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投入對我國產業鏈安全的影響

張 苗

(南京財經大學，江蘇 南京 210023)

一、 引言

保障產業鏈安全是中國應對百年之未有大變局，確保經濟安全的重要舉措。 全球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和新冠肺炎疫情的流行給中國產業鏈帶來巨大的不確定性風險，產業安全問題日益突出。 現階段，中國尚未將制造業第一大國的優勢轉化為制造業強國優勢，部分核心環節和關鍵技術受制于人。自2001 年我國加入世貿組織以后，我國中間品進口貿易迅猛發展。 根據UN Comtrade 的數據，我國的中間品進口額從2001 年的1781.5 億美元到2017 年的14023.2 億美元，十幾年間便增長了接近8 倍。2017 年，我國中間品進口額占進口總額的比重高達74.22%，其中，技術性中間品進口額年均占比在62%以上。 據此，核心技術以及核心零部件的斷供將對我國產業鏈安全產生致命性的沖擊。 針對產業薄弱環節，提高創新投入，通過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在關鍵核心技術、核心零部件等影響中國產業鏈安全的重要環節上取得突破，有效解決我國產業鏈在參與全球供應鏈生產過程中存在的諸多“卡脖子”問題，對整體保障我國的產業鏈安全有重要現實意義。 保障我國產業鏈安全是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必然要求。 創新水平不高、抵御全球供應鏈風險的能力不足造成我國現階段國內國際雙循環流通不暢，不能很好地應對全球供應鏈中斷對國內產業鏈產生的沖擊，產業鏈韌性不足。 在新發展格局下，加大創新投入是保障我國產業鏈安全、暢通國內國際雙循環的關鍵。

本文的創新點與研究意義在于:①在研究的主體上，本文主要聚焦17 個制造業產業，分別搜集了國內17 個制造業產業創新投入的數據，綜合分析了創新投入對產業鏈安全的影響；②在研究的意義上，本文從創新投入的角度去研究產業鏈安全問題，試圖為保障產業鏈安全提供一個新的解題思路，研究結果對如何利用創新投入去改善國內產業鏈安全現狀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二、 文獻綜述

(一)關于產業鏈的國內外研究現狀

最早提出“產業鏈”一詞的是我國學者傅國華[1]，可以說“產業鏈”是一個中國化的詞，在實踐中經常用到，但是對它的理論研究相對價值鏈、供應鏈來說較少。 由于產業鏈本身概念的模糊性和內涵的復雜性，學術界對其還沒有一個明確的定義。 普遍被認可的是吳金明和邵昶所提出的觀點，即產業鏈是一個包含價值鏈、企業鏈、供需鏈和空間鏈四個維度的概念，這四個維度在相互對接的均衡過程中形成了產業鏈[2]。

目前關于產業鏈的研究有產業鏈數字化[3]、產業鏈整合[4－5]、產業鏈現代化[6－7]等，都是關于如何提高產業鏈經濟效率方面的研究，對保障產業鏈安全方面的研究還是相對匱乏的，多是從產業鏈韌性[8－9]以及疫情對產業鏈沖擊[10－12]等方面進行理論層面的闡述。

(二)關于創新投入對產業鏈安全的國內外研究現狀

從創新投入技術促進機制視角來看。 Boskin 和Lau 計算出創新投入對技術進步的貢獻率在 50%以上[13]，關鍵技術缺失正是影響我國產業鏈安全的重要原因[14－15]。 盛朝迅主張強化創新，力爭實現關鍵技術和標準主導，打造更具競爭力、更高附加值的產業鏈，是保障我國產業鏈安全的源頭動力[16]。

但是，當前關于此方面的研究尚存在很多的局限性。 首先，對產業鏈安全，大都是從企業管理的角度進行分析，缺乏更加深層次的研究；其次，在研究的范圍上，目前的研究大多只就單一產業或者單一企業的產業鏈安全問題進行案例分析，缺乏全國范圍內對不同產業鏈條的系統性分析。

三、 理論分析

(一)創新投入與產業鏈安全

第一，內部研發投入的增多意味著行業將更多資金用于產品的改進及研發，那么行業將更有可能研發出更具市場競爭力的產品，產品更受市場認可時會具有更低的需求彈性，能夠更靈活地應對需求變動，因此由需求變動引發的沖擊對其產業鏈安全的影響將相對降低。 第二，企業人力資本水平與企業自主創新成果掛鉤，企業創新成果數量越多，該企業對其上下游企業的話語權越強，而企業話語權的強弱代表了該企業所在產業鏈的穩定程度[17]。 第三，政府創新補貼的直接注入會為該產業及企業帶來資金支持，從而降低其資金鏈斷裂的風險，為產業鏈安全及企業發展提供保障。 另外，政府對特定產業的扶持政策會引導資金及人才向該產業大量流入，從而為該產業的發展提供資金及人力資本的支持，進而提升產業鏈的安全程度。 第四，引進外部技術是一種比自主創新風險更低的促進技術升級的方式，所以對一個企業而言，其往往更愿意去引進外部技術而非進行自主創新。 企業對獲取外部技術的資金投入越大，則意味著其所引進的外部技術越多，那么該企業的技術水平就會越高，其產品的市場競爭力越強，從而該企業所在產業鏈越安全。 綜上，本文提出假說1。

假說1:創新投入增加有利于維護我國產業鏈安全。

(二)創新投入影響產業鏈安全的影響機制分析

創新投入不會影響創新產出，而技術效應作為創新產出的外在表現必然會受到創新投入的影響，雖然創新過程是存在風險的，但是企業創新投入越多，必然也會產生越多的創新成果，而創新成果——技術效應，使產業補齊產業鏈核心技術缺失的短板，增強產業鏈穩定性，從而保障產業鏈安全。 綜上，本文提出假說2。

假說2:創新投入通過技術效應作用于產業鏈安全。

四、 數據與方法

(一)樣本說明

本文實證部分采用我國2001~2014 年17 個制造業產業①1. 食品、飲料及煙草制品制造；2. 紡織、服裝及皮革制品制造；3. 木材及木材和軟木制品制造，但家具除外，草編制品用稻草和編織物制成的制品；4. 造紙及紙制品制造；5. 錄制媒體的印刷和復制；6. 焦炭及成品油制造；7. 化工及化學產品制造；8. 基本藥品和藥物制劑的制造；9. 橡膠和塑料制品制造；10. 其他非金屬礦產品制造；11. 堿性金屬制造；12. 金屬制品制造，但機械設備除外；13. 計算機、電子、光學產品制造；14. 電氣設備制造；15. 機械設備制造；16. 汽車、掛車和半掛車以及其他運輸設備制造；17. 家具、文教體美娛以及其他制造。的面板數據進行研究分析，其中產業鏈風險數據來自WIOD 數據庫，創新投入數據來自?中國科技統計年鑒?和?工業企業科技活動統計資料?，其他數據來自?中國統計年鑒?。

(二)模型與變量說明

為了驗證猜想，檢驗創新投入對產業鏈安全的影響，本文構建了時間產業雙重固定效應模型。 由于創新投入產生效果具有一個滯后期，因此本文借鑒周旋和陶長琪的做法，將解釋變量滯后三期來進行實證檢驗[18]。 模型構建如下:

式中，l3.input 代表“創新投入滯后三期”，創新投入包括內部研發投入(rde，使用R＆D 活動經費內部支出來衡量)、人力資本(rdp，使用R＆D 人員全時當量進行測度)、政府扶持(gov，使用來自政府的科技活動經費籌集金額來度量)和外部技術(ft，使用技術引進經費和購買國內技術經費的和來進行度量)。

ics 代表產業鏈安全。 本文參考蘇慶義[19]的做法，將產業鏈安全表示為境外依存度(dep)和境外集中度(con)的乘積，具體公式如下:

zt代表控制變量集合，包括對外開放程度(open)、基礎設施建設(infra)、要素流動(lngoods、lnpassengers)、外國直接投資(fdi)等。

五、 結果與分析

表1 給出了創新投入、內部研發投入、人力資本、政府扶持和外部技術對產業鏈安全的實證結果。從實證結果來看:內部研發投入、人力資本以及政府扶持都顯著有利于提高產業鏈安全，本文認為造成上述結果的主要原因是以上創新投入的增加有助于增加產業產品的種類，研發出一些當前還主要依賴進口的中間品，如芯片，滿足國內關于該產品的需求，從而降低中間品進口的境外依賴度；而外部技術的檢驗結果則是不顯著的，或許是由于外來技術雖然有利于降低企業成本，但是會引起本國“低端鎖定”，從而不利于本國產業鏈安全。

表1 創新投入對產業鏈安全影響的實證結果

六、 影響機制檢驗

如前文理論框架分析所述，創新投入會通過技術效應來影響產業鏈安全。 本文利用專利申請數(pp)作為技術效應的代理變量，對創新投入與產業鏈安全的影響機制進行深入分析。

為檢驗創新投入能否通過技術效應影響產業鏈安全，本文構建如下模型:

在這個模型中，本文主要關注α1和α1＋α3的符號。 其中，α1衡量了創新投入增加的行業相對創新投入沒有增加的行業而言，其產生的技術效應對產業鏈安全影響的增量，α1＋α3衡量了創新投入增加行業，其產生的技術效應對產業鏈安全的影響。 表2為技術效應機制檢驗結果。 研究發現，pp＿rde 和lnpp 的系數都顯著為負，這說明內部研發投入可以通過技術效應來保障產業鏈安全。 同理，政府創新扶持亦然。

表2 技術效應中間機制檢驗結果

七、 結論與建議

國際環境復雜化，產業鏈安全問題越來越不容忽視，亟待尋求應對之策。 本文嘗試從創新的角度出發去探索保障產業鏈安全的方法。 基于我國2001~2014 年17 個產業的動態面板數據，以理論分析為基準，通過實證性的分析從內部研發投入、人力資本、政府扶持、外部技術四個維度的創新投入著手，分析其對產業鏈生產風險以及銷售風險的影響，主要得出如下結論:①內部研發投入、人力資本和政府扶持都有利于保障我國產業鏈安全；外部技術對保障產業鏈安全的作用是不顯著的。 ②內部研發投入和政府扶持都主要通過技術效應影響產業鏈安全。

基于以上結論，本文得出保障產業鏈安全的幾點建議:①對產業鏈風險高的相關企業應該實行力度更大的稅收優惠政策，完善相關的標準以及競爭規制，增強企業創新動力。 ②國家應該遵循人才需求以及人才成長規律，培養更多符合國家發展需求的超一流的創新型、應用型人才。 ③政府應該加大關鍵性產業的研發補助，積極發揮政府總領全局、目光長遠的先鋒作用，維護國家整體的經濟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