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地區防治奧密克戎疫情的經驗和啟示*

黃明，楊豐文，于春泉，天津市防治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中醫專家組

（天津中醫藥大學，天津 301617）

2022年1月8日，天津市報告確診本土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簡稱新冠肺炎，下同）患者（奧密克戎變異毒株），打響全國“奧密克戎”防控第一場遭遇戰。在天津市疫情防控領導小組指導下，中醫專家團隊與西醫專家密切合作，堅持“中西醫并重、中西醫結合、中西藥并用”，充分發揮了中醫藥在新冠肺炎防治中的獨特優勢和作用，中醫藥深度介入治療康復全過程，也積極總結奧密克戎疫情防控經驗，多次向香港、廣西、陜西等地介紹分享，為抗疫作出貢獻。現將天津奧密克戎疫情防控經驗匯總如下，以茲參考。

1 天津奧密克戎疫情防控經驗

1.1 明確“奧密克戎”證候特點，優化臨床方案 變異新冠肺炎病毒奧密克戎毒株已取代德爾塔毒株，成為全球主要流行毒株，且奧密克戎毒株傳染性增強，傳播速度加快，有能力逃逸中和抗體應答[1]。天津疫情暴發后，張伯禮院士組織中醫藥專家開展病例會診，同時要求天津中醫藥大學循證醫學中心第一時間啟動中醫證候學調查研究。循證醫學中心團隊基于前期建成的新冠肺炎臨床研究平臺[2]，立即修訂完善了調查表，用于中醫臨床癥狀信息采集和分析。基于收集的數據和專家研判，基本明確了“奧密克戎”病毒感染的證候學特點是濕毒郁肺，兼夾風熱。各期表現：1）初期濕毒挾風，侵襲肺衛，如發熱、咽痛、咳嗽，同時可伴有鼻塞、流涕、頭痛等上呼吸道感染癥狀，而濕毒閉肺不明顯，故憋喘不重。病情輕淺，但寒熱轉化快，多見舌紅、薄苔黃膩。治療以宣肺清熱、疏風解毒為主。2）中期表邪化熱入里、氣分郁熱、濕毒蘊肺，可見咳嗽、咯痰，痰粘色黃等，消化道癥狀不明顯，舌偏紅，苔膩或黃膩。治療以清熱解毒，止咳化痰為主。3）后期余邪未盡、氣陰兩傷，可見乏力、倦怠、心悸、肌肉酸痛等，舌紅少津，治療以益氣養陰為主，研究工作為中醫臨床辨證論治提供依據，也為形成全國應對奧密克戎中醫方案奠定理論基礎。基于奧密克戎病毒株感染者證候特點和臨床證據[3]，形成了《天津市新冠肺炎中醫藥防治方案（試行第六版）》[4]，同時根據本輪疫情兒童患者感染比例較高的特點，由中醫兒科、康復、心身等專業專家結合兒童特殊體質及本市地域特點和現時氣候，制定印發了《天津市兒童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中醫診療方案（試行第一版）》[5]。

1.2 中醫藥第一時間參與，整建制組建中醫病房 在天津市疫情防控領導小組和指揮部指令下達后，天津市衛生健康委第一時間召開中醫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部署會，對全市各中醫醫療機構全面動員，積極調動，精準施治。各專業組、工作組的專家協同聯動，確保指揮體系高效運轉。“多線作戰”確保中藥供應、人員增配、設備保障各工作鏈條環環相扣忙中有序。第一時間啟動中醫藥參與應急防控指揮和救治工作機制，這是形成中醫藥覆蓋全人群、全病程防治方案的重要支撐。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第二附屬醫院和南開醫院醫護組建整建制中醫醫療隊在定點救治醫院獨立接管病區，組建中醫病房，全程進行中醫藥治療，先后制定了海河1號至8號院內協定處方，并結合患者個人具體病情進行加減化裁，制定并實施個性化治療方案。截至2月17日，共接收患者63例，年齡從12歲至90歲，平均住院時間13 d，最短6 d；平均轉陰時間11.5 d，最短5 d；無1例轉為重型。

1.3 創新中醫藥會診機制，一人一策防復陽 疫情防控中天津市創新了本土新冠肺炎奧密克戎患者中醫藥救治專家遠程會診機制，建立了由張伯禮院士、陳寶貴教授等多學科專家組成的會診團隊[6]。專家團隊通過視頻連線協助定點救治醫院中醫團隊開展會診，共會診20余次。張伯禮院士帶領中醫專家團隊從舌象、證候演變趨勢等方面充分討論，指導調整中藥處方，鼓勵發揮中西醫結合優勢，提出“先癥而治、截斷病勢”的治療策略，盡早實現核酸轉陰目標。中醫專家團隊邊治療邊總結經驗，對重點人群有針對性的制定診療措施，如對老年患者或伴有基礎疾病的患者注重扶正，重視應用益氣養陰之品；對兒童和青壯年患者更加注重祛邪，通過清肺化痰、潤腸通便等手段，清除病毒，促進核酸轉陰。治療時對癥化痰可有效預防“復陽”。

1.4 臨床治療與康復一體化 基于國內外的報道，奧密克戎感染患者臨床癥狀普遍較輕[7]，但康復期出現的問題仍然需要重視。為應對新冠肺炎康復問題，現代中醫藥海河實驗室、現代中藥創新中心和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專家進行3次研討，前瞻研究部署治療與康復無縫對接的中醫藥干預方案。在前期武漢和石家莊新冠肺炎患者康復干預方案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出優化措施，實行臨床和科研兩條線并行，為全國應用總結經驗。在新冠肺炎患者救治工作的同時，康復工作同步進運行，研制并推廣應用清金益氣顆粒，組織天津中醫藥大學專家制定了適合新冠肺炎康復的“勝冠康復功”，形成了中醫綜合康復方案。天津市衛生健康委組織專家制定《天津市新冠肺炎恢復期中西醫結合康復方案（試行）》[8]，以“早期康復、全程康復、辨證康復、整體康復”為總體原則，創建中西醫結合康復新模式，中醫康復團隊與西醫康復專家協同聯動，密切配合，融合各自優勢，對每一例患者進行康復評估，制定并實施個體化康復方案。對于伴有基礎疾病患者，專家團隊會給予特別關注，針對基礎病精準干預降低疾病風險的同時，避免核酸復陽。

1.5 隔離點中藥干預，發揮中醫治未病作用 為充分發揮中醫“治未病”優勢，在張伯禮院士指導和帶領下，專家團隊制定《新冠肺炎隔離醫學觀察人員中藥預防方案》，第一時間為各區隔離點配送發放中藥預防顆粒劑，實現了隔離醫學觀察人員和一線醫務人員中藥預防用藥全覆蓋。在原有轄區中醫醫師巡診專家團隊的基礎上，強化落實中醫專家巡診隔離點制度，定時對集中隔離點和管控社區指導中藥用藥，告知集中隔離人員中藥服藥方法及注意事項等，開展用藥隨訪，對服用中藥后產生不良反應的及時處置，確保用藥安全。同時，加強對密接、次密接人員中醫藥知識的宣傳教育，通過專家視頻講解、新聞媒體宣傳等方式，提高群眾對中醫藥預防使用的認同感。強化抗疫一線工作人員中醫藥預防舉措，重點人群普遍性服用清感冬飲等中藥預防方。

1.6 中醫藥臨床科研并舉 在此次中醫藥抗擊奧密克戎疫情中，臨床科研、物資保障各方面工作協同開展，保障了抗疫工作的順利開展。現代中醫藥海河實驗室多次組織召開中藥抗擊新冠病毒“奧密克戎”研討會，設立海河實驗室研究專項，與先進計算與關鍵軟件（信創）海河實驗室開展聯合攻關，利用雙方在中醫藥研究和高通量篩選方面的優勢，加速篩選抗擊奧密克戎的有效藥物。在前期SARSCoV-2刺突S蛋白與ACE2受體互作研究平臺下，基于新型冠狀病毒新變異株奧密克戎刺突（Spike）蛋白關鍵活性位點以及活性突變位點，聚焦病毒入侵環節，構建S蛋白RBD區-ACE2受體共晶結構的分子對接模型，高通量篩選清熱解毒、疏風解表、止咳平喘類中藥復方中具有潛在抑制病毒活性的中藥組分或小分子；并基于SPR/ICT技術對虛擬篩選的中藥小分子進行蛋白親和力驗證，為中藥預防和抑制病毒復制等方面提供科學證據。同時圍繞奧密克戎感染的臨床表現，針對咳嗽等呼吸道高反應性問題，開展藥物評價研究；圍繞促進患者康復，從抗炎、調節免疫以及改善臟器損傷等方面開展研究，為中藥治療奧密克戎感染的有效性和作用機制提供實驗支持。

2 天津抗擊奧密克戎的啟示與思考

本輪本土奧密克戎疫情，中醫藥盡早、全程參與預防、治療、康復全過程，收獲了經驗，也對今后做好中醫藥疫情防控、提高救治效率有所啟示。

2.1 重視可及性，建立中醫藥公共衛生事件應急機制 高度重視中醫藥在公共衛生應急事件可及性問題，保證第一時間起到阻遏疫情蔓延作用，這具有重大戰略意義。應對新發突發傳染病，化學藥和疫苗具有滯后性，而中醫可第一時間辨證論治使用中藥湯劑，并同步推進已上市中成藥快速篩選工作，為治療提供有效藥物。醫療機構和中藥企業提供大批量中藥煎劑和中藥顆粒劑，疫情發生48 h實現了全市16個區隔離點全覆蓋，切實保障隔離醫學觀察人員和一線醫務人員預防用藥全覆蓋，“流動應急智能中藥房”有效提升定點醫院中醫藥服務能力。

完善中醫藥應對突發公共安全事件應急機制，確保中醫藥第一時間參與應急防控指揮和救治工作。定點醫院中醫藥救治全覆蓋，是保障和提升定點醫院救治診療水平，貫徹“中西醫并重、中西醫結合、中西藥并用”方針的關鍵環節，在第1例確診病例報告之后立即啟用中醫藥救治，整建制全面管理，更加深度介入診療全過程，將最大限度提高治療效果[9]。

2.2 重視治療康復一體化，創新中西醫結合康復模式 中醫藥促進新冠肺炎患者康復、減少后遺癥是中醫藥全病程干預的重要環節，根據武漢、石家莊疫情救治經驗，新冠肺炎患者經過積極救治，兩次病毒檢測結果核酸轉陰被視為達到出院標準[10]。但是相當一批患者并未完全治愈，仍存在不同程度的呼吸、軀體、免疫功能等障礙，還有疲乏、肌肉酸痛、煩躁、心悸、盜汗等表現及心理障礙，需及時進行中西醫康復干預，清金益氣顆粒、呼吸鍛煉配合針灸、太極拳、八段錦和心理調護等綜合療法，可以顯著改善癥狀，促進肺部炎癥吸收，對臟器損傷的保護、對免疫功能的修復、對消極情緒的調攝都有積極作用[11]。

此次本土奧密克戎患者隔離康復期，中西醫康復團隊密切配合，總結了豐富經驗，重視治療康復一體化，及早康復、綜合康復、規范康復可以達到防復陽、促痊愈的目的。為更好地發揮中西醫結合在新冠肺炎康復期的獨特優勢，在綜合考慮新冠肺炎恢復期康復指導方案的基礎上，形成“中西醫結合新冠肺炎康復模式”，規范康復流程。

2.3 重視發揮中醫藥治未病作用 為快速阻斷疫情傳播鏈條，發揮中醫藥預防優勢，促進防治關口前移，應為隔離醫學觀察人員第一時間提供中醫藥預防服務。為促進服務延伸，對高風險區域、重點人群、重點崗位人員，應提供多途徑、多方式中藥預防干預措施，用好中藥“大漫灌”，筑牢防疫屏障。

3 小結

天津這次遭遇了第一波奧密克戎本土疫情，總結了寶貴經驗。堅持“中西醫并重、中西醫結合、中西藥并用”，統籌協調全市中醫力量，充分發揮中醫藥在新冠肺炎防治中的獨特優勢和作用。中醫藥深度介入治療、康復全過程；緊急啟動臨床和基礎研究，開展相關證候學研究、藥物篩選及康復方案設計等工作；創新中醫專家會診機制，一人一策防復陽；臨床治療與康復一體化。中藥預防全覆蓋，中醫整建制承包一個病區，臨床和科研并舉等防控經驗，提高“治愈率”，獲得了較好的臨床效果。天津防控奧密克戎疫情的創新模式和經驗，可為今后應對突發重大疫情的中醫及中西醫結合診療提供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