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麟,廖和平,鄭蕭,朱琳,楊勝強,張甜
1. 西南大學 地理科學學院, 重慶 400715;2. 西南大學 精準扶貧與區域發展評估研究中心, 重慶 400715;3. 重慶市計量質量檢測研究院, 重慶 400715;4. 西南大學 國家治理學院, 重慶 400715
黨的十九大指出, 實施鄉村振興戰略, 核心是著力破解城鄉發展不平衡、 農村發展不充分等突出問題, 彌補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鄉村短板[1]. 鄉村地區除了面臨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的認識不足、 各級部門責任與能力不匹配、 政策落實一刀切、 規劃引領和績效考核機制不完善等外在問題外[2-5], 也存在城鄉差距擴大、 農民內生動力不足、 鄉村勞動力流失、 社會主體老齡化等內在困境[6-8]. 內外困境造成鄉村地區人、 地、 業發展停滯不前, 鄉村經濟嚴重衰退, 使得鄉村更加失去活力. 鄉村經濟韌性作為鄉村系統發展的重要支撐[9], 著力塑造鄉村系統在經濟上的包容、 適應與能力提升[10], 不僅是盤活鄉村各類資源的重要支持, 也是縮小城鄉差距、 實現鄉村振興的關鍵因素[11].
鄉村韌性目前已發展成較為系統的概念, 大多數學者將其描述為鄉村最大限度吸收外界擾動沖擊而保持自身功能穩定與發展水平不變的能力[12]. 當前研究主要圍繞鄉村的發展問題、 社會生態系統和鄉村風險治理[13-14]3方面展開. 如胡霄等指出, 識別韌性演進的階段, 發掘韌性薄弱區, 可為建立以問題為導向的韌性提升路徑奠定基礎[15]. 朱媛媛等則認為研究生態韌性的空間分異有助于資源化利用的的差異化研究, 全面提升資源利用效率[16]. 張磊則認為韌性理論的實踐運用, 是鄉村災后重建與轉型的有效途徑[17]. 近年來, 學者們也開始關注鄉村韌性與脫貧攻堅[18]、 鄉村振興[19]、 產業發展[20]、 人居環境之間[21-22]的關系. 段進軍等探究經濟韌性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度, 提出了加快要素流動和提成鄉村功能的協調互補路徑[23]. 目前鄉村韌性的研究方法已經較為成熟, 但對鄉村經濟韌性的研究, 才剛剛起步. 經濟韌性概念最初由Reggiani提出, 并解釋為區域經濟系統應對沖擊、 干擾和擾動的能力[24]. 而Martin則對此概念進行延伸, 認為還包括重新定位的能力[25]. 李連剛等將經濟韌性運用于區域, 并總結了經濟韌性在區域的實證研究方法[26]. 李玉恒等首次引入鄉村經濟韌性的概念, 并構建鄉村經濟韌性評價指標, 總結歸納了鄉村可持續發展的經濟提升路徑[9]. 在評價方法上, 當前常用的評價方式有熵權法[9, 27-28]、 主成分分析法[29, ]、 OWA方法[30]等. 整體而言, 目前的研究多集中于鄉村韌性或城市經濟韌性, 對于鄉村經濟韌性的探討較少, 且研究多集中于城市[31]、 區域[32]和鄉村[33], 對于縣域這一政策實施主體的關注較少, 缺乏一定可實施性.
從脫貧攻堅轉向鞏固脫貧成果的歷史性轉變, 對鄉村的人、 地、 業的發展提出了新的要求. 西南丘陵山區作為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的重點區域, 其險峻地形阻滯經濟發展, 因而具有研究的特殊意義. 本研究依據鄉村韌性治理理論[33-34], 引入鄉村經濟韌性[9, 35], 將其描述為鄉村在遭受外界擾動后, 能夠自適應以減少經濟損失的能力, 以此構建“壓力—狀態—響應”模型(PSR), 建立縣域鄉村經濟韌性評價體系. 以重慶市33個區縣為研究對象, 運用熵權-Topsis法, 探究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鄉村系統在經濟方面的穩定性、 抗風險能力及恢復能力, 分析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的區域差異及空間聚類, 以期為鄉村振興背景下的鄉村治理與鄉村可持續發展提供理論支撐與實踐指導.
韌性治理理論最初由生態學家Holling運用于生態領域, 將其描述為生態系統在產生變化前能夠吸收最大外界干擾的能力[36]. 后由學者不斷進行擴充, 將其引入鄉村領域, 描述為鄉村系統最大限度吸收外界擾動沖擊而保持自身功能穩定與發展水平不變的能力[11-12]. 當前, 鄉村韌性理論正在由穩定韌性向演化韌性轉變[12], 即鄉村韌性存在一定閾值, 且具備動態演化性, 恢復后上升到脫離原始狀態的穩定態. 就當前鄉村而言, 面臨的擾動不僅包括政府政策、 市場波動、 產業競爭、 自然災害等影響, 也包括農戶自身內生動力等因素[2-9, 35]. 面臨種種壓力, 鄉村系統更加注重系統互動與要素流動[37], 調用內外資源抵御外界干擾, 自組適應擾動, 并通過學習創新來轉向更高、 更穩定的平衡態.
復雜適應系統理論最初被應用于工程領域, 認為系統內部之間能夠產生交互作用, 在整體上呈現出新的結構與現象[38]. 由于復雜適應系統的動態演化性與內部關聯性, 被眾多學者用于城市和鄉村的韌性治理中[26,39]. 該系統采取自下而上的研究路線, 著重揭示客觀事物構成的原因及其演化歷程.
鄉村經濟韌性是一個動態演化過程, 且不同階段具有不同特征, 具備復雜適應系統的非線性特征[26]. 本研究基于復雜適應系統理論, 認為鄉村經濟韌性包含抗風險能力、 恢復力與轉型力, 且三力之間相互制約, 相互依存. 因此引入“壓力—狀態—響應”模型, 構建鄉村經濟韌性的理論框架(圖1), 認為鄉村系統受到政府政策、 市場波動、 產業競爭、 自然災害、 農戶內生動力的內外壓力脅迫, 鄉村的基本要素構成為人力資本、 社會資本、 經濟資本和自然資本, 各項資本累積、 關聯成為鄉村系統的狀態, 即鄉村經濟韌性的基礎本底. 在鄉村系統中, 抗風險能力、 恢復力和轉型力用以強調鄉村基礎本底長期面臨內外部擾動后進行的韌性演化, 表征鄉村系統的階段性特征和結果響應, 被定義為響應層.
重慶市位于中國內陸西南部、 長江上游地區, 是聯結中國東西部的重要樞紐(圖2). 重慶市地貌以丘陵、 山地為主, 面積8.24萬平方公里, 其中山地占76%, 兼具大山區、 大城市、 大農村的特點. 2020年底, 重慶市常住人口3 205.42萬人, 其中城鎮人口2 226.41萬人. 2020年末, 全市14個深度貧困縣全部出列, 脫貧人口人均年純收入達12 302.63元.
本研究中的數據來源于重慶市2021年統計年鑒、 重慶市2021年調查年鑒、 重慶市各區縣2021年統計年鑒及筆者2021年11月對重慶市33個區縣進行的實地調研和問卷調查.
鄉村經濟韌性指標體系是綜合衡量鄉村系統遭受外界沖擊后其經濟能夠抵抗、 恢復和轉型能力的指標群. 參考以往學者的研究, 多涵蓋自然、 社會、 經濟、 人文等方面[9, 35, 37], 也有學者從鄉村振興中涵蓋的社會、 經濟、 生態、 文化、 制度5個維度構建指標體系[15], 本研究綜合考慮《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 現有學者對鄉村振興指標體系的構建及李玉恒等的研究成果[9, 35, 40-42], 從人力資本、 經濟資本、 社會資本和自然資本4個方面選取14項指標構建本研究的鄉村經濟韌性評價指標體系.
本研究從韌性發生學的角度, 引入“壓力—狀態—響應”模型對鄉村經濟韌性進行測度. 鄉村經濟韌性面臨的壓力包括市場調控、 政策供給、 自然環境變化以及經濟波動等對鄉村產生的沖擊, 面對新發展格局, 以上因素具有較強的不確定性[43], 特別是政策供給與市場調控的效能難以進行定量化描述[44], 且缺乏對縣域遭受沖擊的表征數據, 在此對壓力層僅做定性描述, 將其描述為政府政策、 市場波動、 產業競爭、 自然災害、 農戶內生動力的內外壓力脅迫. “狀態層”指標從人力資本、 經濟資本、 社會資本和自然資本4個維度進行描述, 具體包括常住勞動力/常住人口、 戶均常住從業人員(人)、 常住人口占戶籍人口比例、 脫貧人口人均純收入(元)、 人均生產經營性收入與務工就業收入占比、 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元)、 城鎮化率(%)、 第一產業生產總值指數(%)、 縣域平均坡度(°)及人均耕地(畝/人)10個指標. “響應層”包含抗風險能力、 恢復力和轉型力3個維度, 具體包括脫貧人口人均收入低于10 000元且收入不增反降比例(%)、 增收效果滿意度(%), 用以反映鄉村經濟在受到外界干擾后的抗風險能力;村干部支持率(%), 用以反映鄉村經濟系統在受到外界干擾后, 在村干部的組織下迅速響應并恢復生產生活的能力;基礎設施覆蓋度(%), 用以衡量道路、 交通、 產業配套基礎設施等現代化程度, 反映鄉村經濟系統的創新能力, 以此構建鄉村經濟韌性水平測度指標體系(表1).

表1 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水平測度指標體系
2.2.1 經濟韌性水平測算方法
本研究采用熵權-Topsis法計算鄉村經濟韌性, 通過熵權法確定14項指標的權重, 再通過Topsis法的正負理想解的思路確定評價對象的排名, 一方面改進評價對象與正負理想解的取值公式, 以使評價結果進一步與真實情況相匹配, 另一方面采用客觀權重使得評價結果更加客觀公正. 在縣域鄉村經濟韌性評價基礎上, 利用空間自相關法定量分析經濟韌性的空間分布格局及縣域間關聯.
1) 指標標準化. 評估鄉村發展水平的指標分為正向指標和負向指標, 正向指標的值越大表示鄉村發展水平越高, 負向指標的值越小表示鄉村發展水平越高. 為了使指標數據具有可比性, 對正、 負向指標進行無量綱標準化處理, 處理后的指標值處于[0, 1]之間. 標準化計算公式如下:
正指標:
負指標:

2) 確定Hj為信息熵值. (1-Hj)指標信息效用價值越大, 表示該指標在鄉村振興發展綜合評價中的權重越大, 越重要. 其中,Pij為第i個地區第j個指標的比重.
3) 確定第j個指標的權重Wj.
4) 構建加權決策矩陣V.
V=wj*xij
5) 確定指標的正、 負理想解. 令V+表示所有方案中最好的方案, 稱為正理想解;V-表示最不理想的方案, 稱為負理想解.
V+={maxvij|i=1, 2, …,m}
V-={minvij|i=1, 2, …,m}
6) 計算歐式距離. 設各個評價地區向量到正、 負理想解的距離分別是W+和W-, 則
7) 計算貼近度Rj.
貼近度表示評級對象與正理想解即最優方案的接近程度, 用Rj表示. 顯然,Rj∈(0, 1),Rj越接近于1, 說明該地區的鄉村經濟韌性距離最優水平越近, 鄉村經濟韌性越高;反之,Rj越接近 0, 說明該地區的鄉村經濟韌性距離最優水平越遠, 鄉村經濟韌性越低, 有待進一步改善. 本研究將貼近度劃分成5個等級來評價33個區縣的鄉村經濟韌性.
2.2.2 空間自相關檢驗與分析
利用熵權-Topsis法, 得到2020年重慶市33個區縣的狀態層和響應層2個標準層的各指標權重及評價分值. 在此基礎上, 將評價結果在ArcGIS 10.5中采用自然斷點法將指數分為“高、 較高、 中、 較低、 低”5級, 并計算各維度的Getis-OrdGi*指數, 將其按照置信水平劃分為5個等級, 得到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的冷熱點分布空間格局, 揭示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的空間分布格局和聚類特征.
經測算, 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綜合評價得分為0.431 4(總分為1), 整體水平不高, 其中鄉村經濟系統的狀態韌性為0.440 3, 響應韌性為0.445 7, 兩者大致相當. 研究結果顯示了重慶市整體鄉村經濟韌性較差, 抗風險能力及恢復能力有待提升.
本研究以區縣為對象單元, 計算各區縣的鄉村經濟韌性水平, 得到鄉村經濟韌性結果并對其進行可視化處理(表2). 如圖3所示, 重慶市33個區縣的鄉村經濟韌性水平呈現出顯著的“核心—邊緣”結構. 重慶市各區縣鄉村經濟韌性呈現出以主城區為核心, 向外圍輻射狀遞減的結構. 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高水平區主要分布在重慶市主城周圍的璧山區、 北碚區、 渝北區、 巴南區4個區;鄉村經濟韌性較高水平區圍繞重慶主城和高水平區外圍分布, 包括銅梁區、 合川區、 涪陵區、 南川區、 萬盛區、 綦江區6個區;鄉村經濟韌性中等水平區主要分布在渝西片區的潼南區、 大足區、 榮昌區、 永川區、 江津區以及長壽區、 墊江縣、 豐都縣、 武隆區、 黔江區、 萬州區11個區縣;鄉村經濟韌性較低水平區主要分布在渝東北片區的梁平區、 忠縣、 石柱縣、 城口縣、 巫溪縣、 云陽縣和彭水縣7個區縣;鄉村經濟韌性低水平區主要分布在渝東北片區的開州區、 巫山縣、 奉節縣及渝東南片區的酉陽縣、 秀山縣5個區縣.

審圖號: GS(2019)3333號圖3 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空間格局分布

表2 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水平測度結果
3.1.1 鄉村經濟韌性高水平區
鄉村經濟韌性高水平區的4個區距離主城的平均距離在1小時內, 通達性優勢明顯. 璧山區農業產業發展勢頭高漲, 依托蔬菜、 水果、 苗木等產業穩步推進鄉村振興, 鄉村經濟具備良好的抗風險能力與恢復能力;北碚區作為重慶后花園, 人員、 資金雙輪驅動, 依托校地合作優勢, 從產業、 生態、 人才、 文化等多角度并駕齊驅, 經濟發展勢頭持續向好;渝北區和巴南區貧困人口及鄉村人口相對較少, 重慶市予以兩個區的現代化產業集群政策支持, 為兩個區的整體經濟發展注入了強大動力.
3.1.2 鄉村經濟韌性較高水平區
鄉村經濟韌性較高水平的6個區中, 合川區、 涪陵區、 萬盛區、 綦江區是重慶市的重要支點城市, 區位優勢較好, 兼具交通樞紐功能, 其既受到主城的輻射帶動作用, 也要輻射帶動傳統腹地, 內聯外通優勢明顯, 故鄉村亦能受到內聯外通作用帶動, 經濟韌性較高;銅梁區處于成渝腹地核心, 兼具產業特色與門戶優勢, 協同毗鄰區縣抱團發展, 經濟韌性較高;南川區是重慶市同城化發展先行區, 在產業分工、 交通設施、 功能配套等方面加速融合, 鄉村地區受益顯著, 抗風險能力與恢復能力較強.
3.1.3 鄉村經濟韌性中等水平區
鄉村經濟韌性中等水平的11個區縣中, 潼南區、 大足區、 榮昌區地處成渝腹地, 丘陵山地特征顯著, 抱團發展受限, 產業特色不突出, 經濟韌性水平一般;永川區、 江津區、 長壽區受到重慶市功能分區影響, 城區建設任務較重, 鄉村發展稍顯滯后, 經濟韌性水平不突出;墊江縣、 豐都縣、 武隆區、 黔江區、 萬州區地處渝東南和渝東北, 山地特征明顯, 平均坡度超過20°, 產業發展受阻, 交通物流亟需加強, 經濟韌性水平不高.
3.1.4 鄉村經濟韌性較低水平區
鄉村經濟韌性較低水平的7個區縣中, 梁平區、 忠縣、 石柱縣平均坡度超過20°, 交通出行和農業產業現代化受阻, 梁平區是重要農業生產基地, 依靠農業的經濟體量不大, 經濟優勢不明顯, 忠縣和石柱縣山地特征更加顯著, 工業產業較多, 農業產業發展受限, 鄉村經濟抗風險能力較差. 城口縣、 巫溪縣、 云陽縣、 彭水縣均是主城區較小, 對鄉村地區的扶持力度和管理能力稍顯不足, 山地特征限制村域對外聯通和產業發展, 鄉村經濟抗風險能力和恢復能力略顯疲乏.
3.1.5 鄉村經濟韌性低水平區
鄉村經濟韌性低水平的5個區縣中, 開州區、 巫山縣、 奉節縣2020年的第一產業占比分別為15.7%、 18.24%、 18.14%, 農業產業發展相對弱化, 抗風險能力不足. 5個區縣的坡度均在20°以上, 土地細碎化程度高, 農業產業現代化水平低, 產業發展潛力弱, 整體鄉村經濟韌性水平偏低.
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的狀態層指數同經濟韌性水平大致相當, 呈現出以主城區為核心, 向外圍輻射狀遞減的結構(圖4). 鄉村經濟韌性狀態層高水平區與經濟韌性指數一致, 這類區縣地勢較為平坦, 人口流出較少, 城鎮化率水平高, 鄉村人口占比不高, 呈現出人力、 經濟、 社會、 自然各方面均衡發展的態勢. 鄉村經濟韌性狀態層較高水平區主要包括銅梁區、 合川區、 江津區、 南川區, 4個區在經濟資本上略顯乏力, 江津區脫貧人口人均年純收入12 432.21元, 相比于同層次區縣落后較多. 鄉村經濟韌性狀態層中等水平區包括榮昌區、 長壽區、 涪陵區、 綦江區、 萬盛區、 萬州區6個區, 其中榮昌區地勢平緩, 但城鎮化率不高, 即使農業產業發展較好, 但農戶增收效果仍不顯著, 經濟條件一般;涪陵區和萬州區處于長江沿線, 經濟發展較好, 但對鄉村地區重視程度較弱, 鄉村人口流失嚴重、 社會投入不足, 整體經濟狀態不佳;長壽區、 綦江區、 萬盛區規模以上工業發達, 在鄉村居住就業的人口較少, 整體鄉村活力不足. 鄉村經濟韌性狀態層較低水平區包括潼南區、 大足區、 永川區、 墊江縣、 忠縣、 豐都縣、 武隆區、 黔江區、 城口縣9個區縣, 其中潼南區、 大足區、 永川區、 墊江縣、 忠縣、 豐都縣、 武隆區7個區縣分布于重慶主城兩翼, 受到主城輻射, 經濟發展較為強勁, 但鄉村地區自然稟賦不足、 社會投入不夠等因素, 促使鄉村人口外流, 造成空心化、 老齡化等問題;黔江區和城口縣自然條件極為苛刻, 經濟條件相對乏力, 但政府與社會對原深度貧困地區的傾力幫扶, 加之與農戶的通力合作, 其經濟、 自然、 社會條件持續向好. 鄉村經濟韌性狀態層低水平區包括梁平區、 開州區、 云陽縣、 巫溪縣、 巫山縣、 奉節縣、 石柱縣、 彭水縣、 酉陽縣、 秀山縣10個區縣, 這類區縣均屬于原深度貧困縣, 在剛剛脫貧后, 各方面仍處于補短板、 強基礎階段, 發展潛力較大.
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的響應層指數呈現出兩條西南—東北翼狀分布的結構(圖5). 鄉村經濟韌性響應層高水平區僅有北碚區, 其因縉云山片區打開了三產融合的創新之局, 依托校地聯動機制實現農業產業現代化和農業育培高質高效, 各方面社會反響高漲. 較高水平區包括璧山區、 梁平區、 綦江區、 南川區、 武隆區、 豐都縣、 石柱縣7個區縣, 其中璧山區、 梁平區、 綦江區和南川區4個區區位條件較好, 具備天然的發展優勢, 該類區縣的科研投入力度大, 對于農業產業的供、 產、 銷有一定的拉動作用;武隆區、 豐都縣、 石柱縣是原深度貧困縣, 政策傾斜力度較大, 特別是農村合作社和龍頭企業帶動作用顯著, 呈現出社會反響較好的趨勢. 中等水平區包括潼南區、 永川區、 渝北區、 巴南區、 萬盛區和墊江縣6個區縣, 該類區縣鄉村發展相對弱化, 故整體社會反響一般. 較低水平區包括合川區、 銅梁區、 大足區、 榮昌區、 長壽區、 涪陵區、 城口縣和巫溪縣8個區縣, 這類區縣的基礎設施現代化水平不高, 增收效果不顯著. 低水平區包括江津區、 忠縣、 萬州區、 開州區、 云陽縣、 奉節縣、 巫山縣、 彭水縣、 黔江區、 酉陽縣、 秀山縣11個區縣, 主要分布在渝東北片區和渝東南片區.

審圖號: GS(2019)3333號圖4 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狀態層空間格局分布

審圖號: GS(2019)3333號圖5 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響應層空間格局分布
3.4.1 全局空間自相關分析
運用GeoDa軟件對重慶市33個區縣的鄉村經濟韌性綜合水平進行全局自相關分析, 選擇Queen鄰接創建權重矩陣, 選擇經濟韌性綜合水平作為變量, 計算結果如表3所示, 鄉村經濟韌性的Moran’sI指數為0.725 8,P=0.001≤0.05,Z>1.96, 具有統計學意義. 表明鄉村經濟韌性水平存在較為顯著的空間聚集性, 區縣之間存在雙向互動并形成空間集群, 即鄉村經濟韌性水平高(低)的區縣在空間上趨向集聚.

表3 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水平全局自相關分析

圖6 重慶市鄉村經濟韌性局部自相關分析散點圖
3.4.2 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
運用GeoDa軟件對重慶市33個區縣的鄉村經濟韌性水平進行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 得到鄉村經濟韌性水平的Moran散點圖(圖6). 在33個區縣中, 有25個區縣位于一、 三象限, 占總數的75.76%, 表明絕大多數區縣與鄰近區縣的鄉村經濟韌性水平存在正相關性, 即存在局部的空間集聚性. 位于第一象限的H-H型區縣有10個, 占比30.3%, 主要分布在重慶市主城周邊;第三象限的L-L型區縣有15個, 占總數的45.45%, 主要分布在渝東北片區和渝東南片區.
為進一步驗證Moran散點圖呈現的集聚性和空間異質性特征, 對33個區縣的局部Moran指數進行P值顯著性檢驗, 共得到14個具有統計學意義的高低值集聚區.
高值集聚區: 8個, 占比24.24%, 主要分布在中心城區周邊, 具備良好的區位, 受到中心城區輻射帶動作用, 自身與周邊地區經濟韌性較強.
低值集聚區: 6個, 占比18.18%, 主要分布在渝東北地區, 6個區縣縣域平均坡度均在20°以上, 受制于地形影響, 自然資源貧瘠, 人口流失嚴重, 交通條件較差, 難以發展規模化產業, 自身與周邊地區經濟韌性較差.
本研究以重慶市33個區縣為研究對象, 解析了重慶市縣域鄉村經濟韌性水平、 要素構成及其空間分布格局, 主要結論有:
1) 重慶市縣域鄉村經濟韌性綜合評價得分為0.431 4(總分為1), 23個區縣得分為中等、 較低或低, 占比69.70%, 總體水平偏低. 重慶市各區縣自然資源本底、 區位條件、 社會狀況和人口結構各不相同, 其縣域鄉村經濟韌性也存在空間分異[45]. 根據其不同的發展態勢和經濟韌性呈現出的不同結果響應, 決定各個區縣的功能定位應量體裁衣. 主城區周邊區縣, 繼續利用自己的區位優勢, 與主城區進行深度融合, 有利于農村地區的功能轉型和農民增收;離主城區較遠的區縣, 發掘交通條件、 增強外聯互通能力仍是首要目標;處于成渝雙城腹地或處于重要節點的城市, 其商貿交通是一大優勢, 應發揮其樞紐優勢, 擴大商貿規模, 縮減農業產品流通環節, 以利于農民增收.
2) 從要素構成來看, 勞動力缺失、 人口外流、 城鎮化水平不高及縣域坡度較大是制約鄉村經濟韌性的主要要素;從空間分布來看, 狀態層和經濟韌性高水平區均呈現出以中心城區為核心輻射式展開的空間格局, 響應層高水平區則呈現出顯著的“西南—東北”條帶狀走向分布. 重慶市各區縣的空間格局, 反映出政府、 社會與農戶之間交互存在滯后性. 因此, 在政府層面, 應注重農業產業鏈的構建, 依托各區縣不同的自然資源, 發展特色農業, 強化優勢產業和完善農業發展模式, 構建行之有效的可持續發展的農業產業體系;在社會層面, 應建立健全農業產業培育體系, 鼓勵龍頭企業、 專業合作社創建農產品品牌, 吸納優秀專業人才;在農戶層面, 以個體和村集體為單位, 著手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 加強技術技能培訓, 擴展銷售渠道.
3) 重慶市縣域經濟韌性的Moran’sI指數為0.725 8, 縣域鄉村經濟韌性呈現出高低值集聚分布, 高值集聚區主要圍繞中心城區分布, 低值集聚區主要分布在渝東北地區. 重慶市的經濟發展主要依托于主城區的帶動, 周邊地區的經濟增長仍顯乏力. “十四五”時期, 重慶市應仍以鞏固脫貧成果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為抓手, 科學編制鞏固脫貧成果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規劃, 筑牢各區縣資源本底, 穩固經濟發展, 切實推進各區縣均衡發展.
1) 鄉村韌性理論深入揭示了鄉村地域系統演化、 鄉村系統對外界發展擾動的響應及其自適應過程, 對于科學推進鄉村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復雜適應系統理論能有效解構系統內部從上至下的聯系. 本研究以鄉村韌性理論與復雜適應系統理論為依據, 研究鄉村經濟韌性, 有利于鄉村經濟韌性完成從理論支撐到實踐運用再到內部優化的動態演進. 一是鄉村韌性理論使得將鄉村系統劃分為自然、 社會、 經濟、 人力4個方面, 解構了推動鄉村系統發展的要素;二是有力解釋了社會、 政府、 農戶多主體之間的互動關系, 有助于分級分類施策;三是分析了鄉村系統的抵御風險、 恢復原狀并實現轉型的內在要素驅動, 為鄉村可持續發展提供具體路徑. 在未來的研究中, 可繼續將空間尺度細化至鎮、 村、 戶, 研究空間嵌套, 并與勞動力轉移、 脫貧穩定性相比較, 進一步優化提升鄉村系統的韌性.
2) 西南丘陵山區的鄉村經濟韌性研究, 為鄉村韌性治理提供了新的思路. 西南丘陵山區的主要特征為坡度較大, 道路崎嶇, 在鄉村治理領域, 其農業產業細碎化程度高、 交通通達度差等問題突出, 探討區位條件、 地形地勢等因素與鄉村經濟韌性之間的聯系, 有利于豐富鄉村韌性治理實證案例, 為偏遠脫貧地區抵抗內外沖擊及轉型發展提供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