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獻計量與分析的國外鄉村景觀研究進展＊

曾 莉，盛 杰，胡慧娟

（淮陰師范學院美術學院，江蘇 淮安 223300）

0 引言

近年來，通過知識圖譜軟件對期刊學術論文進行定量分析的文獻越來越多，文獻定量分析能夠動態地展示研究領域的發展趨勢，從而揭示其發展歷程及其中的關鍵節點。截至2020年7月5日，從Web of Science中共檢索到以“rural landscape”為關鍵詞的文獻3 096篇，從發表年份來看，學界對鄉村景觀的研究呈現逐年遞增趨勢，在2010年之后增為100多篇，在2019年高達514篇，占據總文獻數據庫的16.60%（見表1）。鄉村景觀類的學科領域主要分為環境科學、地理學、生態學、城市規劃等視角。由此可見，關于鄉村景觀的研究逐漸受到學者關注。在此基礎上，以關鍵詞為標準，通過CiteSpace數據分析得到鄉村景觀方面研究的關鍵詞可視化知識圖譜，顯示鄉村景觀研究主要集中在景觀與空間關系、景觀保護與生態管制、景觀影響與景觀變化、多功能景觀等方面[1-6]。

表1 鄉村景觀研究文獻時間列表

1 景觀與空間關系研究

在鄉村景觀研究關鍵詞可視化知識圖譜分析梳理的基礎之上，運用CiteSpace軟件對關鍵詞進行聚類分析，生成關鍵詞聚類知識圖譜，從中可以發現現有研究主要圍繞鄉村綠色空間和公共空間展開。沃爾夫·曼紐爾等人的研究對城市公共空間里綠色空間的可進入性，從多維視角對城鄉綠地概念規劃進行探討。木博和劉暢等人以鄭州市為例，運用景觀建筑學和景觀生態學等相關理論和技術（如遙感、地理信息系統、氣象學等）對當前綠地結構和相關物理因素進行分析，他們認為綠色綜合體提升了公共空間的質量，引導了城市空間的綜合發展。綠道網絡可以整合所有景觀資源，為動物和人類提供更安全的公共空間。綠色通風走廊有利于空氣凈化和城市降溫，確保健康舒適的城鄉環境。這種綠色空間結構的規劃設計，有助于指導未來綠地結構規劃。鄉村空間作為一種自然空間，從教育視角對鄉村空間質量研究，也為鄉村景觀研究提供新視角。鄉村景觀中森林覆蓋率變化與地方謀生手段之間的關系。凱瑟琳·M·楊進一步研討空間、地方與監獄景觀的關系，論述鄉村性與刑事司法程序的重要關系，認為加利福尼亞州的自然景觀深刻影響了其司法體系，監獄在鄉村的位置以及鄉村的感知形象塑造了專員們對不同機構囚犯的看法，強調了鄉村的法律體系對空間景觀的影響。此外，米格爾·托雷斯·加西亞亦從空間正義視角探討鄉村景觀中的公平正義，如西班牙公共道路的消失對景觀公正的影響。由此可以看出，研究者不僅關注景觀個體，更注重剖析景觀與空間乃至地方的關系。

2 景觀保護與生態管制

景觀保護、管制及治理是鄉村景觀研究的另一主題，景觀保護和管理在關鍵詞列表中出現的頻率分別為414次和437次，在可視化知識圖譜中，管制（Governance）亦占據重要位置。景觀保護主要指從景觀視角對原始森林保護和利用的研究。森林的區域性開發給基于木材開采的農村發展帶來挑戰。與具有悠久森林歷史和文化遺產的地區相比，生物多樣性保護為支持農村發展的新價值鏈提供機會。派·安杰斯塔姆和邁克爾·曼頓強調需要制定一種綜合的景觀方法，不僅要關注森林景觀商品，更要完善森林景觀中的生態服務系統，適當實施森林景觀管制；卡尼奧·曼尼洛和德納·斯塔圖特等人以意大利南部地區為例，對葡萄酒生產鏈產生的殘留物進行研究，通過分析這些地區的土壤肥力，提出可能的管理策略，以期恢復土壤肥力，并促進農村景觀的可持續發展和保護；周婷和艾琳·肯尼迪等人探討了農村地區土地利用與鄉村景觀服務模式的關系，安全可靠的景觀服務無疑是維持地方福祉的重要先決條件，特別是在全球南部農村地區，當地社區的生機依賴于周圍的村莊景觀，其運用市場價格法、價值評估法等方法對城鄉接合部土地利用變化的影響進行評估，為了支持可持續景觀的發展戰略，需要更多了解自然景觀和景觀服務之間的關系；維薩阿基和喬尼·科斯基卡拉等人通過繪制景觀服務指標的空間分布圖，解析地方土地利用與鄉村景觀服務的關聯。由此可以看出，學界不僅關注景觀的保護，更注重從整體性和全局性視角出發探討景觀保護與生態管制的相互關系。

3 景觀影響與景觀變化研究

鄉村景觀影響和景觀變化同樣是學者研究的重點，在關鍵詞可視化知識圖譜和關鍵詞列表中都可以看出landscape change占據著重要位置，關鍵詞出現頻率達到155次。維托·弗朗圖托和亞歷山德羅·科西等人通過實驗估算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地的葡萄園景觀，討論農業大棚對鄉村景觀的視覺影響。研究結果表明，棚屋一般被視為負面景觀元素，居民愿意為緩解方案買單。在此基礎上，喬治·弗拉霍斯進一步探討農業制度轉型對景觀的影響，重點關注低投入、大批量葡萄酒生產系統逐漸轉變為優質葡萄酒系統對景觀的影響，市場力量對景觀變化的影響遠大于政策措施，國際旅游市場和優質葡萄酒市場的發展對鄉村景觀中的土地利用方式和耕作強度產生影響。塞爾焦·岡薩雷斯·阿維拉和塞薩爾·洛佩斯·萊瓦等人通過西班牙案例對城鄉接合部的景觀變化和驅動因素進行量化，發現城鄉接合部擴張與氣候、基巖、景觀組成、人口密度等相關環境和人文活動等因素密切相關。沃爾特·木薩川和王帥等人對南非等發展中國家的小型農村社區進行研究，發現這些地區經歷了土地改革，同時也面臨著環境退化、貧困、不平等和環境正義等問題。由于城市擴張、森林砍伐、農林多樣化和林業集約化等因素影響，鄉村景觀發生了變化。政治、自然、經濟和文化因素等被認為是景觀變化的潛在驅動力。這些研究結果有助于我們理解景觀變化以及人與自然的關系，并進一步促進農村地區景觀的可持續發展和管理。

4 多功能景觀研究

鄉村景觀的功能亦是學界研究的重點，學者尤其關注鄉村景觀中的農業景觀和語言景觀。農業景觀是鄉村景觀研究中的重要類型，關鍵詞列表中，agricultural landscape出現174次；在關鍵詞可視化知識圖譜中，agricultural intensification，agricultural production planning等關鍵詞的再現，凸顯出農業景觀在鄉村景觀研究中的重要影響力。如以蘇丹為例對未來農業景觀的探討，以重慶為例對西南農田景觀改造的研究，從生物安全視角探討多功能農業景觀中利益相關者的責任與管制策略。日常生活視角下，居民對鄉村景觀的感知也是重要的研究內容，旨在探討如何通過量化指標衡量鄉村景觀的獨特性。文斌等通過湖南省湘西的案例，從聚落與環境軸、非物質文化軸、生產景觀軸、交通與公共空間軸等維度量化鄉村景觀的獨特性。因為景觀本身不容易通過視角標準進行評估，從而進一步指出景觀規劃需要考慮居民的感知和認知。農業景觀中的研究包括非作物景觀元素如何影響農業景觀中的視覺偏好，重在從日常景觀管理視角探討居民對農業景觀的感知。從旅游視角探討農業景觀，包括農業遺產體系與景觀感知以及平原文化景觀中的生態服務體系等。語言景觀是鄉村旅游目的地的另一種景觀類型，運用問卷調查法、深度訪談法、圖像記錄法等方法，對中國西遞宏村語言景觀進行研究發現，隨著旅游業的發展，宏村的鄉村景觀正在逐漸多語種化，規范化漢字占主導地位，但繁體字和英文也占有重要地位。鄉村語言景觀中官方標牌更加正規化，私人標牌更加多元化。綜上所述，鄉村景觀研究的類型更加多元化，研究對象亦更加復雜化，從多學科和跨學科的視角探討鄉村景觀的多重功能受到學者更多關注。

總體而言，歐洲國家對鄉村景觀的研究起步較早，早期主要開展景觀生態學的應用研究和鄉村景觀規劃研究，形成了較為完善的理論和方法體系。研究內容聚焦于從社會經濟角度探討鄉村聚落與鄉村景觀的發展變化過程。因此，landscape change，rural development，landscape ecology，urbanization，land use 等關于景觀變化、鄉村發展、景觀生態學、城市化以及土地利用等關鍵詞，是前期學者研究的主要關注點，可以看出前期研究更注重宏觀視角，側重運用宏大敘事性研究方法探討鄉村景觀的前世今生。而后期研究尤其是2015年后，從研究方法看，鄉村景觀理論體系的系統化和方法的綜合化亦是未來研究的重要趨勢，如利用統計方法、定量化模型、遙感地理信息系統、人工智能等計算和科技方法，將理論研究成果推廣到鄉村資源管理、鄉村區域發展等領域亦是未來的趨勢。從研究內容看，學者更注重從微觀視角出發探討鄉村景觀，如對鄉村景觀中公共空間和綠色空間的關注，更進一步關注公共空間與綠色空間中空間使用和景觀設計的公平性與公正性。此外，學者注重從日常生活視角探究鄉村景觀社會與鄉村其他元素的關系，如關于鄉村景觀對健康、情緒、食物等方面的影響，社會生態系統也是未來研究的重要方向。

5 結語

國外鄉村景觀研究在各個領域都得到了長足發展，研究內容豐富多彩，研究方法與時俱進，同時研究理論也推陳出新，景觀與空間的關系、景觀保護與生態管制、景觀影響與景觀變化、多功能景觀，以及景觀與食物、情緒、健康等元素之間相互關系的探討等，都為鄉村景觀研究提供了新視角。

自2010年以來，我國對鄉村景觀的研究更多側重于景觀設計和鄉村實踐等案例分析。除此之外，學界還著力研討鄉村景觀研究與鄉村旅游發展、鄉村振興、新農村建設等話題之間的相互關系，部分學者開始關注鄉村景觀研究中鄉村發展、人居環境、生態保護、鄉村治理等之間的聯系。除關注鄉村景觀本身外，鄉村景觀研究中還將關鍵要素“人”作為主體視角，如政府、經營者、居民、游客等，人、地、環境等要素之間的關系也受到國內學者重視。總體而言，國內研究在傳統景觀規劃設計的基礎上，開始進行新主題的探索和嘗試，但缺乏理論體系的建構，在話題的創新性和多元性方面較為薄弱。研究方法大多采用定量研究等技術路徑，質性研究相對較少。因此，國外鄉村景觀研究中的成果具有較強的借鑒與啟示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