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書,曹明臣
2021 年11 月,中國共產黨第十九屆六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以下簡稱《決議》),這是黨的歷史上的第三個“歷史決議”。《決議》全面總結中國共產黨百年奮斗的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深刻揭示黨的歷史發展的主題與主線、主流與本質,明確回答中國共產黨是什么、要干什么這一根本問題。學習黨的第三個“歷史決議”,不僅要學習其中關于黨的百年歷史的基本論述與結論,也要學習其中貫徹的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原則與方法。本文從后一個方面展開討論,談談第三個“歷史決議”對中共黨史研究的指導意義。
用發展與辯證的觀點看歷史,是第三個“歷史決議”堅持的基本原則。在《決議》起草情況的說明中,習近平總書記就提出要堅持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方法論,用發展的觀點來看待黨的歷史。他指出,全面總結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與歷史經驗,目的就在于“推動全黨進一步統一思想、統一意志、統一行動,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的偉大勝利”。①習近平:《關于〈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的說明》,《人民日報》2021年11月17日,第2版。對于發展中遇到的問題,他要求用辯證的觀點去看,比如,他認為改革開放以來,“黨的工作中也出現過一些問題”,但“黨和國家事業發展是順利的,前進方向是正確的,取得的成就是舉世矚目的”。②習近平:《關于〈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的說明》,《人民日報》2021年11月17日,第2版。
第三個“歷史決議”很好地貫徹了這一指導原則。《決議》在引言中就著眼于未來,立足于發展,明確指出總結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是在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需要,是在建黨百年這樣一個新的起點上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的需要。十九屆六中全會通過這個《決議》,目的就是要從黨的百年奮斗中看清楚過去我們為什么能夠成功、弄明白未來我們怎樣才能繼續成功,從而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更加堅定、更加自覺地踐行初心使命,更好地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決議》還用發展的眼光來看待黨的各個歷史時期,指出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領導人民經過浴血奮斗,建立新中國,實現民族獨立、人民解放,開啟中國歷史發展的新紀元;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黨領導人民完成社會主義革命,推進社會主義建設,為新的時期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提供寶貴經驗、理論準備和物質基礎;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黨領導人民找到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指引中國發展繁榮的方向;黨的十八大以來,黨領導人民進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確立我國發展的新方向。
對于黨的歷史發展過程中的問題,《決議》也不回避,而是辯證地去看。比如,《決議》在肯定毛澤東的偉大功績的同時,也指出在社會主義建設道路探索過程中,毛澤東在對社會主義社會階級斗爭問題的認識上犯了錯誤,黨中央未能及時糾正他的這些錯誤,以至于發生“文化大革命”這樣嚴重的錯誤,其教訓極其慘痛。以鄧小平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正是在深刻總結新中國成立以來特別是中共八大以來正反兩方面經驗教訓基礎上,成功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再如,《決議》指出,改革開放以來,因國內外環境的變化,管黨治黨一度趨于寬松軟,致使黨內政治生態問題比較突出,消極腐敗現象不斷蔓延,黨群干群關系受到損害,黨的凝聚力、戰斗力、創造力遭到削弱。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正是在成功解決這些長期想解決而沒有解決的問題的基礎上,推動黨和國家事業取得歷史性成就、發生歷史性變革。
用發展與辯證的觀點看歷史,也是習近平總書記一直強調的思路和方法。他在紀念毛澤東同志120周年誕辰座談會上就指出,歷史是不斷向前發展的,“我們總結和吸取歷史教訓,目的是以史為鑒、更好前進”。①習近平:《論中國共產黨歷史》,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1 年版,第58 頁。他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 周年大會上指出,歷史是不斷前進不斷發展的,歷史從來不等待猶豫者、觀望者、懈怠者與軟弱者,只有那些與歷史同步伐、與時代共呼吸的人,才有機會去贏得未來②習近平:《論中國共產黨歷史》,第121 頁。。他在慶祝改革開放40 周年大會上指出,總結改革開放的偉大成就和寶貴經驗,目的是“動員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在新時代繼續把改革開放推向前進,為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不懈奮斗”。③習近平:《論中國共產黨歷史》,第213 頁。此外,他還要求辯證地去看黨史上的重大事件和重要人物,認為“既不能因為成就而回避失誤和曲折,也不能因為探索中的失誤而否定成就”④習近平:《在黨史學習教育動員大會上的講話》,《黨建》2021 年第4 期。。對于毛澤東的功過,他也指出,不能因為他的偉大就把他像神那樣頂禮膜拜,不容許提出并糾正他的失誤和錯誤;也不能因為他有失誤和錯誤就全盤否定、抹殺他的歷史功績,陷入虛無主義的泥潭⑤習近平:《論中國共產黨歷史》,第57 頁。。
學習《決議》,推進中共黨史研究,就是要認真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用辯證與發展的觀點看歷史的要求。首先,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待黨的歷史。開展黨史研究,最為重要的是從“對歷史的深入思考中汲取智慧、走向未來”⑥習近平:《習近平致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國歷史研究院成立的賀信》,《當代中國史研究》2019 年第1 期。。也就是說,黨史研究不僅僅是對歷史真相的揭示,還要總結其中的經驗教訓,要為黨和國家的發展提供歷史借鑒。正如毛澤東指出,“總結經驗也可以說是算賬,但我們的算賬不要含有要搞垮誰的意思”⑦《毛澤東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年版,第276 頁。,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是為了使前車之覆成為后車之鑒,主要目的還是統一思想,團結一致向前看。在主持起草黨的第二個“歷史決議”(《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時,鄧小平也同樣強調用發展的觀點看待歷史,“使這個決議起到像一九四五年那次歷史決議所起的作用,就是總結經驗,統一思想,團結一致向前看”①《鄧小平文選》(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年版,第307 頁。。只有堅持用發展的眼光看待歷史,總結其中的經驗教訓,才能使我們不斷地獲得前進的動力。
其次,要用辯證的眼光看待黨史問題。這就要求黨史研究者遵守辯證法則,一分為二地看待黨史上出現的問題。特別是對于黨史上的失誤和挫折,既不能夸大,也不能抹殺,而是實事求是,既看到問題的這一面,又看到問題的那一面。辯證地看待歷史問題,目的也是總結經驗,面向未來,促進發展。例如,在對待犯錯誤的同志問題上,毛澤東就指出,“應取分析態度,不要否定一切”,對問題“應作兩方面的分析”②《毛澤東選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年版,第938 頁。。因此,他認為犯了錯誤的同志,“并不是一切都錯了,他們在反帝反封建、土地革命、反蔣戰爭等問題上的若干觀點,同主張正確路線的同志們仍然是一致的”③《毛澤東選集》(第三卷),第990 頁。。鄧小平也為我們做了很好的示范。他對新中國成立頭七年、“文化大革命”前十年的認識,特別是對“文化大革命”的認識、對毛澤東的認識,都是堅持一分為二的。他說,我們根本否定“文化大革命”,實際上“文化大革命”也有一“功”,就是它提供了反面教訓,如果沒有這一反面教訓,我們也不可能在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制定出正確的路線、方針和政策④《鄧小平文選》(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年版,第272 頁。。
從特定歷史條件出發分析問題,是第三個“歷史決議”遵循的另一基本原則。在《決議》起草說明中,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用三個觀點看待黨的歷史,其中第一個就是“具體歷史的”觀點。在《決議》中,這一原則首先體現在對黨史人物與事件的具體表述中。對于如何評價毛澤東問題,《決議》繼承第二個“歷史決議”的表述,同時強調當時嚴峻復雜的外部環境。對于改革開放以來歷史的評價,《決議》則是基于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的特定背景,指出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以鄧小平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圍繞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這一根本問題,開創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黨的十三屆四中全會以后,以江澤民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深刻回答建設什么樣的黨、怎樣建設黨的問題,深化對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認識,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推向了21 世紀;黨的十六大以后,以胡錦濤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深刻認識和回答新形勢下實現什么樣的發展、怎樣發展等重大問題,在新形勢下堅持和發展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
其次,這一原則還體現在關于黨史分期和歷史經驗的論證方式上。比如,《決議》針對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面臨的主要任務,說明黨帶領人民實現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實現中國從幾千年封建專制向人民民主的偉大飛躍;針對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黨面臨的主要任務,說明黨帶領人民實現中華民族有史以來最為廣泛而深刻的社會變革,實現一窮二白、人口眾多的東方大國大步邁進社會主義社會的偉大飛躍;針對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黨面臨的主要任務,說明黨帶領人民實現人民生活從溫飽不足到總體小康、奔向全面小康的歷史性跨越,推進中華民族從站起來到富起來的偉大飛躍;針對新時代黨面臨的主要任務,說明黨帶領人民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開啟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新征程,中華民族正迎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結合黨在特定歷史階段所面臨的歷史任務,總結成績與經驗,就是從特定歷史條件出發分析問題。
從特定歷史條件出發分析問題,也是習近平總書記要求全黨必須樹立的一種歷史意識。比如,在紀念毛澤東120 周年誕辰座談會上,他就指出革命領袖是人不是神,盡管他們擁有很高的理論水平、豐富的斗爭經驗、卓越的領導才能,但是他們的認識和行動仍然會受到特定的社會歷史條件和時代背景的限制。因此,對于毛澤東個人的評價問題,應該將其放在特定的社會歷史條件和時代背景下去考察,“不能離開對歷史條件、歷史過程的全面認識和對歷史規律的科學把握,不能忽略歷史必然性和歷史偶然性的關系。不能把歷史順境中的成功簡單歸功于個人,也不能把歷史逆境中的挫折簡單歸咎于個人。不能用今天的時代條件、發展水平、認識水平去衡量和要求前人,不能苛求前人干出只有后人才能干出的業績來”①習近平:《論中國共產黨歷史》,第57 頁。。2016 年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習近平總書記再次指出,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某些個別論斷和具體行動綱領,也應該放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去理解和運用,如果不顧歷史條件和現實情況變化,什么場合都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語錄來說話,我們就會因為思想脫離實際而不能順利前進,甚至發生失誤②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 年5 月19 日,第2 版。。
以黨的第三個“歷史決議”為指導,推進中共黨史研究,就是要學習習近平總書記在這方面的相關論述,從特定歷史條件出發分析黨史問題。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進行革命、建設、改革的偉大實踐,離不開特定的歷史條件。因此,認識黨史上的諸多問題,也要基于這些特定的歷史條件。離開這些條件,黨史研究就不可能得出符合歷史事實的結論。正如毛澤東指出:“處理歷史問題,不應著重于一些個別同志的責任方面,而應著重于當時環境的分析。”③《毛澤東選集》(第三卷),第938 頁。他還要求對具體情況做具體分析,對一些同志所犯的錯誤,要深入分析這些錯誤產生的社會根源、歷史根源和思想根源。鄧小平也同樣指出:“我們是歷史唯物主義者,研究和解決任何問題都離不開一定的歷史條件。”④《鄧小平文選》(第二卷),第119 頁。這在如何評價毛澤東問題上表現最為明顯。鄧小平認為,要分析毛澤東的缺點和錯誤,當然要講他的個人責任,“但是更重要的是要分析歷史的復雜背景。只有這樣,我們才是公正地、科學地,也就是馬克思主義地對待歷史、對待歷史人物”⑤《鄧小平文選》(第二卷),第172 頁。。相反地,如果離開特定歷史條件去研究歷史問題,就會脫離實際,割斷歷史,甚至會陷入歷史虛無主義的泥潭。
對于黨史研究如何做到從特定歷史條件出發,也有一些方法可循。毛澤東就提出了“古今中外法”。他指出:“所謂‘古今’就是歷史的發展,所謂‘中外’就是中國和外國,就是己方和彼方。”⑥《毛澤東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年版,第400 頁。“古今中外法”就是要在特定時間和空間坐標下研究問題,將研究的問題視為特定歷史條件下的歷史過程。這無疑為黨史研究提供了一種切實可行的方法。在具體的黨史研究實踐中,胡喬木提倡把黨史研究與一定的社會政治、經濟發展研究結合起來。他認為,黨史與一定的社會政治、經濟發展的歷史是不能分開的,否則黨的歷史便得不到科學的解釋,孤立地講黨史是違反馬克思主義原則的⑦《胡喬木傳》編寫組:《胡喬木談中共黨史》,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年版,第258 頁。。此外,龔育之還提出按照歷史原貌寫歷史的方法,所謂歷史原貌,即“歷史當時是如何發生的,當時創造歷史的人們是如何判斷和分析情況,作出了怎樣的決策,得到了什么樣的結果”⑧龔育之:《黨史札記》,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2 年版,第84 頁。。這些具體方法都值得黨史研究者學習和借鑒。
尊重歷史發展整體性和連貫性,是第三個“歷史決議”的一個基本特點。這一特點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首先,注重歷史發展本身的整體性和連貫性。正如在《決議》起草情況的說明中,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提出,要準確地把握黨史發展的主題主線、主流本質,旗幟鮮明地反對歷史虛無主義,要加強理論辨析與思想引導,澄清對黨的歷史上一些重大問題的模糊認識與片面理解,更好地正本清源。《決議》緊緊抓住這些根本性問題,將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面臨的主要任務概括為反對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爭取民族獨立、人民解放,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創造根本社會條件;將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黨面臨的主要任務概括為實現從新民主主義到社會主義的轉變,領導社會主義革命,推進社會主義建設,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奠定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礎;將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黨面臨的主要任務概括為繼續探索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正確道路,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使人民擺脫貧困、富裕起來,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體制保證和物質條件;將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黨面臨的主要任務概括為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開啟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新征程,朝著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宏偉目標繼續前進。事實上,也只有緊緊抓住這些根本性問題,才能從整體上深刻把握黨的百年歷史發展,才能真正理解中共黨史內部這種一以貫之的內在聯系。
其次,注重歷史表述的整體性和連貫性。在《決議》起草情況的說明中,習近平總書記也著重談到這一問題。例如,對于從建黨到改革開放之初出現的重大是非問題,指出黨已先后制定了兩個“歷史決議”,已經作出基本的論述和結論,“至今仍然適用”;對于黨的十八大之前黨史上的重大事件、重要會議與重要人物,指出前兩個“歷史決議”、黨的一系列重要文獻,也都有過大量論述,都作過鄭重結論,“這次全會決議堅持這些基本論述和結論”①習近平:《關于〈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的說明》,《人民日報》2021 年11 月17 日,第2 版。。這已經體現在第三個“歷史決議”的相關論述中。比如在序言中,《決議》明確指出,1945 年黨的六屆七中全會通過的第一個“歷史決議”、1981 年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第二個“歷史決議”,對黨的重大歷史事件和重要經驗教訓進行實事求是的總結,在重大歷史關頭統一全黨思想和行動,極大地推進了黨和人民的事業,其基本論述與結論至今仍然適用。《決議》前兩個部分的內容主要涉及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的黨史,其內容已很清晰地呈現出與前兩個“歷史決議”結論的整體性和連貫性。此外,《決議》還繼承十八大以來黨的一系列重要文獻的論述與結論。比如,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 周年大會、慶祝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90 周年大會、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 周年大會、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 周年大會等重要會議對于黨的歷史所作的總結和論述,都不同程度地體現在《決議》的表述中。
注重歷史發展本身的整體性和連貫性,也是習近平總書記對待歷史的一貫看法。早在2011 年中央黨校秋季學期開學典禮上,他就指出:“歷史是從昨天走到今天再走向明天,歷史的聯系是不可能割斷的,人們總是在繼承前人的基礎上向前發展的。”②習近平:《領導干部要讀點歷史》,《中共黨史研究》2011 年第10 期。后來,他又強調將中國共產黨歷史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我們黨領導的革命、建設、改革偉大實踐,是一個接續奮斗的歷史過程,是一項救國、興國、強國,進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完整事業。”③習近平:《論中國共產黨歷史》,第58 頁。而貫穿于這一接續奮斗歷史過程始終的,正是黨的歷史發展的主題和主線、主流和本質。針對一些人受到歷史虛無主義的影響,在改革開放前后歷史的關系上大做文章,出現非此即彼、相互否定的情況,他明確指出,改革開放前與改革開放后兩個歷史時期,是黨領導人民進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兩個時期,是兩個有重大區別同時又相互聯系的時期,“但本質上都是我們黨領導人民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實踐探索……不能用改革開放后的歷史時期否定改革開放前的歷史時期,也不能用改革開放前的歷史時期否定改革開放后的歷史時期……要堅持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分清主流和支流”④習近平:《論中國共產黨歷史》,第3-4 頁。。
以黨的第三個“歷史決議”為指導,推進中共黨史研究,就是要學習習近平總書記在這方面的相關論述,關注并尊重歷史發展的整體性和連貫性。一是在縱向上不能人為地割斷歷史。正如毛澤東所強調的,作為馬克思主義者,我們應尊重歷史而不應割斷歷史,從孔夫子到孫中山,都應予以總結,繼承他們寶貴的遺產①《毛澤東選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年版,第534 頁。。鄧小平也深刻地認識到這一點,所以明確指出毛澤東思想這一旗幟不能丟,丟掉了就等于否定了黨光輝的歷史,“不堅持毛澤東思想,我們要犯歷史性的大錯誤”②《鄧小平文選》(第二卷),第300 頁。。二是在橫向上要把黨史作為一個整體來研究。早在1942 年《如何研究中共黨史》一文中,毛澤東就指出:“我們是用整個黨的發展過程做我們研究的對象,進行客觀的研究,不是只研究哪一步,而是研究全部。”③《毛澤東文集》(第二卷),第399 頁。這就要求黨史研究者具備一種整體的觀念,不能只見樹木而不見森林。否則,黨史研究必然會走向碎片化。三是要在研究中牢牢把握黨史的主題主線、主流本質。列寧指出,在迂回曲折的歷史發展過程中,“政治事態總是非常錯綜復雜的。它好比一條鏈子。你要抓住整條鏈子,就必須抓住主要環節”④《列寧選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年版,第692 頁。。因此,抓住黨史的主題主線、主流本質,就等于抓住了黨史的整條鏈子,因為它是貫穿于始終的一條紅線。
分析歷史聯系揭示其內在規律,是第三個“歷史決議”的基本任務。黨的百年奮斗歷程波瀾壯闊,涉及范圍廣,時間跨度長,需要研究的問題眾多,如何科學分析其固有的聯系,揭示其內在的規律,是一個重大的課題。在《決議》起草情況說明中,習近平總書記就提出要“深入研究歷史發展規律和大勢”⑤習近平:《關于〈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的說明》,《人民日報》2021 年11 月17 日,第2 版。,認為只有這樣,才能掌握新時代新征程黨和國家事業發展的歷史主動,增強前進的勇氣和力量,奮力實現既定奮斗目標,開拓未來發展道路。對于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黨的歷史,前兩個“歷史決議”已經做過系統總結。因此,第三個“歷史決議”一方面在已有總結和結論的基礎上,對黨的十八大之前的歷史進行概括,另一方面將工作重心確立為總結新時代黨和國家事業取得的歷史性成就、發生的歷史性變革和積累的新鮮經驗,以揭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的內在規律。
第三個“歷史決議”指出,以習近平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堅持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深入總結并充分運用黨成立以來的歷史經驗,從新時代的實際出發,創立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決議》從十個方面,強調十個“明確”,闡述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主要內容,認為這是黨對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規律認識深化的重大理論創新成果。《決議》明確指出,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深刻回答了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什么樣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怎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什么樣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什么樣的長期執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怎樣建設長期執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等重大時代課題,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新的飛躍。此外,《決議》還進一步要求,深入貫徹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認識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不斷深化對中國共產黨執政規律、社會主義建設規律、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認識。
分析歷史聯系揭示其內在規律,同樣是習近平總書記對待歷史問題的一貫立場。早在2011 年9 月中央黨校秋季學期開學典禮上,他就明確指出,我們黨之所以能夠在領導中國革命、建設、改革的過程中不斷取得偉大勝利,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重視對歷史的學習和對歷史經驗的總結與運用,善于從不斷認識和把握歷史規律中找到前進的正確方向和正確道路”①習近平:《領導干部要讀點歷史》,《中共黨史研究》2011 年第10 期。。2013 年12 月在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體學習時,他再次要求:“在革命、建設、改革各個歷史時期,我們黨運用歷史唯物主義,系統、具體、歷史地分析中國社會運動及其發展規律,在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過程中不斷把握規律、積極運用規律,推動黨和人民事業取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②習近平:《推動全黨學習和掌握歷史唯物主義 更好認識規律 更加能動地推進工作》,《人民日報》2013 年12 月5日,第1 版。2016 年7 月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 周年大會上,他又深刻指出:“我們回顧歷史,不是為了從成功中尋求慰藉,更不是為了躺在功勞簿上、為回避今天面臨的困難和問題尋找借口,而是為了總結歷史經驗、把握歷史規律。”③習近平:《論中國共產黨歷史》,第121 頁。這些思想觀點都已經體現在第三個“歷史決議”的文本之中。
從黨史研究來看,分析歷史聯系揭示其內在規律,首先要堅持貫徹“歷史決議”的精神。第三個“歷史決議”是黨站在新的歷史高度作出的最新論斷,也是對黨的百年奮斗歷史經驗的全面總結和對黨的歷史發展規律的深刻認識,更是指導黨史研究工作的基本依據。新時代黨史研究的重要任務就是進一步研究黨百年奮斗的歷史進程,全面總結黨百年奮斗的偉大成就,深刻揭示黨百年奮斗的內在理路。只有堅持以第三個“歷史決議”精神為指導,才能在歷史問題的研究中,保持同黨中央的高度一致,避免出現主觀臆斷的錯誤。尤其是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以來黨史的研究,更應以第三個“歷史決議”精神為指導。原因在于,這個《決議》重點總結的就是新時代黨和國家各項事業取得的歷史性成就、發生的根本性變革、積累的最新鮮經驗,并充分體現新時代以來黨的各次重要會議對黨的歷史作出的論述和概括。
其次,要揭示黨史發展的內在規律,還必須深入歷史現象背后,透過現象抓住本質。黨史研究作為一門科學,是從黨的活動中揭示黨史發展的規律,進而揭示中國社會運動規律的科學。對于黨史研究,胡喬木有很深的體會,他認為“我們不是為歷史而歷史,而是要從對歷史的總結中找出規律性的東西”④《胡喬木傳》編寫組:《胡喬木談新聞出版》,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 年版,第470 頁。。胡繩也認為,對歷史的研究不能僅僅是表述其表面的現象,而是要對歷史有所議論,“這種議論是否深刻,就在于能否透過現象抓住本質,得出規律性的認識”⑤胡繩:《胡繩全書》(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 年版,第780 頁。。那么究竟如何透過現象抓住本質,毛澤東在《實踐論》中提供了一個方法:“要完全地反映整個的事物,反映事物的本質,反映事物的內部規律性,就必須經過思考作用,將豐富的感覺材料加以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改造制作工夫。”⑥《毛澤東選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年版,第291 頁。也就是說,要通過整理、分析、演繹、判斷、綜合、歸納,才能透過現象抓住本質,才能揭示黨的歷史發展的內在規律。
綜上所述,第三個“歷史決議”是指導中共黨史研究最新的綱領性文件。黨史研究不但要以《決議》的基本結論為指導思想,更要遵循《決議》分析與總結歷史問題的原則與方法。恩格斯曾說過:“馬克思的整個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現成的教條,而是進一步研究的出發點和供這種研究使用的方法。”⑦《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十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691 頁。對于黨史研究而言,第三個“歷史決議”的意義也正在于此,它提供給黨史研究的同樣不是現成的教條,而是開展研究的指導原則,是進一步開展研究的出發點和供黨史研究所使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