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電視劇東南亞語譯制片的制作工藝

王斯蕓 鐘玉龍

（作者單位：1.廣西藝術學院；2.廣西廣播電視臺）

譯制片早期指的是外國電影通過本國語言重新配音演繹并制作加工后完成的影片。隨著“電視大外宣”戰略的提出，從1992年起我國電視劇開始走向海外[1]。在“一帶一路”倡議提出的背景下，廣西廣播電視臺東南亞多媒體譯制傳播中心深入實施“走出去”戰略，并經過近幾年與東南亞國家廣播電視臺開展深入的交流合作，使用當地語種每年完成大批優秀的國產電視劇東南亞語的譯制片近300集，對外推介《你好，喬安》《保衛孫子》《我的媳婦是女王》《瑯琊榜》《衛子夫》《婚姻前規則》《山海情》《紅樓夢》《三國演義》《西游記》等國產電視劇。同時，我國在緬甸、老撾、越南、柬埔寨等東南亞國家電視臺設立工作站和譯制站，其中，廣西廣播電視臺與柬埔寨國家電視臺、老撾國家電視臺合辦《中國劇場》欄目，與緬甸國家廣播電視臺聯合主辦《中國劇場》和《中國動漫》兩檔欄目，深受緬甸人民歡迎[2]。

對外譯制片制作工藝水平決定了影視作品輸出質量，因此提升制作工藝水平至關重要。本文以廣西廣播電視臺東南亞多媒體譯制傳播中心近幾年在東南亞國家的譯制工作中所采用的制作工藝和遇到的問題進行探討，并根據其存在的不足之處提出解決方案。

1 東南亞語譯制片制作工藝

譯制片制作過程中最重要的是配音演員的對白錄制。在譯制片制作中需要將原版劇中的對白或解說詞翻譯成另一種語言，即對語言系統進行轉換，使之符合翻譯語言系統中的語境，并由配音演員通過對劇本和原片中人物的性格、思想情感等方面反復揣摩后，以適配表演進行配音。然而，傳統的后期錄音因缺失表演環境、表演對象等問題，本來就對配音演員表演十分不利，再加上譯制片還存在語言系統轉化的問題，使得對白錄制的難度增加，因此譯制片的對白錄音對成片質量有重要影響。

楊和平、麻爭旗在《當代中國譯制》中指出上海電影譯制片廠經過多年的實踐，把譯制的生產工序總結為8個階段：看原片、初對、復對、排戲、實錄、鑒定、補戲、混錄[3]。東南亞語譯制片制作大致分為3個步驟：準備工作、配音錄制和后期制作。其中，準備工作階段主要完成傳統譯制工序中的看原片、初對和排戲的步驟；配音錄制工作完成實錄、復對、補戲和鑒定的步驟；后期制作工作完成最后混錄的步驟。具體情況如下：

1.1 準備工作

東南亞語譯制工作通常從接收片源開始，審核各方面是否符合技術指標后將文件轉碼，做好配音演員正式錄制前的準備工作。而影視作品劇本的翻譯文本由國內審核通過后，可以發給所配語種目的國譯制工作相關的配音演員。配音演員先由目的國國家電視臺篩選試音后，再由我國相關譯制工作者對其進行角色分配，確保聲音形象更加貼合中文語境下國產電視劇的角色要求。選角工作結束后，配音演員結合國產電視劇和劇本對所配角色進行解讀。當遇到難以理解的文化背景或角色形象時，譯制工作者將組織相關人員對劇本進行深度講解。

例如，2019年廣西廣播電視臺東南亞多媒體譯制中心與緬甸國家廣播電視臺合作，將1987年央視版電視劇《紅樓夢》進行緬甸語譯制工作。為了更好地理解中國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紅樓夢》，譯制組特地邀請了張慶善（中國紅樓夢學會會長）、歐陽奮強（1987年版《紅樓夢》賈寶玉扮演者）、沈玲（1987年版《紅樓夢》平兒扮演者）以及數名緬甸國家電視臺選拔出的配音演員等召開電視劇《紅樓夢》緬甸語譯制研討會。張慶善、歐陽奮強、沈玲等人作為電視劇《紅樓夢》緬甸語譯制藝術顧問，從《紅樓夢》中四大家族的興衰、閨閣佳人的人生，談到中國古代社會世態百相，對其故事情節、主要人物形象以及作品傳達的思想內容等方面進行了深入研討，并針對配音譯制的難點提出了意見和建議。所有配音演員在研討會前已完成對原片的觀看和劇本的閱讀。在此次研討會上，中緬嘉賓通過對《紅樓夢》的深入解讀，完成了配音試鏡，確定了符合配音演員聲音形象的“紅樓角色”。

1.2 配音錄制工作

在做好準備工作后，譯制工作進入配音錄制階段。東南亞語譯制片通常會有一人兼配多角的情況，一些比較重要的國產電視劇如《紅樓夢》《三國演義》等作品，為保證出品質量，主要演員都是由不同配音演員錄制。由于譯制工作通常需要譯制組工作人員在東南亞國家譯制工作站進行，制作周期短、任務重，因此實際譯制工作中，通常需要多人多軌同時錄音。

每部東南亞語譯制片配音演員同時錄音的人數通常為6人，所以譯制配音工作需要至少6支話筒，同時搭配數字音頻工作站和便攜錄制飛行箱系統共同工作。緬甸譯制工作站錄音間六支傳聲器布置情況以兩塊LED顯示屏幕為中心呈扇形朝外擺放，所有演員面對LED顯示屏排列，坐著進行譯制配音錄制工作。與傳統配音錄音的話筒選擇不同，譯制工作站一般選用大振膜電容話筒，如紐曼（Neumann）U87，這類話筒可以更好地保持聲音的自然、細膩。而多人多軌錄音的特殊性導致錄音間內只能用強指向性傳聲器，目的是盡量減少各話筒之間串音，在實際應用中，強指向性的電容話筒錄制出來的聲音音質缺少質感和細節。

強指向型傳聲器在這里作為錄制對白的話筒使用，一般擺放在離演員鼻子20 cm的位置；耳麥是讓演員一邊能聽到錄制的對白，一邊與錄音室交流；兩塊LED電視作為顯示屏為配音演員提供畫面，以便其更好地找到表演的狀態和情緒。

因譯制工作站錄音間的特殊性，在譯制配音錄音過程中，各位配音演員在錄制對白的時候需要盡量減少動作，防止產生的摩擦聲被錄入話筒。為了減少串音，如有單人獨戲則斷開錄制，其他群戲根據實際情況只能同時錄制。配音演員在盡可能達到影片中人物表演時準確狀態的同時，還要注意聲音口型與畫面同步。對于譯制片錄音師來說，陌生語種的錄制，只能依靠配音演員的情緒以及翻譯人員的提示來判斷表演是否到位。

完成第一遍配音錄制工作后，譯制工作進入聲音剪輯環節。根據配音錄制素材的實際情況可以發現，盡管在錄制工作中已經盡量減少串音問題產生，但仍有不少串音，甚至在后期制作中需要犧牲串音最大的軌道。之后，譯制工作再對整個工程中的素材先做簡單的聲音后期修飾，并根據聲音完成與畫面口型的配對。由于對陌生語種不熟悉，可能出現口型一致但斷句不準確的問題，如“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去外面玩吧”，可能在對口型的時候會被剪輯成“今天天氣，我們去玩真好，外面吧”等斷句錯誤的情況，導致語意錯誤甚至讓觀眾無法理解。

所以在完成聲音剪輯的工作后，需要目的國語種的翻譯或譯制顧問進行審片，將剪輯、翻譯、口齒發音或情感等問題重新整理后進行譯制補錄。在這次補錄過程中，配音演員、翻譯以及錄音師都會在工作站現場，以便補錄完成后再次進行現場校對，保證對白翻譯意思準確、斷句自然、譯制語言聲音與畫面口型一致。

1.3 后期制作工作

國產電視劇東南亞語譯制片在后期制作中需要將所有素材進行整理。后期制作包括聲音剪輯，但為了確保語言的準確性，聲音剪輯的工作在譯制配音補錄前就開始進行，并在完成補錄后完成。有時，為了提高整體的譯制工作效率，會為譯制配音第一集的每一個配音演員制作單獨通道條模板，方便提供連續劇全片使用。語言的編輯工作順利完成后，還將對其他音頻素材進行混錄。

一般來說，國產電視劇東南亞語譯制工作開始時都能拿到原片的國際聲，但也存在一些國產電視劇沒有國際聲或國際聲不完整的情況。所以在進行譯制語言素材編輯后，會核對有無缺損音效素材，如果有則需要先從音效素材庫找，若工程量大或素材庫音效不理想，仍舊無法滿足實際需求，則會對原片進行擬音。

譯制工作進入混錄環節后，對所有聲音素材進行混響、聲像、響度等基本參數調節，以獲取高質量的立體聲制式的國產電視劇東南亞語譯制片成品。

2 東南亞語譯制工作的困難及思考

廣西廣播電視臺東南亞多媒體譯制中心通過近幾年在東南亞各個國家開展的譯制工作發現，技術手段或其他方面仍然存在一些問題，所以需要不斷摸索如何解決。

2.1 多人多軌配音錄制話筒選擇

配音錄制通常會采用大振膜話筒，由于大振膜話筒比小振膜話筒能捕捉到更多的低頻信號，聲電轉換效率高，發出的聲音也比較大，可以滿足錄制有特色的聲音的需要。小振膜話筒能夠在較寬廣的頻率范圍內提供清晰度很高的聲音效果，與其相比，大振膜話筒更傾向于加強音頻信號中的某種特性，從而使其聲音效果中帶有比較明顯的細節和聲音特點，聽感更加圓潤飽滿。所以在聲音效果上，小振膜話筒更擅長捕捉高頻和瞬態信號，容易受到空氣波動的影響，拾取的聲音缺乏質感和細節，潤色功能比大振膜話筒遜色不少[4]。

在多人多軌配音錄制中，為減少串音從而使用強指向性話筒，但也因此喪失了聲音的質感。為了更好地解決這種情況帶來的問題，譯制團隊也在嘗試尋找既能保證多人錄音不會串音、又能提升聲音的豐滿度與圓潤度的話筒。筆者認為可以嘗試選取振 膜直徑介于小振膜（15.875 mm）與大振膜（19.05 mm） 之間的“中振膜話筒”，其可以在很好地捕捉瞬態信號和高頻信號的同時，保證配音人聲相對小振膜而言較豐滿圓潤，并保持大振膜話筒的溫暖感。另外，還可以嘗試使用廣播級強指向性話筒羅德（RODE）NTG5或中振膜話筒羅德（RODE）NT3。

2.2 多人配音錄制環境的聲場改造

一個專業聲場需要保證其頻率均衡、混響時間短、擴散良好以及噪聲控制良好等，所以一般專業錄音棚會做簡單的聲學改造，做好基本的房間吸音。

由于駐扎于東南亞國家的譯制工作站通常環境濕度高，日常維護比較困難，為解決多人錄音所帶來的串音問題，可考慮建立隔聲板，放置于配音演員之間。也可以利用吸音材料，如芯棉、玻璃棉、吸音棉、吸音板等改造錄音間，盡量減少每支話筒拾取相同錄音環境中其他配音演員的聲音。但要注意的是，如果讓吸音棉全部將聲音吸掉，或者將隔音板做得太厚，這樣出來的聲音沒有回蕩，可能會導致聲音發悶。

2.3 國家交流合作相關扶持政策制定

國產電視劇在東南亞國家傳播效果較好[5]，筆者建議從國家層面加強與東南亞國家的文化交流合作，并制定相關扶持政策。除了扶持東南亞國家傳統主流媒體創建的“中國劇場”，還要鼓勵具有影響力的流媒體播放平臺對中國電視劇的扶持，并加大國產電視劇東南亞語譯制片在東南亞國家的宣傳推廣。政策的鼓勵可以為國產電視劇向東南亞國家輸出提供強有力的支撐，也能促進東南亞國家對中國電視劇引入的相關政策制定。另外，我國的廣播電視臺還要爭取延長東南亞語譯制工作周期，確保譯制工作的順利進行，提高國產電視劇東南亞語譯制片制作片的 質量。

2.4 東南亞影視專業譯制人才培養

為了使東南亞國家譯制配音演員更好地進行譯制配音表演，東南亞譯制工作站的錄音工作回到了最傳統的集體配音錄制方式。隨著中國電視劇對東南亞國家傳播影響力的增加，其面向東南亞國家的出口量也不斷提升，但東南亞語譯制片集體配音錄制方式帶來的問題也逐漸暴露出來，如由于部分演員儲備深度不足導致工作效率低下，非常浪費時間和成本，也容易讓優秀的配音演員錯過其他譯制配音工作；若一個角色的配音不到位，都要重新補錄；聲音效果不如現代譯制片制作干凈等[6]。這些因譯制工作不夠專業所暴露的問題說明了東南亞國家的影視專業譯制人才嚴重缺失，所以我國要加大對影視譯制專業的支持力度，鼓勵培養東南亞影視專業譯制人才，為文化產品“走出去”創造條件。

3 結語

國產電視劇東南亞語譯制片的生產和任何譯制生產一樣，是一個綜合性的復雜系統，通過這樣一個有組織的、藝術與技術高度結合的生產系統，讓我國更多的好作品、好故事走進了東南亞觀眾的精神世界。因此，國產電視劇東南亞語譯制工作需要中國和東盟雙方的高度重視，加強對其的投入和支持，提升其專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