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林?？缪┰钡臒熍_英雄楊子榮

武眉凌 李卓曦

煙臺的紅色故事究竟有多少，恐怕說上十天半月也說不完。但若要提起那些經典傳奇，只怕都是家喻戶曉的。從《地雷戰》到《霓虹燈下的哨兵》再到《大刀進行曲》，無不聞名遐邇。不過，煙臺還有一個舉世皆知的戰斗英雄——楊子榮。

《智取威虎山》的故事世人都再熟悉不過了。就算年輕人們不愛看京劇，也一定領略過那一句“穿林海，跨雪原，氣沖霄漢”的豪情萬丈。而著名導演徐克在2014年翻拍電影《智取威虎山》時，也選擇了用這一段京劇作為開篇。但是，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戰斗在東北林海雪原之中的英雄人物楊子榮，原本是煙臺人。

楊子榮原名楊宗貴，出生于煙臺牟平城南一個叫峽河的小山村，他的父親只是個普通的泥瓦匠。四歲那年，父親和姐姐去往東北安東（今遼寧丹東）謀生，楊子榮則跟隨母親在老家生活，母子兩個省吃儉用，這才供楊子榮上了幾年私塾。

1929年，膠東地區軍閥混戰，民不聊生。在母親的安排下，十二歲的楊子榮離開了家鄉，前往安東投靠父親。他先讀了兩年書，然后去繅絲廠里做工，在碼頭搬過木頭、扛過大包，又去鴨綠江邊放木排、當船夫，為了生活飽受艱辛。

抗日戰爭爆發后，在鞍山做礦工的楊子榮對日本監工肆意欺辱中國人的舉動極為痛恨。有一次，楊子榮為了保護工友，竟奪過皮鞭將監工打了一頓。為了保全性命，他只得逃離安東，回到了煙臺，也由此開始了革命歲月。

楊子榮毅然參加了村里的民兵組織，積極配合正規部隊，保衛家鄉。1945年8月，楊子榮參加了八路軍解放牟平城的戰斗，隨后便報名參軍，并將自己的名字從楊宗貴改作了楊子榮。

參軍后，楊子榮被編在膠東軍區海軍支隊。部隊首長見他已經是年近三十的人了，就安排楊子榮做了一名炊事員。這多少讓心懷壯志的楊子榮有些郁悶，但仿佛是天意注定，膠東海軍支隊被上級派往東北牡丹江一帶參與剿匪工作，而楊子榮在東北十四年的生活經歷，終于使得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在前往牡丹江的進軍途中，楊子榮每到一個地方，就利用向老鄉籌糧、借鍋灶等機會，向群眾宣傳黨的政策，鼓勵青年參軍參戰，一路上竟動員了30多人投身革命，被部隊評為“擴軍模范”。進入牡丹江地區后，楊子榮在剿匪戰斗中表現得尤為機智勇敢，杏樹底一戰更是孤身闖入敵陣，勸降了400多個土匪，創造了剿匪戰斗的一個奇跡。

1947年1月26日，已經成為偵察班班長的楊子榮接到了上級命令，要他設法摸清土匪“座山雕”的情況，為牡丹江剿除這一大患。楊子榮遂帶領五名戰士向海林北部的密林深處開拔，一連轉了好幾天，才在一個叫蛤蟆塘的地方發現一座工棚。

和住在棚里的人一番言語試探后，楊子榮認定對方就是土匪，于是聲稱自己走投無路，想請人幫忙牽線，投奔個山頭。幾天之后，一個姓孟的工頭回到棚子里，他直接用土匪的黑話進行試探，而楊子榮對答如流，終于讓對方放松了警惕，亮出了身份：此人就是“座山雕”的劉副官。

劉副官要領著楊子榮上山，楊子榮假稱擔心對方不可靠，要將劉副官等人捆綁起來，等上了山自見分曉。劉副官竟也毫不起疑，便答應了楊子榮的要求。就這樣，楊子榮綁著劉副官入了“威虎山”。

那“座山雕”是個極其狡猾的土匪，他在上山的路上設了三道哨卡，只要有部隊進山，不論驚動了哪一道哨卡，土匪都能逃得無影無蹤。楊子榮每過一道哨卡，都讓劉副官上前搭話，然后便把崗哨也一同綁了押上山，竟順順利利地通過了三道哨卡，直達“座山雕”的老巢——一座被人們稱作馬架房子的木棚。

楊子榮命令三個戰士看好土匪，自己則帶領其余兩個戰士沖進棚中，迅速占據有利位置，將槍口對準了棚子里的幾個土匪，就這樣沒費一槍一彈，端了“座山雕”的老窩，活捉土匪十三人。而那個傳說中讓許多村民心生恐懼的大土匪“座山雕”，竟是個長著鷹鉤鼻子，留著山羊胡子的白頭發小老頭。

此一戰，讓楊子榮成為了部隊乃至海林鎮老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人們奔走相告，鑼鼓歡慶?！稏|北日報》更刊發了《戰斗模范楊子榮等活捉匪首“座山雕”》的報道，稱這次剿匪戰斗是“以少勝多創造范例”。

在擒獲了“座山雕”后的第13天，楊子榮奉命踏上了新的剿匪征程，負責清剿在海林北部梨樹溝一帶活動的漏網殘匪。然而，就在那一場戰斗中，因為天氣太冷，槍針受凍，楊子榮的槍沒有及時擊發，導致其被土匪的子彈擊中，光榮犧牲，將一腔熱血灑在了林海雪原之上。

當初，楊子榮參軍后就立即跟隨部隊前往東北，其間一直沒有時間給家里寫信，以致家人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改用了楊子榮的名字。而遙遠的牡丹江海林鎮，戰友和老鄉們雖然將楊子榮安葬于烈士陵園中，卻也一直查訪不出英雄故里究竟何處，只知道他是膠東人。

此后，伴隨著小說《林海雪原》和京劇《智取威虎山》的問世，楊子榮的事跡傳遍了全國?？晒枢l的親人們都不知道那個書本中、舞臺上、銀幕里的英雄偵察員就是煙臺牟平的楊宗貴，他的名字一直被寫在失蹤軍人名單中。

為了不愧對長眠于地下的英雄，1966年，海林縣委組織成立楊子榮情況專門調查小組，趕赴膠東調查尋找楊子榮的家鄉。經過三個多月的走訪調查，翻閱了3000多份失蹤軍人檔案，調查組仍舊沒有發現與楊子榮相符的人員，只得無功而返。三年之后，海林縣委與楊子榮生前所在部隊組成聯合調查組，進行了又一次更大規模的調查。在當時的煙臺地委和牟平、海陽、文登等縣委的大力協助下，調查組終于確認：牟平峽河村的失蹤軍人楊宗貴，就是楊子榮。

楊子榮當年參軍的兵站，正是打響了膠東抗戰第一槍的牟平雷神廟。如今，雷神廟遺址仍存，而六里之外的楊子榮故居和楊子榮紀念館也已修葺一新。在秋日的楓紅柏綠間，形似碉堡的紀念館顯得分外肅穆莊嚴，長長楊子榮紀念館的坡道的盡頭，楊子榮的銅像高高聳立。

盡管楊子榮最終未能歸葬故土，但望著那迎風而立、氣勢慨然的雕像，我相信，烈士的英魂早已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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