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清詞·順康卷》待補詞人詞作十一家三十二闋

陳昌強

（蘇州大學文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全清詞·順康卷》[1]和《全清詞·順康卷補編》[2]的相繼出版為清詞研究提供了非常全面的一手文獻資料，一直備受學界關注。不過，由于清代文獻過于浩瀚，除一些詞別集尚待整理、補輯外，還有不少零珠碎玉式的詞作，或羼入或附載于詩文別集、倡和題襟集、家集、地方文獻總集、方志、家譜、筆記、日記、游記、小說、戲曲等各類典籍中，輯佚難度較大。雖然近年來學界已積累了較為豐富的相關輯佚成果，但仍有不少零星佚作未為學界周知，有待繼續輯補。筆者近年從事清詞編年研究，有見輒錄，輯成此文，并考訂作者生平行實等項，以期對《全清詞·順康卷》之輯補提供進一步的文獻資料。

一、洪柱二闋

洪柱，號竹邨，生平未詳。清康熙五十六年（1717），有詞題車家錦《唾余別集》。車家錦，字士還，號青筇老人，浙江會稽（今屬紹興市）人，府學生，游幕為生，遍歷陜、冀、皖、滇、贛諸地，著有《唾余別集》《唾余越吟》《唾余詩集》《唾余燕秦合草》《唾余近鄉草》諸稿本，諸書皆已影印入《清代稿鈔本》中[3]71-76。《全清詞·順康卷》及補編未輯錄洪柱詞，可補遺：

掃花游 《蜀江唾余別集》題詞，有引

［《唾余別集》乃蜀江車先生自題之文稿也。先生才工藻繪，筆帶煙霞。詩句已滿奚囊，文章必追古法。所見皆遠大，寧辭跋涉之勞；定交盡英賢，豈惜贈答之作。金門獻賦，志切匡時；幕府延賓，才堪華國。余既序其詩矣，茲讀雜文，題詞二闋以贈之。康熙丁酉仲夏竹邨年家弟洪柱頓首拜題。］

錢塘攬勝，把十里西湖，盡收詩笥。文場漫試。買扁舟北上，邗關獨市。淮水風光，總入遨游勝事。揮鞭處、看宮闕連云，瀛臺涌翠。

才名無與比。早驚動玄纁，邀同并轡。后車共載，想山河百二，澄清勵志。綠水芙蓉，全賴參軍謀議。言歸未。故鄉中、暮云空思。

聲名遠播，想雍州天府，平涼節駐。振衣逆旅。對崆峒元鶴，聯翩堪賦。紫項丹眸，恰似垂云覆霧。臺高處。嘆墨客騷人，經旬難晤。樵牧有時遇。但翹首凝神，著抒情素。潛藏洞底，倏翱翔轉翅，仍歸云路。欲辨雌雄，只在盤旋回顧。言歸未，出邊關、推君獨步。[3]5-7

二、馬爾恂五闋

馬爾恂，字訥宜，號介庵，直隸靈壽（今河北靈壽）人。明兵部侍郎從聘裔。清康熙十四年（1675）生。陸隴其知靈壽，爾恂從之游。雍正五年（1727）舉賢良方正，固辭不就。居家課徒，以歲貢生終。卒于乾隆元年（1736）。著有《見山草堂古文鈔》《客園蟬吟草》，詞五闋附，今存宣統三年（1911）傅壽山鈔《蘭臺奏疏等八種》本，藏于國家圖書館。《全清詞·順康卷》及補編未載其人其詞，可補：

行香子 述懷

水岸花村。樹底山根。算何時、筑個柴門。門開三徑，徑迓三人。或野人棋，豪人酒，雅人文。

室可鳴琴。灘可垂綸。盡逍遙、自在清貧。閑時攜榼，偶過東鄰。看石邊泉，松間月，嶺頭云。

滿江紅 讀史有感

古往今來，輸贏事、誰能細剖。謾自詫、拔山勇力，雕龍妙手。文潔難湔蠶室恨，功高無救淮陰狗。更秋風、淚灑漢山河，隆中叟。

蟻戰罷，勛空朽。粱熟后，名何有。但斜陽古道，塵飛如斗。老去方驚花底霧，悲來徒愴江潯柳。算何如、松菊且怡顏，淵明酒。

滿江紅 偶談命理自嘲

半世支離，窮骨相、原無甚異。但自詫、登山便哭，見人輒睡。荷鍤從身□是假，采蘭誰信香堪佩。算如今，看破小兒天，聊相戲。原不卜，屈平事。何必問，君平肆。笑身如野馬，不堪拘系。世法動違周孔戒，陰陽觸處羲文忌。□蓍龜、我自有權宜，長年醉。

朝中措 賀李千之仲子入武庠

一庭花竹幾株松。中隱鹿皮翁。姓擅猶龍。舊譜家傳，射虎雄風。寒肖課子，帷燈匣劍，靄靄春紅。喜得青芹吐艷，佇看皂翮摩空。

醉太平 村居樂贈崔子超表叔

田中種麻。園中種瓜。墻陰隙地留些。喚橐駝種花。

炎涼漫嗟。陰晴任他。小窗讀罷南華。拾松枝煮茶。

三、沈荃一闋

沈荃，字貞蕤，號繹堂，別號充齋，江蘇華亭（今屬上海市）人。明天啟四年（1624）生。清順治八年（1651）舉人，順治九年（1652）聯捷進士第三。仕至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加禮部侍郎。善書，供奉御前，名重天下。卒于康熙二十三年（1684）。[4]卷首著有《一研齋詩集》，今存民國十一年（1922）刻本。

《一研齋詩集》卷首有《一研齋鈞臺雜稿附鈔》二葉，錄《己亥冬杪趙大將軍滇南旋師渡河即次大江東原韻》《春月過河陽金谷園懷古調寄滿江紅》詞二闋，以及《白松賦》一首。“大江東原韻”，指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韻。此《念奴嬌》次韻詞，《全清詞·順康卷》據《清平初選后集》已收錄[1]3799，《滿江紅》詞則可據補遺：

問俗驅車，漫經過、河陽金谷。慨當初、璚臺雕榭，朱輪華轂。燕啄飛花春窱，笙吹殘月秋芬馥。取明珠、十斛買娉婷，藏金屋。

青蠅點，秀之毒。金甲閃，倫之酷。墮樓人去，繁華空逐。步障千圍何處錦，珊瑚七尺誰家玉。覷荒邱、依舊種烏椑，游麋鹿。

四、宋惟梁四闋

宋惟梁《歸園吟詩余》一卷，清代抄本，今存于山東省圖書館。“宋惟梁，字辀木，一字周慕，號逸山，別號一勿居士，萊陽人。康熙己酉順天副榜，歷城教諭。著有《歸園吟》《居東野語》，兼工書法。”[5]卷首己酉為清康熙八年（1669）。又，《民國萊陽縣志》載宋惟梁為宋僑子，宋俶侄，康熙四十七年（1708）戊子科舉人。[6]卷三之一《全清詞·順康卷》及補編未收此人詞。

《歸園吟詩余》附宋俶《藏山詞》后，凡三葉，半葉八行，行二十四字，收詞四闋，卷首小傳下鈐“律師于世琦印”方形陽文篆印，卷末鈐“趙氏摸鬯閣所藏圖籍書畫印”陰文篆印一方、“孝陸”“山東省立圖書館收藏”陽文篆印兩方，是此書曾為于世琦、趙錄績（字孝陸）遞藏，后方入藏于山東省圖書館。此書所錄四詞為：

望江東 憶昨

憶昨來時雨風妬。那禁秋光又暮。蕭條敗葉辭霜樹。望不見、西歸路。

愁關悄靜無人顧。多分命中合注。莫久羈旅還山早。賦冷暖、隨緣度。

庭院深 夜夢

線作柔腸花作淚，昨宵夢里相逢。低聲細語訴離悰。鴛魂暗斷，香印口脂紅。

雞唱不知人已去，五更驚送秋風。醒來依舊素衾空。陽臺何處，冷月伴孤蛩。

沁園春 嘆老

馬齒加長，斷梗飄蓬，不是當年。恨遭逢未偶，鄧禹卻笑，金貂俱盡，季子堪憐。垂釣磻溪，封侯西域，遲早功名那他論。先時光換，且寫情筆底，買醉花前。

青衫怪爾相纏。不厭我、寒酸露兩肩。效陸績懷橘，殘襟半脫，老萊戲彩，舞袖全穿。弦斷鸞膠，魂消潘賦，心事茫茫懶向天。躊躇久、信英雄失志，自古皆然。

金菊對芙蓉 秋暮感舊

白雁驚寒，丹楓晚葉，空天煙雨瀟瀟。正棲遲客館，獨擁殘貂。故園在、白云深處，咫尺使、水遠山遙。暮秋時候，新感舊感，抵死無聊。

堪嘆景物蕭條。暫遣興開懷，酒盞詩瓢。憶少年意氣，上薄層霄。會須建中原旗鼓，廣寒宮、月桂香飄。到而今、滿頭霜雪，一榻鷦鷯。

五、孫望雅三闋

孫望雅，字君雅，一作七雅，號臞仙，晚號得閑人，直隸容城（今河北容城）人。奇逢第三子，明萬歷四十五年（1617）生，增廣生。入清棄去，講學里中。卒于清康熙三十二年（1693）[7]卷三九七。著有《得閑人集》二卷，今存康熙刻本。

《得閑人集》以編年為序，起明崇禎八年（1635）乙亥，迄清康熙三十一年（1692）壬申。“詩不能工，稍傷坦率。然故國之思，隨時流露。貌若閑適，中實凄哽。初讀之或覺膚淺，一再諷誦，則潭潭有味。視流連光景、徒工語言者，頓有文質之判。”[8]142其詞隨詩編年，“集中詩詞不分，明人習氣如此，不能改也”[9]173，今存三闋，皆作于順治五年（1648）戊子，皆為《全清詞·順康卷》及補編未收：

江南曲 春日懷劉臺甫

閑將月旦話同人。爭道芳妍濯日新。春光噓暖羨花晨。羨花晨。屬群目。芹步偕。蘭氣肅。

憶昔班荊花下酒。如駛光陰君記否。別來聲譽推山斗。推山斗。屢停云。儲尊酒。重論文。

青玉案 魏義士崇祀鄉賢

幽光煥發歷推遷。畏壘蘋蘩百世傳。靜修聯袂，忠愍比肩。光彩繞凡筵。

劉臺甫，疑即劉上卿，字臺甫，江西安福人[10]卷五九。魏義士，即魏敬益，字士友，直隸容城人。讓產恤民，初旌義士，后祀鄉賢。[11]卷六上《江南曲》詞調，《詞律》《詞譜》皆未載，前為三個七言句，皆押韻；其后為四個三言句，偶句押韻，且與七言句轉韻；七言末句之末三字與三言句之首句重疊，觀其體式，實為梁武帝《江南弄》七曲之體制[12]1521-1524。此單片之《青玉案》，亦未載于《詞律》《詞譜》，首為兩個七言句，皆押韻；中為兩個四字句，偶句押韻；末為五言句，押韻；通篇不轉韻，疑亦為古樂府雜言體之一種。

明人習以古樂府為詞源，楊慎說：“詩詞同工而異曲，共源而分派。在六朝，若陶弘景之《寒夜怨》，梁武帝之《江南弄》，陸瓊之《飲酒樂》，隋煬帝之《望江南》，填詞之體已具矣。”[13]408明人遂多以雜言之樂府，填為詞調，亦一時風氣使然，孫望雅雖屬清初人，亦能承其余緒了。

六、王熹儒四闋

王熹儒，字歙州，一字勿齋，江蘇興化人。貴一子，仲儒弟。承父兄之教，致力詩歌，尤精五律。善書，性灑落。家境豐裕，筑園亭與海內名士游從。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與冒襄、鄧漢儀等會泰州寓館。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貢太學，二十六年（1687）與孔尚任會，三十四年（1695）與張潮會于通州李堂。晚年家漸落，豪氣如故[14]378。所著《勿齋集》八卷，以語涉違礙，且受兄長王仲儒“《西齋集》案”牽連[15]1104-1113，于乾隆間遭禁毀，然康熙刻本今存[16]111-160。《全清詞·順康卷》據《東白堂詞選》錄其《臨江仙·夜聽琵琶》一首[1]6594。

王熹儒兄長王仲儒生年可以詳考，王熹儒《勿齋集·七言律》有《奉和家兄景州先生四十初度詩（癸丑五月廿六日）》四首，癸丑為康熙十二年（1673），則王仲儒生辰當為崇禎七年（1634）五月廿六日，而王熹儒生年當稍后。

《勿齋集》中未收詞作，王熹儒尚有四詞，載于李國宋《蠃隱初集》卷首，調《滿江紅》，為題辭詞：

燭跋三更，覽斯集、一聲長嘯。年半百、嘔殘心血，彈來古調。光焰文章成底事，簡編蠹朽非真妙。勸伊家、休只苦哦吟，神仙笑。

山共水，從臨眺。花和月，憑傾倒。為千秋聲價，貪忙不了。海外談詩狂自廢，床頭抱易癡相誚。轉不如、任著馬牛呼，頹然好。

總角追歡，到今日、一般將老。關心事、甕邊敝簏，半生詩草。大呂黃鐘言爾志，哀絲豪竹從吾好。鄙人書、卻早數年成，殊勘笑。

乾坤內，多毷氉。關河外，牽懷抱。都付之、漫興無題口號。俗子揶揄何足怪，吾儕痛癢須相告。莫教他、長短后人談，知音少。

昨在長安，真愛士、翰林韓老。惆悵是、天涯流落，王孫芳草。午夜驚雷燈半閃，少年行酒人雙妙。愧新篇、潦倒不成章，蒙稱道。

輕附會，名場料。工標榜，時賢套。縱君登上第，須敦夙好。郊廟房中誰解作，元和大歷胡爭鬧。幾人能、蘸筆把群言，從頭掃。

制作如斯，多少事、世間未了。最苦底、兩家名父，未刊傳稿。海上風飄成子曲，趙州土宿平原草。倩何人、滿給梓人錢，心如搗。

論游跡，須窮到。閩和越，秦兼趙。況銷魂之處，更宜憑吊。鷹隼秋風青冢塞，鷓鴣春雨黃陵廟。侭余生、陟險與探奇，詩尤好。[17]卷首

由詞中可見，王熹儒與李國宋當為幼時至友，至老情誼彌堅，志向、品性亦多相近。李國宋，字湯孫，號大村，江蘇興化人。長敷孫，瀚子。崇禎九年（1636）生。康熙二十三年（1684）舉人。詩古體摹顏謝，近體似溫李，中年后純學盛唐，以老杜為宗，多及時事[14]377。

七、吳本泰五闋

吳本泰，字美子，號藥師，一號梅里居士，晚號雨庵道人，浙江海寧人，寄籍錢塘（今屬杭州市）。明萬歷二年（1574）生，崇禎七年（1634）進士。仕至南京禮部儀制司主事，南都擁立福王，為草監國儀注。弘光元年（1645），遷尚寶丞。南都覆滅，遁歸鄉里，隱居于杭州西溪。清康熙初在世，年近九十，卒年未詳[17]卷一〇一、[18]卷二、[19]、[20]。著有《吳吏部集》，今存順治間刻本；另輯《西溪梵隱志》，今存道光三十年（1850）遲云書屋增輯重刻本、光緒七年（1881）錢塘丁氏嘉惠堂刻本等。

《全清詞·順康卷》據《東白堂詞選》收錄吳本泰詞《沁園春·秣陵》《滿江紅·和王昭儀》二闋[1]2-3，失收《西溪梵隱志》卷三所錄吳本泰《菩薩蠻·西溪諸梵舍》五闋，可補遺：

鵝黃裊裊魚紋綠。遠山圍映深溪曲。清梵出花宮。苕亭在水中。

流觴人不到。艇子安茶灶。客為放生來。游魚也散齋。（曲水）

清秋愛看溪橋月。爭如隨喜僧庵雪。未染水楓丹。濛濛自滿灘。

蒹葭迷遠望。空色元非相。香絮不寒天。漁翁臥釣船。（秋雪）

問津未解交蘆喻。折蘆人在蘆中住。我欲叩三緣。來參解脫禪。

茶煙接云際。天水俱搖曳。落照共悠悠。前汀雙白鷗。（蘆庵）

水流花徑環松島。蘇林得似仇池好。麋鹿此中來。吳王舊將臺。

當年千騎繞。此日香燈少。老衲話相逢。三生如夢中。（大蘇林，相傳吳王將臺址）

停舟躡蹬尋花塢。娟娟戲蝶迎人舞。花艷卻深藏。千松與萬篁。

蜂窠禪舍密。咫尺遙相隔。才見幾枝花。林鐘催暮霞。（花塢）

八、徐氏一闋

徐氏，泰州庠生陸與齡室，浙江提督學政陸舜子婦。與齡，字夢九，早卒。時徐氏年二十三，撫子祖游成立，守節三十八年壽終[21]卷二九。有集附其夫《陸夢九詩最》后，今存《泰州陸氏家集》稿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此后，《泰州文獻》據以影印，內存詞一闋，《全清詞·順康卷》及補編未收：

望江南 采蓮曲

江南好，小艇度橫塘。月涌一輪秋水碧，風吹十里蕅花香。驚覺兩夗央。[22]421

《泰州陸氏家集》本陸舜《雙虹堂詩集選》有五古《壬子八月朔日桂林道中哭亡兒與齡》，且曰：“乙酉吾兒見，己酉吾兒歿。……生辰當忌辰，八月復初一。行年二十五，四年前自述。”[22]260檢《清代職官年表》，陸舜于清康熙十二年任浙江提督學政。[23]2619則陸與齡當生于清順治二年（1645）乙酉八月初一日，卒于康熙八年（1669）己酉八月初一日，享年二十五歲。以是推之，則徐氏當生于順治四年（1647），卒于康熙四十五年（1706）。

九、徐翙鳳二闋

徐翙鳳，字聲岐，號竹虛，晚號馌亭老農、眠云道人，江蘇宜興人，明崇禎元年（1628）生。喈鳳弟，幼有才名，躬耕以養母，善詩文詞，陳維崧輩視其兄弟為二難。屢試不第，筑園隱居，性方嚴義勇，鄉黨憚之，卒于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24]卷五。《全清詞·順康卷》據《荊溪詞初集》《千秋雅調》錄其詞十闋[1]3111-3113。《宜興上陽徐氏家乘》卷二另存其詞二闋，系其生前為自題墓碑而作，可補遺：

如夢令 馌亭自題生碑詞

自笑此生無據。讀破青編弗遇。甘苦寸心知，羞與旁人述語。歸去。歸去。好覓清涼國住。

生臥梅花書院，死葬釣魚亭畔。到處任逍遙，了卻一腔愁怨。莫戀。莫戀。獨向天涯游玩。

十、楊四娘一闋

楊四娘，江西德化（今屬九江市）人，同邑貢生喬文郁繼室。清康熙二十六年（1680）生，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三十一始嫁。生平見于其夫《浣溪沙·解嘲》詞序[25]149-150及《長龍先生自表壽藏文》[25]617-621中。另有《蘇幕遮·寫怨》一闋附其夫同調同題詞后，載于《長龍集》卷三：

念萱親，忒愛我。三十行年，猶向深閨躲。待得才郎心近可。斷續人弦，始愿終相左。

鳩居鵲，螟負蠃。六度懷胎，無一花成果。眼前生受般般妥。未審身后，肯把墳澆么。[25]164

是詞旁有圈點，末二句旁批：“錄此以示后人也。”當為喬文郁所為。此人此詞，《全清詞·順康卷》及補編未收，可補遺。

十一、周篁三闋

周篁，字林于，號鷗塘，浙江嘉興人，生卒未詳。篔從弟，嗜吟詠，與朱彝尊、沈進、徐在為詩侶。世人論其詩，謂和平衍裕，不入俗諦，生平仗氣，好讀《后漢書·黨錮傳》。年八十余，神明不衰，能于燈下作小楷[26]卷五一。著有《周林于詩稿》不分卷，今存稿本二冊，藏于上海圖書館，卷末附詞三闋。《全清詞·順康卷》已據《梅里詞選》《國朝詞綜補》另輯其詞三闋[1]3478-3479，未錄此三闋，可補遺：

南鄉子 詠燕，得香字

綠草遍金塘。輕掠春波燕影忙。飛入翠簾長自語，凄涼。故故雙棲在畫梁。

宛轉渡高墻。靜里呢喃惹恨長。王謝堂前偏不去，空房。辛苦銜泥濕帶香。

小重山 閨情，得鳴字

春暖秾花簾外明。幽閨春思劇、最關情。微聞歌吹起層城。歌□在、游子去王程。

風急暮云橫。驪駒將遠道、亦悲鳴。兩行清淚送行旌。無聊處、香閣獨吹笙。

點絳唇 新妝，得麗字

春睡懨懨，幾年遙別。憐夫婿。鏡臺空對。誰畫雙眉麗。

撩亂青絲，長日金閨閉。蒙香帨。賣花聲急。試把烏云綴。

其中《點絳唇》詞，調名原缺，今據《詞譜》[27]卷三斷為《點絳唇》之又一體。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