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的“跨國忘年交”

讀日本學者小澤文四郎所著《巨匠齊白石的生涯》知悉，小澤與齊白石竟有一段鮮為人知的友緣佳話。

此書正文之前輯印有大量齊白石題贈字畫，以及小澤與齊白石、王青芳（著名國畫家、版畫家）、張次溪（著名史學家、方志學家）等人的合影（上圖），這些彌足珍貴的圖文資料皆透露著小澤留學中國時遍訪名流大家的生活點滴。

書中輯印有齊白石手書的唱和之作，詩云：脫帽揮毫邁少年（曾畫大幅贈予）/相逢誰似此君賢/風流滿腹書千卷/復有才華詩百篇。

齊白石在題詩末尾有跋云：“小澤弟以題詩見示，次韻以答。己卯白石未定草。”可知題詩時間為1939年。首句后有雙行小字“詩注”，稱“曾畫大幅贈予”，又可知齊氏曾以“脫帽揮毫邁少年”的詩意主題繪制過大幅畫作，且將此畫贈予小澤。此外，書中尚印有數幅齊氏贈予的條幅、扇面等；還有小澤于1940年返日前齊白石所贈畫作，題有“小澤弟出京回國贈之，齊璜白石老人昏目”云云，足見二人交往之密切。

其中有一幅“文思樓”的齋號題額，落款題曰“戊寅秋八月，次溪弟偕小澤先生視予，為書此幅，白石齊璜”。可知小澤初訪齊氏在1938年秋的北平；而齊白石所題的“文思樓”應是其在北平暫寓之處。

不但詩文唱和，贈畫題扇，二人還通信聯絡。書中影印有兩封齊氏致小澤的信札：

（一）

小澤仁弟：日昨大飽，謝謝。聞貴國荒木十畝畫家已來此地，請弟代為探確住址，吾欲一訪故人，并欲吾弟同往翻譯言語也。候答。著安不宣。齊璜，五月十八日。

（二）

小澤仁弟：鑒荒木先生來此地，白石之意請小飲。并請弟作陪，對飲三人，無他客。往何飯館，請弟擇定后方告荒木君與白石。并請荒木君自定時日為幸。齊璜，五月廿五日。

信中提到的荒木十畝，乃日本著名畫家，曾對齊氏畫作在日本的推廣起到關鍵作用。齊白石一生未去過日本，卻在日本擁有眾多知音，有賴于日本友人、畫界同道的大力推廣。齊氏知荒木訪華，自然希望與這位異國知音一敘衷腸；而他兩次致信小澤，請其代辦相關事宜，也足見他對這位小友的信賴。

撫讀故紙思舊事，時年已七十五歲的白石老人，與年僅二十八歲的日本留學生，因二人對中國文化與藝術的共同追求，就此成就了一樁“跨國忘年交”之佳話，實在令人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