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跨境電商眼鏡商標糾紛

原告：多件太陽鏡以及服裝相關商標持有人

被告：位于中國的跨境電商，在本案中被告主體達906個

案情經過

2018年3月，原告通過阿里巴巴集團旗下的某網上商城，從被告處訂購了一批太陽鏡，并以此為證主張被告侵犯了其商標權。

2018年3月，兩原告向美國北伊利諾伊聯(lián)邦法院起訴，要求被告立即停止銷售假貨。

2018年4月法院下發(fā)該案的臨時限制令（TRO），后迅速要求第三方平臺下架侵權產品并凍結賣家的賬戶資金。同時，原告進行電子文書送達將處理結果通過電子郵件的方式告知被告賣家。在該案缺席判決下發(fā)之前，有6位中國賣家聘請了律師提交了延期答復的申請，并于2018年9月向法院提出解除原告訴狀的動議，解除原因是文書送達方式不合理，不符合《海牙送達公約》的相關規(guī)定。因此，不構成美國聯(lián)邦民事訴訟規(guī)則要求的合格送達。

2019年5月，法院作出支持被告的決定。

爭議焦點：《海牙送達公約》

根據美國《聯(lián)邦民事訴訟規(guī)則》的相關規(guī)定，每個被告都應該收到起訴書以及傳票，單純地讓被告知道訴訟的存在是不足夠的。因此，原告提出的證據說有部分被告回復了他們主張侵權行為的郵件，是不足以證明他們滿足了美國民事訴訟規(guī)則的要求。原告有證明他們采取了合適程序的義務。

對此，應有兩步程序：第一，要適用海牙送達規(guī)則。《海牙送達公約》適用于任何民商事訴訟文件的送達，但受送達人通訊地址不明的除外。因此，首先要論證被告的通訊地址是否不明。由于原告通過某平臺購買的侵權產品，但這個平臺上沒有留售賣者準確的地址以及姓名信息，僅有電子郵件地址，因此原告主張其實際通訊地址不明，而被告則主張其銷售的貨物上有退貨地址，應視為存在通訊地址，且原告也沒有委托他人到中國查找原告的通訊地址，法院認同這一觀點且因此認定原告沒有盡到查找被告通訊地址的最低義務，被告的情形不屬于通訊地址不明，應當適用海牙送達規(guī)則。同時，原告關于中國政府適用海牙規(guī)則流程過慢，不能使原告得到及時救濟的主張，因沒有提出有力證據而被法院駁回，法院認為這不能成為不適用海牙規(guī)則的理由。

第二，海牙規(guī)則是否禁止通過電子郵件送達。雖然原告通過《海牙送達公約》的文本分析，論證其沒有明確禁止電子郵件的送達方式，但本案法院認為，美國最高法曾論證過，《海牙送達公約》的起草目的就在于防止送達人采用未經公約認可的方式送達訴訟文書。因此《海牙送達公約》未明確規(guī)定的方式應當是不被《海牙送達公約》所允許的，而本案的重點在于通過電子郵件送達與《海牙送達公約》所認可的通過受送達政府的統(tǒng)一送達機關進行送達是否存在不符。原告主張中國政府認可通過電子郵件的送達方式，但其未提出有利的證據，最終法院沒有認可原告的主張。最后，原告還主張由于該法院曾經多次基于中國跨境電商的侵權行為發(fā)出臨時禁令，因此應當存在一個向中國主體通過電子郵件送達符合海牙公約要求的共識。但法院認為這種臨時禁令的獲得是通過單方面且不公開的途徑獲得的，其不足以證明原告的送達方式合法。

綜上，法院認為原告沒有盡到合理的送達義務，其訴訟應當被駁回。

啟示

本案的意義在于關于域外送達是否符合《海牙送達公約》的討論，雖然原告通過《海牙送達公約》的文本分析，論證其沒有明確禁止電子郵件的送達方式，但《海牙送達公約》的起草目的就在于防止送達人采用未經公約認可的方式送達訴訟文書，因此《海牙送達公約》未明確規(guī)定的方式應當是不被《海牙送達公約》所允許的。另外，通訊地址不明的被告《海牙送達公約》適用除外，但本案原告沒有盡到查找被告通訊地址的最低義務，本案被告不屬于通訊地址不明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