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哲族魚皮服飾文化元素在現代服裝設計中的應用及意義

于 丹

（佳木斯大學 美術學院，黑龍江 佳木斯 154007）

赫哲族是我國東北地區的少數民族，位于三江流域附近，是一支具有悠久歷史、以打漁和狩獵為生的民族。古語言：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特殊的生存方式影響著社會文化的發展。在赫哲族漁獵文化的影響下，形成了顯著的魚皮服飾特征。對赫哲族人而言，魚是最為常見的食物，魚皮的價值值得深入挖掘。通過先輩的經驗積累，赫哲族人對魚皮的處理工藝逐漸成熟。

赫哲族生活在北方，氣候寒冷潮濕，保暖成為最重要的問題。魚皮服飾因擋風且耐磨而經久不衰[1]。隨著社會的進步和經濟的發展，現代取暖工具逐漸普及，魚皮服飾被取代。現在，魚皮服飾已被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如何保護和傳承魚皮服飾的制作工藝和精神內涵值得討論和研究。

由于地理位置偏遠、資源單一，赫哲族與其他民族的來往并不密切，民族文化及傳統服飾制作工藝保存得相對完整，這也是我國赫哲族魚皮服飾區別于俄羅斯、巴西、日本等國家魚皮服飾的顯著特點[2]。中國魚皮文化有著悠久的歷史，但在民族文化融合、新技術和新材料廣泛應用的沖擊下，離人們的生活越來越遠。同時，赫哲族文化在服飾中的體現越來越少，甚至有被漢化的傾向，保護迫在眉睫。僅靠復原傳統的赫哲族魚皮服飾難以實現復興，要從傳統制衣工藝中提取魚皮服飾元素，結合現代服裝設計的審美與制作工藝，增強魚皮服飾的穿著舒適度和美感，使其在傳統與現代的碰撞中產生新的火花。

1 赫哲族魚皮服飾元素特點

赫哲族魚皮服飾經過漫長的發展已經形成體系，在多方面有突出的特點。從保暖性來說，在相對潮濕的環境下，魚皮具有防風、保暖、透氣的特性，能抵擋寒氣的侵襲，冬季不易上凍結冰。從柔軟性來說，魚皮服飾不占優勢，通過捶打、熟軟只能變得相對柔軟。魚皮可以制作多種服飾及配件，包含上衣、下衣、外袍、帽子、鞋子、掛件、腰帶等。從耐磨性來說，魚皮服飾的表現較好，魚皮整體排列緊密、韌性較大，也有一定的硬度，所以比較耐磨。從形制上來看，上衣分為直襟、偏襟、琵琶襟、圓襟、立領和圓領6種類型，下衣分為長褲、套裙等，款式寬松，適合勞作。還有類似女士旗袍的服飾，用來展示女性的魅力。紋飾圖案變化豐富，包含自然植物紋理、動物形象、文化圖騰的延伸變形，赫哲族繡娘憑借精湛的手藝讓服裝更加精致。從色彩上看，采用接近自然的藍色、紅色為主色，使用相近色進行調和與變化，加上魚皮本身的色彩，更加豐富，在光照下另有一番美感。從制作工藝來說，有涂染、粘貼、鑲邊、輯縫及包繡，豐富了制作方式。

2 赫哲族魚皮服飾文化元素在現代服裝設計中的應用

2.1 魚皮服飾材質與現代服裝材料的結合

傳統魚皮服飾使用的材料是赫哲族人打撈的魚，經過挑選、剝皮、干燥而得，未經工業手段加工，通常較為堅硬、腥味重，不適合大量生產。因此，在原始魚皮處理的基礎上，經過現代工業化的壓制、軟化，得到柔軟、透氣性強、耐磨的魚皮革，更符合現代服裝材料的要求。赫哲族通過多年實踐總結出不同魚皮的特性，例如鮭魚、胖頭魚的魚皮相對柔軟、面積較大，適合做上衣、褲子；魁頭魚的魚皮適合制作厚實的鞋子；還有些魚類比較適合制成魚線。實驗證明，魚線的韌度大于牛、羊皮的韌度，可見，魚皮服飾具有耐用、強度大的特點。魚皮材料的優點對開發特殊材質服飾和特殊部位防護服飾具有借鑒作用，可應用于現代皮革制作過程與測試。同時，魚皮具有保暖、防水、防油、防污的特點，是上好的保暖材料。因此，冬季服飾可以應用魚皮材料，增強保暖性。此外，魚皮材料是天然材料，具有環保、耐用的特性，對現代環保服飾的發展具有促進作用，也符合現代人環保節約的理念。赫哲族魚皮服飾材質特有的 “鱗窩” 表面和 “層狀” 水平編織構造，與當今服裝面料織物印染形成序列紋樣的數字化圖案效果類似，使魚皮革具有現代紋樣裝飾美，不僅符合現代審美，也符合未來的服飾數字化圖案審美需求[3]。

2.2 魚皮服飾制作工藝與現代服裝制作工藝的結合

魚皮服飾的制作流程非常煩瑣，主要是因為傳統的魚皮加工處理要靠人工完成，耗時耗力。魚皮要經過挑選、剝皮、干燥、晾曬、軟化、裁剪、染色、拼接、縫制、裝飾等，每個環節都需要長時間的加工，有時做一件服飾要用數年時間。如果前期處理不正確，會影響后期的成衣質量。魚皮服飾自帶紋路和色彩，具有天然的鱗狀花紋，利用拼貼以及染色的方式繪制圖案，會產生很強的韻律感，近看也有清晰的紋路和立體感。在赫哲族魚皮服飾的制作過程中，有一步是軟化，就是用魚皮將玉米渣子包好，在鐵板上進行熟化，不斷翻動魚皮，保持一定的速度讓魚皮均勻受熱，將熟制后的魚皮反復碾壓，直到魚皮微微發熱。經過熟化的魚皮更加柔軟舒適，不斷翻轉魚皮也能保持光澤。然后才能進行拼接制作。魚皮服飾的拼接與裁剪是服裝設計的重點，關系到服裝的整體性與可欣賞性。魚皮服飾要符合赫哲族的文化特色和地域特色，選用接近自然、明快的顏色，再根據花紋與色彩進行搭配。通常在袖口、領子、腰間進行紋飾的剪裁與拼接。縫制魚皮的線通常是魚線、狗筋線，足夠堅韌，能穿透魚皮并保持很久。現代服裝也可以采用這種方式加工高檔材料，保持原有的色彩與紋理。也可以借鑒魚皮服飾的制作手法，凸顯現代服裝的特色，特別是與現代工業制衣紋理相似的扁平化魚皮紋理，對提高材質質量具有借鑒意義。在服裝設計中也可以采用拼接的方式，在領口或者袖腕處使用魚皮材料，使服裝更加耐磨、耐臟。由于制作成本較高、制作過程煩瑣精細，純手工的魚皮服飾多出現在展覽館，失去了實際的使用價值，逐漸脫離人們的生活。

2.3 魚皮色彩在現代服裝審美中的創新應用

赫哲族生存地魚類眾多、色彩豐富，因此，赫哲族的服裝色彩較為艷麗，甚至呈現漸變色，這是大自然的魅力與饋贈。赫哲族的服裝色彩不僅包括魚皮的顏色，還有將植物搗碎產生的汁液所染顏色。應用染色技術可以改變魚皮的顏色，同時保留魚皮的光澤感。

赫哲族是個古老的民族，在服飾文化上也有約定俗成的部分。例如婚嫁服裝的色彩足夠艷麗，女士一般著紅色，在前襟上點綴白色或者黑色紋飾，長袍對襟處也有繡花圖案，頭戴紅白色帽子，熱情洋溢。男士著靛藍色，與女士形成鮮明對比。魚皮整體較為細膩，色彩變化也更加豐富，常見為藍黃色，而大多數魚皮為黃褐色，需要進一步加工才能確定色彩。

赫哲族人也會使用自然染料給魚皮染色，例如紅果、紅花、藍果（類似藍莓）。但是這種染色技術現在已經失傳，人們只能根據文獻記載嘗試推敲出染色工藝。然而現代有眾多染色技術與材料可以增加魚皮色彩的變化，制作出符合現代人色彩審美的魚皮服飾；也可以借鑒魚皮服飾的配色，以相似色為底色，采用對比色填充圖案，增強現代服飾的層次感。巴西魚皮服飾展覽會上呈現的魚皮服飾，通過漸變色的組合讓紋理更加清晰，對現代服裝的搭配具有借鑒意義。

2.4 魚皮服飾紋飾在現代服裝設計中的應用

赫哲族擁有原始崇拜，裝飾紋樣多源于自然界的萬事萬物，展現了大自然的各種形態之美。因為地處偏遠，赫哲族與外界的物物交換較少，人們只能自給自足，所以對自然充滿敬畏之情。例如，赫哲族服飾圖案常見由曲線組成的水紋造型，大致可分為浪花形螺旋紋、卷蛇形螺旋紋、蛇頭形回旋紋、重圈形回旋紋4種，形態美且有深意。還有云紋，常見于服裝和頭飾上，含義與中國傳統的如意云紋相似。赫哲族崇尚的圖騰很多，有薩滿樹，被認為能通神；還有很多動物造型，被認為是能保佑赫哲族的神獸。螺旋紋是赫哲族服裝上的主要裝飾圖案，是對水紋和云紋的高度概括，是我國傳統服飾紋樣的代表，一般分布在魚皮服飾的衣襟處、袖口處、上衣底擺處、褲腿處、服飾中縫處，經過有序的布局，起到美化功效。多個螺旋紋的排列組合、相互重疊形成具象圖案，從美學角度看，這樣的排列組合是韻律美、組合美的凝練與升華。此外，赫哲人還在服裝底邊或者帽檐等部位釘制貝殼、珠琉繡穗等裝飾品，使服裝看上去更加美觀和別致[4]。

2.5 魚皮服飾款式與現代服裝設計的結合

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赫哲族漁民的生活方式催生了相應的生活狀態，魚皮服飾也隨之不斷變化。在赫哲族，男性從事體力勞動，制衣是女性的工作，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服飾的形制也隨著時代的發展而不斷改良。冬季的長衫、長袍與蒙古族和滿族服飾相似，偏襟右衽，袖口有稍窄收口和直筒收口，符合中國傳統民族服飾形制的特點。女士魚皮衣褲兩件套為方領偏襟，底擺處有很多裝飾。魚皮短衫的造型類似于民國時期的大褂，衣長到臀，比長袍略短，為直筒型，衣襟分為對襟和右襟，袖口微收，在衣襟處、領口處和袖口處也有裝飾圖案。赫哲族人結婚時，都喜歡在腰上系魚皮圍腰，類似倒梯形，通常有云紋裝飾。還有魚皮帽、魚皮靴子等，制作精美，具有民族特色。魚皮旗袍也是赫哲族服飾的一大亮點，良好地展現了女性的性感和愛美之心。在現代魚皮服飾設計中，關于魚皮旗袍的設計很多，也有改良，經常會在腰側面增加貼片，既便于縫合，又是一種裝飾。赫哲族的長短衫及束腿的設計具有實用價值，現代服裝設計可以融合赫哲族服裝形制的特點，增加亮點設計，但整體上要符合現代審美需求。

3 赫哲族魚皮服飾文化元素在現代服裝設計中的意義

赫哲族魚皮服飾文化有著深厚的底蘊和完備的制作流程，體現了勞動人民的智慧。作為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可以通過現代服裝設計傳承赫哲族文化與魚皮服飾的特點，讓更多的年輕人關注中國民族文化，關注正在消失的傳統技藝，加入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文化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要不斷通過改造和變革讓傳統文化融入現代生活，弘揚赫哲族傳統魚皮制作工藝中包含的傳統文化特色和工匠精神，并運用于現代服裝設計，使民族服飾文化的價值得到充分發揚，通過梳理魚皮制作工藝、借鑒國際魚皮革制作工藝、結合現代設計理念，創造出更具時代氣息的魚皮服飾。魚皮服飾屬于環保有機材料，對生態環境保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通過提煉傳統魚皮服飾工藝，并運用于現代服裝設計中，能減少動物皮毛的使用，降低對生態環境造成的負面影響，發揚赫哲族尊重自然的理念。赫哲族服飾的色彩搭配與魚皮拼接藝術對現代服飾設計具有借鑒意義，紋飾形狀與內在表達也展現出一個民族的信仰，有利于文化的繁榮與文化自信的建設。

4 結語

現今，人們追求自然、和諧、綠色生態，魚皮服飾能更好地順應時代潮流。魚皮在自然顏色下拼接的紋理之美是任何一種皮質材料都無法達到的，這種色彩的自然肌理變化體現了一種 “禪意之美” ，渾厚又不失活潑。魚皮服飾不僅是裝飾，更具有文字特點，促進了當地的文化發展，其紋飾圖案更是一種信仰的力量。魚皮服飾通過后期工藝加工，更具審美價值和裝飾效果，這也側面說明了赫哲族魚皮服飾具有審美屬性和裝飾功能，所以能與現代大眾審美相匹配，對現代服裝設計的發展有促進作用，特別是在環保服飾材料的選材與制作上。人們對一種服飾的接納也是對文化的認同，要深刻挖掘魚皮服飾背后的故事與赫哲族文化發展脈絡，將文化轉換成符號與設計元素，不斷融入現代生活，這才是保護文化的正確方式與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