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祖屋面前
總想把事物都畫下來
并不懂得畫畫的我
始終片面地認為
畫一團云就是天空
幾個方塊就是田地
畫上數根線條,柴門
便立在天與地之間
再畫幾只啄泥的雞鴨
還有低頭啃食的牛羊
最后,幾縷泛白的炊煙
在歪斜的房頂不斷升空
一個村莊在宣紙上
漸漸豐盈,一幢木屋
也在我的心上漸漸清晰
每個懂得畫畫的人
一定不會遺漏細節的勾勒
每個想念祖屋的人
也不會遺忘木板上的紋路
碾房
寬闊的龍洞河上
一座碾房陡然立起
巨大的花崗碾石
一生只做一件事
——沿著碾槽滾動
震耳的轟鳴聲
似山里響起的沖鋒號
勢必要碾出龍洞河人
如大米般白花花的好日子
三十年過去了,龍洞河滋養著的
新一代龍洞河人
像拆祖屋一樣將它分解
那一顆顆迷失著的心臟
也極需建起一座碾房
用碾谷物的簡單方式
剖開那空虛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