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熵權TOPSIS模型的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評價與關聯分析
——以浙江省開化縣為例

張艷彬，梁 穎，耿 檳，顧明哲，徐保根

(1.浙江省國土整治中心，浙江 杭州 310007；2.浙江財經大學東方學院 工商管理學院，浙江 嘉興 314408；3.浙江財經大學 土地與城鄉發展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0018)

隨著城鄉經濟差距不斷拉大和耕地非糧化種植經濟效益日益顯現，耕地生態破壞現象層出不窮，農藥化肥濫用、耕地撂荒等耕地生態破壞行為屢見不鮮[1-4]。如何提高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農戶收入，助推農戶生態利用耕地，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并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5]。為此，各級政府先后出臺了多項耕地生態補償政策[6]。在此背景下，如何在共同富裕視角下對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的實施效果進行科學合理的評價，提出完善和創新政策的有效建議，成為耕地生態保護研究中重要實踐性的問題。

耕地生態補償事關農業環境保護，并體現著區域發展公平、外部性、資源價值、可持續性等特性[7]。國內外學者從其所體現的理論概念入手來研究生態補償，例如基于科斯定理、庇古理論、生態經濟、產權理論等構建耕地生態補償理論內涵，并從耕地生態價值的定性核算、區域劃分、補償標準和補償方式等方面開展研究[8]。另外，政策實施績效是耕地生態補償研究的一個重要方面[9-10]。耕地生態補償是生態補償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國內外學者研究的熱點問題。從評價對象分類，有學者從耕地面積[11-12]、耕地生態狀況[13-15]、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社會效益和農戶滿意度[16-17]進行單方面評價，也有學者從人文經濟、自然環境、生態環境、社會效應、經濟效應等多方面進行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分析[18-20]。從評價方法分類，有學者從時間序列分析耕地面積與水土流失面積[21]，也有學者使用模糊分析法[22]、層次分析法[23，24]、Mixed Logit模型[25]等計量模型評價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綜合績效。上述研究為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評價提供了有益的經驗，豐富了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評價研究。

目前國內外相關研究多從耕地糧食安全、物理化學指標等角度描述耕地生態補償政策實施績效，較少學者從區域共同富裕和生態保護相結合的視角研究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評價。《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支持浙江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的意見》指出，共同富裕是人民群眾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雙富裕。通過耕地生態保護助推共同富裕，體現了共同富裕的生態之美和先行示范。但尚無從區域共同富裕和生態保護相結合視角下的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評價體系研究，導致耕地生態補償政策設計與考核缺乏宏觀引導性，阻礙了共同富裕示范建設。因此，本文從區域共同富裕和耕地生態保護相結合視角，構建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評價指標體系，使用熵權TOPSIS法評價耕地生態補償政策實施效果，通過灰色關聯分析(grey correlation analysis，GRA)，挖掘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的關鍵影響因素，為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的完善和創新提供相應建議，對于推進耕地生態補償改革和共同富裕示范區建設具有重要實踐意義。

1 數據及研究方法

1.1 研究區域概況

開化縣作為浙江省共同富裕先行地、重點生態功能示范區建設試點、耕地保護補償試點，其耕地生態補償政策實施較早，自2007年至今主要針對符合條件的農戶與村集體發放現金補償以及有機肥、物料補助等，并較早推廣使用有機肥、種植綠肥，相繼出臺多項耕地保護補償政策，例如2008年出臺的《關于加快提高科技創新能力大力推進科技進步的若干意見》提出，“首次認定為國家綠色食品、國家有機食品和無公害產品的申報無公害農產品基地的用戶，分別給予3萬元、2萬元、1萬元”，又如2012年出臺的《2013年開化縣土壤有機質提升補貼項目實施方案》提出，引導秸稈還田，對農戶采購秸稈腐熟劑給予每667 m2補助15元。通過多年多方面的積極探索，于2016年出臺了《開化縣耕地保護補償機制工作實施辦法》，從補償標準、補償機制、補償主體多方面進行了明確規定。同時開化縣政府鼓勵發展生態農業，積極扶持鄉村旅游，并取得了較好的效果，截至2020年開化縣共有農業龍頭企業136家，家庭農場864家，農民專業合作社911家，省級農家樂特色村共94個，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營業收入6.3億元。開化縣通過長期的耕地生態補償政策改革與實施，取得了一定成效。因此，本文選擇2007—2020年指標數據開展實施績效的實證評價。

1.2 數據來源及處理

本研究所用2007—2020年經濟、社會數據，收集自衢州市統計年鑒、開化縣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和歷年政府各部門公開數據。歷年耕地面積數據來自土地利用變更調查數據。對于指標個別年份數據缺失，采用均值插補法和極大似然估計法予以補充，確保歷年數據完整性。

1.3 研究方法

1.3.1 熵權TOPSIS模型

熵權法是一種利用數學原理，使用數學方法計算指標權重的方法，其特點是客觀性和操作性較強，能夠較好地表達指標權重隨時間變化趨勢[26]。TOPSIS模型是一種距離綜合評價方法，通過在目標時空中確定一個標度，再測量目標靠近正理想解和遠離負理想解的程度。融合熵權法和TOPSIS方法[27]，兼顧區域協調發展和生態保護，能較全面、客觀地反映耕地生態補償實施績效動態變化。模型設計如下：

①若有n個評價對象，單個評價對象有評價指標m個，則構建的判斷矩陣為

X=(xij)n×m(i=1，2，3，…，n；j=1，2，3，…，m)。

(1)

②標準化處理判斷矩陣，正向和反向的指標處理方式有所不同：

(2)

③計算信息熵：

(3)

③計算指標權重：

(4)

④規范化的矩陣k乘以各指標的權重，構建加權決策化規范矩陣：

R=(rij)n×m=(kij)n×m×(wj)n。

(5)

⑤確定最優解R+與最劣解R-：

(6)

⑥計算每個年份評價向量到正理想解的距離L+和負理想解距離L-：

(7)

⑦計算綜合評價指數：

(8)

式(8)中Dj的數值越大，表明評價的對象越優。

1.3.2 灰色關聯分析

灰色關聯分析法也被稱為灰色關聯度，是系統態勢的量化比較分析方法[28]。灰色關聯度的樣本要求靈活，而且各評價指標是放在統一的系統內進行比較的，應用較廣泛。灰色關聯度越接近1，表明數列間關系程度越大。模型設計如下。

①系統序列如下：

Y={yi|i∈K，K=0，1，2，…，m；[yi(1)，yi(2)，…，yi(m)]，yi(j)∈xi，j∈J，J=1，2，…，n}。

(9)

式中：y0(j)，(j=1，2，…，n)為參考數列，其余為比較數列。

②對數列進行標準化處理：

(10)

③分量差的絕對值序列為：

(11)

④Δ(j)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如下：

(12)

⑤計算比較數列與參考序列的對應元素的關聯系數：

(13)

式中：p為分辨系數。

⑥計算關聯度：

(14)

2 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耕地生態補償政策是個多目標的綜合性公共政策，政策目標包括促進區域協調發展、耕地生態提升、引導農戶轉變耕地利用方式，促進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等。因此，也應從多個角度開展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評價。區域生態經濟方面，農業耕種收入是農戶家庭收入的重要組成方面，糧食增產增收的同時，能夠激發農戶保護耕地生態積極性，并有助于增強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的有效性；耕地生態利用方面，過度使用耕地如使用化肥過度會造成耕地板結、破壞土壤結構、耕地養分過度透支造成作物減產等等，進而破壞耕地生態，耕地生態保護是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的目標；耕地生態價值方面，耕地具有調節大氣、涵養水源、維持生物多樣性等外部經濟價值。在此基礎上，通過收集、梳理各級耕地生態補償政策及其主要目標，參考已有文獻、政府生態文明相關評價指標，根據科學性、可操作性、權威性、典型性的原則，篩選相關指標，本研究最終從區域共同富裕效益(區域生態經濟方面)、耕地綠色投入效益(耕地生態利用方面)和耕地生態效益(耕地生態價值)三個方面構建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評價體系。評價指標如表1所示。

區域共同富裕效益是指耕地生態補償政策促進項目區經濟社會發展，提升農民收入，縮小城鄉差距，是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的主要目標之一。耕地生態補償政策通過現金補償、實物補償和技術補償等方式直接或間接地增加農戶收入，彌補農戶因保護耕地而失去的發展機會成本，縮小城鄉差距。耕地生態補償政策對農村勞動力就業也會產生影響，農業機械化程度提高后，勞動力數量的需求也相應減少。政府通過就業指導、新技能培訓等方式提高農戶就業技能，轉變就業方式。主要指標包括農村居民年人均收入、城鄉居民收入比、糧食總產量、糧食單產水平、農戶耕地生態補償積極性和外出務工人數。其中，農戶耕地生態補償積極性反映的是農戶能否主動參與耕地生態活動，相對耕地生態補償關注度、實質性的補償行動更能反映政策的社會績效。

耕地綠色投入效益指在農業種植活動中將農業化學品的使用量控制在合理的范圍內，這關系到農業生態安全，目前我國單位耕地化肥、農藥使用量遠超國際平均水平。耕地生態補償利用有機肥、農機具等實物發放手段，以及資金補貼手段，引導農戶施用有機肥，減少農業化學品濫用情況，逐步增加耕地有機質。具體指標包括無公害農產品生產基地面積、化肥施用量和農藥使用量。

耕地生態效益是農業綠色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基礎，耕地生態系統包括大氣調節功能、水源涵養功能和生物多樣性維持功能。無論是哪種耕地生態功能，都建立在保持耕地面積和耕地合理利用的基礎上。耕地生態補償政策鼓勵耕地合理利用，減少耕地撂荒行為。因此，耕地生態補償政策通過保持耕種面積，增加農作物產量，對耕地生態價值產生影響。指標包括大氣調節功能價值、水源涵養功能價值和其他生態功能價值。其中，大氣調節功能價值是指耕地中的作物通過吸收CO2和釋放O2調節大氣的價值，通過衡量作物干物質吸收CO2和釋放O2及工業碳釋放工業制氧成本可得。水源涵養功能價值是指耕地通過土壤和農作物涵養水源的價值，采用替代工程法衡量[29]。其他生態功能價值主要指的是耕地生物多樣性的價值，通過衡量耕地面積和單位面積生物多樣性保持價值可得。

3 結果與分析

3.1 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評價

經過對原始數據標準化處理，使用熵權法計算各項指標的熵值與權重，再使用改進TOPSIS法計算出2007—2020年開化縣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綜合績效，具體結果見圖1。

圖1 2007—2020年開化縣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綜合績效

由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的分析結果可知，開化縣的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在總體上呈上升趨勢，2007年無政策實施時，綜合績效評分最低，雖然在2009年和2013年略有下降，但隨后仍繼續上升，2015年之后進入平緩期，保持穩定平緩。2016—2020年，生態補償政策績效有略微下降的原因可能與耕地補償標準、補貼政策等的調整適應及經濟社會的發展波動有關。總之，實施耕地生態補償政策對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綜合績效提高發揮了積極的作用。比如，2006年出臺的《浙江省基本農田保護示范區建設方案》，將開化縣定位為基本農田保護示范區，為耕地數量、質量及生態保護奠定了基礎；2008年開化縣政府發布《關于加快提高科技創新能力大力推進科技進步的若干意見》，對申報無公害農產品基地的項目提供現金獎勵，促進耕地規模化經營，規范農業化學品使用，增加農戶收入的同時降低農藥與化肥使用量；浙江省農業農村廳分別于2011年和2020年出臺《浙江省商品有機肥推廣應用實施辦法》來推廣有機肥的使用，開化縣配套出臺相關政策，積極推進有機肥實物補貼工作，均能達到減少化肥使用量，增加土壤有機質，促進農戶增收目的。

3.2 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關聯分析

利用灰色關聯度方法計算結果見表2，可以看出，各個指標與耕地生態補償績效的關聯度最小0.58，最大0.86，表明各個指標與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關聯性較大。其中，農戶耕地生態補償積極性(X5)、農村居民人均年收入(X1)、無公害農產品生產基地面積(X7)和外出務工人數(X6)4項指標的關聯度值較高，說明這些都是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的關鍵影響因素。而化肥施用量(X8)和農藥使用量(X9)與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關聯度較低，說明這兩個指標對耕地生態補償績效的影響較小。

表2 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綜合績效與各項指標的灰色關聯度

4 結論與討論

本研究以開化縣為例，對耕地生態補償政策實施績效及其關鍵影響因素進行研究，主要結論如下：(1)從整體上看，開化縣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綜合績效在2007—2020年逐步提升，雖在2009年和2013年出現短暫下跌，但很快繼續上漲，并在2015年開始保持穩定平緩。(2)由灰色關聯分析可知，各項指標和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綜合績效關系密切。在未來制定和實施過程中，要合理分配資金流向，重點關注關聯度較強的指標，如農戶耕地生態補償積極性、農村居民人均年收入等，原因在于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的有效執行離不開農戶積極廣泛的參與，調動農戶積極性仍是提高耕地生態補償政策有效性的關鍵所在。為提高農戶耕地生態保護參與度，需要設置合理的周期，完善補償方式，充分考慮農戶利益與農戶需求。(3)雖然農藥使用量和化肥施用量與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綜合績效的關聯性不強，但仍不能忽視兩者對耕地生態環境保護的作用。若過度使用化肥、農藥等農業化學品，會對耕地造成較大的傷害，導致耕地生態破壞，威脅農業的可持續發展。在減少農業化學品使用的基礎上，如何提高單位耕地的農作物產量，使農戶收入不減少仍是耕地生態補償政策實施的重點問題。

本文在耕地生態補償績效評估已有研究基礎上，進一步明確了耕地生態補償對區域共同富裕做出的貢獻。已有研究較多關注耕地數量、質量變化，而忽略了共同富裕情況和區域生態環境改善。本研究重點從共同富裕、區域生態環境改善視角，通過大量多年度數據保證了數據的精度，使得研究結果更加科學、可信。但是全周期的耕地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評價應包括耕地生態補償政策實施過程和耕地生態補償政策實施結果兩個部分，本文重點考慮了后者，對于耕地生態補償政策實施過程的評價指標體系和評價方法需要在以后研究中進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