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源于長凳，紙幣源于存單

“銀行”的英文單詞是bank，源于意大利語banco，原意為“長凳”，因為西方的銀行就是從11世紀威尼斯街邊的長凳發展而來的。

威尼斯是中世紀歐洲的商業中心與貿易重鎮，來自各國的商人云集于此，市面上流通著五花八門的貨幣。這些貨幣需要兌換與鑒定，由此催生出以兌換與鑒定貨幣為業的金融商。這批早期的金融家在街邊擺一條長凳，坐著，身邊放著一只裝了各種貨幣的大袋子，向有需要的市民提供兌換服務。他們因此被稱為“坐板凳的兌換商”。

后來，“坐板凳的兌換商”將一部分暫時不用兌換的現錢借出去，賺取利息。之后，他們又吸納存款，市民手頭有了閑錢，可以寄存生息。就這樣，“坐板凳的兌換商”慢慢演變成了早期的銀行家。

隨著業務的發展，賺到錢的銀行家將街邊的長凳換成了鋪面。西方的銀行，就是從“長凳—錢鋪”一路演進而來的。

有意思的是，中國早期的金融兌換機構是從“桌子”發展來的，因此叫“桌子鋪”。南宋慶元年間，陳謙主政湖廣時，湖北會子貶值，一省陌（77文）才可兌換50文錢。陳謙每日撥給“桌子鋪”本錢500貫，按一省陌兌70文錢的匯率供市民兌換，借此提升湖北會子的價值。這里的“桌子鋪”，就是南宋時期出現的提供貨幣兌換服務的金融機構。

明清時期又有了錢鋪、錢莊，除了從事貨幣兌換業務，還接受存款、提供貸款。錢鋪、錢莊的前身叫“錢桌”，經營者在街邊擺張桌子給市民兌換貨幣、賺取手續費。“錢桌”最早出現在晚明，不知道跟南宋的“桌子鋪”有沒有傳承關系，但其形態顯然與中世紀威尼斯街邊的長凳差不多。晚明時期，由于市面流通的貨幣有白銀、銅錢，銀錢之間需要兌換，銀子的成色也需要鑒定，提供這些服務的“錢桌”便應運而生了。

晚明的“錢桌”發展到清代，成了錢鋪、錢莊，并增加了存貸款業務，這一演進路徑跟威尼斯的長凳是一樣的。

中國與西方的紙幣演化路徑，是差不多的。

英國最早的紙幣是17世紀出現的“金匠券”。當時國王查理一世為籌措軍費，征用平民黃金，人們紛紛將黃金寄存到金匠那里；金匠則給存戶開具存單，存戶憑單可以隨時領出黃金。后來，人們又將存單用于支付、交易，因為使用存單交易非常方便，不用攜帶沉重的黃金實物。于是，慢慢地，黃金存單便變成了具有貨幣功能的證券，這便是“金匠券”。

金匠為了牟利，也制作了私人的“金匠券”投入市場。只要不是所有人都手持“金匠券”前來兌換黃金，這些“金匠券”便可以像金幣那樣流通下去。到了17世紀末，英格蘭銀行成立，模仿“金匠券”發行紙幣。

南宋時，流通范圍最大的一種紙幣——東南會子，其前身也是類似于“金匠券”的存單，叫“便錢會子”。南宋杭州的富商開設了會子鋪，市民只要在那里存入現錢，便可領到等值的會子。這里的會子，具有銀行存單的性質，同時也可作為貨幣使用。

（摘自《華聲》2022年第6期，張秋偉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