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游在歌里的魚

文/彭美琳

從遠古狩獵、采集時代起，魚一直與人類關系密切，是人類賴以生存的食物之一。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人們除了將魚當作食物以外，還賦予了魚豐富的文化內涵。從《詩經》到唐詩宋詞，其中都有魚的意象。有意思的是，當魚搖擺著尾巴，出現在流行音樂當中時，它又被現代人賦予了更多的象征意義。

雙魚戲水，雙鯉藏尺素

中國人素來愛魚，民間傳說中有許多與魚相關的典故。如“鯉魚躍龍門”“臥冰求鯉”，宣揚的是積極進取、行善盡孝的傳統美德；“知魚之樂”“得魚忘筌”，體現的是早期的哲學思想。

除此之外，魚的意象還指代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我們自小熟讀的漢代樂府《江南》，其中寫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便是用魚在蓮葉之間的嬉戲來比喻青年男女的嬉戲追逐。

在古代傳說中，不僅“鴻雁”可以“傳書”，魚也可以傳遞書信。漢代樂府詩《飲馬長城窟行》這樣寫道：“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雙鯉”的典故便出自此，后來漸漸演變成古人對書信的稱謂。另外，古人常把絲絹書信扎在兩片竹木簡中，簡多刻成魚形，因此書信也被稱為“魚書”。就這樣，魚的意象與古人的思念深深地聯系在一起。魚與水的關系，總讓人聯想到戀人或者夫妻之間的難舍難分。

孤獨又浪漫的魚

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對魚這一物種有了更多科學的了解。在流行音樂之中，魚有了與以往不同的寓意，更浪漫，也更現代。

比如流行歌曲《化身孤島的鯨》，就塑造了孤獨的鯨魚的形象。“我是只化身孤島的藍鯨，有著巨大的身影。”歌曲里的主角Alice 是世界上最孤獨的鯨魚，它發出的聲音頻率是52 赫茲，而它的同類發出的聲音頻率只有15 到25赫茲。世界上沒有任何鯨魚能聽懂它的聲音，在同類眼里它就是個異類。

音樂人將Alice 的故事寫進歌里。在溫柔治愈的旋律中，那孤獨的藍鯨引起了我們的共鳴。其實，每個人都會感到孤獨。孤獨的自己在茫茫人海中，用力地發出尋找同伴的信號，奈何卻得不到回應。這個時候，我們多希望遇到那個懂自己的人！因此，這首歌看似描寫孤獨，實際上表達了對愛和陪伴的向往：“直到那一天，你的衣衫依舊，而歌聲卻溫柔，陪我漫無目的地四處漂流。”

聽見魚的悲傷

魚在水中游，自由自在，離開水后，卻無法生存。也許是因為這一點，魚在流行音樂中，承載的情緒多是悲傷的。

“我要忘了你的樣子，像魚忘了海的味道。”歌手王貳浪演唱的這首《像魚》，就像歌的名字一樣，借由魚的口吻，表達了“我”對故人的思念。據說，魚只有七秒鐘的記憶，七秒鐘之后，它就會忘記之前發生的事。“我”將自己比作魚，想和魚一樣只有七秒鐘的記憶，這樣就不會為“你”牽腸掛肚。然而魚每分每秒都在水中，它又怎么可能忘記水的味道呢？這首歌唱的正是我們面對逝去的感情時，想要忘記卻又刻骨銘心的矛盾。

類似的表達，我們在齊豫的《飛鳥與魚》中也可以聽到。“飛鳥如何去愛，怎么會愛上水里的魚？”飛鳥與魚的愛情，是注定悲傷的相遇，特別是對于魚來說。飛鳥可以展翅高飛，也可以偶爾停在水邊或棲在水中樹枝上。可是魚只能日復一日地在水中徘徊，等待飛鳥駐足。在這樣的故事里，魚只能被動地等待。這是魚的無奈，也是魚的悲傷。

素材賞析

音樂的歌詞從根源上說，脫胎于詩歌的文本。流行歌曲中與魚相關的作品，實際上也源于傳統文學對于魚這一意象的詮釋。隨著時代的發展，流行音樂人對傳統詩歌和文學作品中的魚的意象進行取舍，將其中符合現代人心理需求的部分，比如快樂、悲傷、孤獨等，提煉出來，寫入流行音樂的歌詞之中。這樣，古老的魚在流行音樂中，也有了生機活力，也浪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