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樹小女巫

□文/薩比娜·斯塔丁 譯/莊亦男

蘋果樹小女巫佩特娜拉愉快地吹著口哨去釀甜酒，卻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小女巫一刻不停地忙到傍晚，就在她稱白砂糖的重量時，聽到了輕微但非常激動的說話聲。

“哇，不可思議！”

“等等我！太神奇了！路易斯，捏我一下。啊，別那么用力！還有多高？”

“不知道啊！不過，我覺得我們就快到頂了。”

佩特娜拉嚇出一身冷汗。她意識到下面發生了什么事。之前她驚慌失措地逃離花園的時候，忘了把魔法繩梯收上來了。這下麻煩大了。那兩個好奇的小搗蛋正向她的蘋果房子進軍。怎么辦啊？

“快看這些大樹葉，還有這些樹枝，粗得就像樹干。”蕾婭說。

“太不可思議了。你看過這么巨大的蘋果嗎？”路易斯興奮地說，“我們頭上那個是最大的！”

“為什么突然間所有的東西都變得巨大無比了？”

路易斯看著他的妹妹，同樣摸不著頭緒。“肯定是我們縮小了，就像愛麗絲夢游仙境一樣。”

“什么？”蕾婭叫起來，“縮小了？像愛麗絲夢游仙境一樣？你瘋了嗎？我又沒吃縮小餅干！你也沒吃。要是我們不能變回去，可怎么辦？”

她的哥哥聳了聳肩膀說：“不知道，反正現在也來不及了。大概和這個繩梯有關吧。一直往上爬，就會一直縮小。如果走運的話，倒過來就相反，一直往下爬，我們就又會變回去。”

“那我現在下去。”蕾婭說，“讓我過去。”

“噢，老天，你怎么這么掃興！”路易斯叫嚷，“先到上面到處看看。比如我們頭上的這個大蘋果，你沒看到它有窗戶嗎？”

蕾婭愣了一下。剛才她心慌意亂的，還真沒發現，現在看清楚了。“還有三級臺階通向一扇房門呢。是不是有人住在那里？”

“我們敲門試試吧。”路易斯提議。

佩特娜拉最擔心的事發生了。一扇緊閉的門可阻止不了這兩個好奇的小家伙。她慌慌張張地四下張望。此時又響起了第二次敲門聲。

佩特娜拉急得團團轉。她得立刻藏起來，可是要藏到哪里去呢？她當然能讓自己隱身不見，也能把自己變成一盞落地燈之類的東西。只不過這會兒，她一句合適的咒語都想不起來了。每次萬分緊急的時候，小女巫總會忙中出錯。她只好沖進臥室，一下子鉆到床底下，里面全是灰塵，還窄得要命。

這時，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兩個孩子輕手輕腳地走進狹小的門廳。“我們不能擅自進來吧？要是被抓個正著怎么辦？”

“就說我們迷路了。再說我們又不搞破壞。你別亂碰，知道嗎？”

“快看，路易斯。一個圓圓的小客廳，好可愛啊！”

“這里的客廳當然是圓的，因為我們在一個蘋果里面。太好玩了！你看那個望遠鏡。我打賭這里是杰克船長的家。”

“賭錯啦！”佩特娜拉在床底下惱火地嘀咕。她沾了一頭的灰塵，鼻尖癢得要命。

“看呀，這里不止一個房間，后面是廚房，這里是臥室！”孩子們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讓我看看！這張床看起來……”孩子們突然安靜了。佩特娜拉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屏住呼吸。但已經太晚了，她被發現了。“這里伸著兩條腿。”路易斯悄悄說。

“腿！”他妹妹驚呼，“下面藏著一個人，是不是死了？”

“不是吧，剛才腿好像在動。我去掐一下，你看看到底是不是活的。”

佩特娜拉再也忍不住了。“你敢！”她大叫一聲，倒退著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她從沒有這樣狼狽過，不過她也顧不上優雅的姿態了。現在她的心里冒著一股怒火。這兩個調皮搗蛋的小鬼竟敢踏進她神圣不可侵犯的領地！她麻利地站起身來，恢復成一個蘋果樹女巫的正常身高，憤怒地瞪著兩個孩子。“你們在我的房子里干什么？”她眼睛里的怒火仿佛要噴射出來。

蕾婭和路易斯一步一步退回到客廳里。他倆大張著嘴巴，看著眼前這位奇怪的女士。她個子小小的，穿著一件綠色的連衣裙，圍著一條鮮紅的圍裙，頭上歪歪地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上面全是灰塵。

“那是一頂女巫帽。”蕾婭小聲說。

“眼力不錯嘛，小甜心。”佩特娜拉雙手叉著腰說。她還沒從這次突如其來的拜訪中回過神來，還沒想好怎么處置這兩個闖入者。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把他們從樹上扔下去。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她并不打算這么做。很少有人類拜訪她。確切地說，還從來沒有人類走進過她的蘋果房子。她頗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兩個小孩，他們給她的印象倒是不壞。

“您是一位女巫嗎？”路易斯問。

蕾婭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閉上嘴巴！”她用嘴形對他說，“別惹她。”

“對不起……打攪了……我們這就走。”她結結巴巴地說，拉著她的哥哥朝門口走去。

路易斯可不想就這么走了。“你瘋了嗎？我可不想走。這種事不會碰到第二次。”他壓低聲音說。

“你才瘋了，”蕾婭輕聲對他說，“你沒聽過糖果屋的故事嗎？”

佩特娜拉不懷好意地笑起來。“你說得沒錯，小不點兒。不過呢，那個是餅干女巫，是一種非常陰險、令人討厭的女巫。對這種女巫得多加小心！她們最喜歡早餐時吃幾個小孩。”

“那您是什么樣的女巫呢？”路易斯一邊問，一邊朝門口瞄。

“我是佩特娜拉·蘋果泥，我的名字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是蘋果樹女巫，”佩特娜拉自豪地挺起胸膛，“花園的保護者和守護人。我……”突然，一陣響亮的嗡嗡聲打斷了她的話。接著房門打開了。

孩子們被嚇到了，朝聲音的方向看去。“這是盧休斯，它和我一起住。”佩特娜拉介紹道，“你們不用害怕。”

“是那個變形金剛。”路易斯小聲說。

盧休斯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問：“他們是怎么進來的？”

佩特娜拉聳了聳肩。“因為我的一個小疏忽。”她咕噥了一句，“我回頭告訴你。”然后她大聲說，“我來介紹一下，這是蕾婭和路易斯，住在磨坊屋子里。你們是叫這兩個名字吧？”孩子們點點頭。“這是和我一起住的好朋友——盧休斯，一只鹿角甲蟲。”

“太酷了！”路易斯又小聲喊了一句。

“好吧。”佩特娜拉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她不太擅長招呼別人。“你們已經參觀過這個屋子了，那個時候我正……”她故意清了清嗓子，“現在我來招待你們喝茶吃蛋糕吧，然后你們就可以回家了。來吧！”

孩子們默默地跟著小女巫走進廚房。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餐具，好像佩特娜拉早有準備一樣。杯子里的茶冒著熱氣，桌子中央的白色鉤花餐墊上放著一個蘋果蛋糕。“好啦，請坐吧！”小女巫客氣地對孩子們說。她給每個人切了一大塊蛋糕放在盤子上，然后看著孩子們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下面的花園是您的嗎？”蕾婭吃著蛋糕，趁機提了個問題。佩特娜拉點了點頭。

“那您看到我們搬進磨坊屋子，還占了花園，不生氣嗎？”

“噢，當然，我很生氣。”佩特娜拉回答，“別用‘您’來稱呼我，我們女巫從來不用尊稱。我當然很生氣，簡直氣死了。”

“你生氣到要趕我們走嗎？”路易斯笑了出來。

佩特娜拉點了點頭。

蕾婭驚訝地看著小女巫。她漸漸明白哥哥到底想問什么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問：“那昨天晚上是你……”

佩特娜拉又點了點頭，她的臉有一點兒泛紅了。

“那盧休斯就是……”蕾婭說。

“那個變形金剛！”路易斯幫妹妹把話說完了。

“猜對了。”佩特娜拉爽快地承認，“不過我能怎么辦呢？我又不知道搬進來的是什么樣的人。我之前有過一次非常非常糟糕的經歷。”

“太酷了！”路易斯歡呼起來，“那你是一個真正的女巫，一個千真萬確、非常酷的女巫？”

佩特娜拉再次點頭。“那當然！”

“而且你真的會魔法……”蕾婭接著說。

“完全正確，就像我現在活生生地坐在你們面前這樣真實。”佩特娜拉驕傲地回答。

“噢，拜托你，變一個小小的魔法給我們看吧！” 蕾婭懇求道。

“噢，是呀，拜托你！”路易斯激動得叫起來。

佩特娜拉微微一笑。“你們想看我施魔法？好吧，要變什么呢？”

“比如說，你可以讓蕾婭長出一對兔子耳朵。”路易斯熱心建議。

“你瘋了吧！”蕾婭很生氣。

“你想要兔子耳朵，這樣啊……”佩特娜拉說著拿起了魔杖。路易斯興奮極了。

我對女巫沼澤說，

路易斯想要一對兔耳朵。

沼澤女巫快快回應我！

呼特，波特，崔勒波，

左邊和右邊，各有一只兔耳朵。

噼里啪啦一陣聲響之后，路易斯兩邊的耳朵越變越長，越變越長。他害怕地伸手摸了摸耳朵，毛茸茸的。“哎呀，不是我呀！”他大叫起來，“你應該讓蕾婭的耳朵變長！”

“怪你自己，誰讓你想出這么個壞主意。”蕾婭說著又想到了些什么，“佩特娜拉，你能讓東西飛來飛去嗎？”

“這個最簡單了。”小女巫回答她，“來個最經典的怎么樣？”她揮了揮手里的魔杖。櫥柜所有的抽屜和門突然都打開了，杯子、盤子、刀子、叉子、茶壺、水罐，全都騰空而起。

佩特娜拉又揮了一下魔杖，廚房里響起了華爾茲的樂曲。所有的餐具都開始翩翩起舞，它們圍成一個大圈，舞姿優雅舒展。

“我頭上這對毛茸茸的東西怎么弄掉？”路易斯只想解決這個麻煩。

佩特娜拉用魔杖輕輕碰了一下兩只耳朵。兔子耳朵消失了。

終于到了分別的時候。

“天色晚了，”佩特娜拉對孩子們說，“你們該回家了，不然你們的爸爸媽媽會擔心的。”

孩子們只好不情愿地站起來。剛才的奇妙畫面，還在他們的腦海中嗡嗡作響。蕾婭依依不舍地把女巫的家又細細打量了一遍。“要是我能留在這里就好了。”她有點遺憾地說。路易斯輕輕地把她往門口推。

兄妹倆小心翼翼地走下三級陡峭的臺階，然后轉過身說：“能來你這兒做客，真是太開心了！”路易斯又補充了一句，“下次我們還可以來嗎？”孩子們的眼神里充滿了渴望，佩特娜拉不禁心頭一暖。“當然可以再來，只要看到我放下的魔法繩梯，就表示你們可以來玩。”

“謝謝！”兄妹倆眼睛發亮，歡呼了一聲，飛快地往下爬。

“你對那兩個孩子挺不錯嘛！”盧休斯下了這樣的結論。

“我有什么辦法？他們突然出現在我的臥室里。” 佩特娜拉回答。

“當然啦！昨天你還鬧鬼、打雷嚇唬他們，今天就邀請他們來喝熱茶、吃蘋果蛋糕。一切再自然不過了。” 說完，盧休斯爆發出甲蟲獨有的渾厚笑聲。

“好啦，反正我喜歡有好奇心的小孩。”佩特娜拉為自己辯解，“而且這兩個小孩很聰明。他們不是立刻就看穿昨天晚上鬧鬼是我搗的鬼嗎？”

（摘自《蘋果樹小女巫1-磨坊里的新鄰居》，明天出版社，信誼圖畫書 出品，薩賓娜·比希納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