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菁
(長沙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南 長沙410022)
2021 年7 月1 日,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 周年大會上的重要講話中指出:“我們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推動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生態文明協調發展,創造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創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1]13-142021 年11 月11 日,中共十九屆六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再次強調:“黨領導人民成功走出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創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拓展了發展中國家走向現代化的途徑,給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發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獨立性的國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選擇。”[2]64人類文明新形態作為全新的重大命題被提出后,得到廣泛關注,形成了大量的理論研究成果。筆者以2021 年習近平“七一”重要講話以來學界具有代表性的研究成果為樣本,從生成邏輯、內涵特征、重大意義等三個維度進行系統梳理,為學界進一步把握人類文明新形態的研究動態、深化對其認識提供參考。
人類文明新形態是中國共產黨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領導中國人民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歷史進程中的文明成果。它的生成與發展體現了馬克思主義文明理論與中國具體實際、中華優秀傳統文明基因的有機結合。學界主要從理論淵源、文化基因、實踐基礎等維度,揭示人類文明新形態的生成邏輯。
馬克思主義文明理論是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重要理論基礎,學界對這方面的研究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研究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文明觀與人類文明新形態之間的內在邏輯,學界一致認為,馬克思、恩格斯的文明思想為開創人類文明新形態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3];另一類則聚焦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文明思想發展演進到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內在邏輯。高海波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所遵循的共產主義運動邏輯立足于馬克思共產主義學說[4]。王慶豐指出,恩格斯有關“文明是實踐的事情”“文明是社會的素質”的論斷,從歷史唯物主義文明角度確立了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理論范式[5]。楊金海指出,列寧關于利用資本主義條件下創造的文明成果建設社會主義的思想,為我們創造超越資本主義文明的人類文明新形態提供了理論借鑒[6]。陳金龍等指出,李大釗關于通過文明創造實現民族復興的理論與毛澤東關于通過創造社會主義文明形態振興中華民族的思想,為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與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有機統一提供了理論邏輯[7]。
人類文明新形態根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沃土之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人類文明新形態注入獨特的文化基因。從一定意義上講,人類文明新形態是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學界對此進行了概括和總結,目前已有研究主要涉及兩方面內容。第一,從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之間的關系視角分析中國傳統哲學智慧對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重要影響。馬彥濤指出,中華民族擁有五千多年的悠久文明,其中蘊含了豐富的關于自然界和人類社會以及兩者之間和諧共處的中國智慧,這夯實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中華文化根基[8]。第二,從價值觀層面分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對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浸潤與滋養作用。馬得林等指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蘊含的人類共同價值理念為人類文明面臨的困境指明了出路,其中“講仁愛、重民本、守誠信、崇正義、尚和合、求大同的時代價值”為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提供了豐厚的傳統文化滋養[9]。
堅持獨立自主,走適合中國國情的發展道路,是中國共產黨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百年奮斗的重要歷史經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不是簡單延續我國歷史文化的母版,不是簡單套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設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國家社會主義實踐的再版,也不是國外現代化發展的翻版”[10]344,而是一條適合中國國情的現代化新道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取得的輝煌成就,為我們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奠定了堅實的實踐基礎。學界主要從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的偉大成就方面分析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實踐邏輯。吳波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建立在社會主義制度和中國具體實際的基礎之上[11];沈壯海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中被創造,并在其中得到完善[12];王靈桂指出,中國式現代化道路是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實踐起點、實踐積累和實踐升華[13];王世泰等指出,中國式現代化道路開創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認識邏輯、實踐邏輯和辯證邏輯[14]。
人類文明新形態體現了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生態文明全面發展,體現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體現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體現了弘揚“全人類共同價值”的特征。學界主要從“五大文明”、新發展理念、社會主義文明形態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等不同維度,梳理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豐富內涵與鮮明特征。
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生態文明“五大文明”協同發展是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核心內容[15],“五大文明”之間的良性互動促進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明[16]全面發展。學界在“五大文明”與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關系的探討中闡釋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內涵要義。第一,物質文明發展為人類文明新形態奠定了物質基礎。張海鵬指出,我們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實現了經濟發展現代化,這構成了物質文明新形態[17]。第二,政治文明發展為人類文明新形態提供了政治統領。李捷指出,我們發展社會主義政治文明、實現政治制度及其運行機制的現代化、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這構成了政治文明新形態[18]。第三,精神文明發展為人類文明新形態提供了精神動力。朱燕指出,我們始終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繁榮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注重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堅定文化自信,這構成了精神文明新形態[19]。第四,社會文明發展為人類文明新形態提供了社會基礎。韓振峰指出,我們注重社會文明建設、實現社會治理的現代化、維護和促進社會公平正義、創造了社會長期穩定的奇跡,這構成了社會文明新形態[20]。第五,生態文明發展為人類文明新形態提供了生態保障。徐步指出,我們注重生態文明建設,堅持走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現代文明發展道路,這構成了生態文明新形態[21]。
貫徹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是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的本質要求,也是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應有之義。學界充分肯定了人類文明新形態與新發展理念之間的內在聯系,深入探討了堅持新發展理念對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重大意義。第一,創新發展理念激發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發展的實踐動能。鄭新業等指出,弘揚創新發展理念有利于為人類文明新形態注入發展活力[22]。第二,協調發展理念增強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發展的整體效能。陳金龍指出,堅持協調發展理念有助于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為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優化發展結構、增強發展效能[23]。第三,綠色發展理念提供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發展動力。項久雨指出,秉持綠色發展理念是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實現文明可持續發展的基礎[24]。第四,開放發展理念拓寬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發展的交流方式。王巖等指出,堅持開放發展理念增進了不同文明間的交流互鑒[25]。第五,共享發展理念提升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發展的價值追求。丁晉清提出,夯實共享發展理念有助于推進共同富裕,為人類文明新形態確立文明共享原則[26]。
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成功創造的人類文明新形態是社會主義的文明形態,具有社會主義性質和鮮明中國特色[16],是對資本主義文明形態的揚棄和超越,與包括資本主義文明形態在內的過往的一切文明形態有著根本的區別。學界主要從“以人民為中心”“黨的領導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全面統籌協調發展”“高質量發展”“走和平發展道路”等方面揭示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社會主義本質特征。第一,“以人民為中心”的根本立場賦予人類文明新形態以人民主體性。吳海江認為,人類文明新形態是聚焦人民主體性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明形態[27]。第二,“黨的領導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構成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根本優勢和制度基石。顏曉峰指出,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關鍵在于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和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28]。第三,“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凸顯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重要目標。謝曉娟等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是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文明新樣態[29]。第四,“全面統籌協調發展”成為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顯著特征。魏颯認為,全面統籌協調發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明的特征與優勢[30]。第五,“高質量發展”形成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重大主題。滕文生指出,高質量發展有助于增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明的影響力,扎實推進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創造[31]。第六,“走和平發展道路”確立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發展模式。李維意認為,人類文明新形態摒棄了現代資本主義文明發展的霸權邏輯,走的是和平發展道路[32]。
人類文明新形態是世界文明發展中中國智慧、中國方案的體現。促進不同文明交流互鑒、引領全球治理體系和世界秩序變革、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核心要義。堅持胸懷天下,不斷為人類文明進步貢獻智慧和力量,是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重要特征。學界主要從三方面探討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天下情懷。第一,促進不同文明交流互鑒指明了我們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正確路徑。孫代堯指出,正是不同文明之間的交流互鑒塑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33]。第二,引領全球治理體系和世界秩序變革凸顯了我們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中國擔當。季冬曉指出,中國始終倡導全球治理應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理念[34];董志勇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著力推動全球治理體系朝著更具包容性和普惠性的方向發展[35]。第三,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我們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凝聚了廣泛共識。陳晉指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弘揚“全人類共同價值”集中體現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價值觀基礎,為人類文明發展提供了全新選擇[36]。
人類文明新形態是新的時代背景下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提出的新論斷,具有重大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人類文明新形態是“21 世紀馬克思主義發展的重要成果”,開辟了科學社會主義新境界,科學回答了“人類社會向何處去”的時代之問,開啟了人類文明史上的嶄新篇章。學界主要從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社會主義發展史以及人類社會發展史等不同視角,揭示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重大意義。
從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來看,中國共產黨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不斷推進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創新。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提出正是“兩個結合”的必然產物,是“21世紀馬克思主義發展的重要成果”。學界主要從“兩個結合”的視角對人類文明新形態的理論意蘊與世界意義進行了探討。第一,人類文明新形態極大地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文明理論[21]。顧海良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是“科學社會主義關于社會文明形態的理論”,是“21 世紀馬克思主義發展的重要成果”[37];龐立生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是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新飛躍的重大文明成果[38];寇清杰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創造,標志著世界社會主義正在開拓新的篇章[39]。第二,人類文明新形態傳承并發展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弘揚了偉大的民族精神。楊振聞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推動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使中華文明換羽新生[40];陳金龍等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彰顯了中華民族的創造力,凝聚了中華民族的共同體意識[7],回應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使命[41]。
從社會主義發展史來看,人類文明新形態體現了社會主義發展對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的遵循,實現了對資本主義文明形態的超越,讓科學社會主義的旗幟在世界的東方高高飄揚。學界分別從人類文明新形態對資本主義文明形態的超越,以及其對社會主義文明形態發展的促進這兩個維度揭示了人類文明新形態在科學社會主義發展史上的重大意義。第一,人類文明新形態是對西方文明觀的超越。靳鳳林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創造終結了“歷史終結論”,為人類文明發展描繪了光明前景[42];趙凌云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抨擊了“西方中心論”[43];張梧指出,在人類文明新形態視域下,人類文明的出路不再是弱肉強食、零和博弈,而應是合作共贏、和衷共濟[44];張明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摒棄了依托宗法與血緣關系展開交往的狹隘性,也實現了對資本現代化進程中主體性的失落與異化、人與自然關系的異化的超越[45]。第二,人類文明新形態豐富了社會主義文明的理論內涵,拓寬了社會主義文明的實踐道路。韓震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超越了蘇聯模式的文明發展理路[46];鄭長忠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是中國共產黨探索跨越“卡夫丁峽谷”、以社會主義方式推進現代文明建設的中國形態[47];馬彥濤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創造預示人類最終將邁向共產主義社會[8];馬建堂等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開辟了科學社會主義新境界[48]。
從人類社會發展史來看,人類文明新形態是對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深刻認識,科學回答了“人類社會向何處去”的時代之問,開啟了人類文明史上的嶄新篇章。學界對這部分研究主要從兩方面進行。第一,人類文明新形態為“人類社會向何處去”提供了時代之思、文明之解。學界認為,習近平關于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論斷,指明了人類文明進步的未來之路。劉軍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極大地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的人類文明觀,很好地回應了國際社會關于人類文明發展的種種關切,積極回應了人類文明向何處去的歷史之問[21];陳學明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同以往的文明形態有根本的不同,它立足于真理和道義的雙重制高點[49];王文東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探索出了文明建設的新樣態,為廣大發展中國家提供了文明發展之策[50]。第二,人類文明新形態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了實踐理路。習近平指出:“文明的繁盛、人類的進步,離不開求同存異、開放包容,離不開文明交流、互學互鑒。歷史呼喚著人類文明同放異彩,不同文明應該和諧共生、相得益彰,共同為人類發展提供精神力量。”[51]434學界認為,人類文明新形態體現了開放包容、命運與共的天下情懷,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指明了現實途徑。田鵬穎指出,在人類文明新形態視域下,“中國之治”與“西方之亂”形成鮮明對比,向世界展現了無比廣闊的發展遠景——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將給人類發展帶來新希望[52]。王偉光指出,人類文明新形態倡導文化自主性與尊重世界文化多樣性相結合,在充分彰顯我國文化價值觀的獨立性和自主性的同時,努力維護世界文化的多樣性,促進人類文明的和諧與共同繁榮[53]。
綜上所述,自2021 年習近平“七一”重要講話以來,學界對人類文明新形態進行了視角多樣、內容豐富的研究,為我們繼續研究人類文明新形態奠定了堅實基礎。雖然如此,已有的研究仍存在一些局限,需要我們進一步思考:第一,在研究視野上,海外學者的相關討論研究不夠多;第二,在研究內容上,學界主要集中于研究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基本特征、主要內涵和重大意義等,而較少從馬克思主義發展史角度進一步研究提出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原創性貢獻和時代價值;第三,在研究方法上,學界還應增加比較研究和多學科分析等,以增強對人類文明新形態研究的系統性和深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