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外法律服務人才隊伍建設研究*
——以山東省涉外律師隊伍建設為例

石運光

（山東交通學院交通法學院）

隨著我國外交戰略和對外開放政策的成熟，我國同其他國家間的跨國貿易、跨國投資、跨國貨幣金融和涉外仲裁及司法訴訟日趨增多，涉外法律服務行業也隨之快速發展。黨和國家十分重視涉外法律服務行業建設，2014年，《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大力發展涉外法律服務行業。黨的十九大強調，加速發展涉外法律服務行業，全面實現依法治國，推進涉外法律人才對伍梯隊建設。

但是我國仍面臨復雜的國際環境，世界秩序更加融合而多變，且中國涉外法律服務人員在高級別的國際組織中任職人數偏少，在國際上的話語權和影響力不大，無法有效維護公民及法人的權利和國家安全。具體到山東省，目前涉外律師人才質量和數量仍有待提高。如何應對日益增長的迫切需求和涉外律師的相對匱乏的矛盾，是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一、涉外律師隊伍建設概述

（一）涉外律師的含義和業務范圍

1.涉外律師的含義

所謂涉外律師，是指精通外語，熟悉國內外法律規則，能夠熟練處理涉外訴訟或非訴業務的具備律師執業資格的法律服務人才。涉外法律服務人才中的“涉外”，指向一個不同的、立體的法律維度空間，應當服從于國家外交政策和涉外工作戰略布局這個大原則。建設高素質的涉外法律人才隊伍，特別是律師隊伍，可以保護我國公民的正當權益，維護我國國家安全和利益，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法律體系。

2.涉外律師的業務范圍

（1）仲裁訴訟類。①涉外國自然人、法人或組織的行政訴訟；②涉外國自然人的刑事案件；③以外國公司（及在華子公司)或自然人為當事人的民商事訴訟或仲裁；④我國和域外間的司法協助；⑤涉對中國的“兩反”措施或中國對外的保障措施；等等。（2）非訴訟類。①跨國投資參與；②針對我國的“兩反一?！闭{查；③國際貿易爭端的協商、調解、和解、斡旋等方式的參與；④涉知識產權侵權的跨國調查；⑤涉外法律顧問；⑥涉外盡職調查、參與公司上市及證券發行、涉外合同審核；⑦國際司法協助；等等。

（二）涉外律師應具備的素質

（1）國際視野是前提條件，愛國為民是政治信仰。國際視野要求涉外律師站在更高維度來捍衛國際公認的法律原則和法律理念，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法律體系。愛國為民要求涉外律師要熱愛人民，在涉外法律服務中保護當事人的權益。（2）熟悉國際法規則是業務要求。涉外律師不僅要深諳國內法律，更要知悉國際法的規則。此外，還要熟悉國外風俗習慣和文化間的差異，提供更高效、高質的涉外法律服務。（3）外語熟練是必備條件。英語作為通用語言，對于大部分涉外律師而言，英語熟練是基本要求。對于特定國家或特定業務，對非通用語言的掌握也是必須的。

二、我國涉外律師隊伍建設的法規政策和實施措施

截至2020年底，全國執業律師共計52.2萬多人，但涉外律師僅有1.2萬余人，僅占總人數的2.3%。

（一）有關涉外律師隊伍建設的法規政策

1.關于外國律師事務所和外國律師市場準入的規定

一個國家在服務貿易的開放程度僅限于該國加入世貿組織時的具體承諾，我國在入世貿組織時，對于國外律師行業的承諾限于在華設立開設代表處，從事非律師業務，與之相適應，國務院2001年12月頒布的《外國律師事務所駐華代表機構管理條例》和司法部2002年7月頒布的《司法部關于執行<外國律師事務所駐華代表機構管理條例>的規定》。但這些規定僅限于規制外國律師事務所及律師在華業務的開放程度，并沒有涉及我國涉外律師業務的發展規定，且相較于其他國家，我國在涉外律師行業發展方面對外開放程度還保守得多。

2.關于涉外法律人才建設的相關法規政策

2011年中央政法委和教育部制定卓越法律人才教育培養計劃，支持高等院校建設“外語+法律”復合型涉外法律人才的培養模式。2012年，司法部聯合全國律協頒布《涉外律師領軍人才培養計劃》，從國家經濟發展戰略布局出發，界定復合型涉外律師人才，建立全國人才庫。2014年，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強調發展涉外法律服務。2016年5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24次會議通過《關于發展涉外法律服務業的意見》，這是一部綜合性、綱領性的規定，對涉外法律服務做頂層設計，明確建立完備的法律體系，實現全面依法治國，提出涉外法律服務的主要任務。2019年2月，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強調社會主義法治首先要在黨的領導之下，建設域外法律體系，推進涉外法律服務人才培養，為我國對外政策提供專業服務。2019年10月，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對涉外法律工作進行戰略部署，重點研究國際法律規則及其適用性。2021年1月，中共中央印發《法治中國建設規劃》，百年變局下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要全面依法治國，要善于吸收借鑒，發展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涉外法治。2021年12月，司法部通過了《全國公共法律服務體系建設規劃（2021-2025年）》，提出具體措施來發展對外法律服務。

（二）有關涉外律師隊伍建設的實施措施

1.重視涉外法律服務行業建設，加強涉外律師隊伍專業培訓

2016年4月，全國律協將涉外律師人才隊伍建設列為“補短板、強弱項”的重點工作。2020年4月，第十三屆全國政協座談會對“建設高素質的涉外法律服務人才隊伍”進行探討。中華全國律師協會和司法部建立“一帶一路”跨境律師人才庫，吸收全國200多名不同專業方向的優秀涉外律師，服務我國“一帶一路”倡議大局。從2017年至2022年，全國律協一直致力于培養熟悉國際法規則、具備愛國情懷和國際視野的涉外律師隊伍。

2.多渠道、全方位加強國內外律師間的交流互鑒

2019年9月，司法部舉辦“上海合作組織國家法律服務國際論壇”，主要研討區域合作與爭端解決等，提高涉外法律服務。全國律協積極組織推薦涉外律師到域外進行交流合作。

3.撰寫涉外法律服務調研報告和風險評估，指導涉外律師的業務發展

2017年6月起，全國律協在司法部的指導下主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法律環境國別報告》，主要介紹了沿線國家的投資、貿易、知識產權保護、爭端解決等法律規定情況，方便涉外律師查詢并開展涉外業務。

全國律協同司法部與印度等國家律協簽署法律服務合作備忘錄，推進與沿線國家的交流互鑒；司法部組織優秀律師赴英美法系及大陸法系國家學習交流。

三、山東省涉外律師隊伍建設現狀及問題分析

（一）山東省有關推動涉外律師隊伍建設的法規政策和實踐

1.有關涉外律師培養的法規政策和具體實施措施

（1）法規政策。2017年1月，山東省司法廳頒布《山東省法律服務業轉型升級實施方案》，強調大力發展涉外律師法律服務，促進涉外律師訴訟的規?；?、專業化、品牌化和國家化發展，支持涉外業務強的律師事務所到域外建立分所，吸引國外優秀的律師事務所到本省建立代表處或聯營律所。2020年9月，山東省第十三屆人大常委會23次會議通過《山東省公共法律服務條例》，這是省一級別的有關法律服務的法規，法律位階較高?！稐l例》共7章49條，其中在涉外法律服務方面強調繼續加強涉外法律服務隊伍建設。（2）具體實施措施。2018年11月，山東省律協組織“山東省涉外領軍律師培訓暨‘一帶一路’涉外爭議解決及法律風險防范講座”，目的在于契合我國國家戰略大局和對外開放政策，培養本省的涉外律師。2019年4月，山東省司法廳推薦優秀律師進入司法部千名涉外律師人才庫；聯合省商務廳等單位成立山東律師涉外服務團；展開“百名應對國際貿易摩擦高端法律服務人才培訓工程”，推進涉外律師人才的專業性建設。2019年8月16日，濟南國際法律服務中心項目成立。2020年6月，中國國際商會山東商會涉外法律專業委員會成立，重點開展涉外法律服務課題研究，有效應對經貿摩擦，化解民商事爭端及加強域外交流等。2020年10月，山東省司法廳成立涉外仲裁服務百人團。2022年11月省律協將在青島舉辦“山東省涉外領軍律師培訓暨‘一帶一路’涉外爭議解決及法律風險防范講座”，對涉外法律服務人才進行專項培訓。山東省司法廳組織律師積極參加“一帶一路”國家風俗和特定法律研究；堅持有序推進涉外法律服務，加強與東北亞地區、“一帶一路”國家律師行業交流，與韓國首爾地方律師協會實現交流互訪。同時多家律師事務所在澳大利亞、美國、馬來西亞等國設立分支機構，并探索在山東自貿區設立聯營律師事務所。

2.存在問題

（1）涉外律師建設的法規政策層級需要提高和完善，涉外律師服務市場需要進一步開拓?！渡綎|省公共法律服務條例》還缺乏涉外律師或涉外法律服務方面的專門性法律法規，同時還亟需進一步提高山東省涉外服務市場的開放度。（2）涉外律師人才培養機制不夠健全，缺乏系統化培養方式。與山東省高校聯合培養合作機制還不夠深入，學科設計不夠精細，加之涉外實踐的機會不多，復合型法律人才專業性建設效果不及預期。（3）律師事務所的服務體制乏善可陳，國際化程度不高。大部分律師事務所都是綜合性律所，專業精準度不高，主要著眼于國內案件的處理，涉外律師人數少且水平偏低，大多從事文書類案件，缺乏出庭類、談判類業務的高水平的涉外律師，律所國際化視野不高，而涉外律師人員的缺乏也導致業務能力提升緩慢。

四、構建山東省涉外律師隊伍建設的路徑分析

（一）完善涉外律師服務的法規政策，建立更為開放的法律服務市場

1.構建完善的法規政策，進行調研評估，指導和支持涉外律師隊伍建設

（1）在條件成熟的情況下，制訂有關專項性法規，完善相關政策?！渡綎|省公共法律服務條例》作為綜合性法規，涉及涉外法律服務方面不夠具體，對于涉外律師隊伍的建設缺乏可操作的具體措施，因此，應進一步制訂和完善相關法規政策，提高法規位階來指導涉外律師隊伍的建設。（2）對國內各地涉外法律服務建設和業務開展進行調研，指導本省涉外律師隊伍建設和業務發展；對和本省有業務往來的國家和境外區域，研究相關國家存在的法律風險，撰寫評估報告，為涉外律師業務發展的法律風險進行預警和評估，指導國外業務的拓展。（3）采取具體措施支持涉外律師行業的發展，如給予參與國家對外戰略的律師和律師事務所稅收及外匯管制寬松等優惠。

2.建立更開放的涉外法律服務市場準入，促進涉外律師的發展

（1）依托本省的地理位置優勢，擴大涉外法律服務的市場準入，吸引國外律師事務所建立分所或聯營性律所，促進中外律師互通互鑒。（2）為涉外律師提供涉外業務的開拓機會，在大型跨國貿易、國際投資、國際貨幣金融及國際業務談判和解決法律糾紛業務等方面提供更多機會。

（二）加強涉外律師的業務培訓和區域合作，提升涉外律師的專業服務能力

1.加強涉外律師的業務能力培訓

山東省司法廳和省律協之前做了大量工作支持涉外律師隊伍建設，今后要專項培養在國際經貿、政治、軍事等方面具備專業特長的優秀涉外律師。

2.加強涉外律師區域合作與交流

（1）加強涉外律師行業和境外的交流與合作。第一，制訂相關法規政策，鼓勵和支持本省律師到境外考察和培訓。第二，面向國外引進急需涉外法律人才。第三，建立有效的人才引進機制，吸收具有國外留學經歷的法律人才。（2）加強國內涉外律師行業間的交流與合作。第一，省司法廳或者省律協可以為本省涉外律師的對外交流合作提供各種機會和平臺，如定期舉辦有關涉外律師業務的研討會或交流會等。第二，加強與港澳臺地區間的業務交流與合作，聘請優秀的律師來指導和培訓涉外律師，提升涉外律師的專業化和國際化。（3）加強我省法學院校“法律+外語”后備涉外法律人才的培養能力，加強與司法部門、兄弟院校的交流，制訂合理的教學計劃，實現理論和實踐并重的涉外法律人才培養模式。加強與國外法學院校的合作交流，或通過網絡交流，或課程互通互認，或教師互派及學生交換等。

（三）進一步進行涉外律師事務所服務機制改革，推動律師事務所國際化

1.進行涉外律所服務機制改革，推動涉外法律服務專業化

（1）拓展涉外律師事務所的業務范圍。涉外律師要積極轉變服務理念，積極拓展各種業務，拓展涉外業務范圍。（2）推動涉外律師服務的專業化建設。推動涉外律師事務所進行專業化分工，涉外部門也有專業特色和專業律師，同時各特色專業間要加強合作，提供更高效、高質的涉外服務。

2.加快律所國際化建設，推動律師事務所標準化建設

提升涉外律師事務所的知名度，鼓勵涉外律師所按照國際質量體系標準進行專業化認證建設，對標國際標準體系，提高本省律師事務所的國際化。

五、結語

堅持涉外律師隊伍的建設，形成可持續性梯隊隊伍，是維護我國公民的利益和國家安全的需要。山東作為沿海大省，要結合本省特點，圍繞我國“一帶一路”倡議，建設適合本省需要的涉外律師隊伍，為我國及本省的發展保駕護航。本文作為省司法廳一個課題，在于研究國內有關法規政策規定及具體實踐做法，找到山東省在涉外律師建設方面存在的問題，最終為推動山東省涉外律師對外的建設提供一些思路和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