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清, 彭雪梅, 蘭美鋒, 潘 敏
(川北醫學院附屬成都新華醫院呼吸科,四川 成都 610055)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COPD)是一種以持續性、進行性加重的氣流受限為特征的呼吸系統疾病,加重與緩解交替出現是COPD常見的臨床表現[1]。在寒冷、病原體感染及抵抗力下降等因素刺激下,COPD患者咳嗽、咳痰、氣短、喘憋等呼吸癥狀急性加重被稱為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急性加重期(acute exacerbation of 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AECOPD)[2]。目前,AECOPD的發病機制尚不明確。有研究結果顯示,有多種炎癥因子參與了AECOPD的病理、生理過程,長期氣道炎癥可損傷氣道黏膜,使氣道重塑,肺組織被破壞,最終導致肺功能異常[3]。單核細胞趨化蛋白-1(monocyte chemotactic protein-1,MCP-1)屬于C-C亞族趨化因子,通過趨化單核巨噬細胞活性,介導氣道炎癥反應,在氣道重塑中發揮重要作用[4]。有研究發現,MCP-1水平與AECOPD及哮喘急性發作患者肺功能密切相關[5]。慢性呼吸系統早期預警評分(chronic respiratory early warning score,CREWS)是在英國國家早期預警評分的基礎上改良過的,能減少對COPD的無意義預警,對AECOPD患者病情及預后具有良好的預測價值[6]。本研究擬探討MCP-1、CREWS與AECOPD患者疾病嚴重程度的關系,及其對患者再入院或死亡的預測價值,以期為早期評估和預防AECOPD不良結局提供依據。
選取2018年1月—2019年2月于川北醫學院附屬成都新華醫院確診的AECOPD患者260例,其中男124例、女136例,年齡(63.7±8.8)歲。本研究經川北醫學院附屬成都新華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所有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1 納入標準 (1)根據《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診治指南(2013年修訂版)》[7]確診為COPD:伴有呼吸困難、慢性咳嗽、咳痰等癥狀,且有吸煙、接觸空氣污染等危險因素暴露史,肺功能檢查提示使用支氣管舒張劑后1 s用力呼氣容積(forced expiratory volume in one second,FEV1)占最大肺活量(forced vital capacity,FVC)的比例<70%。AECOPD診斷采用Anthonisen標準[8]:有痰量增加、咳膿性痰和呼吸困難中任意1項及以上癥狀,并在過去5 d內伴有1項及以上次要癥狀(上呼吸道感染、無原因發熱、胸悶、流涕);(2)無其他感染性疾病;(3)3個月內未采取抗炎藥物及免疫抑制劑治療。
1.2.2 排除標準 (1)合并支氣管擴張癥、哮喘、肺結核、彌漫性泛細支氣管炎、閉塞性細支氣管炎等其他慢性肺疾病;(2)有充血性心力衰竭等嚴重并發癥;(3)合并自身免疫性疾病、出血性疾病;(4)處于妊娠期或哺乳期;(5)合并肝、腎等其他重要臟器功能衰竭;(6)病例資料不全。
1.3.1 一般資料收集 統一培訓所有參與資料收集的人員。使用統一的登記表收集所有患者入院24 h內的基本臨床資料,收集內容包括年齡、性別、病程、體質量指數(body mass index,BMI)、血壓、心率、呼吸頻率、肺功能分級、吸煙史、糖尿病史、高血壓史。
1.3.2 樣本采集及MCP-1檢測 采集患者入院次日清晨空腹靜脈血4 mL,室溫靜置20 min后,1 510×g離心10 min,分離血清,-80 ℃保存待測。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enzymelinked immunosorbent assay,ELISA)檢測血清MCP-1,試劑盒購自美國R&D公司[試劑盒的檢出限為5.56 ng/L,線性范圍為10.5~1 000.0 ng/L,變異系數(coefficient of variation,CV)為2.7%,標準曲線r2=0.994],檢測儀器為Microlab STAR多功能酶標儀(瑞士Hamilton公司)。嚴格按試劑和儀器說明書進行操作。
1.3.3 CREWS CREWS系統[9]由體溫、脈搏、收縮壓、呼吸頻率、血氧飽和度、意識水平、是否吸氧7項指標組成,其中是否吸氧根據英國胸科協會成人急診吸氧指南[10]要求進行判斷,若需吸氧,血氧飽和度需在吸氧狀態下進行測量。是否吸氧指標為0~2分,其他指標均為0~3分,CREWS總分為0~20分。
追蹤患者住院期間及出院后1年內的預后情況,根據是否發生AECOPD相關性死亡或是否因再發COPD住院,將患者分為預后不良組和預后良好組。以患者因COPD再發入院、死亡或隨訪結束作為終點,隨訪截止時間為2020年5月28日。
采用SPSS 19.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s表示,2個組之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以例或率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采用多因素Cox回歸分析評估AECOPD患者不良預后的危險因素,將中位數作為計數資料轉換為等級資料的分界點。采用受試者工作特征(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ROC)曲線評價各項指標判斷AECOPD患者預后不良(再入院或死亡)的效能。采用Kaplan-Meier生存曲線評估AECOPD患者的無事件生存情況,采用Log-rank檢驗比較各組無事件生存率。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預后不良組肺功能分級Ⅲ~Ⅳ級比例、MCP-1水平及CREWS顯著高于預后良好組(P<0.05),其他指標2個組之間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預后不良組和預后良好組各項指標比較
將預后不良組與預后良好組之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因素(肺功能分級、MCP-1、CREWS)納入多因素Cox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肺功能分級、MCP-1、CREWS均為AECOPD患者預后不良的危險因素[比值比(odds ratio,OR)值分別為3.045、1.683、1.423,95%可信區間(confidence interval,CI)分別為1.467~4.638、1.132~4.248、1.138~1.865]。見表2。

表2 AECOPD患者預后不良多因素Cox回歸分析
采用二元回歸分析得出MCP-1、CREWS聯合檢測方程為:Logit(P)= -0.586+0.25×MCP-1+0.032×CREWS。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MCP-1和CREWS單項檢測及聯合檢測判斷AECOPD患者預后不良(再入院或死亡)的曲線下面積(area under curve,AUC)分別為0.823、0.881、0.912,最佳臨界值分別為42.19 ng/L、6分、0.48。見表3、圖1。

表3 MCP-1和CREWS單項檢測及聯合檢測判斷AECOPD患者預后不良的ROC曲線參數

圖1 MCP-1和CREWS單項檢測及聯合檢測判斷AECOPD患者預后不良的ROC曲線
根據CREWS和MCP-1的最佳臨界值,將CREWS<6分且MCP-1<42.19 ng/L的AECOPD患者歸入低危組(78例),CREWS≥6分且MCP-1≥42.19 ng/L的AECOPD患者納入高危組(87例),其他AECOPD患者納入中危組(95例)。Kaplan-Meier生存曲線分析結果顯示,低危組、中危組和高危組無事件生存率分別為92.31%、85.26%和78.16%,3個組之間無事件生存率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χ2=9.383,P<0.001)。見圖2。

圖2 低危組、中危組和高危組的Kaplan-Meier生存曲線
慢性氣道炎癥被認為是導致氣道重構、進行性氣道阻塞及肺部病變的重要原因[10]。潛在的氣道持續性炎癥使COPD患者極易受微生物感染、煙草煙霧及其他有害顆粒的影響,使炎性細胞增多并釋放相關蛋白水解酶,外周血中的炎癥因子因此進入肺內,產生炎癥放大效應,降低患者的免疫力,使氣道黏液分泌物增多,肺實質被破壞,肺結構發生改變,出現小氣道狹窄、阻力增加,從而發生進行性氣流受限,嚴重者會發生呼吸功能衰竭,甚至死亡[11]。
MCP-1是一種含有7個跨膜區的G蛋白偶聯受體,是趨化因子家族成員之一,可趨化單核細胞,并誘導多種炎性細胞向病變部位集聚,釋放炎癥因子[12]。有研究發現,高水平MCP-1可導致肺動脈內膜增厚,在血管平滑肌細胞增殖中也發揮著重要作用[13]。有研究結果顯示,AECOPD患者MCP-1水平高于穩定期COPD患者(P=0.000),且呼吸衰竭組MCP-1水平高于無呼吸衰竭組(P=0.000)[14]。BIAN等[15]將AECOPD患者分為門診組、入住普通病房組和入住重癥監護病房組,結果顯示3個組之間MCP-1水平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00)。MOHAMED等[16]認為,MCP-1或可作為AECOPD患者病情加重的預測指標。本研究結果顯示,MCP-1水平升高是AECOPD患者預后不良(再入院或死亡)的危險因素(OR=1.683,95%CI為1.132~4.248),提示MCP-1在一定程度上可反映AECOPD患者病情的嚴重程度。
CREWS在評估AECOPD患者死亡或預后方面具有中高程度的預測效能[17],但由于其評分指標依賴于患者的配合程度,因此敏感性稍差。本研究結果顯示,CREWS升高是AECOPD患者預后不良(再入院或死亡)的危險因素(OR=1.423,95%CI為1.138~1.865)。
本研究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MCP-1和CREWS單項檢測及聯合檢測判斷AECOPD患者預后不良(再入院或死亡)的AUC分別為0.823、0.881、0.912。根據ROC曲線分析得出的CREWS和MCP-1的最佳臨界值,本研究對AECOPD患者進行分層分析,結果顯示,高危組無事件生存率顯著低于低危組和中危組(P<0.001),提示MCP-1或可彌補CREWS的缺點,二者聯合檢測有助于提高判斷AECOPD患者不良預后的效能。由于COPD是由多種炎癥介質共同參與的病理過程,但本研究未納入白細胞介素6、血清淀粉樣蛋白A等其他炎癥因子進行分析,因此結果可能會受一定的影響。后續研究將納入更多可能影響AECOPD預后的指標進行分析。
綜上所述,MCP-1水平和CREWS對AECOPD患者不良預后有一定的預測價值,二者聯合應用預測價值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