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媒時代全民閱讀的新趨勢、問題與對策研究

□王奕飛 侯諾抒其 趙一默

2012年，黨的十八大報告明確提出“開展全民閱讀活動”，把全民閱讀提升為一項國家戰略。2020年10月中央宣傳部印發的《關于促進全民閱讀工作的意見》指出，深入推進全民閱讀，對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促進社會進步具有重要意義。當前我國已經進入智媒時代，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VR/AR、LBS（地理位置服務）等技術與智能手機、平板電腦、谷歌眼鏡、微型投影儀等媒介載體相結合，開啟了全民閱讀的新趨勢。如何在智媒時代卓有成效地推廣全民閱讀是我們必須深刻思考的重要課題。

一、智媒時代全民閱讀的新趨勢、問題與對策

1.在智媒開啟全民閱讀新趨勢方面：學者耿銀平認為，智能媒體的諸多優點使它能真正落實全民閱讀，使閱讀行為成為基層群眾的經常性行為。我們可以考慮建立現代化的公共閱讀資源庫，為公眾提供更多方便。學者楊瑞明認為，智媒閱讀及其所蘊涵的文化力量是我們通往“數字人文”世界的一座橋梁，將引領我們走向21世紀新人文精神的理想“王國”。聶震寧結合自己的經驗支持智媒閱讀，他認為各種智媒載體使很多群體實現了從不讀到讀，從讀之甚少到讀之甚多的跨越，并為信息的查閱和存取帶來很多便利。智媒閱讀雖然也帶來了碎片化和膚淺化等一系列問題，但是從總體來說，它帶來了從未有過的閱讀盛況。學者張晗和盧嘉杰認為，數字原生代青年尤其依賴智能媒體，看上去雜亂無章、不成系統的智媒閱讀能產生巨大的創造性。我們要加速傳統閱讀空間轉型、扶持新型閱讀平臺以推進全民閱讀。學者夏德元認為，智媒已經引發了一場不可逆轉的全民閱讀革命，它將從根本上改變知識生產與消費、文化認同與傳承，改寫人類自身的文化基因與文化生產邏輯。

2.在智媒時代全民閱讀的問題方面：江曉原認為，智媒時代的全民閱讀與各種網絡科技結合，在智媒軟件運營背后，強大的資本逐利邏輯容易形成上癮機制，需要政府進行管理和規制。作家王蒙認為全民智媒閱讀帶來了心智災難，“一目十行的瀏覽代替著千辛萬苦與虔敬忠實的閱讀，信息的數量與傳播的速度代替著真實、確切、深刻、獨創和嚴肅。”劉擎通過一項對華東地區高校在校生的調研發現，很多學生從數字閱讀中獲得一種獨立于真善美的“爽”，越來越多的學生難以閱讀長篇文章和經典圖書，他表示深深憂慮。耿輝研究發現，由于閱讀載體的物理屬性，以智媒為載體的閱讀行為在全世界范圍內產生了一個新的疾病名稱，叫視頻顯示終端（visual display terminal）綜合征，它已經成為一項公害，這種情況在人類閱讀史上從未出現過。它的主要癥狀包括視力減退、頭痛、惡心等，同時伴有肩背酸痛、四肢和手關節麻木、精力不集中、疲倦等。宋逸認為，智媒閱讀與我國青少年視力和體質下降有因果關系，預計到2030年我國可能會有近2億學生遭遇視力不良的困惑，它會直接影響一些對視力和體能有較高要求的高新技術、國防、軍事等領域的發展。

3.在智媒時代全民閱讀問題與對策方面：肖東發認為，全民閱讀主要指經典書籍的閱讀，國際相關機構進行人均閱讀率調查時，主要針對有較高質量的紙質經典文本，要提倡大中學生和研究人員進行深閱讀、慢閱讀和讀經典。蔡騏認為，面對智媒帶來的信息過載，我們要更新觀念，擺脫信息崇拜，掌握信息搜尋技術，去粗取精，培養信息篩選能力、甄別能力和整合能力。于友先認為全民閱讀的實質就是經典閱讀，我們要把經典融入各類新媒體中，用現代元素進行表達，調動全民閱讀的積極性，增加發展的創新力量和社會的道德力量。

二、國外對智媒時代全民閱讀的研究及解決的方案

國外對智媒時代全民閱讀的研究，其基本結論大致可以概括為積極與消極兩大類別，同時提供問題的解決方案，下面簡要列舉代表性的研究成果。

瑪麗安娜·沃爾夫（Maryanne Wolf）認為，數字化是一個不可逆轉的趨勢，人類的閱讀習慣具有可塑性，只要善加利用，數字技術會加快閱讀速度，提升閱讀效率。學校要把數字閱讀工具的引入和閱讀技巧的訓練融為一體，并納入教學的核心知識體系。互聯網先驅J.C.R.Licklider認為，被數字技術武裝起來的智媒能大大加速知識的生產和傳播，增加世界各國人民的交流和理解，有助于創造一個人人相互理解和關愛的社會。Mark West,Han Ei Chen曾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委托研究了幾個發展中國家的數字閱讀情況，并得出了一個樂觀的結論，“數字移動閱讀的好處是持久而深遠的，它在提高識字率、增加教育機會并使人們的生活變得更好等方面顯示了潛力”。

Nicholas G.Carr認為，智媒閱讀的碎片化、圖像化和在線化會導致受眾無法全神貫注地閱讀長篇幅深刻的內容，影響邏輯思維和判斷能力。麻省理工學院教授Sherry Turkle研究發現，作為一種閱讀工具，智媒侵蝕了工作和休閑之間的界限，綁架了受眾的身體和心靈。它還使人際關系被弱化成僅僅是聯系，并帶來失去聯系的焦慮，產生心理依賴和心理恐慌。日本學者齋藤孝發現，由于對數字閱讀的引導和管理不當，日本年青一代偏愛動漫與游戲，這導致“日本人的精神力量要遠弱于從前，缺少戰勝困難的積極心態”。

三、我國優秀傳統閱讀文化的發掘、傳承及戰略思考

曾經在中華民族的傳統觀念中，“讀書好、好讀書、讀好書”是修身之道，是從平庸走向優秀的人生明路、從失意走向得意的不二選擇。而如今，這種傳統觀念也被一些人質疑。

接下來以智媒技術背景下的全民閱讀為對象進行研究，具體內容包括我國優秀傳統閱讀文化的發掘和傳承、智媒閱讀背后的各種決定因素、智媒知識呈現方式的新特征、智媒產生的全民虛擬生存經驗和精神癥候、紙質閱讀的當代價值等。

1.激活中國傳統閱讀基因。我國是一個閱讀大國，“耕讀傳家久，詩書繼世長”是深植于我國民眾的文化信仰。傳統紙質出版成本很高，傳統紙質閱讀常常是一項帶著儀式感的智力活動。近代國門打開之后，西方的科學技術被引入知識界，我國傳統的閱讀精神又與西方的科學精神和科技知識相融合，由此我國閱讀文化呈現了一個嶄新的境界。

2.影響智媒閱讀的五個要素。技術、資本、媒介領袖、普通受眾與國家是塑造智媒生態的五種力量。智媒為讀者提供了新的閱讀方式，開拓了認知潛能；商業化數字平臺背后一般都有商業資本力量的影響；網絡技術的層出不窮賦能個人，使他們成長為與媒介組織平起平坐的媒介領袖，重塑傳播格局；普通受眾被編織進各種網絡社群中，知識、觀點、情緒等在他們之中快速流動；國家通過各種方式規制網絡內容，引導輿論，實現治理目標。

3.智媒中的知識呈現方式。對于一些實驗性、技能操作性強的學科來說，智媒在知識的呈現方式上具有無可比擬的優勢，能大大提升知識的傳播和吸收效率。在智媒閱讀中，信息獲取成本大大降低，但是智媒內容趨向碎片化、娛樂化、可視化、故事化和淺俗化。智媒不適宜傳播嚴謹的邏輯、復雜的推理過程和深刻的思想。

4.智媒時代全民閱讀與全民精神癥候。當代國民處于現代話語體系氛圍中，理性、效率、競爭、發展、進步、成功等成為主導意識形態。智媒聯通的世界是一個氣象萬千的樂園。智媒素養是當代人必修的一門功課。

5.思考與建議：創造性呈現經典，回歸紙質閱讀。智媒閱讀是數字技術與社會快速發展的必然產物，較之批判與排拒，積極反思與利用更重要。創造性利用各種智媒推進全民閱讀，會使印刷時代創造的經典文化在保留知識密度、文化內涵和哲學深度的同時，在新的呈現形式中獲得新生。全民閱讀需要適度回歸偉大經典的紙質閱讀，它是迄今為止傳播知識、培養創造性思維最有效的途徑之一。

四、智媒時代全民閱讀研究的重點難點及目標與創新

1.智媒時代全民閱讀的新趨勢、問題與對策研究的重點：研究各種智媒軟件運營商如何平衡商業利益與社會效益，如何賦予互聯網公司更多的社會屬性和社會責任，在涉及信息生產與傳播的業務決策中，引入政府、專業人士和普通受眾的建議作為參考。

2.智媒時代全民閱讀的新趨勢、問題與對策研究的難點：如何對智媒的技術屬性、不同群體的閱讀心理和閱讀行為進行實證研究，建立精細化的全民閱讀分類服務系統，根據廣義的人口學特征如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個人偏好、職業等情況制定差異化的全民閱讀推廣方案。

3.智媒時代全民閱讀研究的主要目標：其一是深入探究各類智媒的技術潛能、智媒生產和傳播知識的新方式，智媒產生的文化和社會影響，從整體上勾勒一幅智媒影響閱讀方式、塑造國民精神的全景圖。其二是為公民個體駕馭智媒提供理性建議，為國家高效利用智媒建立多種通俗化和專業性分類知識服務系統，為推進全民閱讀戰略提供決策參考。

4.關于智媒素養：智媒為當前社會轉型帶來多種難以預測的變量，智媒素養是當前媒介素養中一個最重要的部分。在全民閱讀中，對智媒本身的掌控能力與獲取知識、提升道德修養本身一樣重要。只要善加利用，智媒能更好地服務于我國的全民閱讀，推動知識生產和社會進步，增強民族凝聚力。

5.關于智媒與知識的可獲得性：推廣全民閱讀要解決知識的可獲得性，它主要包括三個方面：①物理層面：知識能到達讀者可及的物理空間或物質載體上；②理性層面：新知識能與讀者既有的知識結構相匹配，并能被讀者的心智理解；③情感層面：知識的形式親切生動，能使讀者產生獲得感。智媒在這三個方面都有無限的潛能。

6.關于紙質經典閱讀：人類在印刷時代積累了輝煌燦爛的文明成果，它們是當代文明的基石。這些經典文獻塑造了人類的基礎觀念，已被實踐證明具有長久的價值。在智媒時代，我們需要投入資源支持紙質經典閱讀。這既是延續文明的一種有效方式，也能為轉型期的文化心理震蕩提供心靈支撐。

7.關于全民閱讀的兩個層次：第一層次是凝聚全民共同的信仰和價值觀，這個層次的知識具有全民普適性；第二個層次是獲取具體的信息和知識，每個群體和個體需求都不完全相同，具有多樣化的特點。這兩個層次之間又是互濟互通的。這種普適性和多樣化要求全民閱讀既要在國家層面倡導，又要依靠各種民間力量參與。

8.關于我國的智媒管理經驗：在各國的智媒閱讀中，智媒的技術特性是相同的，但是技術發展方向、使用方式和政府規制手段等具有國別特點和民族性。近些年智媒在一些國家中產生了巨大的負面影響，造成社會動蕩。我國在互聯網管理方面基本是成功的，這些經驗需要深刻總結，形成理論，并在實踐中不斷發展完善，它是我們運用智媒推動全民閱讀的重要前提。

五、結語

首先，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興國運興，文化強民族強。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沒有文化的繁榮興盛，就沒有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2012年11月，黨的十八大報告歷史性地寫入“開展全民閱讀活動”，將其列為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重要舉措。2014年至今，“倡導全民閱讀”已連續多年寫入《政府工作報告》。

其次，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推進全民閱讀是一項長期的任務，任重而道遠，全民閱讀工作只是剛剛起步，還需要持續有力推動。閱讀是人民群眾最基本的文化權利，也是最為普通、最為持久的文化需求。自黨的十八大以來，開展全民閱讀活動已經成為黨中央的一項重要戰略部署。

再次，隨著數字技術加速發展，虛擬與現實世界聯結的持續加深，閱讀場景也發生深刻變革。科技創新為數字閱讀的內容生產、閱讀形態、體驗和場景的打造，帶來了更多的想象空間。“我國數字閱讀工作已由前些年的推廣發展期進入當前的成熟調整期”。

最后，我國數字閱讀用戶規模突破5億，2022年，全民閱讀已第九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從“倡導全民閱讀”發展至“深入推進全民閱讀”，全民閱讀的深度和廣度不斷延伸。

總之，“全民閱讀”是對社會道德的重新建設，閱讀帶來思考，廣泛閱讀帶來思辨，多角度多層次閱讀帶來一個人思維方式的轉變，多讀書會將你的人生升華至一個全新的高度，更好地理解與體會所處的這個時代。

研究智媒時代的全民閱讀“對社會行為、社會變革和社會心理的影響足以引發人們對閱讀本質的深思、對閱讀社會和閱讀文化的深思，以便形成共識和指導，保證社會主義文化建設行走在正確的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