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羅拉蹲坐在河床里。遠處,小伙子們正在建起一座簡易教堂,石塊和破氈布胡亂組合在一起,可這是我們可用的所有建材了。自從知道密特拉要走,我們就不再對著天空西北禮拜了。本來我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有密特拉的生活。戰(zhàn)后,密特拉收購一切,拯救一切。可不知不覺間,它也收購了這個毀壞的世界的秩序,似乎這是自然而然發(fā)生的。阿羅拉說,過去,我們依賴他們就像依賴主宰一切的神明一樣。
這是不對的,阿羅拉說,我們本來要靠自己活下去的。
還有這個可能嗎,我望著眼前滿目瘡痍的土地,說,我們幾乎賣了一切。
包括你的膽子,阿羅拉說。
那就把他們拿回來,她說,不再是買回來,是拿回來。
怎么拿,我問。
從一件軍裝開始,從一架飛機開始,從一艘飛船開始,總之我們會追上遠去的密特拉的。而且,我們,還有這顆可憐的星球,也許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那就先從一架飛機開始,我想。
下雨了嗎,突然間,我問阿羅拉。
這是明知故問,天氣還是干燥得很,萬里無云的,一點要下雨的跡象都沒有。那陣預(yù)言中的瓢潑大雨也許還遠在三千英里外,也許是永遠也到不了了。
我的阿羅拉臉龐蒼老,皺紋深得像犁溝一樣。可她的眼神透亮,沒一絲渾濁。我默默地等著她開口。我此生從未如此渴望;渴望著再次從她的嘴里聽到一個答案。
你知道的,昨天沒有。今天下了一點。明天也許會有暴雨……
于是,我的阿羅拉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