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冬奧會吉祥物“冰墩墩”的跨文化傳播路徑

張 璐

自1972 年慕尼黑奧運會設吉祥物以來，歷屆奧運會和一些重大的世界性體育大賽都要設計一個吉祥物。作為奧運話語核心元素之一的奧運吉祥物，其存在的意義不僅在于活躍比賽氣氛、表達良好愿景，同時也承載了奧林匹克精神和舉辦國的辦奧理念及文化傳統，“通過對舉辦國的社會背景和文化歷史進行深入挖掘和深層解讀，在吉祥物的形象設計中融入藝術創作的靈感”[1]，其奧運會形象大使的跨文化傳播作用不言而喻。作為一個全球性媒介事件，2022 北京冬奧會不僅是奧林匹克文化的傳播過程，同時還是中華文化走向世界的重要契機。在眾多與2022 冬奧有關的傳播實踐中，吉祥物“冰墩墩”的表現尤為亮眼，無論是其憨態可掬的形象設計，還是“求墩心切”“一墩難求”等一度占據社交網絡熱搜位置的討論話題，都彰顯了“冰墩墩”在本次冬奧會中的重要傳播意義。吉祥物“冰墩墩”的走紅是新媒體時代國家形象宣傳的重要案例，本文將以“冰墩墩”為例，從話語維度出發探究其跨文化傳播過程中所采用的策略，以期為新媒體時代的國家形象的高效傳播提供借鑒。

一、立足文化民族性和差異性，在文化適應中尋求親近感

2022 北京冬奧會秉持“綠色、共享、開放、廉潔”的辦奧理念，以“一起向未來”作為其主題口號，其吉祥物“冰墩墩”于2019 年9 月17 日揭曉，成為傳播冬奧會“讓奧林匹克點亮青年夢想，讓冬季運動融入億萬民眾，讓奧運盛會惠及發展進步，讓世界更加相知相融”這一美好愿景的形象大使。該吉祥物以熊貓為原型進行設計創作，將熊貓形象與富有超能量的冰晶外殼相結合，體現了冬季冰雪運動和現代科技的特點。頭部外殼造型取自冰雪運動頭盔，裝飾彩色光環，其靈感源自北京冬奧會的國家速滑館——“冰絲帶”。流動的明亮色彩線條象征著冰雪運動的賽道和5G 高科技；左手掌心的心形圖案代表著主辦國對全世界的熱烈歡迎。整體形象酷似航天員，寓意創造非凡、探索未來，體現了追求卓越、引領時代、面向未來的無限可能。“冰墩墩”冰雪一樣的冰外殼，展示了冬奧會的特點，而熊貓的敦實和力量，體現著奧林匹克的精神。[2]

英國伯明翰學派領軍人物斯圖爾特·霍爾認為，文化的創造在某種程度上就是符號的創造，而奧運吉祥物的設計即是一種視覺符號的創造，“借用象征手法進行文化意象的尋找，通過理念與形象的結合將創意轉化為視覺符號語言”[3]，實現意圖的表達。如第23 屆洛杉磯奧運會吉祥物Sam，由美國迪士尼公司負責設計，其形象是美國國鳥白頭海雕，和象征美國的“山姆大叔”有著相同的名字，衣服配色也取自美國國旗，以集眾多美國文化元素于一身的視覺符號呈現美國民族特色，傳遞美式精神。

在這方面，盡管在所傳遞的內容上有本質區別，但吉祥物“冰墩墩”選擇中國特有的國寶大熊貓作為吉祥物形象有類似考量。熊貓是中華民族文化符號的代表之一，充分體現了文化民族性。同時，熊貓長期作為世界公認、深受各國人民喜愛的文化交流使者的形象深入人心，在文化民族性和差異性中又尋得了文化親近感，在跨文化傳播過程中有利于順利融入世界其他文化并為異族文化的受眾所感知和認同，成為個體文化與世界其他文化溝通和交流的橋梁。吉祥物中文名取作“冰墩墩”，與之配套的英文譯名為“Bing Dwen Dwen”。“墩兒”來自中國北方對兒童的傳統昵稱，給人很強烈的親切感，鄰家活潑、健康的兒童形象躍然紙上，其英文譯名“Bing Dwen Dwen”采用音譯策略，在保留了中文發音特色的基礎上將英語發音規則考慮在內，在體現文化民族性的基礎上兼顧了“他者”文化，以“中國烙印”實現跨文化傳播效應。3D 設計的擬人化熊貓，體現了中華民族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理念，“冰墩墩”以象征手法向世界人民展現了中華民族敦實、憨厚、勤勞、和善、友好的民族形象，而這些品質恰是中國文化中傳統美德的體現。正是傳承著這樣的美好品質，新時代的中國人民通過自己的務實努力建設現代化國家以實現民族復興、人民幸福的中國夢，這是新時代中國形象的一種傳達。因此，吉祥物“冰墩墩”成功地在充分保留民族文化傳統與體現中華文化自信的基礎上進行文化內涵的再現與傳播，在“冰墩墩”身上，中國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在均衡中相遇，呈現了一個傳統與現代交融的動態中國形象。

二、基于文化世界性和共識性，在文化轉換中形成形象認同

奧運會吉祥物通常通過夸張、擬人等手法表現出強烈的親和性和跨越民族、種族、宗教等限制性因素的通俗性。“奧運會吉祥物是極具普及性和廣泛知名度的大眾通俗藝術產品，它表現出某種強烈的親和力和通俗性”[4]，其美學上的趣味和追求必須在最大程度上適應公眾對符號的要求和社會的普遍認知，以通俗審美實現對“世界性”共同價值的呈現，拉近世界各國間的距離。如第19 屆冬奧會吉祥物組合，雪靴兔Powder、北美草原小狼Copper 以及美洲黑熊Coal 就分別代表著“更快、更高、更強”的共識性奧林匹克運動精神。第27 屆悉尼奧運會將澳大利亞珍稀動物笑翠鳥、鴨嘴獸和針鼴作為吉祥物形象，它們分別代表了天空、水和土地，向世界傳遞人與自然和諧相處與可持續發展的共同理想追求。

“冰墩墩”以其充滿力量的形象象征著冬奧會運動員強壯的身體、堅忍的意志和鼓舞人心的奧林匹克精神，這是不同文化對于奧林匹克精神的共識。同時，“冰墩墩”手心的紅色愛心，體現了奧林匹克運動的共同價值觀：尊重與友誼。“冰墩墩”以冰晶外殼的設計和臉部的彩色線條呈現出濃厚的科技感、時尚感和未來感，動感“科技熊貓”和“太空熊貓”的形象給人一種全新的視覺體驗，塑造了新時代中國在全球科技浪潮中勇于面向未來的自信形象，表達了太空屬于全人類，航天事業是全球共同的事業的中國太空觀。“冰墩墩”是新時代中國踐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鮮明寫照，表明中國愿與世界一道在2022 年與太空和未來對話，傳遞了中國人美美與共，“一起向未來”的心愿。同時，“冰墩墩”選擇珍稀動物大熊貓作為原型，意圖將大眾的目光吸引到對珍稀動物的保護上，向世界傳遞了中國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人類社會和平發展的理想與追求。將這種人類社會共同的價值觀融入吉祥物的藝術形式中，不僅能喚起公眾對自然與生態的更多關注和重視，也能在更大的共識中拉近中國與世界的距離。因此，吉祥物“冰墩墩”基于文化世界性和共識性，在兼具審美的通俗性與對人類共同價值的提倡之中，準確把握不同文化間共同的時代“公約數”，把中國特色的大熊貓形象轉化為世界認同的奧運會吉祥物，在文化轉化中尋求中國國家形象的國際認同。

奧運會作為世界關注的焦點，這一全球性媒介事件具有成為代言舉辦國國家形象的巨大潛力。“冰墩墩”的文化輻射力在于由它所生發出的對中國傳統文化、當代社會發展和國人時代風貌的解讀。奧運話語的跨文化傳播成為中國國家形象塑造的一種重要途徑。奧運會吉祥物作為重要的媒介和載體，為中國與世界搭建了一個交流和對話的平臺，將真實的新時代中國形象呈現在世界面前。

三、結語

作為2022 北京冬奧會奧運話語的核心議題之一，吉祥物“冰墩墩”承載著消除文化沖突和不和諧的功能，既體現民族文化個性又兼具奧林匹克文化共性，是中國文化和奧林匹克精神又一次完美的結合，也是通過現代時尚的設計和跨文化傳播，向世界展示了中華文明豐富的形式、深刻的內涵以及多彩的風格，塑造了新時代中國的嶄新形象。

注釋：

[1]張秀枝.冬奧會吉祥物形象的衍變及審美研究[J].中國科技投資,2017(27):380.

[2]新華體育.2022 年北京冬奧會吉祥物“冰墩墩”正式發布[EB/OL].(2019-09-17)[2021-12-01].http://sports.xinhuanet.com/c/2019-09/17/c_1125006639.htm.

[3][4]劉平云.民族性與世界性——論北京冬奧會吉祥物的時代特征[J].美術觀察,2020(5):74-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