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虛擬治理成本法在大氣污染環境損害量化評估中的研究與分析

董冬吟

（福建省泉州環境監測中心站，福建 泉州 362000）

1 引言

近年來，《生態環境損害鑒定評估技術指南 總綱和關鍵環節第1 部分：總綱》［1］（以下簡稱《總綱》）、《環境損害鑒定評估推薦方法（第Ⅱ版）》［2］（以下簡稱《推薦方法》）、《關于虛擬治理成本法適用情形與計算方法的說明》［3］等一系列生態環境損害量化方法的標準規范先后出臺，為我國生態環境損害鑒定評估的管理和技術日趨完善提供了重要的技術支撐，也為環境損害鑒定評估工作指明了方向。在環境損害評估領域，虛擬治理成本法主要應用于環境污染所致生態環境損害無法通過恢復工程完全恢復、恢復成本遠大于其收益或缺乏生態環境損害恢復評價指標的情形，因計算思路清晰、數據需求簡單得到了廣泛應用［4-6］。大氣污染一般不能通過修復/恢復工程恢復至受損前的狀態，因此虛擬治理成本法非常適用于大氣污染造成的生態環境損害價值量化。

雖然《總綱》《推薦方法》等技術規范對虛擬治理成本法的使用條件、參數取值進行了原則性規定，但在實際使用過程中，由于行業單位治理成本不易獲取且其估算的是環境損害價值量化的低值，限制了其廣泛應用［7-8，4］。福建省2017 年發布DB35/T 1727—2017《大氣環境損害鑒定評估技術方法》（以下簡稱《技術方法》）［9］，通過引入環境功能區敏感系數、環境損害調節系數對大氣環境損害價值進行量化，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虛擬治理成本法在大氣環境損害方面的適用性。本文針對《技術方法》中的虛擬治理成本法進行介紹，并針對《技術方法》在實際案例應用中存在的不足提出建議。

2 《技術方法》中的虛擬治理成本法

所謂虛擬治理成本，是指排放到環境中的污染物按照現行的治理技術和水平全部治理所需要的支出，即為環境治理應付而未付的支出。虛擬治理成本等于污染物排放量乘以污染物單位治理成本。

《技術方法》在《總綱》等技術規范的基礎上，細化了幾個方面的內容：一是采用虛擬治理成本法計算大氣環境損害價值，明確損害價值的計算應包括虛擬治理成本、其他相關費用等；二是量化大氣環境損害價值，引入環境功能區敏感系數、環境損害調節系數兩個系數對虛擬治理成本進行調整，以反映大氣污染中主要污染物的毒性對評估區域大氣環境功能區類別、環境質量水平以及對環境損害程度、范圍的影響，調節系數的引入有助于發揮、預防、遏制環境侵權的功能；三是附錄B 中給出了福建省大氣污染物單位治理成本參考值，為環境損害鑒定評估提供了便利；四是當造成大氣污染的主要物質種類超過3 種，明確大氣污染物虛擬治理成本按虛擬治理成本數額從大到小排序，取前3 種污染物進行加和。

3 虛擬治理成本法案例應用

以某化學品泄漏引起大氣環境損害案件為例，采用《技術方法》對大氣環境損害價值進行量化評估。

3.1 案例基本情況

2018 年某日，甲公司在碼頭裝載工業化學品發生泄漏。事發區域為工業與居民混合區，大氣污染源與敏感區域最近的距離約1.2 km。泄漏事件發生后，當地政府迅速開展應急處置，環境監測部門在事發區域周邊布設3 個大氣環境質量監測點位和1 個對照點位，持續開展揮發性有機物（VOCs）采樣監測。監測結果表明，事故當天事發地下風向空氣中VOCs的最高濃度由12：00 的14.9 mg/m3降至16：00 的0.429 mg/m3，其中苯乙烯的最高濃度也相應地由1.76 mg/m3降至0.21 mg/m3。由于處置及時，事發第2天，3 個大氣環境質量監測點的VOCs 濃度持續保持低值，與對照點無明顯差異。事發13 d，在周邊大氣環境質量監測點的VOCs 濃度基本保持穩定后結束跟蹤監測。

本次泄漏的化學品，其主要化學組分有苯乙烯、茚、萘、雙環戊二烯、碳八芳烴（對/間/鄰二甲苯為主）、甲基苯乙烯、三甲苯、異丙苯等。化學品泄漏歷時23 min，泄漏量約69 t，經自然揮發進入大氣的化學品為25.71 t（苯乙烯3.19 t、茚2.03 t、萘0.88 t、雙環戊二烯7.21 t、碳八芳烴3.64 t、甲基苯乙烯2.96 t、三甲苯2.90 t、異丙苯2.90 t）。事故發生區域下風向5 000 m 外區域可以感受到化學品揮發至空氣的味道，但未受其毒性威脅。因該突發環境事件入院就診患者52 人。事后經核算，污染控制與清理費283.43 萬元，應急監測費117.31 萬元。

3.2 大氣環境損害價值量化

大氣環境損害價值量化的步驟一般包含大氣環境損害調查與損害確定、因果關系分析、大氣環境損害實物量化和大氣環境損害價值量化。作為突發環境事件，化學品泄漏事故導致大氣環境損害的事實不容置疑。在確定環境損害過程中，考慮到評估區域無歷史數據，也無合適的“對照區域”數據，因此選用現行有效的大氣環境質量標準作為基線。由于《大氣環境質量標準》中未包含此次泄漏事故涉及的大氣污染物，根據《技術方法》6.2.1 c，參照TJ 36—79《工業企業設計衛生標準》［10］選擇苯乙烯標準限值0.01 mg/m3作為基線。根據現場應急監測的情況，評估區域內大氣環境中苯乙烯最高濃度水平超過基線20%以上，確實對大氣環境造成損害。

3.2.1 量化公式

排放到大氣環境中的大氣污染物虛擬治理成本用下式表示：

式中，Ed為大氣污染物虛擬治理成本，萬元，如果排放到大氣環境中的大氣污染物種類超過3 種，按虛擬治理成本數額從大到小排序，取前3 種污染物進行加和；Qi為i 類大氣污染物的排放量，t；Ci為i 類大氣污染物的單位治理成本，萬元/t。

采用虛擬治理成本法量化大氣環境損害價值，應考慮評估區域大氣環境功能區類別、環境質量水平、大氣污染物的毒性以及對環境損害程度。大氣環境損害價值按下式進行計算：

式中，Ev為污染大氣行為造成的大氣環境損害價值，萬元；Ed為大氣污染物虛擬治理成本，萬元；S為環境功能區敏感系數，根據評估區域的大氣環境敏感程度選取S 值；R為環境損害調節系數；E0為其他必要合理費用，萬元；R1為大氣污染影響最遠距離調節系數；R2為主要大氣污染物的毒性類別調節系數；R3為因環境污染疏散、轉移人員調節系數。

3.2.2 大氣污染物虛擬治理成本

按照《技術方法》附錄B.1《福建省大氣污染物單位治理成本參考表》，苯乙烯單位治理成本為0.009 5～0.014 萬元/t，其他大氣污染物分子結構與苯乙烯類似，污染程度、急性毒性及治理方法均與苯乙烯相當，參考苯乙烯單位治理成本取值為0.009 5～0.014 萬元/t，取單位治理成本均值0.011 75 萬元/t，虛擬治理成本數額從大到小排序，取前3 種污染物進行加和：Ed＝（7.21＋3.64＋3.19）×0.011 75＝0.165 萬元。

3.2.3 環境功能區敏感系數

評估區域為文化區、農村地區、商業交通居民混合區等區域，S 值取3～5。因本案泄漏時污染物濃度超基線75%以上，S 值取5。

3.2.4 環境損害調節系數

本案例中大氣污染影響范圍＞5 km，R1取值1.1；主要大氣污染物吸入毒性LC50介于14～24 000 mg/m3，屬于GB 30000.18—2013《化學品分類和標簽規范 第18 部分：急性毒性》［11］的類別4、類別5，R2取兩種類別中的較大值1.1；本次因環境污染疏散、轉移人員在5 000 人以下，R3取值1.0。則環境損害調節系數R＝R1×R2×R3＝1.21。

3.2.5 環境損害價值

本次事件污染控制與清理費283.43 萬元，應急監測費117.31 萬元，其他必要合理費用E0＝400.74萬元。大氣環境損害價值Ev＝Ed×S×R＋E0＝0.165×5×1.21＋400.74＝401.74 萬元。

3.3 《技術方法》在實際應用中存在的不足

（1）確定基線水平時，現行可用的大氣環境標準內容不全面。《技術方法》中6.2.1 提到對于推薦的標準中未包括的污染物，可參照TJ 36—79《工業企業設計衛生標準》中的相應值選用，但該標準也僅提出了居住區需要關注的34 種大氣中的有害物質。目前大氣污染物排放標準體系僅僅控制了57 種污染物［12］，而環境空氣質量標準中涵蓋的污染物類別更少，遠遠不能滿足當前鑒定評估的需求。

（2）對于大氣污染物的種類超過3 種時，未能明確主要大氣污染物的毒性類別是按混合物的毒性類別，還是以毒性類別最高對應的調節系數進行計算。

（3）環境損害調節系數未充分考慮污染物的排放濃度以及處理的難度。污染物超標倍數越大，治理的難度越大，投入的成本也越多，調節系數引入超標系數能更客觀地體現污染物的單位治理成本。

（4）主要大氣污染物的毒性類別僅依據急性毒性進行分類還不夠全面。有些化學品急性毒性不強，但具有其他毒性，比如本案例中的苯乙烯是致癌性2A 類（IARC 分類），此類物質的健康危害也需要特別關注。

4 對策建議

針對以上不足，建議《技術方法》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完善：（1）當大氣污染物的種類超過3 種時，主要大氣污染物的毒性類別從嚴計算；（2）在核算生態環境損害時，將污染物超標倍數納入環境損害調節系數范圍；（3）除急性毒性外，主要大氣污染物的毒性類別還可以考慮致癌性以及特異性靶器官毒性——一次接觸等因素，從而更為全面地反映污染物對人體的毒性危害。除此以外，國家也應結合目前環境監管工作的現狀，盡快修訂環境空氣質量標準，增加常見有機污染物的控制指標，以滿足環境損害鑒定評估工作的需要。由于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行為各有不同，受損的生態環境亦是復雜多樣，因此生態環境損害價值量化評估的內容與方法也呈現不同的特點。在綜合考慮各地區環境特征、經濟水平以及社會發展水平的基礎上，通過各地不斷探索差異化的大氣環境損害量化評估方法，為環境管理、環境司法提供更加客觀、公正、科學的鑒定結論，也可以為我國大氣環境損害鑒定評估技術體系的完善提供一些參考和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