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光元
四川省美術家協會會員,四川省毛體書法家協會副主席,天彭牡丹書畫家協會榮譽會長。作品多次獲得國家、省、市級獎項,并在文藝刊物發表。央視對其牡丹藝術作品創作曾錄制專題節目。
中外美術界,從美術史到現實中,以所畫實物為師者不是少數。
西方油畫,注重實物形態,美術院校特別開設了一門功課叫“寫生”。他們在教授、導師的指導引領下,畫動物、植物、建筑、靜物、模特,到城市、鄉村、自然界中去寫生,或者說什么實物都畫。這些寫生的練習,是因為西方繪畫追求的是“像”,與真實的事物一樣“像”,這是西方美術的特點。也是他們繪畫追求“像”的目標使然。
在中國,我們的文化特征決定了我們繪畫的風格多樣性。寫實的如工筆畫,跟西方美術相比,寫實的程度雖略遜一籌,但是我們更注重寫意,哪怕是所畫實物也融入了寫意,不是純粹追求“像”。這是我們的文化性格決定的,追求“神似”,注重內在。著名故事如“神筆馬良”,他追求的就是“像”,所以他的畫中飛禽走獸可以從畫中“走出來”,原因就是太“像”了。
那么這就造成東西方繪畫的一種傾向缺失,即西方繪畫少了寫意,東方繪畫少了寫實。而劉光元先生的藝術追求,正是這種缺失的補壁,或者叫大膽探索。
劉光元先生是一位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他骨子里一直融入的是中國文化。所以,中國繪畫藝術追求的寫意、神似,對他而言不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學習,并且在繪畫實踐中還需要適當調節這種傾向神似的比重,以正確融匯均衡寫實與寫意的關系。其實對于中國人,寫實反倒是一個難題,如何尋找路徑十分關鍵。劉光元先生便找到了一條適合自己繪畫藝術的正確路徑,那就是以現實中的牡丹花為自己永遠的導師。
有人會以為這句話有點懸,“癩疙寶吃豇豆——懸吊吊的(四川歇后語)”,誰畫畫不是以所畫對象實物為師?這樣的質疑是有道理的。中國的美術院校也開設有寫生課,并且要求很嚴格,在導師的帶領下,有一套系統的有效訓練程序。但這種學習是被動的,是藝術學生的功課流程,包括導師在內都是被動的。他們心中清楚,寫生很重要,不把這個基礎打扎實,就畫不出好作品。
劉光元先生在繪畫上不是科班出身,而且是半路出家,這完全是因為鐘情于牡丹,繼而促使自己開始畫牡丹,正所謂“天才擋不住”,他便是這方面的天才。劉光元先生把對牡丹的現實喜愛,過渡到觀察它、畫出它的藝術表達上,完成了一個牡丹畫藝術家的最基礎的情感儲備。
彭州牡丹,在整個西南地區都是具有悠久歷史的珍貴花卉。彭州牡丹于全國而言,因有別于洛陽宮廷牡丹而成為民間野趣和自由開放的代表。我第一次走進丹景山采風時,丹景山的牡丹就把我震懾住了。它的枝干、花朵、色澤都是自然生長的杰作,并且由于地形、氣候和周圍環境,出落得更加瀟灑、野性。這些生長于丹景山的牡丹精靈,也是陳子莊先生等諸多大家筆下風情萬種的百姓花卉,它們出生高貴,所以氣質不凡,但已經從洛陽帝王宮廷御花園能工巧匠的刀剪下、金甌中開到了彭州鄉野山坡上的亂石里、斜坡上、荒草中,脫胎換骨成彭州丹景山的民間野趣、百姓閑花,而它的國色天香、大美嬌艷和歷史文化一點也不遜色于皇宮大內。劉光元先生就是這些牡丹花的花翁。
劉光元先生首先是牡丹花的花翁,然后才是牡丹花的畫家。劉光元生于四川彭州,在農村長大,自小就對花草和自然山水有感情,常從野地里弄一兩棵花草栽在家里的房前屋后,或者自家菜地旁邊,喜花愛草竟也成了一生戒不掉的癖好。上天垂憐,1992年,38歲的他被任命為彭州市丹景山管理處處長。這是一個全國大興旅游、大辦旅游的時期,彭州非常重視傳統花卉牡丹的栽培,并希望以此發展旅游業,且帶動第三產業的發展。這工作正中了劉光元的下懷。他整個人全身心的撲在工作上,種牡丹、管牡丹、看牡丹……丹景山的牡丹在他的努力下,種植面積由幾十畝發展到300多畝,還培育出了丹景山自己的品牌,丹景山牡丹也很快名聲遠播。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品牌就意味著市場,意味著發家致富,因此丹景山周邊的老百姓也被帶動起來,家家戶戶爭相種植牡丹,一時間形成了國家加農戶的丹景山牡丹品質氣象,丹景山旅游及旅游經濟的知名度也迅速提升。于是,劉光元利用丹景山品牌效應,積極主動地開展各種與牡丹相關的書法、繪畫、文學等筆會、采風、展覽活動。愛牡丹愛到骨子里去了的劉光元,決定“畫牡丹”。他的這個決定,其實埋在心里已經很久了,他早就手癢癢的不行。他看現實中的牡丹,看畫家們畫中的牡丹,仔細地品味它們之間的距離。“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他拿起筆的那一刻,便再次印證了那句話,“天才擋不住”。
作為半路出家的初學者,劉光元的法寶是“偷經學藝”,偷經是悄悄學習優秀畫家們多年掌握的經驗、方法、竅門,學藝是學習優秀畫家畫畫的基本技法。他充分利用主持工作的丹景山管理處牡丹品牌的優勢,經常組織藝術家到景區采風,現場作畫,寫書法。也辦展覽,舉行文學采風活動。藝術家們在丹景山現場作畫,一張宣紙,一筆洗清水,一盒顏料,一個調色盤,就足夠畫家把一幅牡丹畫完成,最后題款、用印。劉光元那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畫面,每一個細節,每一次運筆他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開始時他自己偷偷地畫,畫完了請人指點,之后便跟著采風的、寫生的藝術家一起畫,別人就能當場指點。一來二去,技術越發嫻熟起來,掌握了要領,畫的也就有模有樣了。指點過劉光元先生畫畫的著名畫家很多,就連洛陽牡丹畫的諸多名師蒞臨丹景山畫牡丹,也一起研討他的畫風畫技,但他從沒有正式拜過哪位名家為師。當他畫的牡丹基本得到大家認同的時候,也就是他一方面已經熟練掌握了怎樣畫牡丹的技法,另一方面研究中國牡丹畫名家們的作品后,他更加專注于觀察丹景山的牡丹的時候。他發現丹景山的牡丹有些是根據地形生長,根部在上,花枝向下,雖然花枝向下,花朵卻是堅定地朝上開放;有的生長于巖縫,旁枝斜出,顯示出孤傲;更多的是一大蓬,枝繁葉茂花朵多而擁擠,爭奇斗艷……千姿百態的丹景山牡丹,給了劉光元先生無限的靈感,它們既是他的繪畫導師,又是他創作的汩汩泉源。他筆下的牡丹不是傳統牡丹臨摹,不是學院派科班生規范的刻板重復,更不是散兵、游勇畫家式的胡畫亂抹。他筆下的牡丹,生機勃勃地生長于自然界,有著富貴雍容的高貴氣度和各居情態充滿陽光的積極追求…… 劉光元先生用墨大膽自信,筆意酣暢而不循規蹈矩,色彩淋漓盡致不落俗套。其牡丹造型取像于自然,構圖知白守黑空間遼闊,寫意藏儒釋道,正所謂“畫以載道”。他畫的牡丹題款多以春天行文,諸如:“紫氣東來喚陽春,花舞盛世朝升平”“香于富貴”“秋韻勝春光”“春天的韻致”“天香春不老,蝶舞東風知”“秋韻勝春光”“一片異香天上來”等。
劉光元先生的國畫牡丹畫得與眾不同,成就他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文學。文學的基礎是國學,國畫的基礎也是國學,前者是文意,后者是形意。文意的核心是民族文化的價值取向,由民族文化元素表達核心價值觀,內含文化美學精神;形意并非是形體的意義,而是由物象形體表達內在意象、意境、意趣、意義,也是民族文化元素表達核心價值觀,重點是民族文化美學精神。其方向上的追求是一致的,這就是我們常說的文學與藝術是相通的,即一通百通。我在一篇題為《淺論書法家的文學素養》的文章中表達過書法家不能缺少文學素養,同樣的道理,國畫家也不能缺少文學素養。中國國畫藝術源遠流長,但始終緊緊圍繞中國的文化精神在努力,而中國文化精神的重要元素就是文學修養,它是中華民族核心價值觀的審美基礎。劉光元先生具有良好的文學修為,先后出版過《李一氓》《彭縣起義》《蓉城博弈》等多部報告文學專著,產生過很大影響。國畫追求的文學修養、文化精神具體到繪畫藝術層面上,便是我們國畫的“寫意”,無論是大寫意還是小寫意,意都是寫的,而不是畫的,寫既是繪畫技巧也是文學修養,而意則是文化精神。
有了生活的老師,有了文學的基礎,再加一份對牡丹的特別情義,這就構成了劉光元先生牡丹畫的天才性。功夫不負有心人,劉光元先生雖然半路出家,卻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成為蜀中公認的牡丹畫家,受到社會各界廣泛好評。至于技巧的成熟程度、寫意的傳神高度要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是任何一個藝術家窮其一生的追求,永無止境。
我期待劉光元先生不僅要做個高手,還要敢于成為一名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