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拿了她的扇子

余途

這個夏天有點兒熱。

其實，哪個夏天不熱呢？早年，沒空調，電扇也沒有，一把大蒲扇扇一夏天。扇子用久了會開裂，然后用線縫上，入秋收起來，第二年接著用，一連能用好幾年。想到這些，老愚是想他老媽了。那會兒伏天返潮，屋里水泥地都是濕的，老媽怕熱，喜歡一個人搬個小板凳坐在過道上，慢悠悠地搖她那把小號的蒲扇。過道偶爾有穿堂風，那就是愜意的事了。老媽吃碗稀飯就咸菜也能出一身汗，誰要是拿走了她的扇子，她會溫和地著點兒急，一邊問誰拿了她的扇子，一邊用老毛巾擦脖子上的汗。

誰會拿她的扇子啊？

老爸不會，他有他的大扇子。他不怕熱，甚至大熱天也怕冷，自己的都不用。

外婆不會，她有一把小折扇。

祖母也不會，婆媳間你是你的，我是我的，涇渭分明，用兒媳婦的扇子有失體統。

那就是小孩子拿了，有可能是老愚。那會兒老愚還是小愚，能把臭豆腐埋在老媽的米飯里，弄得從來不吃臭豆腐的老媽沒法吃飯，也再沒得吃——那會兒一人每頓就一碗飯。

這兩天天熱，老愚沖動之下，想給老媽找一把扇子。

可哪兒找去啊？這么老的扇子，況且老媽都走好幾年了。

咸菜臭豆腐都比以前貴很多，米更貴。老愚想，照這樣下去，也許空調什么的也不再開了，還得搖蒲扇，得早點兒找一把備著。

[責任編輯 易小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