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新政與廣西圖書館的初建

田曉麗

（桂林電子科技大學圖書館，廣西 桂林 541004）

近代以來，伴隨著西方列強侵略的加劇，西潮對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沖擊越來越大，中國既有的知識及制度體系艱難地進行轉型，近代圖書館的籌建進程是其中具體而微的一個表現(xiàn)。清末新政時期中國的公共圖書館建設開始付諸實踐，并取得了一定成效。學界對于清末新政與各地圖書館的建設頗為關注，成果不少，但對于各省市圖書館建設的研究較為薄弱，有關廣西這一西南邊陲之地圖書館建設的系統(tǒng)研究更是付之闕如。①林艷紅《試析桂垣書局對近代廣西文化發(fā)展的影響》（《廣西地方志》2020年第5期），王霞、藍武《廣西桂垣書局略考》（《江蘇第二師范學院學報》2017年第10期）等多角度探討了書局創(chuàng)建始末和歷史作用，指出了其與清末創(chuàng)建廣西圖書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本文即在前人研究基礎上，力圖梳理清末新政時期圖書館建設背景下廣西圖書館籌建進程，借此管窺在近代中國圖書館事業(yè)發(fā)展的艱難歷程。

一、新政前后近代圖書館建設的推進

中國古代無論朝野都注重藏書，逐漸形成了官府、書院、私人及寺觀等藏書體系，亦有獨到的圖書管理理念，在很大程度上肩負了傳播知識、傳承文化的重要職責。近代以來，西方近代圖書館觀念漸次傳入，并產生了越來越大的影響。洋務運動時期，洋務派知識分子對西方近代圖書館的認識更進一步，意識到興辦近代圖書館的必要性。王韜詳細介紹了法國、英國及日本公共圖書館情況，認為“夫藏書于私家，固不如藏書于公所”。［1］鄭觀應在《藏書》及附錄《西士〈論英國倫敦博物院書樓規(guī)則〉》中，指出中國古代藏書樓的不足在于“私而不公”，對歐美圖書館的優(yōu)越大加贊賞，并提出了仿效意見，“宜飭各直省督、撫于各廳、州、縣分設書院，購中外有用之書，藏貯其中（凡外國未譯之書，宜令精通西文者譯出收儲），派員專管。無論寒儒博士，領憑入院，即可遍讀群書”。［2］

維新運動期間，維新志士更是把興辦近代圖書館作為救國要圖。1895年5月，在《公車上書》中，康有為提出了在全國普遍設立“書藏”（圖書館）的建議：“省學書器益多，見聞益廣”“其余州縣鄉(xiāng)鎮(zhèn)皆設書藏，以廣見聞”。［3］在維新志士的積極推動下，全國各地興辦了許多學會。購置圖書，創(chuàng)辦被稱為近代圖書館先身的藏書樓，成為各地學會的重要活動之一。維新變法失敗后，各地學會大多被迫解散，學會藏書樓也多遭查封，但建立近代圖書館的事業(yè)并未就此止步。20世紀之初，具有近代公立圖書館性質的新式藏書樓陸續(xù)興辦，如皖省藏書樓（1901）、浙江藏書樓（1903）、古越藏書樓（1904）等，有的甚至直接命名為圖書館，如常德圖書館（1903）、鄂省圖書館（1904）等，成為傳播新學的重要場所。

清末新政開始后，伴隨著新式學堂建設的加速，近代圖書館建設也提升日程。1904年1月，清政府頒行了由張百熙、張之洞等重新修訂的《奏定學堂章程》，并在全國范圍內加以推行。“癸卯學制”不僅規(guī)劃了全國各學堂建設，更對各級學堂圖書館建設進行了設計。《奏定大學堂章程》規(guī)定：“大學堂當置附屬圖書館一所，廣羅中外古今各種圖書”，并設圖書館經(jīng)營官。［4］《奏定學堂章程》的頒行，標志著新式學堂圖書館官制的初步確立。

1906年9月1日，清廷宣布實行預備立憲，近代圖書館創(chuàng)建進入具體實施階段。在此之前，學部于5月13日《奏酌擬學部官制并歸并國子監(jiān)事宜改定額缺折》，擬定學部官制職守，進一步規(guī)范圖書館的官職權制。下設專門司，置專門庶務科，負責管理圖書館各項事務，庶務科設員外郎一員，主事一員，“又凡關于圖書館、博物館、天文臺、氣象臺等事均歸辦理”。會計司下轄建筑科，負責圖書館建造、經(jīng)營的相關事務，“掌本部直轄各學堂圖書館、博物館之建造、營繕，并考核全國學堂圖書館等之經(jīng)營、建造是否合度”。［5］同時，學部在《各省學務詳細官制及辦事權限章程》中規(guī)定，學務公所下設的圖書課除負責對教科書、參考書、教學講義等教參工具圖書的編譯之外，“并管圖書館、博物館等事務”，從而對圖書館職官的職權范圍有了更加完善的界定。此外，學部還要求各省須設置專官負責管理圖書館事宜。［6］據(jù)此，通過清末新政的教育體制改革，不僅明晰了我國近代教育行政機構的設置與職權分工，更明確了圖書館在政府教育行政體制中的地位，確立了從中央到地方的圖書館行政體制與體系規(guī)范，為我國近代學校圖書館和公共圖書館的發(fā)展確立了制度保障。

建立近代圖書館的重要性亦為出洋考察憲政的大臣屢屢議及，出使考察政治大臣禮部尚書戴鴻慈等于1906年9月上奏，稱各國導民善法，擬請次第舉辦，曰圖書館，曰博物院，曰萬牲園，曰公園。下學部、巡警部知之。［7］在各方推動下，學部加快了近代圖書館建設的步伐。1909年4月18日，學部《奏報分年籌備事宜折》，編制了圖書館建設的規(guī)劃：計劃于1909年頒布圖書館章程、京師開辦圖書館；1910年“行各省一律開辦圖書館”。［8］按照規(guī)劃，學部于1910年初奏定《京師及各省圖書館通行章程》二十條，以使全國圖書館建設有“整齊劃一之規(guī)”。［9］《京師圖書館及各省圖書館通行章程》規(guī)定全國圖書館建設事業(yè)的方方面面。第一條規(guī)定圖書館宗旨：“圖書館之設，所以保存國粹，造就通才，以備碩學專家研究學藝，學生士人檢閱考證之用，以廣征博采，供人瀏覽為宗旨。”表明清廷所建設近代圖書館的功能是“保存國粹，造就通才”，閱讀使用者范圍雖以今日眼光視之為較小，但與當時的實際情況大體相適應。第二條、第三條規(guī)定了全國圖書館建設次序和名稱：“京師及各直省省治，應先設圖書館一所。各府、廳、縣治各依籌備年限以次設立。”此外，關于圖書館選址與建筑，圖書館人員與部門設置，圖籍分類、收集與利用，圖籍閱覽管理方法，圖書館各項制度與辦館獎勵、經(jīng)費來源等，該章程中亦有較為詳細的規(guī)定。《章程》明確了“圖書館”名稱的法定地位，規(guī)劃了“京師圖書館—各省圖書館—各府、州、縣圖書館”的全國圖書館體系，標志著公共圖書館國家政策法令的正式確立，使近代圖書館的建設有章可循，推動了各地近代圖書館建設事業(yè)。

二、從桂垣書局到圣學會

廣西雖然地處西南邊陲，但藏書事業(yè)也是源遠流長。據(jù)學者考證，早在南宋廣西就有藏書樓出現(xiàn)。1262年創(chuàng)立宣成書院，即建有藏奎閣以供藏書。1685年重建臨桂縣學，建有尊經(jīng)閣藏書。1733年建秀峰書院，1834年建榕湖經(jīng)舍，均有專門藏書之所。［10］這些書院在保存典籍、培育人才、繼承流傳、學術研究等方面，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太平天國革命運動對傳統(tǒng)儒家思想造成了極大沖擊，為應對農民運動對儒學的沖擊，清廷于1867年發(fā)布上諭，鼓勵各省督撫購補書籍，重刊“列圣御纂欽定經(jīng)史各書”，頒發(fā)各學，并準書肆刷印，以廣流傳。［11］1863年，江南書局創(chuàng)辦，隨后其他各省紛紛響應。1889年，廣西巡撫馬丕瑤奏開桂垣書局，翻印六經(jīng)讀本，續(xù)刊實學諸書，并請令江南、浙江、廣東、湖南、湖北、四川六省“將其書局所印經(jīng)史各書及陳宏謀《五種遺規(guī)》等，每種多印十部，以九部分發(fā)梧州、潯州、柳州、南寧、太平、泗城、百色、郁林、歸順各府廳州書院，俾士子借閱，以一部存省局為擇刊式樣。其書款由各該省報銷。將來仿印后，發(fā)各府廳州縣出售，以散布城鄉(xiāng)”。［12］清廷允準后，桂垣書局于1890年在桂林秀峰書院西齋創(chuàng)辦，以秀峰書院山長曹馴為書局會辦。在向江蘇、浙江、湖北、湖南、四川和廣東征集圖書的同時，并自行刊刻書籍。所有書籍除留置桂垣書局外，分發(fā)潯州、柳州、梧州、南寧、太平、泗城、百色、郁林、歸順等9分局庋藏。

廣西巡撫馬丕瑤大力提倡讀書，在其任職廣西期間，向所屬各府廳州縣下發(fā)了近萬卷書籍。［13］馬丕瑤曾巡邊至龍州，以龍州無圖書，不足以增進士子學識，乃贈給《四部備要》及各種匯書、政書、五經(jīng)四書數(shù)百函，皆湖北官書局及桂林官版印本，置于暨南書院。廣西巡撫馬丕瑤對于圖書事業(yè)的大力提倡推動了廣西圖書事業(yè)的發(fā)展，也影響到了后任者。

馬丕瑤守制離職后，繼任廣西巡撫張聯(lián)桂于1892年又續(xù)增鎮(zhèn)安、平樂、慶遠、龍州、賓州5局。在廣西當?shù)来罅ν苿酉拢鹪珪珠_辦得有聲有色，不僅是出版機構，更是一個具備省城圖書館性質的社會教育機構。據(jù)民國《廣西通志稿·文化編》記載，桂垣書局藏書16754冊，分別為經(jīng)類129部，史類374部，子類285部，集類323部，以及叢書類23部。［14］各分局多附設于各地書院，大多按照省城章程辦理，設有藏書之所，也有可供閱覽的地方，如桂垣書局有五間三進，“第二進設敞廳，為諸生讀書之所，顏曰讀書堂，第三進庋藏書籍于樓上，顏曰藏書樓”。［15］“遍購經(jīng)史子集，書籍略備，刊發(fā)章程，準士子就讀，甚盛意也。惟其地太偏僻，士人就讀為難，且官局森嚴，鄉(xiāng)閭士庶，每逡巡而不敢進”。［16］由此可見，桂垣書局藏書樓仍與傳統(tǒng)藏書樓類似，主要以藏為主，在用的方面存在一定不足。且藏書范圍基本限于傳統(tǒng)典籍，在新學影響力不斷擴大的清季，對新學書籍視而不見顯然不是對待新知的正確方法。

1894年底，康有為到桂林講學，在此期間撰寫了《桂學答問》，“為述讀書次第方法，及其重要書目”［17］，向桂林學人推薦中西書籍近300種，其中約40種為西學書籍。［18］康有為此舉向廣西士子介紹了包括西學在內的新學書目，極大拓寬了廣西士子的視野，也對廣西近代圖書館事業(yè)發(fā)展起到了一定推動作用。當然，康有為此舉也遭到了舊學人士的極力抵制，“時桂撫馬丕瑤正創(chuàng)辦桂垣書局，……校刊四書五經(jīng)，正崇古文學。有為之今文學運動，認為非圣無法，離經(jīng)叛道，極端反對，是以有為第一次在桂講學，僅有四十日，即匆匆回粵，可以概見當時之情況”。［19］

維新運動期間，各地次第興辦學會，廣西官紳也積極響應。1897年康有為第二次赴桂林講學，聯(lián)絡唐景崧、岑春煊、蔡希邠等于桂林發(fā)起成立兩粵廣仁善堂圣學會。該學會得到了廣西當?shù)赖拇罅χС帧！笆反局畵苌坪缶秩f金，游子岱布政捐千金，蔡仲岐按察激昂主持之”。［20］圣學會設書藏、講堂、義學，在康有為擬訂的《兩粵廣仁善堂圣學會章程》中聲明要廣購圖書，“惟善堂地處要沖，易于走集，廣購圖書，便于會講。……今之聚書，務使人士知中國圣人窮理之學，講求實用，無所不備。泰西通部大邑，必有大藏書樓，即中國圖籍亦藏庋至多。今擬合中國圖書陸續(xù)購鈔，而先捜其經(jīng)世有用者。西人政學，及各種藝術圖書皆旁搜購采，以廣考鏡而備研求。若世家大族，名士碩儒，岀其藏本，嘉惠本堂，敬當什襲珍藏，公之同志，與捐貲者一例登報，以揚美德。其各省書局所印，及西學時務有用書，皆可存堂中代售。同時并購天球、地球、視遠、題微鏡，測量藝學各新器，皆博攬兼收，以為益智集思之助”。［21］

維新派所擬購書的范圍不僅限于中國圖書中經(jīng)世有用者，同時還計劃廣購西人政學及各種藝術圖書，其藏書范圍要遠遠超越桂垣書局。“廣購書器”反映了維新派借助開辦圖書館以啟民智的主張。對于建設圣學會及購置圖書事宜，廣西官紳態(tài)度積極，“或捐書，或捐器，或捐款。……而欣助圖書，尤以唐中丞為最”。［22］廣西開明官紳的積極響應，推動了廣西近代圖書館事業(yè)的發(fā)展。惜于維新運動戛然而止，包括圖書館在內的各項新政事業(yè)多無形中停滯。

雖然省城近代圖書館事業(yè)一時沒有進一步開展，但廣西各地近代圖書館有所發(fā)展。1905年，邊防督辦鄭孝胥帶湖北武建軍八營防邊蒞龍，以龍州風氣閉塞，文化落后，創(chuàng)設龍州學社，捐巨金采購各種新書報紙，任人瀏覽。又自連城撥出前督辦蘇元春所置之《二十四史》蘇版印本二十四箱，存于龍州學社，邑人集款建藏書樓以珍藏之。［23］各府官書局及龍州學社的創(chuàng)辦，雖然仍以貯藏舊式書籍為主，但也開始注重采購各種新書報紙，并注重推廣閱讀，與舊式藏書樓顯有不同。如后人所稱，“光緒中各府有官書局，系公開閱覽，為本省圖書館之嚆矢”。［24］

三、省城圖書館初步建立

伴隨《京師圖書館及各省圖書館通行章程》的頒行，各省紛紛籌建圖書館，掀起了全國性的圖書館建設熱潮。在此前后，陜西、甘肅、廣東、廣西、云南、貴州等官辦省立圖書館陸續(xù)得以創(chuàng)建。1906年，湖南圖書館在長沙創(chuàng)立，是我國第一個省立公共圖書館。隨之，直隸、奉天、河南、陜西、黑龍江、山東、浙江、云南等省相繼成立圖書館。

在各省興辦圖書館之際，廣西也不甘人后。1909年6月，廣西提學使李翰芬奏準在桂林籌建廣西圖書館，由廣西教育總會負責籌組事宜。［25］廣西教育總會會長唐鐘元、陳智偉等倡議募捐。是年秋，適逢舉行優(yōu)拔考試，乃按名派捐，議定考拔各生每名捐銀四元，考優(yōu)各生每名捐銀二元，考職各生每名捐銀一元，保送舉貢每名捐銀十元；其考優(yōu)、考拔錄取者，每名加捐十元，考職錄取者每名加捐五元，供作開辦經(jīng)費。是年秋，“向應考之優(yōu)拔各生員捐資，得銀萬余兩”［26］。在募集了一定資金之后，于桂林王城內西南隅開始建筑廣西圖書館館舍。

在廣西圖書館館舍正在建設期間，廣西巡撫張鳴岐于1910年初上奏清廷，介紹了廣西圖書館的籌備情況，稱“廣西苗瑤雜處，山川阻深，文化狉獉，交通閡滯”，但圖書設館固為九年籌備所難緩，實為此邦教育之要圖。當經(jīng)督同提學使，悉心籌劃，因就舊貢院東偏官地建筑圖書館一所。開辦經(jīng)費，需銀一萬五千兩，常年經(jīng)費，需銀一千二百元。分別捐撥的款，刻日觀成，以期持久。并將桂垣書局舊有書籍，移置該館儲藏，東西政藝諸篇，一面博采兼收，以期國粹保存，新知滴濬。請賞給廣西圖書館石印《圖書集成》《大清會典》各一部，俾得祗領尊藏，實于興學有裨。［27］隨之，清廷賞廣西圖書館大清會典一部。［28］

1911年2月，廣西圖書館竣工開館。館舍為兩層建筑，面積約為1184平方米。［29］對于偏僻省份而言，在當時能有如此規(guī)模的建筑實屬不易。如后人所贊，“吾人現(xiàn)在常覺館舍之光線不足，管理上不甚便利，然以僻處邊隅之廣西，三十年前即有如此偉大之圖書館建筑物，前輩之熱心圖書館教育，亦殊值得紀念也”。［30］隨著館舍的建成，廣西圖書館各項組織也漸趨完善。“當時規(guī)模不大，組織極簡”。［31］剛建館時僅有職工3至5人，故只有人員分工，不設業(yè)務部室。首任名譽監(jiān)督唐鐘元，以曾擔任廣西省城模范兩等小學堂堂長的龔鑒清為駐館提調。

圖書館創(chuàng)立和運營，充足的經(jīng)費顯得至關重要，廣西當?shù)涝诮?jīng)費上盡可能籌撥。在籌建之時，曾得官方撥支白銀780兩及募捐所得16170兩作為開辦費，建筑館舍耗銀2萬余。至其常年經(jīng)費，則以當時廣西學務公所所認上海中國圖書公司股金萬元之利息，并將全省中學畢業(yè)生領照銀兩提出半數(shù)，撥歸圖書館開支。以后如有不足，再隨時設法補籌。［32］這不僅體現(xiàn)出廣西當?shù)缹鷪D書館事業(yè)的充分重視，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廣西近代圖書館事業(yè)的順利開展。

在藏書方面，廣西圖書館書籍的來源比較多，教育總會報請?zhí)釋W使司分布行文桂垣書局與優(yōu)級師范學堂，將原有官置書籍移送到館，充作館藏。廣西圖書館得上海各書局捐助圖書2000余種。本省人士況仕任捐贈圖書數(shù)百種，連同省內外官紳所捐圖書，共計4000余種，約7萬余冊。并派員專程往上海購買新版譯著，規(guī)模粗具。［33］辛亥革命前，藏書已有四千余種，三萬余冊。一部分系由公家將優(yōu)級選科，體用學堂、榕湖經(jīng)舍、秀峰書院及桂垣書局藏書撥入，一部分系上海各書坊及省內外官紳慨然捐贈，所有新版譯著則多系當時派員赴滬采辦。［34］目錄分為十九部，六十五類。［35］廣西圖書館藏書已不局限于藏書樓時代的經(jīng)史子集，而是中西書籍、古今經(jīng)籍均列入收藏之列。作為近代圖書館，廣西圖書館藏書可謂較為豐富，已經(jīng)具有一定規(guī)模。

建館之初，正值中國圖書分類法新舊交替之際，廣西圖書館建館之初，即率先采用新式分類法。類目雖簡，但在中國圖書分類法史上具有學術研究價值。據(jù)1946年任廣西省立桂林圖書館館長唐現(xiàn)之記載，成立之初，曾印有廣西圖書館暫訂簡明書目表一冊，著錄圖書3447種，計一萬七千余冊。“內容雖簡，卻在中國圖書分類學史上，尚有相當歷史價值”。本館在開創(chuàng)時期，規(guī)模甚小，其經(jīng)常工作，惟將圖書按類陳列，供眾閱覽而已。［36］盡管如此，廣西圖書館也在極大程度上起到了開風氣的重要作用。

廣西圖書館因當時廣西文化阻塞，無印刷所翻印書籍，故并開辦印刷所以資提倡。［37］除了一般閱讀推廣活動之外，廣西圖書館在特定時期還起到了為革命助力的作用。辛亥革命前夕，同盟會利用該館舉行集會活動，印發(fā)《南風報》《南報》《粵西》《軍人淚》等革命刊物。［38］廣西圖書館成為革命黨人活動的重要場所，為革命思想在廣西的進一步傳播提供了一定便利。

清朝末年是中西方文化沖突的關鍵時期，也是中國近代圖書館興起的重要時期。伴隨著西學東漸潮流的高漲，創(chuàng)辦近代新式圖書館的呼聲日益高漲，并在新政時期進入實踐層面。創(chuàng)辦于宣統(tǒng)年間的廣西圖書館是廣西最早的省立圖書館，也是全國建館較早的10個省級圖書館之一。廣西圖書館的創(chuàng)辦，是中國古代藏書樓西方化和西方圖書館學中國化的產物，是近代中國知識與制度轉型的反映。包括廣西圖書館在內各省官辦圖書館的紛紛創(chuàng)辦，推動了我國近代圖書館體系的初步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