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面臨數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鴉片戰爭的隆隆炮聲震撼了古老的封建帝國,從閉關鎖國被迫對外開放,從農耕文明被迫面對工業文明。面對西方的挑戰,開始有先行者將眼光看向了西方那些遙遠的國度,開始用審視的眼光看向西方,越來越多的中國人走出國門,奔赴西方試圖探索富國強兵之道。繼岳麓書社出版《走向世界叢書》,收集了19世紀末20世紀初先進的中國人走向世界考察西方的著作之后,本刊特設立專欄,陸續推出系列文章,以紀念這些早期走向世界、苦苦探索救國救民之道、不遺余力進行中外文化交流的先驅。
20世紀八九十年代,各種名為《世界之最》的書熱銷,此類書以知識性、科學性、趣味性為出發點,為人們津津樂道,暢銷不衰。其實都是《吉尼斯世界紀錄大全》之濫觴。1955年,第一版《吉尼斯世界紀錄大全》裝訂成書,收錄了198條世界之最,匯集了許多光怪陸離、難以想象的世界紀錄。此后不斷修訂并翻譯成多國文字,成為最熱門的版權圖書。在我國,也有“世界紀錄大全”網站,收集世界上各種奇葩之最。
薛福成《出使英法日比四國日記》中,光緒十八年(1892年)六月初五寫的日記可說是中國最早記錄“世界之最”的。他記了天下最大之橋(在美國紐約)、最高之火山(在墨西哥,但至今說法不一)、最大之輪船、最大之地穴、最長之鐵路、最大之樹、最深之礦、最大之沙漠、最長之城(即長城)、最大之鐘、歐洲最高之山峰等,其中有些在今天已是常識,如非洲的撒哈拉大沙漠是世界上的最大沙漠,不過薛氏所記可以加深人們的印象:“雨甚少,竟有五年、十年、二十年一次者,夏日格外酷熱而夜間常涼,冬日寒署表有時在冰度之下。”不過,歷來干旱少雨的撒哈拉大沙漠和我國新疆塔克拉瑪干沙漠今年突發洪水,氣候變異讓人瞠目結舌。至于最大之橋、最大之輪船、最長之鐵路,早已不斷刷新紀錄。薛氏記錄當時最大的船長680尺,廣83尺,深60尺,載重28627噸,系英國商船,來往美洲。如今數十萬噸的油船比比皆是。再看看薛氏所記世界最大的圖書館:

天下最大之書庫,在法京巴黎,曰“畢不烈斯愛勾南興納爾”,法王路易十四所建;書有一百四十萬卷,小說有三十萬卷,鈔本十七萬五千卷,地圖有三十萬冊頁,錢幣金銀牌有十五萬,刻件有一百三十萬,內成卷者有十萬,油畫有十萬幅。
此即今日法國國家圖書館之前身,至1896年依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圖書館。
薛氏記天下最大之石碑:
(其頂形三角),系埃及國之啟奧魄斯,高四百八十一尺,方基有七百七十四尺,碑石重六百三十萬六千噸;此碑外面今已拆毀,因造埃及京城坎羅(即開羅),嘗取石于此也。
從初中學歷史就知道埃及的金字塔,但因建造首都開羅而從金字塔取石,導致塔身傾毀——此事至少是筆者首次得知。
薛氏對世界上的新奇事物感興趣,在日記中有充分體現,他記緬甸采玉石之難:
產玉之山,去阿瓦尚十馀日程,由薩摩溯流而上至蒙江,由蒙江入山尚須數日程。其地林深箐密,為生番出沒之區,嵐瘴甚盛,水土有毒,群商所不敢到;買玉石者,多在口外及蒙江左右候之,俟蠻人攜出,則群集爭購。采玉之法,先掘地見石,乃伐薪以火攻之,使石裂,然后采用,可謂拙矣。
他記捕水獺妙法:
今俄國及美洲之北冰海,所出獺皮甚多。獺在層冰之下,捕魚為食,然不能吸受天氣(即空氣)。捕獺者鑿冰為洞,獺游行其下,甚覺舒暢,漸至洞口,吸冰外之空氣;人伏伺于洞邊,見獺則以鐵叉取之,百無一失。
從《動物世界》節目中,常見北極熊捕海豚或海豹,就是采取這個方法,不知道人類是否向北極熊學的?
他記印度洋捕鱷魚方法有三:
或用手槍擊中其目,他處彈不能入也,此非眼明手快者不能。或有矯捷者躍上鱷背,不啻騎鯨而去,以兩手摳其目,取之亦易。更或用竹竿尖其兩頭,手執其中,立于海邊誘之。魚見人影,以為可啖也,張口而來,捕者持竿送入,一經吞噬,口不能合,然后再傷其兩目,而魚即斃。
他記外洋各種蟹,有一種叫“兵蟹”:
西印度之巴苗地方,有蟹殼巨且重,殼端尖起如峰,雖負此重殼,多力異常,每日由海渚登山覓食,橫行郭索,其捷如飛。西人以其多力,無異于帶甲之兵,因名之曰兵蟹。
美國有善于爬樹之蟹:
美國之亞仙申島中有蟹,半水半陸而居,善于緣木,每日登樹杪啖蔬果,雖參天直木,上下如飛,矯捷如猿,不易捕之。
還有專門食兔之蟹:
(美國)其地又有蟹一種,體略巨而嗜食兔肉,每登山搜得兔窟,即入穴攫兔以果腹,兔無得免者。夫以介族而食毛族,可見造物制克之妙,無奇不有。
值得注意的是,薛氏日記中雖然寫到了江浙所產蟹之佳品,列舉了湖蟹、紫須蟹、尉遲蟹、潭塘蟹等名目,但并無陽澄湖大閘蟹名目,只是說“大抵皆以近太湖而佳”。
初出國門的外交官,總是會不自覺地把在國外的所見所聞與國內進行對比。首任駐英副使劉錫鴻在《英軺私記》中就對中英進行了一番頗有意思的“比較研究”:
英人無事不與中國相反,論國政則由民以及君,論家規則尊妻而卑夫,論生育則重女而輕男,論宴會則貴主而賤客,論文字則自左而之右,論書卷則始底而終面,論飲食則先飯而后酒。蓋其國居于地軸之下,所戴者地下之天,故風俗制度咸顛而倒之也。
寫作《古巴雜記》的譚乾初也對中國與外洋從政治制度到日常生活進行了一番“比較研究”:
要之外洋規制,無事不與我中國相反,國政由民而及君,官職重武而輕文,家庭愛妻子而遠父母,閨房婦唱而夫隨,生育重女而輕男,文字自左而歸右,書卷始底而終面,羅盤向北而坐南,男服以純黑為禮,女衣以露胸為恭,宴會貴主而賤客,位次右尊而左卑,中國禮別男女以避嫌疑,洋人禮以妻女而款男客,至于奇技奇器,中國禁之,洋人尚之,如此之類,不勝枚舉。
這和劉錫鴻《英軺私記》的說法何其相似乃爾!說外國人讀書倒過來讀(“書卷始底而終面”),外國女郎穿衣“以露胸為恭”,并得出“外洋規制,無事不與我中國相反”的結論,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劉錫鴻和譚乾初都是早期出洋的外交官,不僅中學根底遠不及薛福成,即在對西洋的認識方面也不如薛氏全面深刻。而要進行“比較研究”,則必須對中西兩方面有透徹深入的了解,方能進行,否則只是浮光掠影甚或貽笑大方了。
出國之初,薛氏對外洋了解較膚淺,所以只能進行簡單粗淺的中西比較。光緒十六年五月二十四日記,訪問比利時,拜訪其外交部長喜梅等人,即對中外姓名進行比較。他說:
中國風俗,皆以姓名并行。六朝唐人,多有以姓字行者。而滿洲、蒙古、漢軍但以名行。西洋之人,則以姓氏行。
接著說“喜梅”并非名字,而是其姓氏,其來歷是:
喜梅,本一小邦之名,今已并于比利時,其子孫遂以國為氏;然猶存侯爵,舉入議院,仕為尚書,蓋以族望貴也。
出國時間稍長,便體現了他在中西比較研究方面的視角和水平。光緒十八年二月初五日記,對中西圣人比較,說中國上古的圣人有堯、舜、伏羲、神農、周公、孔子等14人。歐洲各國自耶穌誕生之前,奉摩西為圣人。至于耶穌的弟子彼德、保羅,西方人也以圣人稱之。但是,創立佛教的釋迦牟尼出生于印度,創立基督教的耶穌出生于伯利恒,創立伊斯蘭教的穆罕默德出生于阿拉伯,都在亞洲境內,“而歐美諸洲從古無一圣人焉”。
光緒十八年正月二十九日記,對中西刑罰進行比較,觀察非常敏銳且頗有見地:
余觀西洋人議論及其律例,大抵最重奸盜拐騙之罪。凡犯此者,雖平日密友,皆絕不與往來,恐被浼也;而懲治之法,雖不抵死,亦必與以終身監禁、苦工之罰。蓋猶中國所謂私罪也。
至于隱圖弒逆篡奪,或謀為君主,或要結眾心謀為大伯理璽天德(“伯理璽天德”為英語“總統”一詞的音譯——編者注),雖未成,發覺,亦只驅之禁之而已,不甚予以重辟;而輿論非惟不貶絕之,轉有欽佩其為英雄者。蓋猶中國所謂公罪也。
夫大逆不道,不能不重其辟者,所以定一尊而禁邪謀也。故勝則為王,敗則為寇,古今通義。今西人則于其敗者,并不指為寇焉,人孰不思僥幸以希神器哉?即如前法國兵部尚書布朗熱,謀為法國君主,事敗出奔,而法人之謳思者至今未衰,并不斥其覬覦之罪。歐美諸國若此類者,不勝枚舉,此不知有《春秋》大義之故也。
上文大意是,西方人于奸盜拐騙之罪看作私罪,處罰最重;而對于試圖奪取“神器”(即國家最高權力),則比較包容,因為這是公罪,輿論甚至還稱頌為英雄。雖然薛氏用了“弒逆篡奪”的貶義詞,說這是西方人不懂得《春秋》大義(此指王權正統觀)的緣故,但是公然記載于日記中,卻表現了他的膽識和勇氣,顯示了他政治上的開明觀點。想必他在記日記時,想起了封建時代中國的政權更迭:改朝換代時的刀光劍影、血流成河就不必說了,即使在一個王朝內部,為了爭奪最高權力,皇子之間、皇帝與權臣之間何嘗不是斗得你死我活,上演了一幕幕鬧劇和丑劇,直到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才迎來了權力的和平過渡。就此而言,辛亥革命的歷史功績不容小覷。當然,薛氏不明白的是,和封建中國奉行“家天下”、成者為王敗者寇不同,西洋人獲取最高權力的方式,既有武力奪取,也有和平競選,這才是西洋人不將試圖獲取國家最高權力視作“弒逆篡奪”,對失敗者寄予同情甚至稱頌為英雄的根本原因。
薛氏早年在中法戰爭中籌辦浙江海防,親身參與軍事斗爭,立下殊功,留下了《浙東籌防錄》的軍事著作。出使之后,對于西洋軍事極為關注,日記記載了水雷、魚雷、魚雷艇、潛水艇、無煙火藥以及日新月異的陸戰、海戰之法,從新式武器到戰術訓練,均詳細記載。與其他文人的紙上談兵不同,薛氏的記載頗具實用性和實戰性。
還在前往歐洲乘坐的法國輪船“伊拉瓦第”上,他就注意到法國政府對這些商船給予巨額補貼,目的是“練習水手,俾熟諳海道沙線,為用武之備也”。他了解到船長是法國海軍軍官,管理人員及水手是法國海軍官兵,“俾在海面練習風濤、沙線、駕駛、測量等事,其用意亦深矣”。
他分析中國之所以積弱、不敵歐美列強,原因有二:一是宋明以來,重文輕武,于是文人不屑習武,而習武者皆系文化不高的武夫,“積弱不振,外侮迭侵,職此之由”,而歐美軍人皆出自學校,各方面素質高;二是“兵事不尚空談,貴乎實練”。歐洲各國,“以戰立國一二千年矣”,因此善于用兵。中國則承平日久,不妨參以西法練兵,以達事半功倍之效。
光緒十六年八月二十日記載了各種水雷的名稱及優劣。他認為當時的作戰用具主要有槍、炮、炮臺、戰艦、鐵甲船,而水雷的作用與炮臺、鐵甲船相若,造價則更低。水雷有三種,即伏雷、送雷、行雷,伏雷又可細分為伺發之雷、觸發之雷、伺觸兼用之雷,送雷、行雷亦可各細分為三種,每種的優缺點也講述一番。
接下來兩天的日記,進一步記載:法國無制造魚雷的工廠,奧地利制造的水雷每個售價一萬二千佛郎(法郎),中國若欲仿造,還需另外支付數十萬佛郎技術轉讓費。德國工廠生產的水雷不生銹而且技術更精,每個售價一萬馬克,并且允許中國仿造,不另外索取技術轉讓費,所以北洋向德國訂購了20個水雷,在威海衛設立水雷營進行練習。當時歐洲水雷名目繁多,觸發水雷的方法有撞發、點發、機發、藥發、電發等多種,而電發又有吸鐵、化電、摩電、淡電、濃電等;水雷則有浮于水中者和伏于水底者。
光緒十八年三月十四日記,魚雷發明者為德國工程師白頭,因外形如魚,首尾畢具,故名。魚雷全身分為四節:
第一節為魚頭,鋒尖如箭,內裝爆藥、棉藥、轟槍、炸彈等物。第二節魚腮,又曰深淺機,為全雷深淺升降之樞紐。第三節魚腹,又曰氣缸,為蓄全雷行駛之空氣,運動輪機,猶人身之有氣力,氣動則體行,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也。第四節魚尾。
對于魚雷的形制、構成、原理,娓娓道來,即使對于軍事技術一竅不通的外行,也能看懂,讀得津津有味。關于水雷和魚雷的不同作用,次日日記作了說明。水雷主要用于防守海口,但也妨礙我方行船。而魚雷可遠可近,乃主動進攻、沖鋒陷陣的利器,所以進可攻退可守也。光緒十九年正月二十七日日記說,德國劇次考甫廠的魚雷和什好廠的魚雷艇,堪稱雙璧。什好廠的魚雷艇速度快,魚雷發射時聲音小,使敵人不知不覺。
關于潛水艇,光緒十七年五月二十四日記:
從前水師制勝,端推水雷,西語名曰 “托皮惰”(torpedo,魚雷)。現在新制雷船,如魚游泳,能于水底駛行。各國式樣不一,惟法國價廉,且堅利無前。其式如魚,長一丈八尺,寬五尺,身圓而短,全以純銅制成;中坐兩人,旋以螺絲,水不得入;進退上落,不用舵而用輪,不用火而用電。比及敵船,即解本船兩旁所系之“托皮惰”,潛置敵船之下,引以銅絲,而撥本船至極遠之區;僅將銅絲捻合,當即過電,而“托皮惰”聲響如雷,敵船立成齏粉……此船每點鐘能行二十里,入水可深至三十丈;又有收取空氣之區,每兩點鐘能換養氣(即氧氣),人坐其中,至八點鐘無妨。每船費銀不過八千兩,約有十艘,便足防護海口。
潛水艇的形制、動力、工作原理、作用、價格,記得一清二楚。如今潛水艇早已更新換代,動力從電到核能,發射的武器從常規魚雷到核彈,至于在水里潛伏的時間則可長達數月。潛水艇不僅是防守海口的利器,更是一種神出鬼沒、令人聞風喪膽的戰略威懾力量。
火藥從發明到發展成致命武器是世界歷史上最關鍵的部分,火藥本是中國的四大發明之一,但后來中國落伍了。西洋人后來居上,1884年法國化學家保羅·維埃利發明了第一種實用的無煙火藥,相比傳統的黑火藥主要有兩大優勢:其一,在同等體積下無煙火藥釋放的能量是黑火藥的3倍,將全面提升槍彈的速度、射程和威力;其二,無煙火藥燃燒充分,只有很少的煙霧,幾乎沒有殘渣,使射擊更為隱蔽,也免去頻繁清理槍管槍膛的麻煩。法國軍方敏銳地意識到無煙火藥的軍事潛力,將其命名為B火藥,列為最高機密。正因如此,19世紀末各國才競相研制無煙火藥:諾貝爾1887年發明了類似的無煙火藥,1894年中日甲午海戰時日本海軍就使用了無煙火藥,晚清兵工專家徐建寅1901年為研制無煙火藥獻身。薛福成出使日記中多處記載了無煙火藥:
美國自改用無煙火藥,歐洲各國之向業火藥者,相顧失色。此藥屢經試驗,異于尋常火藥,蓋無煙無氣而火力又久,并無渣滓,且可久存不壞也。
(光緒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近有新法,用無煙無聲火藥燃放槍炮。如兵藏籬內或密樹后,連放槍數分時候,敵軍已斃多人,而無從辨我軍之所在。后護兵與分用小隊兵,能用此種火藥,則敵人不知攻擊所在,更可得利。且藥既無煙,炮手、槍手瞭敵更易清楚,攻擊必準,而槍炮之害較前更烈矣。
(光緒十八年七月十日)

邇來歐洲軍營,已改用無煙火藥……其制造物料,以洋硝、棉花、樟腦摻和而成,入水不濡。各軍營及游獵人用之,咸稱便利云。
(光緒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無煙火藥發明僅過數年,薛氏即在日記中記下無煙火藥的特性、制造方法以及在歐美軍營廣泛使用的情況,極為敏銳。
光緒十六年十二月三十日的日記,綜述了槍、炮、炮臺、戰艦、水雷、火藥的新發展,這都是近二三十年來的事,但這二三十年來大規模的戰爭反而減少,原因何在?是“各國皆憚于先發也”,因此“今之時勢,善謀國者,常以精籌攻戰守具,為無形之攻戰守,初不必見之于事實也”。進一步思考:
然則居今之世而圖國是,雖伊、呂復出,管、葛復生,謂可勿致意于槍之靈、炮之猛、艦之精、臺之堅,吾不信也。若夫修內政,厚民生,浚財源,勵人才,則又籌此數者之本原也。
即是說,治國固然要重視軍事裝備,但根本之道是修內政,這當然比洋務派僅僅重視堅船利炮高明得多。而號稱“亞洲第一”的北洋艦隊慘敗于日本海軍,也印證了他的先見之明。
此外,日記還記述了德國新發明的用于山地作戰的山炮、用炮之法、江南制造局新制大炮、海軍船炮應辦事宜、北洋海軍基地威海衛及劉公島建設、致遠艦走私軍火、歐洲日新月異的陸戰之法、驗收鐵甲艦之要、海戰要訣、防守海口之要,等等,都是最新的實用軍事情報。
光緒十六年八月初四的日記,記錄了出洋學習海軍的中國學生姓名,并對他們的水平、能力進行了評價。初六日記載,北洋“定遠”艦大副陳恩燾于光緒二十年在英國兵艦實習時,在亞洲南洋發現一個新島。海上航行遇到狂風惡浪,陳恩燾用繩索把自己綁在桅桿上,其敬業精神及不懼風險,令人嘆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