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肉涼了

《中國經濟周刊》 記者 侯雋 | 北京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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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9日，巴克萊分析師Benjamin Theurer將“人造肉第一股”Beyond Meat（別樣肉客）評級從“持股觀望”下調至“減持”，目標價從13美元下調至10美元。這位分析師表示，該肉類公司將面臨艱難的前景，“最至暗的時刻”還沒到來。

這已經不是評級機構第一次對人造肉市場表現失望與試圖放棄。美國另一家人造肉巨頭企業Impossible Foods的日子也不好過。10月6日，據外媒報道， Impossible Foods首席執行官Peter McGuinness在發給員工的一份備忘錄中表示，該公司將解雇6%的員工。

從吸引李嘉誠、比爾·蓋茨、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Twitter聯合創始人埃文·威廉姆斯和比茲·斯通等競相投資，到裁員、被評級機構不看好，曾經風光一時的人造肉賽道正在經歷過山車一樣的跌宕起伏。

人造肉明星企業的共同難題

“現金緊張的消費者不再購買Beyond的漢堡、香腸和雞肉替代品，而是購買更便宜的蛋白質。所有市場和渠道對植物肉品類的需求均低于預期。某些客戶和分銷商的變化，如目標庫存水平降低等，也給公司業績帶來負面影響。”11月14日，別樣肉客首席執行官Ethan Brown對公司第三季度財報糟糕的結果如是表示。

別樣肉客2022年三季報顯示，其1—9月凈收入為3.39億美元，同比減少6.9%。其中，第三季度凈收入為8250萬美元，同比下降22.5%；凈虧損為1.017億美元。

在美國市場，別樣肉客第三季度零售渠道凈收入下降11.8%；在國際市場，別樣肉客第三季度零售渠道、餐飲服務渠道凈收入分別下降52.3%、42.2%。

別樣肉客成立于2009年，旨在徹底改變肉類供應鏈體系，用人造肉替代真肉。成立之初，別樣肉客讓整個華爾街都變成了素食主義者。2019年年初，其估值超過89億美元。股東中最著名的是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茨，還有著名影星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以及麥當勞前任CEO唐·湯普森等個人投資者。

作為“人造肉”第一股，別樣肉客2019年5月2日在納斯達克上市，當天股價增長163%，創下金融危機以來最佳IPO首日表現。但是從2022年以來，公司每況愈下，12月2日，收盤價格是每股14.30美元，與IPO后的峰值235美元/股相比，市值縮水近95%。

同樣地，另一家美國公司Impossible Foods也是投資者明星云集，包括賽領資本、淡馬錫、瑞士聯合銀行和Viking Global Investors等，其在2019年5月還獲得了包括香港首富李嘉誠旗下維港投資（Horizons Ventures）在內多家投資方的3億美元融資。

2019年11月，《中國經濟周刊》記者在上海進博會期間曾經采訪過Impossible Foods方面，彼時是其人造肉漢堡首次正式亮相中國內地，其公關負責人對《中國經濟周刊》記者表示，希望能帶來新概念、新產品。

但是，好景不長。

從2021年開始，Impossible Foods開始不斷曝出美國餐飲分銷商的批發價格下調15%、公司要裁員6%等壞消息。

德勤的調查顯示，樂于嘗試人造肉并對其有重復購買需求的消費者可能已經飽和。2022年人造肉類購買者數量與2021年持平，約47%參與調查者表示有時會購買人造肉，證明人造肉很難再吸引新的消費者。

供應商也受到波及。今年11月16日，有投資者問別樣肉客的供應商雙塔食品：今年植物肉市場轉冷，別樣肉客收入下滑，合作方是否對雙塔的豌豆蛋白或其他合作方向業務有所砍單？其董事長楊君敏稱，“植物肉市場遇冷，對公司近期豌豆蛋白出口業務確實有一定影響”。

楊君敏還承認，雙塔食品與植物肉品牌新素食的合作未達到預期，“從to B原料供應商向to C品牌商過渡需要一個過程”。

大家為什么不愛“人造肉”了？

“不好吃，比真肉還貴！”

“都是人造科技與狠活兒，感覺吃了根本不健康！”

“現在拼的就是抵抗力，不能折騰自己吃這個減肥！”

社交媒體上有很多關于人造肉的吐槽。對于很多消費者來說，口感差成為消費者拋棄人造肉的第一原因。食品咨詢公司Chew進行的一項對比研究發現，目前市面上沒有任何一款植物肉產品在口感上能比肩傳統肉類。

市場研究機構尼爾森的數據顯示，人造肉價格普遍較高也是導致其銷售不佳的原因。如2021年，別樣肉客與美國麥當勞聯合推出蔬菜肉漢堡“McPlant”，價格比部分漢堡還貴，后因銷量難敵經典漢堡撤出。

“口感和價格是阻攔消費者愛上人造肉的兩座大山，這背后體現了人造肉公司短期內難以逾越的技術壁壘。說到底，還是產品為王。”投資圈的一位人士對《中國經濟周刊》記者表示。

目前，關于人造肉的投資也不被看好。

據《2021中國植物肉行業洞察白皮書》統計，2019年12月至2020年12月，國內針對植物基公司的投資事件多達21件，同比增長500%。但2022年以來，除了1月份“星期零”獲得1億美元B輪融資外，鮮少再傳出融資消息。此前被資本看好的Hey Maet、Zrou株肉、谷肉等人造肉品牌的融資進度也明顯停滯。

但是也有投資人沒有放棄人造肉市場這個千億級賽道。

上述白皮書表示，2025年中國植物肉市場規模將達到130億美元，有望占全球市場的一半。前瞻產業研究院甚至預計，中國對植物肉的需求會在未來5年內增加200%。

有投資人對記者表示，疫情導致大多數人選擇肉類補充營養，因此人造肉消費人群立竿見影地減少。但隨著正常生活回歸，注重健康飲食的人還是會嘗試人造肉這樣的新事物，因此人造肉市場作為一條快速增長的千億級賽道，投資人沒有完全放棄，仍有資本在積極尋找更有競爭力的人造肉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