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批判性思維能力現狀調查研究報告

徐澤琳，呂 靜，孟凡珍

（1,3.赤峰學院 文學院，內蒙古 赤峰 024000；2.赤峰市松山區初頭朗中學，內蒙古 赤峰 024039）

現如今批判性思維的培養與發展在基礎教育領域越來越受關注。尤其是在現行的高中學科的課程標準中都提到了要培養高中生的批判性思維。有人會不禁發問：“高中生是否具有批判性思維的能力？”“高中生學習批判性思維有何作用？”

據筆者在見習與研習的學校了解到，在高中階段，師生共同面臨巨大的高考壓力，大多數教師對于學生批判性思維的培養并不重視，還是習慣于傳統教學，對學生思維發展的關注還只是停留在淺層階段。面對這一瓶頸，相關專家學者在不斷地探索教學中培養高中生批判性思維的途徑與意義。

一、調查過程

本次調查研究的目的是調查高中生的批判性思維能力，充分掌握高中生對批判性思維的了解程度，以及他們具有何種程度的批判性思維技能和情感傾向。本調查報告也是為了更好更深入地研究制定出適合高中生批判性思維能力發展提升的途徑，為各學科領域教育教學和批判性思維培養相結合提供抓手和材料作證。

本次調查研究的對象是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10所高中。

本次調查研究采用問卷法。采用線上填寫提交問卷的方式，以《加利福尼亞批判性思維傾向》中文版（CCTDI－CV）為基礎，從中篩選了最適合高中生的選題，并增加了調查高中生對批判性思維的態度和批判性思維習慣的選題。總體上本次問卷從高中生對批判性思維直觀了解情況，高中生是否具有批判性思維精神，高中生現在具備的批判性思維技能三大方面進行了調查。

本次問卷調查一共發放了3040份問卷，收回3040份問卷，有效率100%。

二、調查結果分析

（一）高中生對批判性思維的了解情況

根據調查，大多數高中生都接觸過批判性思維的相關課程和訓練，例如在閱讀完文本后做思維導圖，教師介紹批判性思維相關知識并引導學生在解決問題時運用批判性思維等。79.31%的高中生都或多或少接觸過批判性思維的訓練。由此可見現階段各學科對于落實課程標準中批判性思維的培養與發展的要求還是初見成效的。

既然接受過批判性思維的相關課程或者訓練，那么這些高中生對批判性思維的了解程度又是怎樣的呢？根據調查可知，“我對批判性思維非常了解”中只有8.85%的高中生持“非常同意”的觀點，而持肯定態度（非常同意、同意、基本同意）的高中生有70.63%。可以看出，即便是大多數高中生接觸過批判性思維的相關課程和訓練，但對于批判性思維的了解還不夠深入細致。對批判性思維認識的最大誤區，就是許多學生覺得批判即否定。對“我覺得批判他人觀點就是否定他人觀點”持肯定態度的高中生達到36.28%。這一項調查結果可以充分說明高中生對于批判性思維存在誤解。

（二）高中生的批判性思維精神

關于批判性思維的精神內涵，沒有固定的說法，不同的學者有不同的定義。西方部分學者認為批判性思維是指開放的理性精神和探究實證的能力。歐陽林認為，批判性思維是理性的、反思性的思維策略，其根本指向是真實、公平、合理[1]。董毓認為，批判性思維的精神核心是求真、公正、反思、開放[2]。由此可見，批判性思維的精神指向的是開放、理性、反思等優秀的思維策略與精神內涵。

本次對于 “高中生是否具有批判性思維的精神”的調查，涉及高中生是否具有批判的開放精神、批判的理性精神、批判的反思精神，以及高中生是否具備求知探索精神這四個方面。

1.高中生是否具有批判的開放精神

開放的精神可以讓人保持開明寬容的態度，愿意聽取他人的意見，尊重他人。具備這種精神可以有效防止盲目自大，防范個人偏見。

根據調查，高中生中有68.52%的人對“只尋找支持自己看法的事實，而不去找尋反對我看法的事實”持否定態度；當面對自己的觀點被他人否定時，有63.03%的高中生不會覺得不開心；在小組討論時，有87.93%的高中生會及時指出不成立的觀點。從這個數據中可以看出，大多數高中生不會排斥反對自己觀點的事實和發言，不論是被他人指正觀點還是自己指出他人不合理的觀點。

除此之外，有78.55%的高中生認為，對自己來說了解別人對待事物的想法是重要的；有82.1%的高中生認為自己可以了解其他人的觀點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對于研究外國人的想法以及開放看待不同世界持肯定態度的高中生比例較前兩者低，但依然有超過半數的高中生認為這是重要且有意義的。

2.高中生是否具有批判的理性精神

批判性思維強調在思考過程中保持理性的態度，這可以讓學生在針對某一觀點時，不急于下結論，或盲從他人觀點，而是形成自己的獨立思考，客觀分析，步步論證，從而尋找最符合邏輯的觀點。

根據調查，在面對不同情景時，高中生的理性思維，呈現出不一樣的結果。對“我的信念必須有依據支持”持肯定態度的高中生高達81.55%，這充分說明在高中生的意識中，“有依據支持”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保持這種理性態度，可以讓高中生盡可能地去尋找相應的理論依據，避免養成輕易下結論、做判斷的習慣。除此之外，更有高達94.08%的高中生肯定“反對別人的意見就要提出理由”。這也充分說明，高中生認為，提出一個觀點必須有理有據，要反駁一個觀點，也必須有充分合理的理由。對這兩個調查題目，高中生的肯定態度占比都非常高，可以看出絕大多數高中生知道下結論就要有依據、有理由，而不能簡單輕易地做判斷。

通過調查可知，絕大多數高中生都具備“下結論做判斷要有依據支持”這種理性的態度，但是將這種理性的態度運用到解決問題中的效果并不理想。在對“即使有證據與我的想法不符，我都會堅持我的想法”調查中，只有38.35%的高中生持肯定態度。在對“當我表達自己的意見時，要保持客觀是不可能的”調查中，只有31.48%的高中生持肯定態度。由此可以看出，2/5的高中生在是否要堅持自己的想法上，理性的態度和精神還比較缺乏。有超過1/3的高中生認為自己表達意見時很難做到客觀。

高中生在面對一個理論性的思維調查時，他們會覺得自己可以輕松做到，但是當進入一個情景時，他們會發現實際情況與想象有出入。比如對“我具有很強的盲從心理”，77.4%的高中生持否定態度，但對“我對爭議性話題的意見大多跟隨，最后與我談論的人”持否定態度的高中生只有60.43%。

3.高中生是否具有批判的反思精神

批判性思維的發展與提升，離不開主體的不斷反思，批判性思維就是對自己思維的反思。根據調查可知，有高達87.89%的高中生對“我很容易整理自己的思維”持肯定態度，高達89.84%的高中生對“我經常反復思考在實踐和經驗中的對與錯”持肯定態度。據此可以看出，高中生普遍具有反思精神，而這種不斷反思的精神，也是批判性思維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4.高中生是否具有求知探索精神

除了上述的調查題目外，本次調查中還有關于高中生求知欲的調查。求知欲、探索欲的萌動，是人們求真求實的原動力，也是批判性思維發展與提升不可或缺的精神動力。根據調查，87.7%的高中生認為自己具有很強的求知欲，對“研究新事物能使我的人生更豐富”持肯定態度的高中生高達94.86%。通過調查可以清楚地發現，雖然高中生的課業多，壓力大，但是他們仍具有很強的求知欲和探索精神。

（三）高中生具備的批判性思維技能

批判性思維至少包括情意特征和認知能力兩個維度。前者可以看作批判精神，后者可以看作批判技能。美國教育資助委員會的大學學習評估工程CLA具體羅列了很多批判性思維的重要技能，這些技能有高中生是否善于識別證據的不足、洞察他人論證的陷阱和漏洞、獨立分析數據或信息、知道問題往往沒有明確答案或唯一的解決方法等[3]。

批判性思維技能并不是指一種思維技能，而是包括闡述、分析、推理、綜合、評價、判斷等多種思維技能[4]。本次調查從綜合、分析、評價、質疑四個方面進行。

1.綜合能力

本次調查增加了對高中生閱讀習慣的調查。思維導圖可以使學生在閱讀后根據文章內容提出要點，長期訓練做思維導圖的技能可以讓高中生不斷地整理自己的思路。在做思維導圖的過程中，高中生需要理清文章的思路和層次關系，充分了解作者的觀點及論證過程，這就需要運用分析、綜合推理等多種思維技能。

根據調查可知，絕大多數高中生都有在閱讀時做思維導圖的習慣，但也有13.91%的高中生還不習慣閱讀時做思維導圖。那么在課堂教學中，尤其是語文這種需要大量閱讀的學科教學中，可以為高中生提供訓練機會，培養高中生綜合分析的批判性思維技能。

2.分析能力

根據調查，高中生中對“處理難題時，首先要弄清問題的癥解所在”和“我總會先分析問題的重點所在，然后才解答他”持肯定態度的分別高達95.7%和93.13%。這一數據說明，絕大多數高中生在處理問題前都會對問題進行分析，找出其中主要矛盾。除此之外，高達92.37%的高中生對“當面對一個重要抉擇前，我會盡力搜集一切有關的資料”持肯定態度。當然也有32.3%的學生對“當面對困難時，要考慮事件所有的可能性，這對我來說是不可能做到的”持肯定態度。由此可見，雖然高中生善于分析問題的重點，但在面對難題時，他們還不能考慮到所有的可能性。

3.評價技能

高中生對具有爭議性的人物或者觀點進行評價時，評價的結果往往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們在評價過程中，能夠保持客觀理性的態度。

根據調查發現，高中生對“我發現自己常評估別人的論點”持肯定和否定態度的比例相近，分別是47.27%和52.73%。這說明有部分高中生對他人闡述的觀點，不會進行批判性地思考。對“我們不知道該用什么標準來衡量絕大多數問題”持肯定和否定態度的高中生比例分別是51.21%和48.79%。這說明許多高中生并不特別清楚評價的標準。

4.質疑技能

質疑、實證、邏輯是人類理性之精華，求真之利器，創新之要件，是獨立思考和決策的前提，是糾正盲從或封閉的良方。會質疑要求高中生有一種獨立與懷疑的精神，能力上要求抓住論題，分析材料，尋找漏洞，發現矛盾，并準確地表述問題[5]。

根據調查，67.59%的高中生對 “我具有質疑精神”持肯定態度。但在實際操作時，其比重有所下降。56.74%的高中生對“在閱讀中，我會質疑作者的觀點”持肯定態度，其中持“基本同意”的高中生占比最多，達到26.88%。質疑是批判性思維的起點，會質疑是批判性思維不可或缺的一項重要技能。但根據調查發現，具備這一精神與技能的高中生不到2/3，所以針對此問題，還需加強引導與訓練。

調查結果表明，高中生已經接觸過批判性思維，但對其了解還不夠深入。超過1/3的高中生對批判性思維的認識還存在誤區；大多數高中生都具備開放、理性、反思的批判性思維精神，同時還具有非常強烈的探索求知欲望；大多數高中生有閱讀時做思維導圖的習慣，能獨立分析問題和數據，但他們的評價和質疑能力還有待提高。

三、思考和建議

高中階段沒有開設批判性思維課程，僅將批判性思維融于學科教學中，而且教師對批判性思維的了解也因人而異，所以高中生對批判性思維的了解并不深入。高中處在思維快速發展的階段，經過義務教育階段的學習和思維培養，高中生的思維已經達到了一定的水平，因此大多數高中生具備理性、開放、反思的精神和探索世界、求取真知的強烈愿望。高中生具備良好的批判性思維精神，這是培養批判性思維最有力的基礎，教師應系統地培養學生的這一精神，讓他們能夠真正發展自己的高階思維，為大學學習高階思維做準備。

（一）認清“批判”概念，澄清“否定”誤解

對于批判性思維的解釋，大多數學者已達成共識。美國學者布魯克·諾埃爾·穆爾這樣解釋批判性思維：“存在著一種思維：它讓我們形成意見、做出判斷、做出決定、形成結論。同時，還存在著另一種思維——批判性思維：它批判著前一種思維，讓前述思考過程接受理性評估。簡單來說批判性思維就是對思維展開的思維。”[6]

在教學過程中，要讓高中生摒棄“批判就是挑錯、否定”這種錯誤認識，讓他們認識到批判性思維其實是一個綜合評價思考的過程。一些人認為，批判性思維是一種高階思維，不適合高中生。對此歐陽林認為：“恰恰相反，越早越好，等到了大學，思維就已基本定型。”[7]

（二）與學科特點相融合，滲透于日常教學中

批判性思維的學習和培養，一般來說有兩種途徑。第一種是開設相關課程，專門進行批判性思維的學習與訓練；第二種是學科滲透法，將批判性思維融入日常的學科教學中。第二種方式現在已被寫入各學科課程標準。例如在2020年修訂的《高中語文課程標準》中，有一項語文學習任務群是“思辨性閱讀與表達”，“這項任務群旨在引導高中生學習思辨性閱讀和表達，發展實證、批判與發現的能力，增強思維的邏輯性和深刻性，認清事物的本質，辨別是非、善惡、美丑，提高理性思維水平。”[8]

在高中日常教學活動中，要充分利用好學科特點，對高中生進行批判性思維的訓練與提升。例如在語文學科教學中，可以引導高中生在閱讀時做思維導圖，讓高中生養成整理思維的習慣。

（三）討論爭議話題,訓練批判思維

根據此次調查，高中生的批判性思維技能中獨立分析問題和數據的能力較強，那么教師需要分析資料和數據時，就可以放手讓學生去完成，從而改變以往教師面面俱到、事事參與的狀況。

但是高中生的評價、質疑技能還比較薄弱，教師在教學過程中，就應該注重這兩個方面技能的培養和訓練。例如在對評價技能的培養和訓練中，教師可以多組織學生進行小組討論，讓他們學會傾聽他人的觀點，仔細思考他人觀點是否符合邏輯、論據充足，從而提升高中生的批判性思維能力。這是一個綜合運用批判性思維技能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需要運用分析、推理、判斷等多項技能。

（四）教師營造寬松氛圍,鼓勵學生敢于質疑

教師要善于營造寬松和諧的教學氛圍，鼓勵學生對作品中的觀點進行評價甚至是質疑。例如提到高中語文課文 《陳情表》，人們腦海中浮現的就是“忠”“孝”二字，但是在課堂教學中，許多高中生會對李密的“忠”提出質疑，對李密“辭不就職”的原因持不同觀點。有的學生認為李密作為蜀國舊臣，在觀察形勢，伺機而為；有的學生認為他不想做晉朝臣子，因此辭官。提出質疑的高中生，結合自己的資料，對李密的“忠”進行批判性理解。

從質疑到論證的過程來看，高中生已經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而高中生的思維發展與知識建構也在這種批判性閱讀中得到了訓練與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