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勇
(百色學院土木建筑工程學院,廣西百色,533000)
總體幸福感是一種心理情緒體驗,是個體根據自身實際情況對生活質量做出的情感性、認知性的整體評價,主要表現為對生活的滿意度、滿足感和安全感。由于婚姻、疾病、意外事故等因素,我國單親家庭數量不斷增加,尤其是隨著經濟社會發展變革,我國的婚姻狀況發生了很大變化,結婚率不斷下滑、離婚率持續攀升。據統計,1987—2019年我國粗離婚率從0.5‰攀升至3.4‰,離婚登記對數從58萬對攀升至373萬對。[1]諸多原因疊加,單親家庭大學生數量不斷增加。單親家庭大學生由于家庭結構不完整和親情的缺失,遇到困難時缺乏必要的支持,常常缺乏安全感,產生自卑、膽小、易敏感等心理問題。[2]為了解單親家庭大學生總體幸福感現狀及其與心理健康、社會支持的關系,為提升單親家庭大學生總體幸福感及心理健康水平提供依據和參考,課題組于2021年9月25—28日對廣西某高校1100名大一新生進行了問卷調查。
本研究采用方便抽樣方法選取廣西某高校在校大學生1100人作為研究對象,共收到問卷1100份,有效問卷1023份,有效率為93%。其中,單親家庭大一新生352人,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671人;男生379人,女生644人;農村生源學生805人,城市生源學生218人;平均年齡為18.66±1.18歲。本研究的單親家庭大一新生是指來自婚姻、疾病、意外事故等原因造成的廣義上的單親家庭大學生。
1.調查方法
本研究使用本校瑞格心理軟件測評系統對研究對象進行網絡問卷調查,問卷內容包含研究對象的年齡、性別、年級、專業等一般人口學特征。
2.評價方法與指標
本研究采用由美國國立衛生統計中心制定、段建華修訂的總體幸福感量表(GWB)評價研究對象對幸福感的陳述。該量表是一種定式型自測查工具,由33個題目組成,包含對健康的擔心、精力、對生活的滿足和興趣、憂郁或愉快的心情、對情感和行為的控制、松弛與緊張(焦慮)6個因子。[3]研究對象量表得分越高,幸福感水平越高。本研究運用90項癥狀清單自評量表(SCL-90)評價大學生心理健康狀況。該量表由90個條目組成,包括軀體化、強迫、人際關系敏感、抑郁、焦慮、敵對、恐怖、偏執及精神病性9個因子。[4]每個條目都采用5級評分制,任一因子得分或總均分≥3分,均表示該評價對象有中等程度以上的心理健康問題。本研究使用修訂后的社會支持評定量表(SSRS)評價大學生的社會支持情況。該量表是一種自評量表,共 10 個條目,包括客觀支持、主觀支持和對社會支持的利用度三個維度。客觀支持是指客觀的、可見的或實際的支持,既包括物質上的直接支持,也包括社會網絡、團體關系的存在和參與等;主觀支持是指個體在社會中受尊重、被支持、被理解的情感體驗;對社會支持的利用度是指個體對社會支持的利用存在的差異。[5]為了使測量內容表述與大學生的實際情況相符合,本研究適當修訂了量表中的一些條目。本研究中,三個量表都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Cronbach’α分別為0.85、0.89、0.89。
3.質量控制
首先,調查問卷采取網絡方式發放和填寫,能夠保證學生在不受外界影響的條件下獨立完成問卷,所有研究對象均在知情同意的情況下完成問卷。其次,刪除三個標準差以外的數據。最后,選取單親家庭大一新生作為研究對象,目的是盡量減小大學時期的學習和生活對研究對象的影響。
本研究采用SPSS 26.0統計軟件進行統計分析,包括描述性統計、方差分析、獨立樣本t檢驗、相關分析、多重線性回歸分析、中介效應依次檢驗等方法。
為有效控制問卷數據共同方法偏差問題,本研究采用Harman單因子檢驗法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數據顯示,默認條件下第一個因子只解釋了全部變異量的41.59%,少于50%。因此,本研究數據不存在明顯的共同方法偏差問題。
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顯示,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和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在總體幸福感總粗分上差異顯著,在對生活的滿足和興趣、對情感和行為的控制、松弛與緊張(焦慮)三個維度的差異顯著,在對健康的擔心、精力、憂郁或愉快的心情三個維度的差異不顯著。進一步數據分析發現,單親大一男新生和非單親大一男新生各維度間差異沒有統計學意義,單親大一女新生和非單親大一女新生在對生活的滿足和興趣、松弛與緊張(焦慮)兩個維度及總粗分上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其他維度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數據表明,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總體幸福感整體上低于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主要表現在女生之間差異顯著。研究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單親和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總體幸福感各變量得分比較(M±SD)
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顯示,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和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的社會支持總積分及客觀支持、對支持的利用度兩個維度的差異不具有統計學意義,主觀支持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進一步分析發現,單親大一男新生和非單親大一男新生各維度間差異沒有統計學意義,單親大一女新生和非單親大一女新生在社會支持總積分、客觀支持、對支持的利用度上差異顯著。研究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單親和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社會支持各變量得分比較(M±SD)
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顯示,單親家庭大一新生軀體化、抑郁、焦慮三個維度的得分高于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其他維度的得分低于非單親家庭大學生,除恐怖維度得分的差異接近顯著外,其他變量均沒有顯著差異。進一步檢驗發現,單親大一男新生除軀體化維度得分高于非單親大一男新生外,其他維度得分均低于非單親大一男新生,但也只有恐怖維度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單親大一女新生SCL-90總均分及強迫癥狀、抑郁、焦慮、偏執、精神病性維度得分高于非單親大一女新生,其他維度得分均低于非單親大一女新生,但所有維度的差異均不顯著。研究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單親和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SCL-90各變量得分比較(M±SD)
1.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總體幸福感、社會支持、心理健康相關性分析
首先,對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總體幸福感總粗分、社會支持總積分和SCL-90總分進行相關性分析發現,兩兩之間相關均顯著(p<0.01)。進一步對三者各維度進行相關性分析得出,SCL-90軀體化因子與總體幸福感和社會支持所有因子間皆呈顯著負相關;SCL-90強迫癥狀、人際關系敏感、抑郁、焦慮、敵對、精神病性等因子除與總體幸福感對健康的擔心因子相關不顯著外,與總體幸福感其他因子和社會支持所有因子皆呈顯著負相關;SCL-90恐怖因子除與總體幸福感對健康的擔心因子和社會支持對支持的利用度因子相關不顯著外,與總體幸福感和社會支持其他因子皆呈顯著負相關;SCL-90精神病性因子除與總體幸福感對健康的擔心因子相關不顯著外,與總體幸福感其他因子和社會支持所有因子皆呈顯著相關。研究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SCL-90與總體幸福感、 社會支持各變量之間的相關分析
2.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心理健康、社會支持、總體幸福感回歸分析
根據相關結果,本研究對心理健康、社會支持、總體幸福感進行回歸分析。先以總體幸福感為因變量,心理健康各維度和社會支持各維度為自變量,再以社會支持各維度為自變量,心理健康為因變量,進行逐步回歸分析,進入標準0.05,排除標準0.10。結果顯示,單親家庭大一新生SCL-90抑郁因子可以負向預測總體幸福感(β=-0.200,p<0.001),軀體化因子可以負向預測總體幸福感(β=-0.188,p<0.001),焦慮因子可以負向預測總體幸福感(β=-0.201,p<0.001),社會支持對支持的利用度因子可以正向預測其總體幸福感(β=0.156,p<0.001),主觀支持因子可以正向預測總體幸福感(β=0.120,p<0.05)。社會支持度越高,心理健康得分越低,心理健康水平越高。具體研究結果如表5所示。

表5 總體幸福感、心理健康與社會支持的逐步回歸分析
3.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心理健康水平在社會支持和總體幸福感之間的中介效應
根據總體幸福感、心理健康與社會支持的逐步回歸分析結果,按照心理健康在社會支持對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總體幸福感中起中介作用的設想,本研究采取依次檢驗法檢驗心理健康在社會支持對總體幸福感的整體模型和各維度模型中是否存在中介效應,結果如表6所示。社會支持對總體幸福感和心理健康的效應均顯著,當心理健康和社會支持同時對總體幸福感進行預測時,社會支持對總體幸福感的影響顯著減弱,表明心理健康在社會支持對總體幸福感的預測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心理健康所起到的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47.45%,中介效應與直接效應的比例為90.66%,結果如圖1所示。

表6 心理健康在社會支持和總體幸福感中的中介效應影響分析
在相關維度模型分析上,SCL-90抑郁因子在對支持的利用度對總體幸福感的影響中起到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19.63%,中介效應與直接效應之比為31.57%;軀體化因子在對支持的利用度對總體幸福感的影響中起到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7.08%,中介效應與直接效應之比為11.27%;焦慮因子在對支持的利用度對總體幸福感的影響中起到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10.1%,中介效應與直接效應之比為16.08%。SCL-90抑郁因子在主觀支持對總體幸福感的影響中起到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22.77%,中介效應與直接效應之比為42.11%;軀體化因子在對支持的利用度對總體幸福感的影響中起到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10.9%,中介效應與直接效應之比為20.16%;焦慮因子在對支持的利用度對總體幸福感的影響中起到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12.47%,中介效應與直接效應之比為23.05%,結果如圖2所示。
研究結果顯示,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總體幸福感整體顯著低于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具體表現在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對生活的滿足和興趣及對情感和行為的控制低于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這一結論與王永保等人關于單親家庭和非單親家庭大學生幸福感的研究結論一致。[6-8]由于單親家庭大學生家庭結構的不完整,單親家庭大學生易對現實生活不滿意,做事易感情用事和沖動,因此總體幸福感較差。但本研究發現單親家庭大學生在松弛與緊張(焦慮)得分顯著低于非單親家庭大學生,與王永保等人研究的結論相反[6-7],具體體現為男生間的差異不顯著,女生間的差異顯著。這可能與女生性格較細膩、感情較豐富相關。
單親家庭大學生在松弛與緊張(焦慮)維度的得分顯著低于非單親家庭大學生,這與父母期望密切相關。非單親家庭學生面臨父母雙方的期望,而單親家庭大學生則因缺失了父母一方,另一方注意照顧孩子情緒,免得給予孩子太多壓力,因此,日常生活氛圍較寬松。
研究結果得出,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和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只在主觀支持維度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其他因子差異不顯著。這與萬賀凝的研究結果不同。[9]萬賀凝發現單親家庭大學生和完整家庭大學生在社會支持總積分、主觀支持、對支持的利用度三個維度的差異顯著。[9]但單親家庭大一女新生和非單親家庭大一女新生在社會支持總積分、主觀支持、對支持的利用度三個維度間的差異顯著,則與萬賀凝的研究結論一致。出現這一結果可能是因為選取的研究對象不同,本研究選取的是大一新生,而萬賀凝的研究選取的是全體大學生,大學階段的生活經驗、教育、閱歷等對女大學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研究結果表明,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和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的心理健康水平在性別方面無顯著差異,恐怖維度在性別方面的差異顯著,其他因子無顯著差異。這與劉媛等人的研究結果不一致。劉媛等人研究得出單親組和非單親組大學生SCL-90各因子都有顯著性差異。[10-11]這一結果可能也和選取的調查對象不一致有關,本研究的調查對象是大一新生,而劉媛等人的調查研究對象是在校所有大學生,大學期間的生活閱歷對大學生心理健康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此外,調查地區的經濟文化差別也有可能影響調查結果。本研究的調查對象主要在西部高校,而劉媛等人的調查對象則是東部沿海地區的高校,心理健康水平受地域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
本研究顯示,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獲得的社會支持越多,個體心理越健康,研究結果支持了社會支持理論的主效應模型。[12]該模型強調社會支持對心理健康的正向作用,認為個體獲得的社會支持越多,越能促進心理健康,且主要通過社會支持工具性能和情感性能兩種形式滿足個體的心理需求,維護個體心理健康。李金津等人的研究也證實,社會支持是保護學生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更高的社會支持水平可以有效改善學生的心理健康狀態。[13]
本研究還發現,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獲得的社會支持越多,總體幸福感越強,支持了張娜的研究結果。張娜研究有留守經歷的高職學生社會支持與總體幸福感的關系得出,社會支持與總體幸福感之間存在著密切關系,對總體主觀幸福感提高有顯著的促進作用。[14]林國耀等人研究在校大學生社會支持與總體幸福感的關系得出,社會支持能夠直接影響大學生的總體幸福感。[15-16]由此可見,社會支持是影響總體幸福感的一個重要因素,完善單親家庭大學生的社會支持系統能夠有效提高大學生的幸福感。
本研究還得出,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心理健康水平越高,總體幸福感也越強,說明心理健康是體現幸福感的又一個重要因素。大學生心理健康八大理想標準中的情緒健康、人際關系和諧包含在塞利格曼關于幸福感的五大核心要素中。[17]胡義秋等人研究得出,大學生心理越健康,其總體幸福感可能會越強。[18]因此,大學生心理健康教育注重減少大學生消極心理,培養大學生積極的心理品質,有助于提升大學生的心理健康水平和總體幸福感水平。
通過中介效應整體模型可以看出,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心理健康在社會支持與總體幸福感之間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社會支持不僅對其總體幸福感有積極的直接促進作用,而且能促進其心理健康水平的提高。借助心理健康這一中介變量,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的社會支持對其總體幸福感產生部分影響。該模型與孔海燕關于社會支持、幸福感和心理健康的關系的研究結論一致。[19]因此,幸福感的產生是一個綜合作用影響的結果,良好的心理健康水平可以讓單親家庭大一新生體會到更多的關心、關愛和關注,進而提高自身的總體幸福感。
在社會支持、心理健康與總體幸福感的維度模型中,社會支持對支持的利用維度和主觀支持維度分別通過SCL-90中抑郁、軀體化和焦慮三個維度對總體幸福感產生部分中介作用。幸福感主要是個體精神狀態的一種情感體驗和感受,是一種心理感受的變化體驗,離不開個體的情緒情感和自身身體狀態。個體如果能充分利用社會、家庭、學校、朋友的幫助、支持,就能比較順利地解決當下自身遇到的困難或問題。個體主觀上感受到來自各方面的關心和愛護,也會減輕目前困境給自己帶來的抑郁、焦慮的心情和身體上的不舒服感,達到心情舒暢、身體放松的狀態,提升幸福感。
本研究得出如下結論: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和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在總體幸福感總粗分及對生活的滿足和興趣、對情感和行為的控制、松弛與緊張(焦慮)三個維度的差異顯著,單親家庭大一新生顯著低于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在主觀支持維度上的得分低于非單親家庭大一新生,差異顯著。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社會支持總積分、心理健康總分和總體幸福感總粗分兩兩之間存在顯著相關。單親家庭大一新生的社會支持通過心理健康的中介作用正向預測其總體幸福感。社會支持對支持的利用維度和主觀支持維度通過心理健康的抑郁、軀體化、焦慮維度的部分中介作用負向預測其總體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