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種干預措施治療輕中度阿爾茨海默病有效性和安全性的網狀meta 分析

韓娜娜 嵇 波 方 洋 趙國楨 劉翼天 王一菲 吳 樂 郭亭廷

1.北京中醫藥大學針灸推拿學院，北京 100029；2.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醫院，北京 100010

阿爾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AD）是一種進行性發展的致死性神經退行性疾病，主要表現為記憶障礙、認知障礙和行為障礙等。據報道，目前全球約有5 000 萬人患有AD，預計到2050 年會增加2 倍。AD病情隱匿且發展迅速，確診時往往已到晚期，65 歲以上患者確診后的平均壽命是4～8 年[1]。AD 不僅危害人們的健康和生活，也給家庭、社會帶來巨大的經濟負擔，據統計，1 例AD 患者每年的社會經濟成本約為19 144.36 美元，預計2050 年年度總成本將達到1.89 萬億美元[2]。綜上可知，AD 已成為高致命、高成本、高負擔疾病，嚴重危害人類健康。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FDA）批準用于治療AD 的藥物主要包括多奈哌齊、加蘭他敏、卡巴拉汀、美金剛和阿杜那單抗。石杉堿甲和銀杏葉制劑也被國內批準用于AD 的治療。目前AD 的病因及發病機制尚不明確，現有的藥物并不能逆轉AD，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緩疾病進展。在如此困境下，針灸療法、經顱直流電刺激及認知療法等非藥物療法正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然而，上述干預措施中的哪一種更安全有效尚不清楚。因此，本研究旨在通過網狀meta 分析的方法，比較多種干預措施治療輕中度AD的有效性和安全性，進而篩選臨床效果最佳的干預措施，以指導臨床決策。

1 資料與方法

1.1 檢索策略

計算機檢索PubMed、Embase、Cochrane Library、CNKI、CBM、維普網和萬方數據庫，時間為建庫至2021 年9 月。中文檢索詞：阿爾茨海默病、老年癡呆、AD、針灸、經顱直流電刺激、認知療法、多奈哌齊、加蘭他敏、卡巴拉汀、美金剛、石杉堿甲、銀杏葉提取物。英文檢索詞：Alzheimer’s disease、AD、Acupuncture、transcranial Direct Current Stimulation、Cognitive Therapy、donepezil、galantamine、rivastigmine、memantine、huperzine A、Ginkgo biloba extract。此外，本研究同時對納入研究的參考文獻和既往系統評價進行了檢索，以獲取相關研究。

1.2 納入標準

①研究類型：隨機對照試驗（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RCT）；②研究對象：通過各項標準明確診斷為AD的老年人。簡易精神狀態檢查（mini-mental state ex amination，MMSE）評分[3]為10～26 分或臨床癡呆評分（clinical dementia rating，CDR）評分為0.5～2.0 分的輕中度AD 患者；③干預措施包括多奈哌齊、加蘭他敏、卡巴拉汀、美金剛、石杉堿甲、銀杏提取物、針灸、經顱直流電刺激、認知療法或安慰劑，其中兩種或兩種以上干預措施相互比較的研究；④結局指標：MMSE 評分、安全性。

1.3 排除標準

①每組受試者＜10 例的RCT；②采用非隨機數字表法、計算機隨機或其他明確說明隨機方法的類實驗研究；③被診斷為輕度認知障礙的患者；④使用口服給藥以外的給藥方法進行藥物干預；⑤使用兩種或多種干預措施相結合。

1.4 文獻篩選和數據提取

兩位研究人員根據納入標準，獨立篩選所有文章，并從所有符合納入及排除標準的研究中獨立提取相關數據，具體包括樣本量、年齡、性別、干預措施、對照措施、療程和結局指標。

1.5 質量評價

兩名研究人員使用Cochrane Collaboration’s ROB工具對納入的RCT 進行質量評估，并判斷所納入研究的偏倚風險情況，具體分為低風險、不明確或高風險。如有分歧由第三名研究人員進行判斷。

1.6 統計學方法

基于隨機效應模型進行貝葉斯網狀meta 分析，以確定干預措施的作用結果，網狀圖使用Stata 15.0軟件制作，數據分析使用R 4.1.2 軟件，使用ADDIS軟件進行非一致性檢驗，使用4 條馬爾可夫鏈，總迭代次數20 000 次。計量資料采用均數差（mean difference，MD）表示，計數資料采用比值比（odds ratio，OR）表示。通過計算累計排序概率曲線下面積（surface under the cumulative ranking，SUCRA）對每個結果的干預進行排序，并采用節點分裂法和循環特定法來檢查每個閉環中的統計不一致性，以不一致因子值的95%置信區間（95% confidence interval，95%CI）不包含0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通過繪制漏斗圖并進行評估，以檢測發表偏倚。以P ＜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文獻檢索結果

所檢索的數據庫及檢出文獻數具體如下：CNKI（n=8 405）、VIP（n=4 998）、Wanfang Data（n=9 652）、CBM（n=5 773）、PubMed（n=9 492）、Embase（n=23 912）、The Cochrane Library（n=29185），共搜索91 417 篇文獻，最終納入62 篇[4-65]文獻。文獻篩選過程及結果見圖1。

圖1 文獻檢索流程

2.2 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和質量評價

納入研究的詳細信息見表1，包括62 項[4-65]研究和10 934 例患者。納入研究的偏倚風險評價結果見圖2。

圖2 偏倚風險圖

表1 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

2.3 網狀meta 分析

2.3.1 不一致性檢驗 節點分析模型結果顯示，MMSE評分、安全性結果一致性均良好（P ＞0.05）。

2.3.2 網狀meta 分析結果 共50 項[4-10,12-13,16-18,25-26,29-39,41-65]研究報道了MMSE 評分。共納入了10 種干預措施，分別為針灸（352 例）、多奈哌齊（1 926 例）、加蘭他敏（785 例）、卡巴拉汀（619 例）、美金剛（398 例）、石杉堿甲（160 例）、銀杏葉提取物（85 例）、經顱直流電刺激（35 例）、認知療法（115 例）和安慰劑（2 385 例）。網狀meta 分析結果顯示，使用針灸、認知療法、多奈哌齊、美金剛、經顱直流電刺激、卡巴拉汀的AD 患者MMSE評分與使用安慰劑的AD 患者，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95%CI 不包含0）。使用針灸與使用多奈哌齊、加蘭他敏、卡巴拉汀、美金剛、銀杏葉提取物的AD 患者MMSE 評分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95%CI 不包含0）。各項措施的SUCRA 由大到小排序為針灸（92.4%）＞經顱直流電刺激（85.5%）＞認知療法（70.7%）＞美金剛（60.6%）＞石杉堿甲（56.0%）＞卡巴拉汀（50.9%）＞多奈哌齊（41.4%）＞銀杏葉提取物（26.7%）＞安慰劑（13.3%）＞加蘭他敏（2.4%）。共40 項[7-17,19-31,40,47-53,55-59,61-62,64]研究報道了安全性。共涉及8 種干預措施，分別為針灸（115 例）、多奈哌齊（1 969 例）、加蘭他敏（1 244 例）、卡巴拉汀（598 例）、美金剛（567 例）、石杉堿甲（60 例）、銀杏葉提取物（254 例）、安慰劑（3 492 例）。網狀meta 分析顯示，8 種干預措施的安全性兩兩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95%CI 不包含0）。安全性的SUCRA 由大到小排序為銀杏葉提取物（85.0%）＞針灸（74.7%）＞安慰劑（67.4%）＞美金剛（65.0%）＞石杉堿甲（49.3%）＞多奈哌齊（27.5%）＞加蘭他敏（21.8%）＞卡巴拉汀（9.4%）。見圖3～5。

圖3 多種干預措施治療輕中度AD 的有效性和安全性的網狀證據圖

圖4 多種干預措施治療輕中度AD 的有效性和安全性的網狀meta 分析聯賽圖

圖5 多種干預措施治療輕中度AD 的有效性和安全性的累計排序概率曲線

圖6 發表偏倚漏斗圖

2.4 發表偏倚

MMSE 評分和安全性的漏斗圖分布對稱，提示不存在顯著的發表偏倚。

3 討論

本研究使用貝葉斯方法全面描述藥物和非藥物療法對輕中度AD 有效性和安全性影響進行網狀meta 分析，并使用SUCRA 進行排序。在認知功能方面，MMSE 評分改善前三的措施均為非藥物療法（針灸、經顱直流電刺激、認知療法）；在安全性方面，多奈哌齊、加蘭他敏和卡巴拉汀與不良事件的發生密切相關，安全性較低。本研究發現，針灸是改善輕中度AD患者認知功能最佳的干預措施，這一發現與既往meta 分析的結論一致[66]。

針灸作為一種傳統的中醫療法，在中國的臨床應用已有三千多年的歷史。近年來，針灸療法在很多國家受到歡迎。既往研究表明，針灸可以調節AD 患者特定認知相關區域的功能活動和連通性[67]，并可能通過協調多方面、多途徑、多靶點調節機制發揮抗AD 作用[68]，如減少β-淀粉樣蛋白沉積、抑制Tau 蛋白過度磷酸化、抑制神經細胞凋亡、促進中樞神經系統傳遞、改善能量代謝、調節氧化應激和調節炎癥反應等。

認知障礙、日常生活能力逐漸減退和精神失常是AD 患者的3 個主要臨床表現。本研究發現，非藥物療法對AD 患者認知功能改善有優勢。另外，有研究證實[69]，在干預AD 患者的攻擊性和激越行為方面，非藥物療法比藥物療法更有效。以上研究結果表明，臨床應該更加重視非藥物療法在輕中度AD 患者中的應用。

本研究共檢索7 個數據庫，納入10 種干預措施，評價AD 關鍵結局指標，并進行嚴格的質量控制。然而，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①沒有獲取未發表的數據，且只納入了中英文文獻，這可能導致發表偏倚，但繪制的漏斗圖相對對稱，表明不存在顯著的發表偏倚。②雖然2021 年FDA 批準的新藥Aducanumab治療AD 的臨床試驗，但在閱讀文獻過程中發現，其主要用于輕度認知障礙和輕度癡呆[70]，并不符合納入標準，可能需要更多相關臨床試驗。③雖然本研究極力控制文章質量，但目前臨床關于認知功能的評估仍以MMSE 評分為主，可能具有一定的主觀性。④眾所周知，AD 的治療耗費巨大，但由于所納入的臨床試驗成本相關數據不完整，所以并未進行成本評估。

對未來研究的建議：①本研究提示，非藥物療法在改善AD 患者認知功能方面的優勢，但目前關于非藥物療法治療AD 的臨床試驗仍然有樣本量少、療程短和未觀察治療后持續效果等缺陷，這些方面應在未來的臨床研究中得到重視；②當前臨床上關于AD 認知功能、日常生活能力和精神行為癥狀等方面的評估仍是以量表為主，未來的研究應通過更多的客觀指標來觀察療效；③AD 患者確診后，自理能力逐漸下降，給家庭、社會帶來嚴重的經濟負擔，故干預措施的成本-效益分析應該在未來的研究中得到重視。

綜上，本研究分析了多種干預措施治療輕中度AD 的效果，受所納入文獻數量及質量的影響，上述結論仍需更多大規模和高質量的RCT 來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