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興,冷岳奇,李東方,王偉忠
隨著國務院《統籌推進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總體方案》(2015)出臺,從2016 年到2021 年,高校“雙一流”建設工作已經完成第一輪建設周期,目前各大高校也已經進入了第二輪“雙一流”建設工作的加速發展期[1]。2019 年11 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軍院校長集訓開班式上強調,要加強學科專業建設,聚焦強軍目標要求,堅持戰斗力標準,健全動態調整機制[2]。極地醫學作為一門新興的行業特色學科,主要研究極地自然環境因素對機體的影響,機體在極地環境下的適應性,以及與極地相關的傷病發生與救治。其主要任務是研究極地特殊環境對機體的心理生理適應性和病理改變特點及其機制,探索極寒、強紫外線和極晝極夜等極地環境因素對極地作業人員健康的損傷機理和救治策略,提高作業人員在極地環境中的生存能力、健康維護能力和作業效能。極地醫學主要研究方向有極地生理學、極地病理生理學、極地心理學、極地傷病學等。在“雙一流”建設背景下強化特色、突出優勢、探尋新的發展支撐點是極地醫學這一新興學科亟需破解的難題[3]。筆者結合極地醫學學科建設實踐,深入剖析“雙一流”建設背景下極地醫學建設過程中存在的問題,提出極地醫學學科建設的優化路徑,旨在借助學校“雙一流”學科建設為極地醫學這一新興學科謀求發展提供借鑒和參考。
1.1 極地醫學保障需求日益凸顯 我國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通過新的《國家安全法》,正式將包括南北極在內的極地、太空、深海和網絡納入國家安全的新疆域,明確指出中國在極地區域的國家安全利益包括經濟安全、軍事安全和環境安全[4]。在北極地區,目前中國遠洋海運集團每年夏季都有10 艘以上的商船穿越北極航道[5]。北極的東北航道和西北航道相對于傳統航線,具有耗時短、成本低和效率高的特點。因此,北極航道具有重要的經濟價值[6]。隨著北極地區在美國國家安全戰略中的地位上升,北極地區不再以非傳統安全為主,軍事安全等傳統安全也被更多地納入到各國領域中來[7-8]。隨著北極航道通航商船的增加,以及“冰上絲綢之路”的建設推進,我國對于北極航行過程中人員的醫療保障需求也大量增加。
對于南極,目前我國的活動主要以科學考察為主,但是南極資源豐富,對人類未來發展具有重大意義,尤其是數量龐大的礦產和生物資源[9]。這些資源近年來受到了世界各國的關注,各國紛紛采取積極的極地政策[10]。隨著我國建設海洋強國目標不斷落地走實,我國南極科考更加頻繁,投入的人力和物力也在持續增加,預計在2022 年建成第5 個南極科考站——羅斯海新站[11]。我國在南極科學考察已成為常態化,但受極地極端氣候,如極寒、風雪、強紫外線、極晝極夜,以及相對孤立的生活環境的影響,科考人員神經系統、內分泌系統、代謝系統、免疫功能和心理等易發生應激性變化[12]。因此,南極科考活動中對于極地醫學保障需求也隨之大增。
1.2 極地醫學學科建設尚處于初級階段 極地醫學這一概念最早是在1951 年被由學者Abs 提出[13],之后極地醫學研究發展相對緩慢,盡管其間有為數不多的關于極地醫學的相關報道。但是直到1989 年,德國科學家Schrader 才完善了“極地醫學”這一概念[14],指出極地醫學作為公共衛生的一部分,主要研究與極地環境相關疾病的發生、流行、治療和監護等內容。隨后極地醫學這一概念越來越受到關注,納入了南極科考隊員健康監護系統、生理適應性等相關內容[15]。隨著極地醫學的不斷發展,澳大利亞學者Lugg 在1975 年提出了“南極醫學”[16],并且推動澳大利亞從事南極醫學研究的人才隊伍不斷發展壯大[17]。由此可見,極地醫學在美國、澳大利亞等國家中不斷推陳出新,更新迭代[18]。十八大以來我國確定了建設海洋強國的戰略部署,極地作為遠海戰略重要的一環,其海域成為我國國家安全的重點保障與研究方向。自1984 年我國首次開展極地科考以來,國內極地醫學研究機構圍繞極地科考人員健康維護和常見傷病處置開展過一些工作,主要聚焦于抽調醫生承擔國家極地科考醫療保障任務,探討了極地不同環境因子對應激的生理與病理生理學機制。2017 年,同濟大學東方醫院陳國庭團隊歸納總結了我國極地醫學主要的研究方向,并指出我國極地醫學學科尚處于初期階段,主要涉及極端環境下身體和心理的應激變化,但也涵蓋了社會學、環境控制系統、水處理和再循環技術等[19]。盡管我國在極地醫學基礎研究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果,但是缺乏成體系的極地醫學基礎研究向衛勤裝備開發利用轉化的應用研究,也缺少培養極地醫學人員的學科專業,無法為國家極地科考、極地資源開發利用提供和儲備醫療保障后勤人才。因此,設立“極地醫學”學科方向可填補這一領域的空白,為推動我國極地醫學保障達到國際水平提供學科支撐。
2.1 經費投入不足 相較于“雙一流”高校傳統優勢學科,極地醫學作為新興學科建設經費投入相對較少,主要原因是:雖然極地醫學學科建設必要性日益凸顯,但是目前極地醫學保障實際需求仍處于加派經驗豐富的全科醫生為主的低水平層次,國內也缺少專門培養極地醫學保障人才的機構和學科專業[20]。即使極地醫學保障人才對于國家海洋強國戰略尤為重要,但是受限于科考船的人員數量,并且注重隊醫的診療素質,對數量的需求相對較少,部分涉及極地醫學人才培養的高校或者科研院所也就存在動力不足的現象。因此,在極地醫學學科建設和人才培養方面的經費投入將趨于邊緣化。此外,基于“雙一流”建設的影響,海軍軍醫大學“雙一流”建設學科為基礎醫學,所投入的經費和人力更加傾向于基礎醫學所涵蓋的學科,新興學科或弱勢學科經費投入相對不足,難以支撐學科建設做大做強[6]。
2.2 師資力量不強 極地醫學是一門為適應國家海洋戰略和海軍轉型發展需求而新組建的學科,目前尚處于起步階段,但是通過與科考單位協作共建,已初具規模,并取得了一定成果,如我國醫學科學院基礎醫學研究所與國家海洋局極地考察辦公室共建的“極地醫學聯合實驗室”;徐成麗研究員團隊探討的不同環境因子對生理心理應激的生理與病理生理學機制[21];服務于南極考察醫療保障和隊員選拔,并制定了《極地考察隊員崗前體格檢查要求》的行業標準[22]。但是仍缺少培養極地醫學人才的專業師資隊伍。海軍軍醫大學極地醫學教研團隊是由多學科組建而成,盡管成員在原有學科中都具有較高的學術造詣和豐富的教學經驗,開展了極地醫學課程,編寫了極地醫學講義,撰寫了《極地醫療手冊》,但都未對極地開展實地考察,教學內容和保障需求結合存在一定的差距,難以促進學科水平再上新臺階。
2.3 學科平臺不多 極地醫學作為服務國家和軍隊海洋戰略發展需求而產生,從國家提前布局的角度出發,目前主要處于搭框架、建平臺的階段,極地醫學科學研究職能沒有得到凸顯,學科總體科研條件(實驗場地和設備)相對薄弱,學校在政策和資源上優先支持優勢學科,改善和擴建極地醫學的研究條件相對不足。此外,即使學校有充足的建設經費支持,但是在省級、國家級學科基地及人才工程項目等占比中也極低甚至為零。因此,極地醫學缺乏軟硬件匹配的學術平臺。高校與地方企業之間的產學研合作而組建的學術研發和創新平臺是目前學科發展的重要路徑,但是以極地醫學保障為主要業務的地方企業鳳毛麟角,這樣的現狀決定了極地醫學學科這一類產學研結合的科研平臺相對較少,層次也較低。
2.4 知名度不高 在極地醫學研究領域內,國外,如澳大利亞、挪威、美國和俄羅斯等國極地醫學實力較強[23],盡管開展了極地醫學相關研究,為南極、偏遠地區和海上全科醫生提供培訓和教育[24],但也并未形成完整的極地醫學學科[25]。國內,哈爾濱工業大學充分發揮地緣優勢和學科交叉優勢成立了極地研究院,其極地生命與健康研究中心設有極地生命科學、極地生命與健康科學兩大學科領域[26]。同濟大學附屬東方醫院,多年來承擔國家極地科考醫療保障任務,并在院內成立了“極地醫學中心”,為極地科考儲備了部分醫療保健人才。海軍軍醫大學成立了研究室,成為專門從事極地醫療衛勤保障的教學與科研工作的單位。通過立足自身原有基礎和與極地科考單位協作共建,學科建設已初具規模,并率先在臨床醫學本科學員中開設《極地醫學》選修課程。目前,國內已初步建立了極地醫學學科體系,建成專職的研究機構,在極地醫學領域人才培養、科技創新、服務軍民等方面取得了一定成績,但是尚未設立“極地醫學”學科。因此,無法面向社會招生,學科持續發展不強勁,基礎理論瓶頸突破不顯著,導致極地醫學學科知名度不高。
學科發展離不開學科建設,需要在學科內外因素和多方合作下,從自身特色出發,找準學科定位,通過融合發展,最終實現可持續發展[7]。
3.1 發展自身特色,錯位發展 多學科交叉融合是新興學科發展的一個重要特征[27]。極地醫學作為新興學科,從成立伊始,本著面向極地和聚焦保障的原則對從業人員的專業組成就有較高的要求。首先樹立信心和一流目標,極地醫學作為一門前瞻性的面向極地醫療保障的應用型學科,研究內容涉及生物學、基礎醫學、臨床醫學、軍事醫學、藥學、衛生勤務學和裝備學等多個學科,能夠為培養適應極地環境下生物和醫學防護、應急救援、作業支持等衛勤保障人才提供學科支撐。在極地醫學學科建設過程中要努力將高屋建瓴的頂層設計與摸著石頭過河的實踐探索相結合,將極地醫學“人無我有,人有我特”的自身特色轉化為學科發展的優勢或突破口,以此發揮極地醫學學科發展的后發優勢,實現極地醫學錯位發展。
3.2 依托優勢學科,借力發展 根據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的要求,2021 年組織醫學門類學科及相關專業學位類別修訂調整,海軍軍醫大學作為特種醫學學科修訂的牽頭單位,將極地醫學納入特種醫學新的學科方向。目前,海軍軍醫大學“雙一流”學科為基礎醫學,而極地醫學作為特種醫學一級學科的重要學科,但是極地醫學研究內容涉及生物學、基礎醫學、臨床醫學等。在校內研究室將依托學科群建設,與基礎醫學、生物學、航海醫學、潛水醫學等優勢學科進行校內融合;依托學校基礎醫學這一優勢學科,積極融入學校基礎醫學“雙一流”建設工作中,開展特殊環境生理學、病理生理學、極地免疫學等基礎研究。在校外,根據國家軍民融合發展戰略指導,與中國極地研究中心籌備簽署戰略合作關系,在承擔極地科考醫療保障和醫學科研任務的基礎上,能夠更好地進行學科發展規劃,凝練學科發展方向,實現極地醫學借力發展。
3.3 集中研究方向,快速發展 盡管極地醫學學科成立較晚,但是科研人員可立足原有基礎,結合調研結果,開展極地相關研究,主要研究方向涉及極地特殊環境生理學、極地生物資源開發和利用,以及極地虛擬仿真平臺建設[28]。極地醫學以極地衛勤保障實戰需求為牽引,扁平化地將前沿研究成果及時轉化成教學內容,如針對極晝極夜開展研究,尋找改善機體晝夜節律紊亂的藥物和干預手段,使前沿科技成果真正服務于極地醫學保障。從業人員可通過申請國家、軍隊和省部級科技項目的資助,進一步集中研究方向。極地醫學相關科研工作的開展為培養極地醫學人才的科研創新能力提供有力的保障,促進極地醫學快速發展。
3.4 注重人才培養,促進可持續發展 學科建設的成效主要體現在人才培養、科學研究和文化傳遞上,具有相對的保守性,并與功利保持距離[29]。正是因為有了這份“堅守”,學科建設才能夠日益進發,培養出更多的高質量人才、產出更優質的創新性成果。極地醫學只有注重人才隊伍建設,堅持學科連續性建設,才能夠為學科發展打下堅實基礎。通過多年的努力,海軍軍醫大學極地醫學學科教學團隊成員中已有多人獲得軍隊育才獎銀獎、上海市育才獎、校特級教師榮譽稱號等多項獎勵。2021 年,研究室組織科室青年教員赴青島遠洋船員職業學院參加極地水域航行操作培訓。這些人才隊伍的建設推動極地醫學發展成果傳承和發揚,促進極地醫學可持續發展。
學科建設是高校發展的基礎性工作,“雙一流”雖然提出世界一流大學與一流學科的雙重心建設,但是究其實質而言最重要的在于學科建設。做好學科建設將為高校人才培養和專業建設提供知識和智力支撐。我國“雙一流”建設的謀劃中就納入了動態調整的制度設計,“雙一流”建設分周期進行,第一輪建設周期結束后重新組織遴選,實現“雙一流”建設的動態調整,打破身份固化,激發高校學科建設的熱情和信心[30]。我國極地醫學學科建設雖然剛剛起步,但學校極地醫學團隊秉承“廣闊天地,大有可為”的發展信念,借助“雙一流”建設的東風,深入融合到“雙一流”學科——基礎醫學的建設中,充分發揮極地特色,努力將我國極地醫學學科建設推上新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