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老齡化背景下的上海新冠疫情防控

· 復旦大學人口與發展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彭希哲

習近平總書記近期針對新冠疫情防控指出，“要始終堅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堅持科學精準、動態清零，盡快遏制疫情擴散蔓延勢頭”。兩年多來，我國全體人民，各級政府和社會各界團結一心共同努力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挑戰，在14億人口的大國取得了低感染率低死亡率的重大成果，也走出了與諸多發達國家不同的抗疫之路。

新冠病毒對老年人群體健康沖擊很大

新冠病毒在全球流行已逾2年，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最新統計數據顯示，全球累計新冠確診病例超過5億人，累計新冠死亡病例620萬人。美國疾控中心統計數據顯示，美國新冠累計死亡病例數已經接近100萬人，其中有四分之三都是65歲及以上的老人。根據已公布年齡段的死亡數據計算，日本80歲及以上的老人占新冠死亡人口約76.2%，新加坡70歲及以上老人的死亡人數占比約83%。香港特別行政區衛生署數據亦表明，香港此次奧密克戎變異株病毒流行期間死亡的8200多例病人當中，老年人占了絕大多數，年齡的中位數是86歲。其他國家的情況大致類似，目前新冠患者平均死亡年齡都在70歲及以上。

老年死亡人數占新冠整體死亡人數的比重受到當地人口老齡化程度的影響。按照全球各地新冠肺炎疫情演變和病例顯示，老年人由于基礎性疾病（主要是慢性病）的影響，感染病毒的風險很高，老年人感染病毒后出現重癥的風險遠比低年齡人群高，死亡概率也遠遠高于年輕人和兒童。香港最新研究表明，在本次香港疫情當中，60歲及以上人群死亡風險是30歲以下人群死亡風險的252倍，死亡人群中的90%都有基礎病癥。

上海是我國最早進入老齡化社會的城市

上海作為我國最早進入老齡化社會的城市，老齡化程度已經與大多數發達國家或地區相仿。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上海60歲及以上人口為581.55萬人，占全部常住人口的23.4%，比2010年提高8.3個百分點，其中，65歲及以上人口為404.9萬人，占16.3%。截至2020年末，在533.49萬上海戶籍老年人口中，80歲及以上高齡者82.53萬人。“純老家庭”老年人數157.79萬人，其中80歲及以上“純老家庭”35.39萬人；獨居老年人數30.52萬人，其中孤老2.26萬人；8.5萬老年人目前居住在上海840多家養老機構中。有調查顯示，上海65歲及以上老年群體中至少患1種慢性病者占54.38%，其中患2種及以上慢性病者占22.44%。

滿足規模巨大且仍在快速增長的上海老年人口的日常生活和醫療保健等需求，需要政府和社會以及家庭的共同投入和綜合協調。上海正穩步推動老年友好型社會建設，在養老機構建設、社區助老服務設施、醫養結合和長期護理等方面都取得了很多長足的進展。這些體系機制建設和服務項目的運行，在此次新冠疫情期間經受著巨大挑戰，也暴露出我們以穩定常態為基礎設計構建的養老服務體系和網絡在應對突發事件時存在明顯的短板。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了正常狀態下各種為老服務供給體系，這就更需要堅持動態清零的防控政策，給予老年人群更多的關注，不斷優化疫情防控舉措。疫情期間涉老服務的各種經驗教訓，也應當在疫后恢復時進行系統深入的總結反思，強化各類服務設施中心防疫動能，強化與醫療相結合的專業人才隊伍建設，進一步完善上海乃至全國的為老服務體系建設。

"動態清零"有助于保護老年群體免受病毒攻擊

不同于西方國家老年人群成為新冠肺炎疫情的主要犧牲者，中國抗疫之路“把人民群眾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放在第一位”，最大受益者應當是我們的老年人口，“動態清零”總方針在各地的落實也保證了中國老年人無論是在養老機構還是居家，都較好地免受新冠病毒的攻擊。但與此同時，由于老年人群的特殊性，較長時期的封控所產生的醫療停滯、求醫困難等次生災害也會首先傷害到老年人，需要在嚴格的封控中為老年人群和其他弱勢群體提供有針對性和靈活性的政策和項目安排，盡最大的努力保護老年人的權益，避免次生災害的發生和擴展。顯然，如果貿然改變目前社會面清零的防疫政策，不僅上海的老年人口群體，更包括整個中國的老年人口，都可能面對更為嚴峻的生活、健康乃至生命的挑戰。國外研究顯示此波奧密克戎變異株病毒傳染率更高但重癥死亡率較低，在一定程度上是基于前期最脆弱人群已經染病或死亡的現實。由此，在全面實現社會面動態清零的基礎上，加大疫情防控期間對老年人口群體的全方位保護和支持，才能真正體現“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中國抗疫的核心理念。

香港經驗已表明，在奧密克戎變異株病毒流行中，未接種疫苗的全人群病死率達到2.87%，而在接種3劑疫苗以后死亡率就下降到0.03%，未接種疫苗的80歲以上的老人病死率高達15.68%。香港地區60歲以上老人占總人口不超過三成，但占新冠死亡人數的96%，住院人數的86%，死亡者近九成沒打疫苗或只打一針。新加坡人口略少于香港，其總確診人數剛剛超過100萬人，由于60歲以上老人完成兩針疫苗接種率高達95%，其總死亡人數僅為香港的不足兩成，80歲以上老人不打疫苗與打三針疫苗相比，死亡率相差24.8倍。這些數據都說明接種疫苗是降低新冠死亡率的關鍵措施之一，特別是對于老年人口和有基礎性疾病的人群。

上海在本輪疫情陽性感染者當中60歲以上的老年人占比將近20%，其中8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占比將近2%，這個比例低于老年人口在總人口中的比重，說明從整體上講上海老年群體被保護得相對較好。但近期死亡人群中，近九成是老年人，均有基礎性疾病，而且絕大多數都沒有接種疫苗。數據顯示，上海市老年人口群體疫苗接種率為62%，38%完成加強針接種，總體疫苗接種率較低。如果說接種新冠疫苗是有效減低新冠死亡率的關鍵措施，那么只有社會面清零，才能為整個人群特別是老年人群接種新冠疫苗創造最重要最安全的社會和醫療環境；只有讓還沒有接種疫苗的老年人能盡快接種，符合加強免疫接種條件的人員及時完成加強免疫，我們才可能建立堅強的免疫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