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巫小詩
一
我剛到悉尼不久,就傳來周杰倫環球演唱會悉尼站的演出消息,票價很高,且很快就售罄了,但我還是很想看。剛好在華人社區看到演唱會招募內場工作人員的消息,巧了!如此不僅能省下票錢,還能掙幾天工資。
但不巧的是,招聘要求里有一項是女生身高必須在170厘米以上。我還差一點兒,沒戲了。
見我如此遺憾,博士室友很認真地給我支著兒:面試前她可以用吹風機加卷發梳幫我吹一個顱頂蓬松的發型;還可以給鞋子里墊增高墊;保險起見,襪子里再塞點兒衛生紙……那個瞬間,真的既好笑又治愈。
我本來已經放棄,但因為她的積極態度,我還是發了簡歷郵件過去。身高那項我厚著臉皮填了個“172厘米”。
尷尬的是,我都沒有機會擁有那個蓬松的發型,因為在現場面試前居然還有個電話面試,純英文的!
電話毫無征兆地打過來,我躲在房間里戰戰兢兢、磕磕巴巴一頓“尬聊”,對方讓我等消息,我知道已經沒戲了。我的英語水平真的很一般,旅行還算夠用,深度交流就很頭痛。
有一回,我在客廳里聽到博士室友房間傳來類似美劇的聲音,我還挺好奇她在追什么劇。后來發現,人家壓根兒不是在追劇,只是在打電話而已,她的口語真的太好了,我好羨慕啊。
一次閑聊,我感慨道:“我拉低了咱們屋的英語水平。”室友立馬回復:“可是你拉高了咱們屋的顏值水平啊!”我知道這是客套話,可是我上一秒還陷在“自己是笨蛋”的沮喪里,這一秒就被她推入“美女”的虛榮中,真的被這高情商發言溫暖了。
二
室友是科研學霸,也是廚房“小白”,真的不會做菜,而我還算擅長。所以我下廚的時候經常把她帶上,我燒飯來她洗碗,配合很默契。
我們偶爾一起出門買菜,因為見識過她的口語水平,所以在需要英語溝通的時候,我很依賴她,只想靜靜站在一旁。沒想到,她發覺后便鼓勵我,讓我來說,她說我的英語還可以,只是缺少語言環境,說得少,多說才會更流利。見我扭扭捏捏,她直接來“硬的”:“你不說,那我也不說。”我們兩個人就在那兒站著。
好吧,我只有硬著頭皮上了,好像也可以溝通,確實應該多說多練。我這個室友啊,“慈母”“嚴父”都是她。
我身邊朋友大多是文科生,室友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理科博士,她給我提供了一些從未有過的新鮮視角。
那天我記得很清楚,是3月14號,在我的微信朋友圈里,大家都在過“白色情人節”,而室友回家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Happy π day!”
我愣了兩秒,π d a y? 3.1415926的那個π?居然有人過“圓周率節”?
她一臉正經地說:“對啊,我們每年都過。”
我也是第一次見“圓周率節”的蛋糕,實在是太可愛了!
明明是同一個日子,居然讓我們過出了兩個平行時空的感覺,想想也挺神奇的。
室友是拿全額獎學金的博士,去聯合國參加過國際環境會議,發過很多國際核心期刊論文……真的很棒!有一次,我在客廳看男團選秀綜藝,她跟我一起看了會兒—她這輩子都沒看過這玩意兒,居然有點兒“上頭”,追起來了。我怪不好意思的,感覺我用小哥哥腐蝕了她的學術理想。你能想象一個上午做實驗、下午給本科生授課、晚上寫論文的理工科女博士,正“滿眼星星”地看帥哥跳舞嗎?畫面真的太有違和感了。不過,這樣也挺好的,不當女博士的時間里,可以當一個簡單快樂的小女孩。
我以為只有博士室友給我帶來了新鮮視角,誰知她告訴我,我也讓她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種可能。她和她身邊很多人的人生,都是一路求學、做實驗、寫論文,畢業后去高校或者科研機構就職,我這種快樂至上、滿世界瞎跑的寫稿女孩,她也是第一次見,覺得好自由。這種感覺真好,仿佛人生互補了—她帶我見識學霸女孩的眼界,我帶她體驗自由女孩的樂趣,彼此好奇著、欣賞著、影響著,在同一個屋子里生活,又在不同的軌道上奔跑,這樣的相處,剛剛好。
四年過去了,我們沒有斷了聯系,我還在寫作,她也從事著有意義的環境保護工作,我們都在好好生活。我時常會懷念這段美妙的合租經歷,也想把這份美妙傳遞給更多人。
▋『圓周率節』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