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文報紙開拓者美查

改行辦報

1860年，三十一歲的英國人美查懷揣夢想，和哥哥一起漂洋過海來到上海發展。經過十年打拼，美查兄弟二人開辦了美查洋貨棧、美查制酸廠，生意興隆?？上Ш镁安婚L，1870年前后，上海經濟大蕭條，美查生意虧損。他因此悶悶不樂。

美查的華人買辦叫陳莘庚，江西人，來滬經商多年，熟悉市場。他勸美查改行做其他生意。美查說自己也想改行，可不知做什么好。陳莘庚說不妨創辦一份報紙，并稱自己有朋友在《上海新報》做事，報紙可以刊登商業廣告賺錢。美查聳肩笑道：“廣告賺錢……我的上帝！”

美查并非孤陋寡聞。報紙當時剛傳入中國，全國只有兩份華文報紙，即1858年香港出版的《中外新報》和1861年上海字林洋行辦的《上海新報》。所以盡管陳莘庚說得天花亂墜，美查也耐著性子洗耳恭聽，但關于辦報賺錢，美查還是霧里看花不太明白。他答應考慮，并讓陳莘庚給他寫一份調查報告。

陳莘庚很快向美查提交了《中外新報》《上海新報》的經營報告，介紹了這兩家報紙的廣告盈利情況。美查看后內心竊喜，隨即決定轉行辦報。他請來在滬英商伍特華、蔣萊亞、麥基洛，給他們看了報告，又滔滔不絕游說一番，最后把他們“拉上船”一起辦報。

1871年5月19日，美查召開辦報投資研究會，參加者有上述三位英商和陳莘庚。一番應酬后，美查說：“陳莘庚先生是‘上海通’，有朋友在《上海新報》做事，熟悉報界情況。請他給大家說說。”

陳莘庚說，上海最早的英文報《北華捷報》，是英國商人奚安門先生于1850年創刊的，主要刊登廣告、行情、船期等商業消息。十一年后，1861年，上海最早的華文報紙《上海新報》誕生，由字林洋行創辦。三年后，英文版《字林西報》呱呱墜地，也是字林洋行的杰作。也就是說，英國人開上?，F代報業之先河。陳莘庚認為，在座的諸位先生如果有興趣，完全能創辦一份與《字林西報》《上海新報》鼎足而立的報紙。

美查插話道，我尊重已故的奚安門先生，但不會模仿他辦英文報，因為上海的西方人不多，我要辦廣大華人需要的華文報。大家點頭稱是。陳莘庚接著說，《上海新報》是一份商業報，主要內容是傳播商業信息，初期是周刊，兩個版面，第一版是商業信息和新聞，第二版為商業內容，后改為周三刊，增加廣告、船期、行情版和新聞、言論版。他們有兩部手搖印刷機，采用白報紙印刷，每日銷量四百份，每份售價三十文。

經討論，美查和三位英商決定辦一份華文報。他們推舉美查為主持人，并達成了投資協議：四個股東每人投資四百兩銀子入股，共計一千六百兩銀子；此項股款為興辦華文報紙購置印刷機器、鉛字及附屬設備用；股款一分為三，美查負實際經營責任的兩份，其他三個股東共占一份，今后報館盈虧均按此比例分擔。

招聘人員

簽訂創辦新報協議后，美查將原來的生意交給哥哥維持，集中全力投入報紙的創辦工作。這是一次跨行業的嘗試，完全不同于經營貨棧和制酸廠。這還是一次嚴峻的挑戰，如果失敗，美查將喪失來華十年的全部收益。經過調查和思索，美查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依靠華人辦報。

簽訂協議后第二天，美查對陳莘庚說，要辦一張面向華人的，一般文化人能讀懂的報紙，就須聘用華人做總主筆、經理。他請陳莘庚推薦華人人才。陳莘庚愕然，因為報紙是洋玩意，從來都是洋人操辦，找華人干嗎？但他沒多問，提筆寫了一份名單交給美查。名單上有趙逸如、吳子讓、蔣芷湘、錢昕伯、黃協塤、蔡爾康、袁祖志、何桂笙等。

美查一一約見名單上的人，聽他們的自我介紹，看他們的言談舉止，再派人去找他們的保人作調查，了解他們的詳細情況，漸漸心中便有數了。最后美查聘趙逸如為經理，蔣芷湘為總主筆，錢昕伯、何桂笙、吳子讓為主筆；后來又聘黃協塤為主筆、總主筆，蔡爾康為主筆，袁祖志為特約撰稿。他將這批知名文人收歸麾下，組成未來《申報》的全部華人班底。

上班第一天，美查召見錢昕伯說：“有重要任務給你。你馬上去香港?！卞X昕伯惶惑無語。美查說：“王韜先生不是你岳父嗎？帶上妻子你們一起去香港?！卞X昕伯問：“去香港干什么？”美查說：“我是要重用你。王先生是中國著名新聞人，他在香港主編的《香港近事匯編》大受歡迎。你去向他學習辦報?！?/p>

不久后，錢昕伯和妻子乘船去了香港，住進王韜公館。王韜是江蘇吳縣人，前清秀才，曾就職于英國教會墨海書館、上海英國領事館，后游歷英國、法國、俄國，是中國近代報紙創始人之一。錢昕伯來到香港，正逢王韜籌辦《循環日報》，便幫王韜辦報，同時向他學習如何辦報。王韜說，你們的新報要有新聞，還要有針砭時弊的評論，不要像《上海新報》那樣沒有評論。

錢昕伯結束學習后回到上海，把王韜的意見告訴了美查。美查完全同意，并把撰寫和刊發針砭時弊的評論定為新報的重要原則。后來，這成為《申報》揚名天下的法寶。所以有人說，《申報》的創始借鑒于香港，得助于王韜。

第一次編務會

錢昕伯回到上海時，美查已完成創辦新報的準備工作。這天，美查召開第一次編務會，參加者有經理趙逸如、總主筆蔣芷湘，買辦陳莘庚，主筆錢昕伯、何桂笙、吳子讓等人。

經過一天討論，編務會做出系列決定。有關報務的決定是：新報名為《申江新報》（簡稱《申報》）；報館地址是公共租界平望街一九七號；報紙印刷使用人工手搖輪轉機，不用進口白報紙，使用國產毛太紙單面印刷；字體用老四號和五號；報紙兩天一期，每期八版，每期售價八文。有關創刊號的決定是：定于1872年4月30日出版發行，印刷六百份。有關報紙發行的決定是：上海設二十個代銷點，給各商號免費送報上門。有關報紙廣告的決定是：大力刊登廣告，手續及收費辦法待定，原則上華人廣告費低于外國人。

報館經理趙逸如說：“這些決定不少是針對《上海新報》的，也就是說我們要和它比著干，比它便宜，比它節約，比它多發行，比它更符合華人的閱讀習慣。比如《上海新報》使用進口白報紙，采用西式直行排版，而我們使用國產紙，采用書冊式排版；《上海新報》每份賣三十文，我們賣八文?？傊?，我們《申報》一定要趕上《上海新報》。”大家拍手贊成。

總主筆蔣芷湘說：“編輯的事請美查先生放心，敝人務必盡力就是。至于今天討論的，美查先生肯定的，敝人記錄在案，照辦就是。敝人的意思，本報今后所刊文章，事情要簡而能詳，文字要俗而易懂，既能讓士大夫欣賞，也能為工農商明白。這是美查先生強調的辦報原則，敝人務必貫徹執行。至于欄目設計，敝人初步考慮有這些：轉載《京報》是必須的，人人關心政治；其次，要有些本埠新聞，比如酒肆茶樓消息、市井街巷故事、賽馬消息等，還要有商業及交通消息，比如商業行情、航班船期消息；最后考慮有點詩詞唱和。這些事，敝人擬在創刊號上刊登《本館啟事》作說明，并強調本館用稿概不收費。”

美查說：“好，蔣先生主持編務我十分放心。你說的賽馬、詩詞都很好。我喜歡賽馬。我為什么選擇4月30日創刊呢？因為這天是上海春季賽馬開幕日。我也喜歡中國詩詞。聽說蔣先生正在組織詩社，到時候請把你們的詩詞給我，我替你們印制好不好？”蔣芷湘急忙答應，大家也紛紛贊同。

美查問主筆何桂笙、錢昕伯、吳子讓有何意見。何桂笙、吳子讓都說沒有。錢昕伯說：“我有個建議。1870年普法戰爭爆發后，岳父王韜寫了一本書叫《普法戰記》，在香港《華字日報》連載，大受歡迎，被譽為中國第一本紀實性長篇通訊。我建議《申報》也連載該書?！泵啦楹褪Y芷湘異口同聲說好。

《申報》創刊號發行不理想

1872年4 月30日，在上海春季賽馬開幕式的歡呼聲中，《申報》呱呱墜地，成為中國第二家華文報紙。創刊號為八開稍寬一點的版面，報頭《申報》左邊是清代日期，右面是公元日期，分為八版，所刊文章有：《本館告白》《本館條例》。新聞兩篇：《馳馬角勝》《完人夫婦得善報》。《京報》欄、廣告欄、行情即船期欄。

創刊號的新聞很少，自行采寫的只有《馳馬角勝》一篇，寫上海賽馬場的事，有這樣的句子：“西人連日馳馬角勝負，連轡而行，風馳電疾，石走沙飛，各向前驅，不為后殿。勝者揚揚自得，負者頹然氣沮。中國之斗雞、走狗諸戲無此盛舉也?！绷硪黄侣劇锻耆朔驄D得善報》，則轉載于香港報紙，沒有時間地址，不像新聞。

創刊號的重點文章是《本館告白》，洋洋灑灑占了半版。其中說：“新聞紙刊登的文章，事情簡而能祥，文字通俗，不僅士大夫欣賞，即使工農商賈皆能通曉。新聞紙的內容，有國家之政治，風俗之變遷，中外交涉之要務，商賈貿易之利弊，以及一切可驚可喜之事。有了新聞紙，才能將天下可傳之事通播于天下，使人們不出戶庭而知天下之事。”

另一個重點是《本館條例》：華人廣告收費，每五十字，一天收費二百五十文，每加十五個字加錢五十文；外籍廣告收費，每五十字，一天收費大洋一元，每加一個字加洋一分。

創刊號發行后，總主筆蔣芷湘立即派人做市場調查，反應不理想，有人說這不算報紙，有人說還不如直接看《京報》，但也有不少讀者表示歡迎，予以鼓勵。蔣芷湘有些喪氣，埋怨“新生兒”不如想象的漂亮。他惴惴不安地把調查報告交給美查。美查看后笑說：“蔣先生別泄氣，創刊號就是這樣，接下來會越辦越好?！笔Y芷湘說：“你放心，下期稿子我已準備就緒，有言論、本埠新聞、外埠新聞、國際新聞，還有詩詞，一定吸引讀者?！泵啦檎f：“好，放手干吧，我不管具體文章?！?/p>

《申報》首刊雖不太理想，問題多多，但誕生一份具有現代意義的華文報紙卻有著重大的社會意義，它不僅完成了西方舶來文化的中國化過程，而且成為中國文化轉型過程中的標志性事件，為中國新聞史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擠垮《上海新報》

從第二期開始，《申報》增加了社會新聞和評論，發行量開始增加。到第五期時，美查做出兩個重大決定：一、報紙發行時間由兩天一期改為每天一期，星期天仍休刊；二、主筆錢昕伯、何桂笙參與編務，襄理筆政。這樣一來，《申報》新聞性大增，受到讀者認可，日發行量由四百份增至七百份，超過了《上海新報》。

1872年5月18日，《申報》用兩個版面登出著名詞人袁祖志的四十六首竹枝詞，因內容貼近市民生活，形式大眾化，一經刊出便大受讀者熱捧，全市二十二個銷售點的報紙被一搶而空，還掀起了一陣竹枝詞熱。

美查乘勝前進，采取三大措施促進報館大發展。第一，他在上海周邊寧波、蘇州、南京、揚州等地建立《申報》銷售處，招聘了一批發行員兼記者，把報紙賣出上海，把各地消息收到報館。此舉使《申報》的新聞報道更加豐富。第二，創辦《申報》附屬文藝期刊《瀛寰瑣記》，隨《申報》免費贈送。此刊大受歡迎，日發行量高達兩千冊。第三，他斥巨資向上海丹麥大北公司購買海外電報使用權，接通了申報館的海外電報線路。此舉使《申報》可迅速獲得世界各地最新消息。

如此一來，《申報》如虎添翼，能力大增，特別是社會新聞報道兼評論和國際新聞報道兼評論，一躍而居全國報界首位。他們在1871年的臺灣生番殺人事件、1872年的楊月樓案件、1873年的上海徐壬癸案件、1873年到1877年的楊乃武冤案等重大事件中，積極發揮報紙輿論監督作用，影響巨大。特別是1884年中法戰爭期間，為及時客觀報道越南戰事，美查聘用在越南的一名俄國商人兼任《申報》記者，采用其發回的多篇新聞消息，力壓滬上各報，大受讀者歡迎。這是我國首次派往外國的軍事記者，創造了中國新聞史上的又一個第一。

上海報業競爭越來越激烈。《上海新報》是上海最早的報紙，《申報》從誕生之日起，便把《上海新報》作為學習、追趕、超越的對手。經過短短八個月的競爭，結局令人大跌眼鏡：《申報》不僅超越了這個對手，而且直逼《上海新報》停業。

美查改行投資創辦《申報》時，最大的想法是與《上海新報》并駕齊驅。那時《上海新報》已功成名就，且其后臺是實力強大的英國字林洋行——19世紀中國最大的報業印刷出版集團?！渡虾Ｐ聢蟆愤€開中國中文報盈利的先河，具有重要的近代新聞史意義。為了追趕《上海新報》，美查制定了辦報四原則：降低成本，薄利多銷；狠抓發行，建立發行網；多拉廣告，優惠華商；一報為主，兼營其他。

除早期制定的排版、用紙、零售價、優待華商客戶等辦法外，《申報》還在發行、銷售、內容、用人諸方面猛追《上海新報》?！渡虾Ｐ聢蟆分挥幸粋€總發行處，而《申報》有總、分發行處二十個，還委托數百家雜貨店寄售報紙，給各大商號免費送報，雇用報童沿街叫賣，并在北京、蘇州、揚州等地設立多家分銷點?！渡虾Ｐ聢蟆凡坏巧鐣侣?，而《申報》每天都有社會新聞?！渡虾Ｐ聢蟆菲秆笕宿k報，而《申報》聘華人辦報。

1872年8月底，《申報》創刊四個月時，報館經理趙逸如告訴美查：“有個好消息，昨天本報銷售量突破千份了！”美查反問：“《上海新報》呢？”趙逸如回答：“區區四百?！眱扇讼残︻侀_。

1873年1月初的一天，美查召集報館人員開會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上海新報》宣布?？?！”美查又說：“我再宣布一件事，從明日起，本報零售價提高到二十文，大家的月薪增加一元?！贝蠹覛g呼雀躍。

《上海新報》?？脑蚴侨氩环蟪?。他們也曾奮起直追，比如學《申報》刊登小品文、詩詞，每份售價從二十文降為八文，但就是不肯降低身段迎合華人市民，最后因虧本嚴重而被迫關門，結束了這份慘淡經營了十二年的報紙。

美查用八個月時間擠垮《上海新報》，創造了報界奇跡，但他并不滿足，又開始第二次創業。他圍繞《申報》發展起一批申報館附屬事業，成立了申昌書局、點石齋書局、古今圖書集成書局。在1882年至1889年間，這些書局出版經史書、文藝書、地圖、工具書等一百九十余種數十萬冊，獲得極大成功。到1887年時，申報館已有市內和各地分銷處三十二個，日銷報紙七八千份，一躍成為全國最有影響力、全球最關注的中國華文報紙。

賣報館回國

光陰荏苒，轉眼到了1889年，五十六歲的美查來華已經二十六年。英國老家親人來信，要他回家看看，他便對哥哥說：“我們是得回家看看了，不過遺憾的是帶不走《申報》?！庇谑切值軅z著手回國事宜。

第一件事是清產核資。當時美查與上海英商祥茂洋行組建的美查有限公司，美查任董事長，地址在上海中山東一路一號六○六室，資產包括申報館、申報館房屋地皮、申昌書局、古今圖書集成書局、點石齋書局、江蘇藥水廠、燧昌火柴廠、肥皂與榨油廠，計劃添招外股，總資本三十萬兩銀子，分作六千股，美查兄弟占兩千股，價值十萬兩銀子。這是十七年前他們創刊《申報》投資的近二百倍。

第二件事是轉賣股票。因為《申報》享譽全國，名揚海外，有著巨大的無形資產，所以美查公司發表添招股份、轉讓美查兄弟股權的消息后，立即引來眾多投資者，其中最有實力的是履泰洋行經理埃波諾特、麥邊洋行經理麥邊、隆茂洋行經理麥根治。

美查同這三位老板都是熟人，便請他們來家里喝酒談事。履泰洋行經理埃波諾特是上海大地產商、上海最大保險公司保家行的主要股東。麥邊洋行經理麥邊擁有輪船公司、上海蘇門答臘煙草公司、上海藍格志煙草公司、外灘亞細亞大樓。隆茂洋行經理麥根治擁有上海最大的打包廠隆茂棧，還在武漢、宜昌、重慶等地投資開貨棧。

經過一番磋商，美查兄弟把股份轉讓給了這三位洋行老板，由埃波諾特任董事長。三位新老板和美查商議新舊過渡問題。美查要求新老板必須平穩過渡，不出現或盡可能減少轉讓波折。三位新老板紛紛做出承諾。美查說：“我發現一個問題，你們新董事會里沒有華人。”埃波諾特問：“怎么，我們沒有華人股東，自然沒有華人董事，有問題嗎？”美查說：“當然有問題。我創建和管理《申報》多年，最成功的經驗是用華人辦報。這是我打敗《上海新報》的秘密武器。”

埃波諾特聽了連連點頭，對另外兩位老板說：“這是美查先生的肺腑之言。我想應該成為新公司的辦報宗旨。你們覺得如何？”兩位新老板點頭稱是。麥邊說：“我們可以增加一名華人董事。只是隔行如隔山，不知誰能勝任？”麥根治說：“不妨請美查先生推薦一人吧?！币环套h后，董事會聘請三位華人擔任報館的重要職務：梁金池為華董、席裕祺為買辦、黃協塤為主筆，繼續執行美查制定的華人辦報方針。

轉讓結束，交接完畢，處理完在上海的私人事務，1889年10月，美查兄弟在綿綿秋雨中離滬回國。在碼頭，美查與報館同人、朋友擁抱告別，眼里噙著淚水，依依不舍地說：“我舍不得離開《申報》。”大家希望他有機會回來看看。他說：“會的，我一定回來?！焙］嗻Q著汽笛緩緩起航，美查在輪船甲板上揮手吶喊：“再見了我的《申報》?！?/p>

后來，美查回到英國老家生活，雖然一直惦記著遙遠的《申報》，但由于他年事已高，英國離中國太遠，所以再也無法重返上海，直到1908年3月在英國去世，享年七十八歲。

1908年3月28日，上海申報館同人接到這個噩耗十分難過，大家一直期盼美查重返報館，現在徹底失望了。次日，《申報》刊登美查去世的消息和題為《報館開幕偉人美查事略》長文，沉痛悼念美查先生。

美查離開后，《申報》老板依序是埃波諾特、席裕福、史量才、史詠賡。從抗戰全面爆發到1949年，《申報》被日軍上海當局、國民黨政府控制，改民營為官商合辦，成為他們的宣傳機構。

1949年5月25日，中共工作組接管申報館，5月27日《申報》發行第25599號，隨即宣布終刊。《申報》發行了七十七年，出版了兩萬七千余期，是中國發行時間最長、影響最大、史料價值最高的華文報紙。

（責任編輯/王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