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友紅
朱光潛先生在其《無言之美》一文中說:藝術具有無言之美,也就是說藝術因為留白而給人留下了豐富的想象和創造空間,這就是藝術之美的精髓。法國作家福樓拜也說:小說之所以好玩,是因為它背后有一個無言的敘述者。正是由于這個無言者的中立或冷漠才造就了小說之美。教育同樣需要無言之美。孔子說: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蘇格拉底也有教育的產婆術。這些都啟示我們:教育的最高境界就在于教師的無言。因為無言,才成就了學生的有言。
教育必須無言,然無言并非禁言,而是慎言,是在當言處才言,以有限的言來給學生創造宏闊的思考和成長空間,這樣的教育才能直抵學生的靈魂。
英國教育家懷特海在其著作《教育的目的》里指出:我們往往過載了惰性觀念(知識),教育不僅變得無用,而且有害——最壞之事,即最好之物的敗壞。教育因為多言正變得有害,而我們往往對此毫無意識。教師喋喋不休,不可謂不賣力,可結果是戕害靈魂,可謂是教育的悲劇。如何避免這一悲劇的發生呢?懷特海進一步指出:那些被引入兒童教育的主要觀念,應該少而重要,關鍵是兒童應該把這些觀念化為自己的,應該理解它們在此時此地情境中的應用。這就告訴我們:教師的任務就是給學生提供知識活化運用的情境,當我們把學生引入到這一情境中,怎樣利用知識、創造知識就變成了學生自己的事,這時的教師只需無言地等待知識的創生,并適時地為知識的創生提供適切的支架。一句話,教育當在知識的情境創設上有言,而在知識的創生上無言,這才是教育的奧秘所在。
教育不僅要關注知識的發生,更要關注人的成長。而人的成長就像地里的莊稼,自有其成長的節律,很多時候需要我們有靜待花開的一種靜氣,或者說需要我們有一種靜待花開的基本常識。之所以強調常識,是因為我們常常忽略了或因為某些功利而屏蔽了這一常識,從而出現了教育的某些焦慮、急躁,甚或對抗情緒,而我們還常常以“為了你好”為托詞,從而為自己的失責而開脫。瑞士發展心理學家皮亞杰早就指出,兒童的心理發展表現出鮮明的階段特征,任何超越兒童發展認知水平的行為都是對兒童天性的扼殺。我們只有謹記這一點,才不會去追求教學的偏難怪異,我們才能耐心地去對待一個兒童的嘰嘰喳喳,而不是在我們的教鞭下去培養出一個個綿羊式的小大人,那不是教育的成功,而是教育的失敗。教育需要站在孩子的身邊無言地看著他們嬉笑打鬧,海闊天空,要給他們適當放肆的權利和空間,只不過需要在他們將要出軌的時候去扶一把而已。
教育的無言不是教育的無為,而是教育的真正有為,為在該為之處,為教師的作為劃出合理的邊界,規定合宜的動作,這樣才能給學生留出廣闊的思維和活動空間,教育的魅力才能真正顯現。
愿你我都能成為一個智慧的教育無言者,笑看小樹長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