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者:李婧,就職于銅陵市第十五中學。省級課題負責人,市級骨干教師,“三八”紅旗手,榮獲“語文教學論文省二等獎”“微課大賽省一等獎”“語文優(yōu)質(zhì)課比賽市一等獎”等榮譽,多次輔導學生獲得省市級作文比賽一等獎。
伴隨著放學鈴聲響起,我結束了一天的“戰(zhàn)斗”,此刻頭有點暈,感覺全身乏力。
前些天,外婆去世了,濃烈的悲痛籠罩著我,讓我覺得自己仿佛要隨她去了一般。但現(xiàn)實將我喚醒,理智督促我回到崗位——還有50個學生等待我上課,他們的學習不能落下。我強打精神奔走在講臺和課桌之間,唯有放學鈴聲響起,我獨自坐在辦公室時,才放任自己露出一絲疲憊。
窗外,天空陰沉沉的,沒有一聲鳥鳴。我疲憊地靠在椅子上,與外婆相關的回憶鋪天蓋地襲來。
外婆家門前種了柿子樹,她很喜歡,每天都要看一看。看著看著,柿子樹便結出了果;看著看著,空氣中便氤氳起甜絲絲的柿香。我等不及要摘,外婆忙攔住,對我說:“澀著呢。”有一天,我剛回到家,外婆就像變戲法一般遞給我一個又大又紅的柿子。我大口大口吃著,一歪頭,就看見外婆正拿著一個小小的柿子。我吃著大柿子,卻覺得外婆手中的小柿子更甜:“外婆,您的柿子怎么那么紅呢?是不是更好吃?”“饞貓!小柿子可沒有大柿子甜!”外婆刮了下我的鼻子,又拿出一個大柿子給我。就這樣,我美滋滋地吃著,外婆笑瞇瞇地看著,溫馨美好的氛圍縈繞在我們之間。
外婆愛孩子。彌留時分,她喊著弟弟妹妹和我的名字,我們和外婆一一告別。看著床上的外婆瘦弱不堪,我心如刀絞,不知怎樣做才能留住外婆。外婆拉著我的手,輕輕放到嘴邊,一遍又一遍地喊:“伢啦!”這是我們撕心裂肺的離別,短暫又悲痛。
正當我沉浸在回憶之中時,一個學生突然推門進來。也許是我的表情太過痛苦,讓他察覺到了什么。我還沒說話,他就匆匆地走出去,很快又跑回來,遞給我一個小小的口袋本。我看了他一眼,這是個學習不太好、脾氣也不太好的男生。我以為他和誰打架了,要來和我說。翻開口袋本,上面的字跡很工整,看得出是他用心寫的。我有些意外,仔細看下去:
今天我們班又發(fā)生大事了,數(shù)學老師的水杯竟然離奇失蹤。最后,某個同學在男廁所門口的洗手槽那兒發(fā)現(xiàn)了水杯,好心地撿了回來。
老師上課時非常用心,對每個學生都很關注。她抓到一個砸紙團的學生。當時,紙團就在他桌上,可謂人證物證俱全。這個學生卻一臉委屈地說:“老師,我還沒砸出去呢!”
班上有兩個同學重名,一男一女,都叫“吳亦”。老師評講試卷時,發(fā)現(xiàn)男生吳亦在和別的同學竊竊私語,遂大聲提醒:“吳亦,請你站起來,重復一下老師剛才說的話。”沒想到,女生吳亦怯怯地站起來:“老師,我啥也沒說呀!”老師提高了嗓門:“我說的是男生吳亦!”可惜男生吳亦太專注于說話,沒有聽見老師喊他。看著他絲毫不知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樣子,全班同學都笑了。
看著看著,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心間的悲傷也淡了些。見我笑了,這個男生才小聲地說:“老師,您得答應我,這個本子上的內(nèi)容不能給別人看,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約定。”
這一刻,我突然對自己的工作心生感激——它平淡如水,卻治愈心靈。我也終于頓悟,人生中經(jīng)歷的痛苦,總會有另一種愛來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