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宏妮

10月11日,已經拆掉圍欄的北小河公園(賈超二/ 攝)
11月3日,國家林業和草原局公布新一批26個“國家森林城市”名單,北京市石景山、門頭溝、通州、懷柔、密云5區上榜。
此前一個月,包括元大都城垣遺址公園和慶豐公園在內的52處北京城區公園陸續拆掉圍欄。
為了實現“推窗見綠、出門入園”,北京市一方面布局“多元增綠”,打造更多城市公園;一方面探索“拆欄透綠”,讓綠色景觀無縫融入城市生活。
中央美術學院建筑學院教授侯曉蕾告訴《瞭望東方周刊》:“公園不是圍墻里的花園,而是城市里的風景,要做到無邊界融入城市,成為城市綠色公共空間系統的有機組成部分。”
在北京通州區城市綠心森林公園,老人在塑膠步道上散步,孩子奔跑嬉戲于林中,人行通道兩側遍植四季樹木鮮花。這座總面積11.2平方公里的公園沒有圍欄、圍墻,直接與周邊路網相連,方便市民游客出入。
《2022 年北京市交通綜合治理行動計劃》提出,打造城市道路品質慢行系統,拆除部分公園圍欄,打造與慢行系統連通的開放式環境,方便綠色出行“最后一公里”。
難以想象的是,公園所處地塊以前是一片化工集聚區,包括占地約1.76平方公里的東方化工廠以及周邊63家工業企業。“把過去的化工廠修復成綠地公園,不僅為區域動植物棲息提供了場所,也為人與自然和諧共處提供了綠色空間。”北投集團副總經理揭俊說。
園內栽植近百萬株各類喬灌木植物、近400公頃的地被花卉及水生植物,共計植物品種238種,林木覆蓋率達到80%以上。2020年9月開放運營以來,城市綠心森林公園已累計接待游客近500萬人次,成為北京城市副中心“一帶、一軸、兩環、一心”綠色空間格局的重要內容。
與城市綠心森林公園類似,北京溫榆河公園一期也是一座開放式公園。公園協調小組辦公室相關負責人李文宇介紹,園區位于朝陽、順義和昌平三區交界,清河與溫榆河兩河交匯處,占地30平方公里,是北京市目前最大的“綠肺”。
李文宇說,公園內的自然帶設計著力修復生境,控制人為干擾,促進自然演替,探索荒野化管理。截至目前,園區動植物種類已達600多種,有力推進了生物多樣性恢復。目前已在園區內發現了中華秋沙鴨、大鴇、東方白鸛等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城市綠心森林公園和溫榆河公園是北京市大力實施綠色北京戰略、保護生態環境的一個縮影。除了此類城郊大公園,北京還在寸土寸金的城區建設了越來越多的濕地公園、親子公園、休閑公園以及見縫插針式的口袋公園,打造出大小公園星羅棋布的城市公園生態。
北京市園林綠化局二級巡視員王小平說,經過十年“留白增綠”建設,北京市區的市民綠地500米服務半徑已經達到87.8%,也就是市區內87.8%的地區走路500米就能看到綠地。北京公園的數量在2021年底達到了1050個,成為名副其實的“千園之城”。
“北京在城市公園規劃上的大手筆,極大提升了城市風貌和市民幸福感。”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馬亮說。
長期以來,北京公園數量在全國城市中一直排在前列。但過去中心城區很多公園都是圍欄圈起來的封閉空間,即便是周邊居民也經常要繞行一大圈才能從大門進入公園。
元大都城垣遺址公園正式建于1988年,是一個帶狀親水公園,沿小月河綿延10余公里。每年有超過百萬的游客光臨,尤其是在春季海棠盛放的時節,“海棠花溪”景觀總能吸引大批市民游客前來。
家住北土城附近的張晴每日晚飯后都去元大都城垣遺址公園散步,最近她發現了一個變化——公園的圍欄不見了。張晴告訴《瞭望東方周刊》:“高高的水泥臺柱、尖尖的金屬欄桿全部拆掉了,現在從各個方向都能進入公園。不僅下班后能去公園散步,早上還可以穿過公園去上班,太爽了。”
2022年7月,元大都城垣遺址公園和慶豐公園成為北京首批拆圍欄的兩個試點公園。“這兩個公園人流量較大,公園各出入口相隔較遠,進出不夠方便。”侯曉蕾說,拆圍欄的目的首先是采納居民意見改良公園模式,同時以此為基礎進行城市公共空間連通系統的探索。
“兩個公園都是帶狀濱水公園,去掉圍欄之后‘水’和‘綠’都能與城市更好融合,公園綠化將與周邊公共區域無縫銜接。”北京市朝陽區園林綠化局相關負責人說,拆圍欄試點以“可進入、可參與、景區化、景觀化”為主要理念,分類施策,先行先試。
元大都城垣遺址公園負責人張宏濤說,元大都城垣遺址公園開放之后,傳統園區大門將代之以花箱式、景觀藝術擋墻式、植物組團式等6種形式的入口,充分展現城市美學。公園與城市的接駁處也在持續提升,在靠近中軸路的地方設置立體景觀小品“松花長垣圖卷”,街邊增加休憩場所,為游人提供休息、閱讀、交流的空間。
試點之后,公園拆圍欄將在更大范圍內加速推進。從2022年9月起,北京52處城區公園開啟了“園中園”變成“城中園”的“拆欄透綠”行動。
“拆掉圍欄的公園將成為城市慢行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穿過公園帶來的美好體驗會讓更多人愿意選擇綠色出行。” 侯曉蕾說。
馬亮說,“留白增綠”讓北京的公園多起來了,而“拆欄透綠”則讓北京的公園活起來了。
5月發布的《2022年北京市交通綜合治理行動計劃》提出,打造城市道路品質慢行系統,拆除部分公園圍欄,打造與慢行系統連通的開放式環境,方便綠色出行“最后一公里”。
未來北京的所有公園是否都會拆掉圍欄?根據北京市相關規劃,“拆欄透綠”的要求是因地制宜,不搞“一刀切”。全國重點文保單位如日壇公園就不宜改為開放模式,而紅領巾公園的北側圍墻緊鄰村莊,也暫時不會拆除圍墻。
“公園開放之后,不僅游客會增加不少,南北穿行的市民也會增加。”張宏濤說,原本駐守門區的工作人員將會在公園內部管理中投入更多精力,增加巡邏次數,創造更好的文明游園環境,同時也會加派志愿者維持秩序。
“公園開放,便利市民,體現了政府的魄力和智慧。”北京市政協委員劉凝說,“開放以后如果發現一些問題是正常的,應逐步建立與公園開放度相匹配的管理制度。”
“拆除圍欄意味著要轉變公園管理模式,采用更加符合開放式公園形態的管理手段。”馬亮說,大數據、人工智能、物聯網等新一代信息技術日益普及,開放式公園應更多通過技術賦能管理,在降低運營成本的同時提高管理質量和服務水平。
比如溫榆河公園,不僅積極運用信息化手段構建數學模型,對流域雨洪水采取預報、預警、預演、預案監管調度,還依托智慧管理系統,為游客提供AR體驗、智能導覽等服務。
“技術賦能之外,還要充分發揮社會力量的作用,減輕政府和園區單位在管理方面的難度。”侯曉蕾建議,通過組織開展公益性管理活動,讓社會團體和市民參與到開放式公園具體的衛生管理、公共設施維護等活動中,培養市民對公園的愛護心理,減少不文明現象;還可以給開放式公園的公共設施尋求企業“認領”,減輕維修費用給園區造成的經濟負擔,推動公共設施維修維護的順利開展。
“公園開放只是一個開始,要更好地發揮公園綠色生態功能和價值,不斷創設公園與城市有機融合的新景觀,形成更加開放融合的城市風貌,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還需在開放視野、細節管理等方面下更大功夫。如發揮公園綠色空間集聚作用,加快公園無邊界整體設計、公園文化多層次開發、公園景觀化提升改造、培育‘開放式公園+街區’新消費場景等,讓更多城市綠色空間可進入、可參與、可互動,通過形式多樣的綠色服務創造更多的綠色生態福利,滿足人民群眾不斷增長的美好生態需求。”侯曉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