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后,正在蘑菇屋里看書的肖曉聽到外面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聲音蒼老卻非常熟悉,他愣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是母親來看他了,慌忙扔下書,整理了下衣著,一路小跑著來到pure2入口處,他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去見許久未見的故人那樣的神情抬腳進入了實驗室。
正巧這一幕被邊界墻里的玫瑰姐瞧見,“坐牢這么久,終于有人來探監了?”玫瑰姐的嘲笑聲穿透邊界墻,鉆入肖曉的耳中,讓肖曉的心刺痛了幾分。在pure2里他的日子并不比玫瑰姐好過,玫瑰姐好歹有愛人在身邊,可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雖然沒有一所監獄來限制他的活動范圍,可pure2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囚禁肖曉的監獄。如果沒有書籍,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打發這漫長歲月。而更為讓他討厭這里的原因是路霖,每次他從旁邊路過,路霖都帶著充滿恨意的眼神瞪著他,好幾次揚言要殺了他,玫瑰姐雖然沒有直接表現出來憎恨肖曉,可內心里壓抑的對所有警察的恨更是讓肖曉莫名心慌,因此,肖曉每次對上他們充滿敵意的眼神,或聽到他們挑釁的話語時,只能選擇性無視。
見到母親時,肖曉只覺得母親又老了許多,她那本來就瘦弱的身體在不合身的雨衣包裹下顯得更矮小了。
“孩子,你怎么變成了這樣,這樣還算是個正常男人嘛,你不知道村里頭的人都是怎么說你的,說你是活死人,還有的人說你是犯了罪,被關進了一個見不得光的世界?!蹦赣H走上前想要握住肖曉的手臂,卻什么也沒握著。雖然提前做了心理準備,可還是驚嚇得后退了好幾步。肖曉從母親大張著的嘴中,讀到了母親不敢說出口的話——我真的是活死人了。
“他們都是胡說,這里是pure2,是最先進的科技,是虛擬感官世界。”不管如何,肖曉還是要為自己解釋一下。
“什么世界?反正你們……局長跟我說你一輩子都會被困在這里出不來了,不過你們局長算是一個好人,他給了我一筆錢,說是補償家屬的,正好你弟弟要結婚等著用錢,娘就拿著這錢給你弟弟娶……媳婦了?!鄙晕㈡偠ǖ哪赣H站直了身子,哆哆嗦嗦地將這段話說完。好像母親此次來看肖曉的目的就是把這段話說完,為了弟弟娶媳婦,嗯,哥哥變成了活死人肯定是沒什么指望了。她說話時眼睛在肖曉的四周游離,不敢再看肖曉那副虛擬空洞的身體。
肖曉看著母親驚恐害怕的樣子,好像再和自己多說一句話都會崩潰癱倒在地,于是,他強壓住內心想要母親多停留一會兒的渴望,問出了最后一句話,“媽,那你什么時候會再來看我呢?”
“等你弟弟……辦完婚禮吧!”
母親似乎是用意念支撐起身子,扶著墻走出了實驗室。她那哆哆嗦嗦的話一遍一遍在肖曉耳中回蕩,夾雜著玫瑰姐說的“坐牢這么久,終于有人來探監了?”讓他的大腦混亂不安,以至于他回到蘑菇屋后,翻了一整天手上的書,也沒有看進去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