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政治學視域下生態馬克思主義研究
——以詹姆斯·奧康納《自然的理由》為例

初 丹，王 迪

(東北石油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黑龍江 大慶 163000)

詹姆斯·奧康納(James O’Connor)是西方生態馬克思主義的領軍人物，其代表作《自然的理由——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研究》是關于生態馬克思主義的集大成之作，主要闡釋了“歷史與自然”“資本主義與自然”“社會主義與自然”三個部分。奧康納在書中論證了以往傳統的馬克思主義中的理論缺陷，重新構建了社會歷史和自然生態之間的關系，揭示了資本主義運行過程中存在的雙重危機，并闡明了馬克思主義理論當今的時代意義。

一、馬克思主義與生態理論的內在聯系

許多追隨馬克思主義的學者對其生態價值始終持懷疑態度，奧康納在《自然的理由》一書中明確肯定了馬克思主義生態理論的科學性和預見性，并論證了二者的內在關聯。

(一)歷史與自然

奧康納對于認識人類社會歷史與自然界之間關系的看法是什么呢？在書中他著重強調了理解歷史唯物主義對于認識二者之間的關系是非常必要的，并認為要正確把握兩者之間的關系，需要精準的剖析生產力的雙重維度。首先，生產力的主觀性方面，體現在生產力不僅包括人類勞動創造財富的活動，還包括人們進行的文化活動，生產力由勞動力和勞動力的不同方式組成，并受到文化實踐的不同程度影響。其次，生產力的客觀性方面，表現在生產力從自然界中獲取了用于生產的物質資料以及生產的工具，并且這些都建立在特定的價值規律和市場法則的基礎上。總而言之，我們需要知道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一方面是文化的，而另一方面又是自然的。掌握馬克思的“社會勞動”概念，對于理解人類社會歷史與自然的關系也是不可或缺的。奧康納指出，要把握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的“社會勞動”，就要認識兩點：一是“社會勞動”的自然維度。人類在勞動和作業的時候總是基于自然界進行，自然界本身以及自然規律都影響并調節著人類的生產活動。二是“社會勞動”具有文化維度。社會勞動是基于文化規范和文化活動而發展的，而人類勞動也對其具有反作用，人類勞動能夠創造并豐富文化實踐活動。“文化因素與自然因素是并存在以社會化原則為背景的‘社會勞動’中的。”[1]奧康納認為，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清晰的論述了人類系統與自然系統之間的辯證關系，指明了馬克思主義在人類與自然界的問題上的辯證思考方法。

(二)資本主義與自然

奧康納強調，盡管馬克思和恩格斯不是“生態學家”，但二人都明確了資本主義與自然生態系統危機之間存在必然的關聯性。奧康納表示，資本主義與生態自然之間的沖突，主要歸結于資本主義發展的無限擴展性與自然界資源的有限性。資本家進行資本擴張的目標是追求高額的利潤，認為資本的擴張是合理的，甚至妄想經濟增長可以解決資本主義發展中的許多社會問題。然而事實上資本主義制度發展過程中充滿了危機，資本主義爆發的經濟危機往往是生態危機的導火索。生態危機的到來爆發了為保護生產條件而進行的環境運動，這可能會使成本增加和資本靈活性降低，從而加劇危機。[2]而這種資本主義發展和資本主義積累帶來的生態危機，卻往往被資本家們視為一種“自然現象”。

(三)社會主義與自然

在奧康納看來，生態問題也是一個政治問題。他強調促進從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過渡，與反對資本主義生態危機有著必然聯系。對于兩種制度與生態環境之間的關系，奧康納認為，資本主義制度在保護生態環境方面沒有社會主義制度有優勢，其原因是資本主義國家和社會主義國家的生態危機成因有著很大的不同。他認為，社會主義國家與資本主義國家相比更不容易造成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原因是二者的財產關系不同。奧康納也明確指出，在理解社會主義與生態學的關系中，雖然人們無法把社會主義和生態學兩方面的因素概括到一起，但馬克思的生態學理論可以用來把握社會主義和生態學的概念，能使人們自然地將兩者關聯起來。

二、“自然”的回歸與歷史唯物主義的重構

(一)“自然”在歷史唯物主義中的缺失

在奧康納看來，傳統歷史唯物主義中忽略了“自然”問題，正如他說生態學在歷史唯物主義中漸漸被忘記、處于邊緣的地位。奧康納指出，“自然”問題的理論空場是導致當前生態危機的根源，因此在他的生態學馬克思主義中詳細論證了“自然”的被邊緣化。傳統歷史唯物主義理論中缺乏生態性，缺少在生態理論方面的研究，甚至忽略了自然的豐富生態性。馬克思主義對于階級斗爭的認識，也是使“自然”在歷史唯物主義中缺失的重要原因。“奧康納認為，馬克思對于階級斗爭理論的論證是馬克思主義的精華之處，主要闡釋的是資本家的逐利性，只為牟取自身利益把勞動強加在勞動者身上。”[3]奧康納指出，事實上傳統歷史唯物主義與生態理論之間不是對立的，奧康納對歷史唯物主義的重建，不是改變人們對這一關系的理解，而是在歷史唯物主義的基礎上發展了其中的生態學理論部分，可以基于傳統的歷史唯物主義，將自然的概念融入其中，彌補“自然”問題的缺席。

(二)文化維度與自然維度的重建

“奧康納嘗試把傳統的歷史唯物主義通過他的生態學主義歷史觀來轉變，從而將文化和自然維度融入到舊的馬克思主義的物質生產的領域之中，也就是勞動、文化與自然三者的一體化理論。”[4]奧康納認為重構歷史唯物主義生態學，是在社會維度之外重新構建的兩種維度，客觀的維度和主觀的維度，即自然維度和歷史文化維度。奧康納對具有關于生產力的傳統觀念缺陷的歷史唯物主義重新構建時，始終堅持了揚棄的立場，從社會勞動、文化、自然三個方面探討了重建的文化和自然維度。首先，在重新構建歷史唯物主義時，奧康納表明，要深入理解社會勞動中存在的文化和自然的維度，也就是說，必須貫徹社會勞動中的文化和自然層面。自然界的存在方式被人類的社會勞動所改造，社會勞動又被自然界的客觀規律調節和制約。其次，要構建歷史唯物主義，奧康納指出，必須對文化維度中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有深入的理解。奧康納認為，經濟體制之間所具有競爭力與特定的文化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既關注客觀的維度，又要把握其中的文化主觀的維度，才是正確理解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前提。最后，自然維度中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奧康納指出，要深入探索人類生產實踐中的自然維度，克服傳統馬克思主義中的缺陷。人類實踐活動會改變自然生態系統，生態自然的規律又會限制和約束人類的社會實踐活動。

三、資本主義的生態危機

詹姆斯·奧康納強調，對資本主義生態危機的解讀以及分析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時應該從資本生產的角度出發。

(一)資本主義的反生態本質

在奧康納看來，生態危機主要是資本積累造成的，資本家通過剝削工人來實現資本主義的積累以及對剩余價值和利潤的獲取。為了追求經濟增長，資本家就會加大原材料的需求量，為了獲取更多的利潤，個體資本就必須加大對礦產、土地等資源的開發，這就會導致資源緊缺，容易引發生態危機。“馬克思闡明，資本家進行生產時只能注意到最為直接的結果，那就是利潤。所以面對自然時資本家的行為也會如此。”[5]資本主義的牟利特征決定了資本的積累將不可避免地導致生態破壞，資本主義發展的越快越好，引發的生態問題就會越嚴重。同時，生產技術的發展也會加劇生態危機。奧康納認為在資本主義制度下，技術逐漸成為了資本主義獲取剩余價值的方式，為了獲得更多利潤，資本主義國家的生產技術服務于資本積累，這無疑加重了生態危機破壞了生態環境。此外，不平衡發展是引發全球性生態危機的另一個重要方面，資本的不平衡發展，為了更高的利潤率而向自然界無限索取，無疑會推進全球性生態危機的爆發。奧康納指出不平衡的發展會引發如土壤破壞、森林砍伐、礦產資源衰竭等不平衡的環境污染，而空間上的發展不平衡會導致污染向城市集中。簡而言之，資本主義的不平衡發展將導致更多的全球性生態問題。

(二)資本主義的雙重矛盾

在奧康納看來，資本主義的矛盾與危機之間相互聯系且相互影響，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的雙重矛盾是導致資本主義危機的主要原因。他認為，第一重矛盾是工人作為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矛盾，即價值與剩余價值的生產與實現之間的矛盾，導致這種矛盾運動的主要原因是資本主義生產產量增加、產品過剩與社會整體需求量不足之間的矛盾，也就是生產規模的擴大與消費者需求量減少之間的沖突，這種矛盾往往伴隨而來的是資本積累的經濟危機。這是由于資本家主要通過提高工人的勞動生產率和增加工人的勞動時間來獲取利潤，但如果工人受剝削加重，工人的購買力就會下降，會引起資本主義生產產品過剩。第二重矛盾是資本主義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與生產條件之間的矛盾。在資本主義條件下，無止境的資本擴張與生產條件受限制的矛盾，往往會引發更多生態環境問題，其結果是，資本主義生產在利益的驅使下，對自然界的無限掠奪與索取，使自然環境的破壞引發生產成本的提高，導致生產嚴重不足的經濟危機和作為生產與消費前提的生態危機。“資本主義發展帶來的生態危機使‘綠色’資本主義成了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一種白日夢一般的騙局。”[6]奧康納認為，經濟危機與生態危機貫穿于資本主義發展的始終，二者是密切聯系且相互影響的：首先，經濟危機的爆發會導致生態環境的破壞，資本的不斷積累最終會引發生態危機；其次，生態危機的到來會使生態環境惡化，生態資源的短缺會使資本運行的成本增加，進一步加重經濟危機。

四、奧康納的生態學馬克思義對我國生態建設的啟示

詹姆斯·奧康納的生態學馬克思主義雖然在某些方面的論斷存在缺陷和局限性，但對我國解決自然生態問題、推進生態建設具有啟發意義。新時代以來，我國生態破壞、環境污染等問題得到改善，但問題仍然嚴峻。要加強我國生態建設，就要始終堅持以馬克思主義作為我國進行生態建設的指導思想、貫徹習近平生態思想，建立完善的制度體系，提高公民環境意識，才能建設好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

(一)堅持馬克思主義為指導

奧康納多次明確要建立起對于馬克思主義的高度信任，拒絕一切同激進派一樣否定馬克思主義的行為。今天仍然有一部分人對馬克思主義提出質疑，這毫無疑問是錯誤的。自馬克思主義進入中國以來，它指導著我國進行了一系列革命、改革和建設，并在指導實踐的過程中被繼承和發展，今天的馬克思主義已經不是僵化的、教條的、一成不變的理論，而是隨著時代的進步而不斷發展著的理論。要把不斷發展著的馬克思主義作為我國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理論指導，努力踐行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綠色生態環境理念，將我國的綠水青山看作“金山銀山”，堅持走綠色發展道路，在經濟高速發展的過程中要兼顧我國生態環境的保護。習近平的生態思想是馬克思主義生態思想在我國的最新發展，是解決中國生態環境問題的理論依據，也是解決全球性生態問題的行動指南。

(二)提供可靠制度保障

奧康納認為，資本的逐利性決定了其生態破壞的本性，因此，需要制度來對其進行約束和控制，來避免由于資本的牟利而對生態環境造成破壞。奧康納的這一理論給我國進行生態建設帶來了許多啟示。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只有實行最嚴格的制度、最嚴密的法治，才能為生態文明建設提供可靠保障。”[7]要把健全的制度作為建設美麗中國的必要保證，深入貫徹和落實建設美麗中國，深化生態體制改革的要求。建立生態文明體制保障，不僅要注重制度層面的改革，而且要兼顧政治、文化等體制改革，充分發揮政府和社會的作用，建立健全的生態保護體制，實行嚴格的生態保護管理辦法，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推進保駕護航。

(三)堅持以人民為中心

“奧康納表明生態學社會主義思想中一項重要的宗旨是全球越來越多的人能夠聯合起來共同奮戰，改善已經被破壞的生態環境，并能共同在良好的生態環境中生活。”[8]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生態環境問題是極為重大的民生問題，要實現人民群眾對美好環境的追求，我國將積極推進建設生態文明。立足于廣大人民群眾最根本的需要，以人民群眾為中心，滿足人民群眾對優美、宜居的生活環境的需求以及對建設好美麗中國的期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不僅僅為了滿足我國廣大人民對幸福的追求，也與人類命運息息相關。因此，在我國進行生態文明建設過程中，要加強與他國的合作，積極推進習總書記提出的與世界各國攜手“同筑生態文明之基，同走綠色發展之路，共建美麗地球家園”。[9]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開展，對解決我國環境問題和全球性生態問題起到了推動作用。

五、結語

學習奧康納生態學馬克思主義思想，應從馬克思的經典著作著手，取其精華棄其糟粕。總而言之，奧康納在其生態學思想中，不僅重建了傳統唯物史觀，而且揭示出了資本主義中的生態危機，是對馬克思主義生態學思想的豐富和繼承。為建設美麗中國、促進我國生態建設奠定了思想基礎，為我國推進生態環境的保護和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行動指南，對于解決生態問題、實現人類與自然生態的協調發展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