘻哈音樂創作者是如何對激化沖突的傳統創作模式進行反撥的,并分析其美學效用。
作品的批判力度與沖突激化成正比嗎?這似乎是敘事藝術家常常陷入的一個誤區。譚霈生在《論戲劇性》中以《群鬼》為例,說明了易卜生并未讓出場人物與“群鬼”的代表者推到前場正面交鋒,卻通過阿爾文太太的悲慘命運向腐朽的社會發出了強烈控訴,若一味激化前場沖突,將其作為戲劇沖突的內容,戲的批判力量遠不會像現在這樣強烈、深刻。在嘻哈音樂領域,近兩年涌現出了大量在歌詞敘事中淡化沖突的作品,盡管在文本的撰寫上淡化了沖突,其內在的批判性并未減弱。
法老的《十三號室》以第一人稱視角,講述了一個成長于破碎家庭只有電腦游戲相伴的男孩被家長以“治療”為名送去十三號室,即戒網癮中心,接受電擊治療的故事。歌詞中出現了四段對話與“我”的第一人稱敘述相互交叉呈現與推進敘事,每段對話都是“我”的一個轉折,將“我”推向悲劇結局。第一段對話發生情境是“我”剛剛進入十三號室,懵懂抗拒;第二段對話,“我”不堪折磨嘗試逃離十三號室被抓回來;第三段對話是“我”被楊老師的電擊療法徹底洗腦之后,向母親“機械”認錯,母親向楊老師道謝并要續療程費。
這首作品創作素材來源于真實事件,諷刺以楊永信為例的一些用殘忍手段對沉迷網絡的青少年進行打壓并收取高額費用的非法組織。作品中,留白的敘事可以令人想象陳述者經歷的痛苦虐待,但作品并未將痛苦撕開,而是選擇用施暴者輕佻的口吻營造場面。作品的沖突性場面被隱于后臺處理,但我們依然可以看到,“我”前期不滿、嘗試反抗,后期被洗腦、妥協,悲慘命運的呈現就是對施暴者的強烈控訴;另一方面,創作者輕巧處理悲慘場面,看似這敘述語言意義輕微、一帶而過,卻精確果斷、內涵沉重,在殘忍場面與輕微的敘事詞語之間拉開了一段諷刺性的距離,這距離存在于施暴者與被虐者之間,也存在于母親與“我”之間,因距離的存在,作品透露出深深的絕望與無助,批判力量因此更強烈與深刻。
由此可見,作品中淡化敘事沖突,并不是抹平沖突僅呈現和諧,而是將沖突技巧化處理,或隱于內在,或輕巧闡述,若處理得好,不僅不會減弱批判力度,甚至可以強化。
嘻哈音樂作品在歌詞敘事中淡化沖突依然保有其批判內核,因此,裹挾著批判內核的歌詞敘事,表面平靜如水,實則暗流涌動。雖然敘述內斂細致,卻承載著創作者的巧思,含而不露,于回味中直抵聽者的內心。這需要創作者將想表達的情感、觀點、事實等熔煉于有限歌詞篇幅中,將瑣碎的日常生活凝練提純。平淡敘事與批判內核熔于一爐,并非直接宣泄,反而將戲劇張力隱含其中。
于貞的《她和她和她》描述了三位“可愛”女孩的生活困擾:醫生Lisa 猶豫要不要留長發,因為留了也只能用發卡別住,藏在手術帽下;翻譯員Rita 在重要會議上遇到生理期身體不適,想起父母說自己“不去相親不談戀愛不聽話”,暗下決心不可以分心,要“不做一般要做更好,要他們看到要他們驕傲”;律師Lina 在律所面試,擔心面試歧視女性,回憶起在生活中因女性身份而來的各方面壓力,吐了一口氣,暗暗鼓勵自己。
作品勾勒了三個女孩的生活輪廓,簡要敘述了她們面臨的困擾,“我”傾聽她們的煩惱,鼓勵她們勇敢追逐夢想和自由?!端退退放険袅伺栽诼殘?、家庭、社會遇到的偏見,但它的曲調歡快,歌詞亦沒有指責與謾罵,僅僅是呈現一些看似庸常的生活場景,訴說三個女孩所背負的命運。但這種舉重若輕的敘事方式反而更充分地關照到了現實,表達了比描繪的事實更豐富的內容,歌曲評論中有人說,聯想到疫情防控期間,哭著被剃光頭發的女護士、不敢結婚更不敢懷孕的女白領、整日被催婚的大齡剩女……創作者用詞中角色所經歷的故事來折射當今社會女性“職業限制、社會家庭壓力、職場歧視”等種種弊病,但她無意過多批判,而是在鼓勵中描繪事實,在溫暖中孕育力量,觀賞者既能體味表層的溫度,亦能感知內核的批判,從被提純的敘事中聯想到客觀存在于生活中的種種暗涌,感受由此而來的戲劇張力,從而對矛盾沖突的感悟也愈加生動、深刻。
淡化沖突的藝術加工手法往往與創作者莊重冷靜、審慎克制的態度聯系在一起。創作者在發現了素材中的沖突后,不選擇盲目激化以奪人眼球,而是選擇以看似不“討巧”的創作手法將沖突呈現,這其中帶著創作者對矛盾背后底蘊的思考。因此在這樣的故事中,矛盾沖突在淡化的同時深化著。
直火幫的《神話》講述了一個年輕時曾十分英勇的國王在中年遇到困擾難以破局,選擇相信從小就聽說的魔鬼傳說,踏上斬殺魔鬼獲取真理之路的故事。這首作品在其表層結構上很簡單,十分“輕逸”,深究之后卻發現具有復雜的象征空間,包含著沉甸甸的生命內涵。傳說中,魔鬼等待的是“一個真的勇士,他能夠真的統治,但同時能面對自己其實只是個聾子,一個瞎子,一個啞巴,別人想法的喇叭,一個沒有自由意志的傻瓜”,將魔鬼斬殺,一切困擾都會剝除,國王為了精神有所支撐決定前往邊遠城寨斬殺魔鬼。一路上,國王更親密地接觸到大自然、自己的臣民,聽到了關于自己的各種流言,他更迫不及待地來到魔鬼的山洞前,為照亮前路,將自己的華服燒掉,謹慎前行。最終,國王在平淡無奇的山洞中見到了平淡無奇的魔鬼——一位盤腿而坐的老婦,老婦用知曉一切的語氣讓國王殺掉自己,國王陷入內心掙扎,“如果她就是魔鬼那她為何在此等待,如果她就是魔鬼,魔鬼讓自己殺魔鬼,受到了魔鬼的召喚,是英雄還是個傀儡?”。思索過后的國王幡然醒悟,收起劍柄,迎接洞外新的朝陽。
創作者選擇了具有象征意義的多個意象來構成故事并傳達寓意。有聽眾評論:“歷史學家看到暴政,西方神話愛好者看到屠龍,心理醫生看到恐懼,哲學家看到階級性,迷茫的人看到自己?!痹撛u論證明作品留給觀賞者充足的解讀空間與豐富的象征內涵。國王踏上斬魔之途,便是直面自己的沖突對立面,但未起爭端,最激烈的場面僅是國王將寶劍放在老婦頸上,更精彩的沖突其實在于國王內心的自我掙扎,也直接決定了最終故事的走向。這沖突的解決并不血腥暴力,卻意蘊深遠,得益于創作者輕逸的意象選擇和獨到的敘事手法,但最核心的還是以深刻內涵作為支撐。靜水深流的敘事造成了一種美學對立,使觀賞者在措辭的輕逸與所指的沉甸之間反復琢磨,在想象與現實之間不斷轉換,由此產生豐富多元的聯想。創作者的深刻表達與觀賞者的多元解讀之間必然存有差別,這差別亦是探尋深刻內核不可缺少的環節與表征。
嘻哈音樂創作者帶有巧思地運用淡化沖突的敘事手法可以探索到其帶來的豐富美學效用,但對傳統創作模式進行反撥并非否認激化沖突這一創作模式的價值,而是希望探索多種創作手法,從中獲得藝術功能,最重要的是運用適合的手法面對豐沛的本土創作素材,若運用得當,可使嘻哈音樂本身的抵抗性色彩以更獨特巧妙的方式呈現。另一方面,正如前文保爾·瓦萊里所言:淡化沖突要讓沖突像鳥一樣輕盈,而不能輕的像羽毛,這對嘻哈音樂創作者的創作視野、敘事技巧等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對嘻哈音樂敘事模式的思考既呼應了中國嘻哈音樂領域創作多元化的呼吁,亦有助于嘻哈音樂本土化創作的探索,最終作用于嘻哈音樂作品的美學格調,更可進一步推進嘻哈音樂被主流意識形態、商業的收編及嘻哈文化在中國的重塑與解構,并幫助嘻哈音樂人社會角色的重新確立。
注釋:
①于天文:《戲劇沖突不可隨意激化》,《戲劇創作》,1983 年第1 期。
②孫惠柱/費春放:《激化、淡化和深化:敘事藝術處理沖突的方法》,《藝術評論》,2014 年第3 期。
③[意]伊塔洛·卡爾維諾:《美國講稿》,譯林出版社,2012 年版,第2 至28 頁。
④譚霈生:《論戲劇性》,北京大學出版社,1981 年版,第92 至96 頁。
⑤見網易云音樂,直火幫《神話》評論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