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元富運用藥對治療前列腺癌經驗*

袁偉琛，李慧杰，夏蕾，金梁，張杰翔，齊元富

（1.山東中醫藥大學，山東 濟南 250014；2.山東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山東 濟南 250014）

前列腺癌（prostate cancer，PCa）常見于老年男性，在美國，男性PCa的死亡率位居第2位，僅低于肺癌。在許多亞洲國家其發病率不斷增長[1]，有數據顯示中國PCa的發病率處于上升趨勢，死亡率可能會繼續上升[2]。其發病與吸煙、性行為[3]、飲食營養、腸道菌群、肥胖[4]等因素相關。現代醫學主要采用手術、放射治療、化學治療和內分泌治療等方式治療PCa，但多數患者確診時已處于中晚期且后期易轉化為去勢抵抗性前列腺癌（castration-resistant prostate cancer，CRPC），治療困難。中醫藥在治療PCa方面取具有較好的療效，可增效減毒，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5]。

齊元富教授是山東省名中醫，國家“中醫內科學”重點學科和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重點學科“中醫腫瘤學”學科帶頭人，從業三十余年，在腫瘤治療上頗有建樹。藥對又稱對藥，是中藥最小的配伍單位，一般由2味藥組成，依據“七情和合”理論配伍組合，是中藥復方的理論基礎，早在《黃帝內經》與《傷寒論》中就有應用藥對治病的經驗，如半夏與生姜。齊元富臨床上善于運用藥對配伍組方，療效甚佳。筆者有幸隨師跟診，收獲良多，現將齊元富治療前列腺癌的經驗總結如下。

1 齊元富對前列腺癌的認識

中醫古籍中未對前列腺癌進行單獨闡述，其多記載于“癃閉”“淋證”“尿血”等病證之中。齊元富指出腫瘤局部的壓迫、浸潤和轉移后的癥狀是前列腺癌的主要臨床表現，如尿頻、尿痛、尿血、小便困難、尿流變細、尿流中輟、小便失禁或病理性骨折等。病位在前列腺，病變臟器責之于腎和膀胱，還涉及脾、肝、肺。外感六淫、飲食不節、情志不暢、先天失養或后天房勞致機體虛弱、正氣不足，濕熱、痰毒和血瘀搏結氣血，留于下焦，變生癌毒，久而成積，產生癌腫，發為本病。本病初期以邪盛為主，中期多虛實錯雜，后期以正虛為要。邪盛以濕熱為主，夾有痰濕瘀毒；正虛主要責之于腎氣與脾氣不足，以及腎陰與腎陽虧損。臨床上補虛多用補益腎脾之氣、培補腎陰和腎陽之法，以培補脾腎為要；而祛邪以清利下焦濕熱為重，貫穿治療始終，配合解毒散結、行氣祛痰之法。齊元富強調治療前列腺癌的重點要抓住“正虛”和“邪盛”兩者的關系，根據邪正的強弱靈活處方給藥，隨證治之。

2 齊元富臨床常用藥對

2.1 柴胡與黃柏 柴胡味苦、辛，性微寒，歸肝、膽經，可疏解肝郁，調暢氣機。黃柏味苦，性寒，歸腎、膀胱經，可清燥濕熱，解毒瀉火。齊元富指出腎與膀胱位于下焦，濕邪重濁黏膩易襲陰位，久郁化熱，故濕熱邪毒易流注于下焦，既是病因又是病理產物。濕熱毒邪貫穿該病全程，產生標實的癥狀，于前列腺癌而言，清利下焦濕熱之邪乃第一要務，宜先祛邪后扶正，一可避免斂邪，二則避免滋膩，無補益之功反耗愈虧之正氣。臨床上選用直入下焦病所的黃柏清熱燥濕，散結解毒，效專力宏，苦寒直折。濕邪易阻滯陽氣而致氣血瘀滯，而辛味藥發散行氣，加之柴胡為疏肝理氣的要藥，肝經繞陰器，故專疏利肝經氣機，配伍黃柏藥力下行、直中下焦，而行氣祛濕散熱之功更強，一散一清，透散清泄，辛開苦降，升舉清氣，降泄濁物，使濕熱毒邪分而消之，經下、經表而解。且柴胡解郁，腫瘤患者多情志不舒，尤為適宜。現代藥理研究表明，柴胡中柴胡皂苷可以通過抗腫瘤血管生長、促進細胞凋亡和免疫調節等機制發揮抗腫瘤作用[6]。川黃柏中的小檗堿和10,11-二甲氧基-13-甲基小檗堿可以遏制腫瘤細胞HepG2增長[7]。兩藥配伍嚴謹精妙，療效極佳，柴胡常用量為15 g，黃柏常用量為12 g。

2.2 金錢草與白茅根 金錢草味甘、咸，性微寒，歸肝、膽、腎、膀胱經，可利濕退黃，通淋排石利尿，解毒消腫，臨床上常用于治療濕熱黃疸、熱淋與石淋等。白茅根味甘，性寒，歸肺、胃、膀胱經，可清熱利尿，涼血止血，用于治療血熱與肺胃熱盛之證。齊元富指出前列腺癌臨床癥狀常與尿道有關，有血尿、小便頻、小便困難等，多是由于濕熱邪毒膠結阻滯氣血，日久耗氣傷陰動血，肺脾腎生理功能失調所致。根據“急則治標”的原則，改善患者自覺最影響其生活質量的癥狀乃是當務之急，故臨床上金錢草與白茅根相須為用。腎主水，膀胱儲存水液，金錢草與白茅根均入腎經與膀胱經，直達病所，通利小便以去下焦濕熱，解決標實邪毒。肺為水之上源，可調節水液代謝，且肺臟功能正常與下焦的通利有關。肝主疏泄，能調節水液代謝。白茅根入肺經，金錢草入肝經，兩者配伍清熱利尿，通調水道，提壺揭蓋，通因通用，共治下焦之濕邪，尤為適宜。且兩者甘寒涼潤，滋養脾胃陰津。現代醫學研究表明，金錢草所含的槲皮素具有抗腫瘤活性[8]，白茅根中蘆竹素可以抑制人前列腺癌細胞增殖并誘導其凋亡[9]。兩藥臨床常用量均為30 g。

2.3 浙貝母與夏枯草 浙貝母味苦，性寒，歸肺、心經，清熱解毒散結，長于化痰清熱，性偏于泄。夏枯草味辛、苦，性寒，歸肝、膽經，能發散郁結，清泄火熱邪毒，具有清瀉肝膽火熱、散結消腫之功，可治療郁而化火與痰火凝結之證。《本草從新》中有其治療癭瘤和乳巖等疾病的記載。腫瘤患者常氣郁難疏，久之郁而化火發生肝火上炎、痰火凝聚的病證，且癌病產生和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為邪毒瘀滯，而肝經繞陰器，毒邪循經下注產生一系列下焦癥狀，故治肝亦為重點。齊元富認為，肝腎同源，若肝火熾盛，損耗肝陰，久則耗傷腎陰，故清泄肝火為重點，故用兩藥配伍以制肝火、行氣滯、保陰液。夏枯草清泄火熱之邪，疏利一身氣機；浙貝母清熱軟堅散結，開宣肺氣。兩藥相合，共奏清火邪、解熱毒、散郁結之功。兩藥可發揮散結消腫之功，亦可配伍皂角刺以增強療效。研究顯示，浙貝母可以誘導細胞凋亡、逆轉耐藥，通過增加細胞內抗癌藥物濃度來治療白血病[10]。夏枯草可以從多靶點、多途徑和多通路來抗腫瘤[11]。夏枯草臨床常用量為15 g，浙貝母用量為30 g。

2.4 金櫻子與益智仁 金櫻子味酸、甘、澀，性平，歸腎、膀胱、大腸經，可固精縮尿，澀腸止瀉，固崩止帶，為治療尿頻、遺尿、滑精、腹瀉等常用之品。益智仁味辛，性溫，歸脾、腎經，可補益脾腎之陽氣，固澀陰精，縮尿止瀉。王好古稱贊其“益脾胃”，同時又有“理元氣，補腎虛”之功。齊元富常用兩藥配伍來治療尿頻而又腎氣虛的虛實夾雜患者。癌毒日久，損耗正氣，腎氣愈虛，無力蒸騰氣化，津液無法蒸騰于上，膀胱氣化失司，無力制約，而致尿頻、遺尿等。且先天損傷至此，后天脾胃必弱，無力升清降濁，土虛不可制水，則小便必頻。齊元富選用味酸澀之金櫻子肉，縮尿斂精以治其標，應用辛溫入脾腎之益智仁補益脾腎之陽氣以治本。兩藥配伍標本兼治，補中兼澀，一散一斂，使正實卻不斂邪，辛溫而不燥烈，更好地發揮斂酸培補、標本兼治之功。現代醫學研究表明，黃酮類有機物作為金櫻子中重要的活性部分，可抑制體外培養的人類肝癌細胞BEL-7402的增殖[12]。益智仁中的益智酮甲、楊芽黃素、白楊素等成分具有良好抗腫瘤作用[13]。臨床上兩藥常用量均為30 g。

2.5 炒山藥與太子參 炒山藥味甘，性平，歸脾、肺、腎經，可平補三焦氣陰，具有補脾胃之氣、益肺之氣陰、補澀腎精的功效。太子參味甘、微苦，性平，歸脾、肺經，可平補脾肺氣陰，有益氣健脾、潤肺生津之用。《本草從新》言其“大補元氣”。脾土位居中央以灌溉四周，脾胃強則能夠“輕身延年”。齊元富認為顧護脾胃是腫瘤治療中的重要環節，腫瘤發病根本原因為正氣不足，而脾胃之氣作為后天之氣，可灌溉充養五臟六腑，化生氣血。脾胃虛弱是腫瘤發病本源所在。腫瘤患者先天腎氣持續損耗，后天脾氣無法補充，機體水液、氣血運化失常，釀生痰濕，痰無處不在，流注下焦，日久與濕熱毒夾雜則成癌腫。故臨床上健運脾胃格外重要，炒山藥配伍太子參，培土制水，祛濕健脾。濕邪日久傷津耗氣，兩者配伍可平補脾胃氣陰，且山藥兼能補腎澀精，脾腎同補以治本。有研究[14]證實山藥多糖可抑制腫瘤細胞的增長，發揮免疫調節作用。太子參具有較好的抗腫瘤特性[15]。臨床上兩藥用量多為30～45 g。此外齊元富還常配伍黨參、甘草、炒白扁豆、黃芪等以實脾氣。

2.6 黃精與枸杞子 黃精味甘，性平，歸脾、肺、腎經，可補養氣陰，培益肺脾腎三臟。《本草便讀》言其可補血養陰，又長于養護脾胃。枸杞子味甘，性平，歸肝、腎經，可滋補肝腎，益精明目，主治精血虧虛之虛勞，以及眩暈、目澀、耳鳴等腎虛證候。前列腺癌腎陰虛者多有尿流變細、口干、失眠、盜汗、心煩、消瘦、尿余瀝不盡及舌質紅苔少等癥。齊元富認為前列腺癌腎陰虛者應用枸杞子配伍黃精尤為適宜。黃精氣陰同補，多走脾經來補養后天之氣。枸杞子補肝血，益腎精，兼能助陽，主入腎經以滋養先天之氣。兩藥合用，補陰亦助陽，補氣又填精，陰陽兼顧，先天后天并補，陰陽互求，溫潤和緩，無滋膩礙胃之弊。黃精可通過多成分、多靶點及多通路的機制揮其對抗腫瘤的功效[16]。枸杞多糖可以增強機體免疫功能，殺傷或抑制腫瘤細胞[17]。臨床上枸杞子常用量為15 g，黃精常用量為30 g。

2.7 補骨脂與仙茅 補骨脂味辛，性溫，專入腎經，其主要功效為補養腎陽，納氣溫脾，可治腎虛冷瀉、尿頻、遺尿等病癥。《開寶本草》記載補骨脂主五勞七傷之病，可治療腎冷精流。仙茅大補腎陽，強筋骨，祛除寒濕之邪，用于治療陽痿精冷不育、尿失禁、瘰疬等病癥。齊元富認為補骨脂和仙茅均可補腎助陽，適合前列腺癌見腎陽虛者，臨床癥狀常為面色蒼白，尿細如線，伴畏寒肢冷，四肢冷痛，大便不成形，脈沉細弱等。兩藥配伍可補充腎陽，溫陽祛濕散寒。但兩味藥辛溫燥烈，易傷津耗液，臨床上可配伍酸甘苦寒之品以保護陰津。現代藥理學研究表明，補骨脂素可以抗腫瘤血管生成，逆轉多藥耐藥，抑制腫瘤細胞的增殖和轉移[18]。仙茅的化合物如仙茅苷B、仙茅苷C和葡萄糖丁香酸具有潛在的抗腫瘤活性，能誘導腫瘤細胞凋亡[19]。補骨脂常用量為24～30 g，仙茅常用量為12 g。

2.8 佛手、合歡皮與預知子 佛手味辛、苦、酸，性溫，歸肝、脾、肺經，長于疏理氣機，和中止痛，燥濕化痰。《本草再新》言其可破積，可治噎膈、癥瘕等。合歡皮味甘，性平，歸心、肝經，可解郁安神，活血消腫。預知子味苦，性寒，歸肝、膽、胃、膀胱經，可疏肝理氣，活血止痛，利尿，《醫林纂要》言其可“堅補腎水、治勞熱”。氣滯痰凝瘀毒是腫瘤的致病因素和病理產物，善治痰者先治氣，氣行血則行，氣滯痰凝瘀毒自解。齊元富臨床上常用佛手配伍合歡皮、預知子，一是治療氣機郁滯，以疏達肝氣，通暢氣血，使氣順痰自消，痰消氣順，氣血運行流暢，從而治療前列腺癌之邪實。二是預知子苦寒，而佛手辛溫，兩藥相合，寒熱平調，相互制約，藥性調和；預知子可制約佛手辛散太過傷陰，佛手可制約預知子苦寒太過損傷脾胃。三是治療下焦濕熱，苦泄熱邪，辛化濕滯，破除濕熱之邪，以免其留滯下焦。現代藥理學研究[20]顯示，佛手多糖可以抑制小鼠的移植性肝腫瘤。合歡皮的主要成分可誘導癌細胞凋亡，抑制其運動及抗血管生成[21]。從預知子種子中提取的成分可遏制HepG2肝癌細胞增殖[22]。三者均具有良好的抗腫瘤特性。臨床上3味藥常用量均為30 g。

除上述藥對外，齊元富還應用蛇莓與白英，女貞子與菟絲子[23]，以及陳皮與半夏[24]等藥對治療前列腺癌，并配伍蜂房、重樓、白花蛇舌草、半枝蓮、紅豆杉等，以清熱燥濕，解毒散結，顧護脾胃，培補先天，化痰軟堅，調節陰陽。

3 病案舉隅

3.1 病案1 患者，男，73歲，2020年6月22日就診。主訴：前列腺癌骨轉移1個月余。患者因“乳房脹痛”于2020年5月于當地醫院完善相關檢查示前列腺占位。遂于2020年6月行直腸前列腺穿刺活檢術，病理示前列腺癌。ECT顯示：考慮骨轉移瘤。后行前列腺癌切除術，術后病理示：（前列腺左上）前列腺癌，Gleason分級：5+4=9分，腫瘤約占前列腺組織體積30%。（前列腺左中）前列腺癌，Gleason分級：4+5=9分，腫瘤約占前列腺組織體積40%。（前列腺左下）前列腺癌，Gleason分級：4+4=8分，腫瘤約占前列腺組織體積30%。（前列腺右上）前列腺癌，Gleason分級：5+4=9分，腫瘤約占前列腺組織體積50%。（前列腺右中）前列腺癌，Gleason分級：4+3=7分，腫瘤約占前列腺組織體積10%。（前列腺右下）前列腺增生。后定期予“醋酸戈舍瑞林緩釋植入劑（商品名：諾雷得）+比卡魯胺片（商品名：康士德）”內分泌治療。現癥見：小便頻數，體質量近4個月減輕5 kg，偶見咳嗽，自述肺部結節，納眠可，大便調，體力可；舌質淡紅，苔黃膩，脈弦。西醫診斷：前列腺癌；轉移性骨腫瘤。中醫診斷：淋證；辨證：濕熱下注證。處方：金錢草30 g，白茅根30 g，炒山藥30 g，太子參45 g，女貞子30 g，菟絲子30 g，黃柏12 g，重樓15 g，白花蛇舌草15 g，白前30 g，蜜百部30 g，黃芩12 g，桔梗15 g，甘草15g。28劑，水煎服，1劑/d。

2診：2020年7月20日，患者自述小便頻數明顯好轉，納眠可，大便調，體力可，體質量平穩。舌質淡紅，苔薄黃，脈弦滑。2020年7月1日肺部CT示：雙肺少許纖維灶；左肺類結節，直徑約5 mm。西醫診斷：前列腺癌；轉移性骨腫瘤。中醫診斷：淋證，辨證：濕熱下注證。予上方加黃精12 g，枸杞子15 g，蛇莓15 g，白英15 g。28劑，水煎服，1劑/d。

3診：2020年8月24日，患者自述無明顯不適，納眠可，二便調，體力可，體質量近期平穩。舌質淡紅，苔薄白，脈弦。西醫診斷：前列腺癌；轉移性骨腫瘤。中醫診斷：淋證；辨證：脾腎虧虛，兼有濕熱。予初診方加金櫻子30 g，益智仁30 g，蜂房12 g，半枝蓮12 g。28劑，水煎服，1劑/d。

患者堅持服藥1年余，癥狀不斷好轉，生活質量得到改善，現定期門診復診。

按語：患者老年男性，年老體弱，脾腎虧虛，正氣不足，濕熱之邪郁結下焦，瘀毒痰濕相互搏結，發為本病。初診患者自述小便頻數癥狀明顯，體質量下降明顯，苔黃膩，辨為濕熱下注證。齊元富指出本病濕熱為標，脾腎虧虛為本，本階段以標實為主，故應用大量清熱利尿、解毒散結之藥，如黃柏、金錢草、白花蛇舌草、重樓、白茅根、甘草，以利小便清下焦濕熱邪毒。補虛用炒山藥、太子參、女貞子、菟絲子以培補脾腎之氣，固本以制尿頻。患者患有肺結節，癥狀雖不明顯，但病因病機多為痰熱之邪閉阻肺臟，肺為貯痰之器，日久搏結而成有形之邪，故予白前、蜜百部、黃芩、桔梗以清熱解毒化痰散結以治肺結節，整方標本兼治，共奏扶正抗腫瘤之功。2診時患者自述服藥后尿頻基本消失，而苔薄黃脈弦滑，提示濕熱未盡，遂原方繼服，加用蛇莓、白英清熱解毒抗腫瘤。濕邪日久傷陰耗精，故加用酒黃精、枸杞子以滋養陰精。3診時患者自述無明顯不適，癥狀明顯緩解，本階段以脾腎虧虛為主，而濕熱之邪仍存在，仍需清熱燥濕解毒、抗腫瘤防止其進展，故初診方加蜂房、半枝蓮解毒抗腫瘤，益智仁、金櫻子溫腎縮尿以補腎固精。

3.2 病案2 患者，男，67歲，2020年8月24日就診。主訴：前列腺癌術后20余天。患者2020年5月體檢顯示前列腺特異性抗原（PSA）升高，2020年6月29日檢查顯示，總前列腺特異性抗原（TPSA）：13.6 ng/mL，游離前列腺特異性抗原（f-PSA）：1.39 ng/mL，診斷為前列腺癌待排。2020年7月行前列腺癌根治術，術后病理示：前列腺腺癌。術后未行治療。現癥見：乏力、汗多，雙膝疼痛，平臥時顯著，眠淺、入睡困難，納可，二便調，體質量近期平穩；舌質淡紅，苔薄白，脈弦細。西醫診斷：前列腺癌。中醫診斷：淋證；辨證：腎陽不足證。處方：柴胡15 g，黃柏12 g，補骨脂30 g，仙茅12 g，桂枝15 g，女貞子30 g，菟絲子30 g，炒山藥30 g，仙鶴草30 g，劉寄奴30 g，狗脊30 g，威靈仙30 g，桑枝30 g，伸筋草30 g，白芍45 g。21劑，水煎服，1劑/d。

2診：2020年9月16日，乏力，下肢發涼，右下肢尤甚，睡眠淺、入睡困難，小便淋瀝，偶見尿痛，雙膝疼痛減輕，汗多緩解，納可，大便調，體質量近期平穩。舌質淡紅，苔薄白，脈弦。西醫診斷：前列腺癌。中醫診斷：淋證；辨證：腎陽不足證。予上方加百合30 g，遠志15 g，天麻15 g，首烏藤30 g。21劑，水煎服，1劑/d。

3診：2020年10月28日，雙膝疼痛減輕，偶見頭痛，雙下肢瘙癢，乏力，納眠可，二便調，體質量近期平穩。舌質淡紅，苔薄白，脈弦。西醫診斷：前列腺癌。中醫診斷：淋證；辨證：腎陽不足證。予初診方，狗脊改為45 g。21劑，水煎服，1劑/d。

患者堅持服藥半年余，癥狀不斷好轉，病情較為穩定。

按語：患者老年男性，因查體發現PSA升高診斷為前列腺癌，后行前列腺癌根治術。初診時乏力、汗多，苔薄白，脈弦細，辨證為腎陽不足證。齊元富指出手術后脾腎虧虛，而本病病位在腎，尤以腎陽不足為多。患者以腎虛為主，故組方上用補骨脂、仙茅、狗脊、桂枝、女貞子、菟絲子補益腎陽，炒山藥脾腎雙補。濕熱之邪貫穿疾病始終，患者無明顯癥狀，僅用柴胡和黃柏疏理氣機、分消下焦濕熱，白芍柔肝養血以斂汗助眠，仙鶴草、劉寄奴、威靈仙、桑枝、伸筋草祛風除濕、活血止痛以緩解雙膝疼痛和下肢癥狀。2診時患者下肢發涼、乏力，而小便淋瀝，繼續補益腎陽，清下焦濕熱。睡眠淺、入睡困難的情況較為嚴重，故予百合、遠志、天麻、首烏藤安神助眠。3診時患者睡眠、小便情況緩解，故去助眠中藥，增加狗脊劑量，以培補脾腎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