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招

余顯斌

1

左白白只會一招： 點人暈穴。

這是老爹左捕頭教他的。左捕頭說，遇見“飛燕子”，點了對方穴道，可以逃走。左白白很不滿，自己想抓“飛燕子”呢，還逃？

爹在雕一個小木人，眉眼很像左白白，準備當成左白白十三歲的生日禮物。聽了左白白的話， 他呵呵笑了： “ 你？ 別讓‘飛燕子給抓了。”

“ 飛燕子” 偷盜富戶和官府， 臨走時扔下一枚銅質飛燕子。大家不知他相貌，就稱之為“飛燕子”。

縣令讓爹抓“飛燕子”，爹抓不住， 有一次還讓飛燕子暗器傷了胳膊。他抓不住“ 飛燕子”，就認為左白白也不行。

左白白很生氣，暗下決心要抓住“ 飛燕子” ， 讓神捕老爹下不來臺。他拿了幾枚爹收集的飛燕子的暗器走了，剛走進一條小巷，發現一個蒙面黑影猛一閃，跑了。他想，可能是“飛燕子”。左白白撒腿就追，追到一處樹林， “ 咚” 一聲落在陷阱里。陷阱邊閃出兩個蒙面人，一個沙啞嗓子道： “ 那么容易上當，還走江湖呢。”他被兩個蒙面人用繩套拉上來，帶進一間房子。

2

高個子問：“你是左捕頭的兒子？”

左白白點點頭。

高個子又說：“如果你寫信告訴你爹，自己落在‘飛燕子手里了，讓你爹停止捉拿，也就算了。否則，就殺了你。”

左白白說：“讓我爹抓，他也抓不住。”

“為啥？”

“他不是你的對手。”

矮個子沙啞著嗓子說：“聽我們老大的。”左白白無奈，按要求寫了信。

高個子將左白白綁好，拿信走了。左白白說口渴， 小個子端一碗水來， 左白白突然用頭一撞，將小個子撞倒。蒙面巾掉了，面前站著的竟是同一個學堂讀書的曾小溪。

左白白得意道： “ 在陷阱里，我就猜出是你。”

“怎么猜的？”曾小溪問。

左白白分析， 自己行走江湖，自己老爹知道，另外只告訴了曾小溪。自己落入陷阱，蒙面人笑話自己走江湖，不是曾小溪告密是誰？再說了，故意沙啞嗓子，不就是為了遮掩聲音嗎？如果不是熟人為什么會那樣？

曾小溪驚嘆道：“左白白，你真聰明。”

左白白說：“放開我。”

曾小溪無奈，解開繩子，請求左白白別抓“飛燕子”。左白白問為什么，曾小溪說是自己爹叮囑的。

左白白睜大眼睛：“你爹是‘飛燕子？”

“ 你看我爹像‘ 飛燕子嗎？”

左白白搖頭，曾小溪的爹很胖，不像會來無影去無蹤。

曾小溪說：“‘飛燕子是整座豐城百姓的恩人。去年遭災荒，家家戶戶都沒餓肚子，你猜為啥？”

左白白搖頭。

“ 因為， 空中飛來了銀子。”曾小溪說，那晚，他家的院中也飛來一塊銀子， 壓著張紙， 上寫： 趕快買糧， 救濟老小。紙上畫著“飛燕子”。

3

左白白決定， 待在曾小溪家。這樣他爹接到他的信，就不敢抓“飛燕子”了。

可是不出去，咋走江湖？

曾小溪聽了也點頭，他也想走江湖。

兩人將頭發弄亂，臉上抹上鍋灰，裝成兩個乞丐就出去了。也就是這次上街，他們遇見了朱大少。

朱大少很厲害，一拳能打死一頭牛。朱大少上街， 人人躲避。這次，有個賣菜老頭兒沒來得及躲閃，撞著了朱大少。朱大少吼道：“眼睛瞎了啊？”一拳過去，沒砸著老頭，“當啷”一聲砸在扔來的一個破碗上。破碗里還裝著豬糞，飛了朱大少一身一臉。

朱大少青筋凸起，側過頭，看見臟兮兮的左白白， 惡狠狠道： “ 是你？ ” 朱大少拳頭舉起，砸向左白白，卻被一只手抓住，是左捕頭。左捕頭說：“你很英雄啊， 對孩子動武。” 左捕頭說著， 手上加勁， 就傳來“咯吧咯吧”的聲音。朱大少跳著腳大喊： “ 骨頭快碎了！ 哎喲！”趁這空兒，左白白和曾小溪溜了。曾小溪道：“你爹好功夫。”左白白道：“還湊合。”他心里相當不滿，咋當爹的，有那樣的武功卻藏著掖著不教自己，真沒勁。

4

左白白想，老爹不教，自己不能練嗎？ 曾小溪一聽， 也想練。兩人每晚后半夜在街道上使勁跑，練輕功。那晚正跑著，左白白道：“趴下。”兩人趴下，見一個人影扛一個包袱，在那邊沙里世界，花中天堂金故事掌聲歡迎鵝校長◎文/何 止墻角一晃，不見了。

曾小溪道：“飛燕子。”

兩人跑過去，曾小溪看見地上有個東西，撿起來，是個木雕人。左白白一把抓過來道：“是我剛才掉的。”

曾小溪說：“明明是那人掉的。”

左白白說是自己的。曾小溪還要爭辯，左白白威脅他，如果曾小溪還認為這不是自己的，自己就不帶他練功了。曾小溪只好乖乖答應了。

就在左白白撿到木人的第三天，“飛燕子”讓差役抓住了。當時，對方正睡在靠近縣衙府庫的斜馬小巷， 身上還藏著幾枚“飛燕子”。對方蒙著面紗，被拉到縣衙，縣令一把扯掉面紗，竟是朱大少。朱大少大喊冤枉，說自己從未盜竊庫銀，自己跑到斜馬小巷，被人點了暈穴，睡著了。

縣令道： “ 編， 使勁兒編。”

“ 大人， 我說的都是真話。”

縣令說，就朱大少的功夫，被人點了穴，可信嗎？

所有差役都搖頭：“誰信誰傻子。”

朱大少被關入死牢。

左白白告別曾小溪回家，將撿到的木人交給老爹，老氣橫秋道：“別再掉了，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了。”

左捕頭忙道： “ 是， 少俠。”

左白白想呵呵地笑， 卻忍著，很有少俠風范。

許若虹//摘自《小小說月刊》2021年第16期，吳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