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用學視角下的會話分析研究
——以A Reckoning小說為例

王海霞

一、引言

語言是伴隨著人類社會的產生而出現的。人們通過會話表達出自己的意見、觀點、情感等。人物對話是AReckoning這部小說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也是小說中很精彩的部分。交談即參與會話的雙方不斷輪流地說話，表達自己的意圖。會話本身具有自己的內部結構性特征：會話的輪次、會話中的相鄰對、會話含義等。本文旨在分析會話的內部特點并提出一些翻譯的策略。

二、語用學原則概述

語用學原則可分為三個方面：

1.會話的輪次(turn-taking )[1]72會話，顧名思義，就是交際雙方輪流說話。 Harvey Sacks等人(1974)將這種輪流說話稱為“話輪”。

2.會話中的相鄰對[1]77：提問—回答、互致問候、道歉—撫慰這些模式都屬于相鄰對[2]131,是會話的基本組成單位。

3.Grice(1975)提出了“會話含義”理論，認為文學作品比如小說中會話是相互配合的。因此,需遵循一些原則和準則，這就是“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具體包括四個準則：(1)數量準則：使自己所說的話達到所要求的詳盡程度。(2)質量準則：不要說自己認為是不真實或沒有證據的話。(3)關聯準則：說話要貼切，即要說與話題有關的話。(4)方式準則：避免含混不清的表達，避免歧義；說話要簡潔有條理[2]132。但有時候合作原則并不能完全滿足所有的實例，為了彌補合作原則的不足，Leech進而提出禮貌原則，共有六大準則：策略準則，慷慨準則，贊揚準則，謙虛準則，贊同準則，同情準則[2]133。

三、從語用學視角分析May Sarton's novel——A Reckoning

AReckoning是一部短篇小說，作者梅·薩滕(May Sarton)于1912年5月3日出生于比利時沃德爾哥摩。1916年隨父母到美國。她是美國頗有聲譽的日記體作家、小說家和詩人。她一生寫作勤奮，碩果累累，創作了二十多本小說、二十五本詩集和日記。1995年7月15日，梅·薩滕在緬因州約克的住所去世，享年83歲[3]。AReckoning講述的是勞拉，一位六十歲的波士頓出版社的女編輯，得知她罹患肺癌，在生命最后她唯一的希望即按自己安排的方式順其自然地死亡。她把自己的病當作一種旅程，在此期間她回顧她的一生，她認為需要放棄一些不必要的事情而集中于她認為所謂的真正有關系的聯系。勞拉意識到無論是過去還是眼下她關注的是適合女性的聯系，如她那聰明而又讓人傷心的母親，她那不好相處的女兒及她年輕時結識的所有女性朋友們。因此，譯者在翻譯時，為使譯入語的讀者更好地理解原文本的意思，同時擔負文化交流的功能，采取了多種翻譯策略，使讀者既能理解譯文內容，又能領略到源語的語言風格。本文以語用學為指導，主要從會話的文體特征和翻譯策略兩個方面分析譯文[2]133。

(一)會話的文體特征

1.會話的輪次(turn-taking )

例(1)原文A: “It’s awfully kind of you to stay.”

B: “I wouldn’t leave you now,” Mary said firmly then added with a smile, “except to go and get dressed.”[4]225

譯文A：“你能陪在我身邊真好。”

B：“我會一直陪在您左右，”瑪麗堅定地笑著說道，“除了去穿衣服。”

句子A和B的一問一答構成了一個完整的話輪。小說中的話輪轉換是有情境性語用意義的。A擔心她獨自一人時，現在的病情比以往更加嚴重,更需要別人的陪伴，但A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們陪伴，B是一個仆人, A更希望仆人來陪著她，所以B堅定地笑著說道，“我會一直陪在您左右，”“除了去穿衣服。”B接受了A的請求。A心里感到很欣慰，踏實了許多。A 說完之后，B再接著說，她們一問一答構成完整的話輪。

2.會話中的相鄰對

例(2)原文A: “I’ve come to take you downstairs, mother, for tea in the garden.”

B: “oh,” Laura breathed. I don’t think I can.[4]231

譯文A：“媽媽，我來帶你到樓下的花園喝喝茶。”

B：“哦”，勞拉喘著氣說，“恐怕我不行呀。”

從例(2)可以看出，都是分別由A、B兩個人說出話語，即始發語和應答語，相鄰對是一前一后兩個話輪。例(2)為相鄰對中的邀請—拒絕模式。同樣的始發語可能擁有不止一種可能的應答語。 A遵照醫生的意愿帶媽媽去樓下體驗一下春天的氣息，但是B身體現在已經很虛弱了，所以在A發出邀請時，B卻選擇了拒絕。

3.會話含義理論中的合作原則

例(3)原文：A: “Aunt Minna, maybe?”

B: “She’s so old—and afraid of death—I wonder whether I could ask that.”[4]229

譯文A：“要不叫明娜姑媽吧？”

B：“她年紀大了——對死亡有恐懼感——我還不知道該不該叫她來。”

對話體現了合作原則的數量準則[2]37，根據語用學的會話原則，B對A提出的問題除了說出不愿意叫她來的原因是她年紀大了之外本來可以結束對話，但是B對A提出問題的回答明顯超過所需要的信息。A提出建議叫B的姑媽來照顧她，而B說的話正是基于這個提議給予了所需要的信息之外更多的信息。過多地說明其他和問題不相關的話語，因此，違背了合作原則中的使自己的話語達到提問者要求的詳細程度。正是因為違背了對話所需要的數量原則，譯者將肯定句翻譯成了否定句，從而反映了B忐忑地想知道到底該請誰在她病重的日子照顧她，此時顯示了B的矛盾心理。這樣的翻譯也符合目的語讀者的習慣。

例(4)原文A: “I want you to see those red tulips.”

B :“Aunt Minna will be coming to read to me.”[4]228

譯文 A：“我希望你能看看那些紅色的郁金香。”

B ：“明娜姑媽要來給我讀書。”

在這組對話中，A希望患者B去樓下看看春天的樣子，但是B的身體太虛弱了，她沒有直面回應，而是話鋒一轉表明了自己預先做好的安排。從語用學的角度來看，在雙方會話中，表面上說話者B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關聯準則，雖然她沒有直接拒絕，但是也表示B不愿意接受醫生A的建議，身體太虛弱了，之前按照醫生的安排去醫院住院就比較后悔，所以在此表示不愿意接受醫生的建議。在對話中，B提供的信息與所提議的內容要求的信息不相關便產生了隱含含義，即B找了另一個借口即等姑媽來讀書去拒絕A對她的安排。

4.禮貌原則

例(5)原文A: “What can I do to make you more comfortable?”she asked after a moment, sitting on the edge of the bed.

B：“Nothing, thank you.”[4]238

譯文 A：“我能做些什么讓你更舒服一些？”過了一會兒她坐在床邊問道。

B：“什么也不用做，謝謝。”

此段對話體現了禮貌原則中的慷慨準則和同情準則，B已經病入膏肓，罹患肺癌已到晚期，為了使對話交流更成功，A愿意付出更多，表現出她的慷慨，同時也表現出人性善良的一面，對B患者表示同情，A的話語聽起來很溫暖，語用學中的禮貌原則在此處體現得淋漓盡致。

通過對語用交際原則的學習與探討，會話的輪次、會話中的相鄰對、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對本小說中的各種情景會話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下面進一步探討會話翻譯的策略問題。

(二)會話的翻譯策略

1.會話翻譯須遵循語用原則的準則。

例(6)原文A:“Is your family getting on all right without you?” Laura asked.

B: “Oh, yes! I went home for a day while you were in the hospital.” Mary gave a low chuckle, “Found the Frigidaire filled up with TV dinners and beer. I guess they’ll survive!”[4]225

譯文A： 勞拉問道，“你不在家的時候，你家里人都還好吧？”

B： “哦，是的！您住院的時候我回了一趟家。”瑪麗低聲笑著說，“我發現冰箱里全是冷凍快餐和啤酒。估計餓不著他們！”

從語用學的角度來看，在兩人對話中，A先提出問題作為一種客套語來進行問侯，然后B的回答盡量使得A滿意放心。這種對話是典型的相鄰接模式，即問答模式。在兩人對話中，A先用客套語表現出她是有一定素養的人，即使自己已經病入膏肓，還是在關心對方，所以翻譯時體現出她是受過教育的知識分子。任何一個角色都會在言談舉止中體現出他本人的身份、地位及受教育程度，她們的會話顯然是在主人和仆人之間進行的，譯文通過漢語特有的禮貌用語“您”來體現女仆人的禮貌。譯者把“survive”肯定形式翻譯成否定意義 “餓不著”更表達了B告誡A不用擔心她家人，讓A不會有后顧之憂，B也表示出她會一心一意照顧好A。“我發現冰箱里全是冷凍快餐和啤酒。估計餓不著他們！”這個翻譯文本塑造出仆人干脆利落的形象。這說明雙方都愿意成功溝通，以便挽回“面子”。整個會話符合人際交流的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在翻譯中，對不同人物的會話需要進行恰當地處理，譯者要有角色轉換的意識，從而達到交際效果和文本的連貫。

例(7)原文A: Jim was holding her hand now. “I wish I hadn’t had to get you to the hospital.”

B:“ You were a trump about that.”[4]229

譯文 A：吉姆此時握著她的手，說“我真后悔當時讓你去醫院呢！”

B: “可終究還是去了。”

例(7)中一個人道歉完畢接著另一個人回答，構成道歉—撫慰模式。A排在第一位，他對自己的行為表示歉意。A說的話是顯然帶著遺憾的。可以看出，譯者首先要透徹理解原文作者想要表達的真正隱含的意思，其次對A所說的話做了一個微妙的處理，將A 所說的否定陳述句翻譯成肯定含義的感嘆句更清楚地表達了A的自責、遺憾。而且A向B道歉，B沒有直接回復Yes或No，這顯然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方式準則[2]37。如果將B直譯為“你勝利了”，就沒有譯出會話中B所隱含的會話含義，譯入語讀者看到譯文也會感到莫名其妙，影響連貫性。為了保證內容的連貫，根據語用會話原則，譯文不一定拘泥于原文的形式。譯者在準確理解原文內容，理解會話隱含的前提下，放棄直譯，而將其翻譯為“可終究還是去了” 方可體現出原文欲表達的的含義，盡量使目標語讀者獲得和源語讀者相同的感受，也實現了會話的語言連貫。

例(8)原文A : “Is there something I can bring you, Mother?”

B:“No—but maybe you could come and sit here for a while in the dark. If you’re not too tired.”[4]240

譯文A ：“有需要我幫你拿的東西嗎，媽媽？”

B： “沒有——如果你不太累的話，不妨來這里坐一會兒吧，這里挺暗的。”

這段對話是B和她兒子A之間的對話。此對話違背了語用學的“合作原則的數量準則”[1]133。B的回答顯然比她被問到的要多。在對話中提供了更多的信息。“黑暗”蘊含更廣泛的意義，表面上它指的是燈光暗，而另一方面也反映了B不愿與他人分享內心的悲傷。B內心很郁悶，不開心。B建議她的兒子A坐在一個黑暗的地方，談論他不想探索的情感世界。“黑暗”一方面暗示著她的兒子不愿分享他的內心秘密，另一方面他們可以在黑暗中彼此看不清對方的情況下一起聊聊她兒子的內心想法。其次，此段會話譯者翻譯需要考慮語境因素，把“in the dark”介詞短語單獨成句，譯成一句話“這里挺暗的”強調談話的環境是適合他們母子敞開心扉進行交談的，也體現出做母親的為兒子著想，這樣可以忠實地傳達出原作的內容和風格。

例(9)原文A: “I’ll look through them.”Mary picked the pile up from the bedside table. “No, I don’t see an English stamp.”

B:“Oh.” The disappointment was acute. She felt it as an actual pain, she who had been quite beyond pain a moment before. “It’s so dark, Mary. Please turn on a light.”

譯文A：“我仔細找一找。”瑪麗從床頭柜上撿起一堆信。“沒有，我沒看到來自英國的郵票。”

B：“哦。”勞拉很失望。她覺得這是一種真正的痛苦，雖然剛才她已經擺脫了痛苦。“天太黑了，瑪麗。請打開燈。”

此對話中，B違背了“合作原則中的關聯準則和方式準則”[2]37，從語用學的角度來看，以對話為例，B說的內容比A所要求的要多。答案似乎與最初的A的對話無關。對話顯示了B的失望，因為她沒有聽到來自英國的好朋友艾拉的消息，艾拉是她最好的女朋友。她對A說:“太黑了，瑪麗。請把燈打開。”根據上下文，雖然對話中沒有出現“痛苦”，但“它是黑暗的”反映出B內心的真實痛苦。艾拉在她的朋友病得很重的時候，想去看看她。然后“開燈”表明B晚上很焦慮。“黑暗”是雙關語，有雙重含義，它是黑暗的現實，另外表明B心情是憂郁的。B希望打開一盞燈，驅逐內心的恐慌。語境對譯者理解原文很重要。

四、結語

人物對話不僅是這本小說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也可以反映人物內心世界[5]。會話翻譯的策略應該遵循人際交往的語用原則的各個原則，因為會話翻譯是以交際為目的的。在翻譯小說中人物對話時，譯者不僅遵循語用交際原則，從而剖析會話的內部機制及會話含義產生的原因，而且還要結合小說中的語境及特定文化背景，在會話翻譯實踐過程中更好地再現原文作者所想要傳遞的思想內容。只有理解了特定語境中的對話，譯者才能忠實地傳達原文中的信息，目標讀者才能和原讀者產生同樣的感受。譯者的主導作用才能彰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