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己黃芪湯治療腎臟疾病研究進展

郭廣宇，楊洪濤

（1.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2019級碩士研究生、國家中醫針灸臨床醫學研究中心，天津 300193；2.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南院，天津 300381）

防己黃芪湯（Fangji Huangqi decoction，FHD）是《金匱要略》中的經典方，藥用黃芪、防己、白術、甘草、大棗、生姜。原文指出“風水，脈浮身重、汗出惡風者，防己黃芪湯主之。”可知該方具有益氣祛風、健脾利水的功效，常用于治療風水或風濕，癥見汗出惡風、身重浮腫、小便不利，或肢重麻木者。當代醫家在辨證論治的基礎上，運用此方靈活加減治療多個系統疾病，其中治療腎臟疾病應用十分廣泛。現將防己黃芪湯治療腎臟病的臨床應用綜述如下。

1 臨床應用

1.1 慢性腎小球腎炎

慢性腎小球腎炎表現主要為蛋白尿、水腫、血尿、高血壓等，起病方式多樣，病情呈進行性進展，后期可有腎功能下降，最終導致慢性腎衰竭。FHD有健脾利水之功效，當代醫家常用其治療慢性腎小球腎炎，臨床療效顯著。李文超等［1］通過臨床觀察，發現FHD聯合五苓散加減治療慢性腎小球腎炎可降低患者24小時尿蛋白定量與尿紅細胞水平，觀察組相應指標水平優于對照組（P＜0.05），且未見明顯不良反應。韓宇［2］在西藥治療基礎上予小柴胡湯合FHD加減治療，結果顯示可改善患者臨床癥狀，減輕腎損傷、降低尿蛋白，且安全性高，可有效改善患者預后。李玉卿等［3］將符合條件的60例患者隨機分為兩組，觀察組在基礎治療上加用FHD，治療后觀察組血清尿素氮、血肌酐以及炎癥指標白介素-1β、白介素-6、腫瘤壞死因子-α等水平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明FHD可改善腎功能與血管微炎癥狀態。王乾等［4］將60例隨機分為觀察組和對照組各30例，觀察組在基礎治療上運用FHD加味，結果顯示觀察組尿紅細胞和24小時尿蛋白定量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閆賓濤等［5］使用FHD聯合玉屏風散治療慢性腎小球腎炎肺腎氣虛型患者，有效改善患者乏力、自汗、易感冒等癥狀，降低24小時尿蛋白定量，觀察組與對照組總有效率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1），且未見不良反應。

1.2 腎病綜合征

腎病綜合征是以大量蛋白尿（＞3.5g/d）、低白蛋白血癥（血漿白蛋白＜30g/L）、水腫和（或）高脂血癥等為主要臨床表現的綜合癥候群［6］。腎病綜合征屬中醫“水腫”、“尿濁”等范疇。王晶等［7］將215例患者隨機分為觀察組與對照組，觀察組在西醫治療基礎上使用防己黃芪湯加減，結果總有效率觀察組92.59%、對照組78.50%，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明FHD可改善高凝血狀態和腎功能，有效延緩腎小球硬化進展。劉天媚等［8］發現FHD聯合激素可改變原發性腎病綜合征患兒高凝狀態，降低血糖血脂，改善腎功能。蔣玉紅等［9］使用FHD聯合禾腎丸治療腎病綜合征，以1個月為一療程，連續服用2療程，發現該方案可調節血清IL-8和IL-13水平，改善中醫癥狀，且安全性較好。楊向利等［10］分析了FHD在腎病綜合征的作用，結果FHD可在常規治療基礎上提高臨床療效，有效改善凝血功能、減少炎性遞質。石梅雪［11］將82例腎病綜合征患者隨機分為觀察組與對照組，觀察組在常規治療上予FHD加味治療，結果總有效率觀察組92.68%、對照組78.05%，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明FHD可提高療效，改善生化指標。建曉珂［12］用FHD聯合西藥治療原發性腎病綜合征，結果觀察組在改善臨床癥狀、改善生化指標等方面均優于對照組（P＜0.05）。雷穎［13］臨床研究發現，使用FHD聯合對癥治療后，患者腎功能明顯改善，同時降低血脂，且未增加不良反應。孫宏等［14］研究發現加味FHD可以降低腎病綜合征患者24小時蛋白定量，改善患者微炎癥狀態。彭華東等［15］發現加味FHD治療腎病綜合征微炎癥狀態療效明顯，可降低炎癥因子與腫瘤壞死細胞-α，減少蛋白尿。黃芳［16］通過臨床觀察發現，FHD聯合潑尼松治療腎病綜合征后，患者的血漿白蛋白可明顯升高，尿蛋白和總膽固醇可顯著降低。宋菊［17］在常規治療基礎上用加味FHD治療腎病綜合征脾腎陽虛型患者，結果顯示臨床癥狀得到顯著緩解，其機制可能與改善炎癥狀態和Toll樣受體相關蛋白等有關。

1.3 高血壓腎損害

高血壓腎損害又稱高血壓性小動脈性腎硬化，是導致終末期腎病的重要原因［6］。周倩倩等［18］報道了加味FHD聯合西醫治療高血壓早期腎損害的療效，將100例隨機分為觀察組和對照組各50例，對照組予西醫常規治療，觀察組在此基礎上應用加味FHD，結果總有效率對照組70%、觀察組90%，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明加味FHD聯合西藥療效顯著，可控制血壓，保護腎功能。陳厚斌等［19］用FHD加味治療高血壓早期腎損害氣虛濕阻型，將144例隨機分為觀察組與對照組，對照組予氯沙坦鉀片、硝苯地平控釋片，觀察組在此基礎上予FHD加味，結果血壓達標率對照組81.52%、觀察組89.09%，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腎功能、臨床癥狀得到明顯改善，療效確切。高波偉［20］發現FHD聯合西藥治療高血壓腎損害水腫療效顯著，可降低尿素氮、血肌酐，增加尿量，減輕水腫。白濤等［21］觀察了FHD治療高血壓早期腎損害的臨床療效，結果FHD可保護氣虛濕阻型患者的腎功能，提高血壓達標率，并且安全性較高。

1.4 糖尿病腎病、急性腎炎

糖尿病腎病是糖尿病最嚴重的并發癥之一，出現蛋白尿之后，將進行性進展至終末期腎病。張蕊等［22］使用FHD加味聯合西藥治療糖尿病腎病氣虛濕阻型，結果顯示總有效率優于單純使用西藥治療（P＜0.05），可顯著改善臨床癥狀、糖脂代謝以及腎功能，使氧化應激指標得到調節。

急性腎小球腎炎簡稱急性腎炎，以蛋白尿、血尿、水腫、高血壓為主要臨床表現，可伴有腎功能改變，以兒童及青少年多見［23］。宋明愛等［24］觀察了FHD聯合青霉素治療急性腎炎的臨床療效，將60例隨機分為對照組和觀察組，30例對照組使用青霉素治療，30例觀察組在此基礎上加用FHD治療，治療前后測定兩組白細胞介素8等炎癥因子，結果顯示兩組治療后炎癥因子均顯著降低，觀察組低于對照組（P＜0.01），表明FHD聯合青霉素可減輕急性腎炎的炎癥狀態，且安全性較高。

1.5 膜性腎病、局灶節段性腎小球硬化

膜性腎病是成人腎病綜合征的常見原因，好發于中老年人，腎臟10年存活率約為65%［6］。劉巧巧［25］用加味FHD治療膜性腎病的臨床療效，43例膜性腎病患者在西醫常規治療基礎上用加味FHD治療，結果治療6個月時，43例緩解率為69.77%，治療時間達到12個月的患者有17例，緩解率為100%。表明FHD治療膜性腎病可取得良好療效，且療效可隨治療時間的增加而提高。

局灶節段性腎小球硬化約占我國成人原發性腎小球腎炎的9%，常用糖皮質激素進行治療，但激素有效者僅占25%［6］。張晶晶等［26］報道了余仁歡用FHD治療局灶節段性腎小球硬化的臨床經驗，療效較好。

2 實驗研究

2.1 對阿霉素腎病大鼠的影響

楊柳［27］探究了FHD在阿霉素腎病大鼠的體內代謝過程，發現黃酮類化合物及其代謝產物可能是FHD治療阿霉素腎病的潛在有效成分。符強等［28］通過實驗發現FHD可降低阿霉素大鼠尿蛋白水平，機制可能是調節腎組織乙酰肝素酶（HPA）、減少足細胞損傷。喬鐵等［29］探討了FHD對阿霉素大鼠水通道蛋白2的影響，水通道蛋白（aquaporins，AQPs）通過調節細胞膜通透性參與機體水平衡，其中AQP2調控腎臟集合管對水的重吸收，維持腎臟正常的尿液濃縮功能，研究發現FHD可減少蛋白尿，機制可能與降低AQP2在腎組織的濃度以及調控血脂有關。王聞婧等［30］探究了FHD對阿霉素腎病大鼠腎組織Podocin表達的影響，研究發現FHD可以促進Podocin蛋白的表達，可保護足細胞，降低尿蛋白水平。陳春艷等［31］驗證了FHD對Podocin表達的提升，從而保護足細胞，減少尿蛋白的產生。王聞婧［32］探討了了FHD對腎小球濾過屏障的影響，研究發現FHD可以修復損傷的濾過屏障，其機制可能是上調腎組織CD2相關蛋白和降低乙酰肝素酶基因的表達。

2.2 對高血壓腎病大鼠、高尿酸小鼠的影響

薛亞楠等［33］發現FHD對肥胖性高血壓大鼠具有減重和降壓等作用，從而保護腎功能延緩疾病進程，該作用可能與提高腎組織PPARγ、APN、AMPK信號通路的表達有關。王星等［34］研究了FHD對高尿酸小鼠降尿酸及保護腎功能的機制，發現FHD可以通過增強尿酸排泄能力來降低血尿酸，其機制可能是利用富亮氨酸重復激酶1（LRRK1）基因來調控腎臟尿酸轉運系統。同時，FHD可以通過降低尿酸間接達到腎保護的作用。

3 總 結

防己黃芪湯具有益氣祛風、健脾利水之功，臨床上廣泛應用于腎臟疾病，如慢性腎小球腎炎、腎病綜合征、高血壓腎損害、糖尿病腎病、膜性腎病等，可起到降低蛋白尿、改善腎功能、緩解水腫、降血壓、降尿酸、改善微炎癥狀態等作用，臨床療效顯著，且安全性較高。但相關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如有的研究未能嚴格遵守標準隨機對照試驗原則，有的研究則樣本量較小，或統計學方法較為簡單，臨床報道較多但基礎實驗研究偏少。因此，后續研究應當完善實驗設計方案，提高證據水平，增加可靠性；加強基礎實驗研究，深入探討FHD在分子水平與基因表達的作用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