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對口腔科醫患雙方心理的影響及應對策略

崔潔 田劍剛 黃瑞哲 張斌(通信作者)

710004 陜西省顱頜面精準醫學研究重點實驗室，西安交通大學口腔醫院1，陜西西安

710004 西安交通大學口腔醫院口腔預防保健中心2，陜西西安

自2019年12月以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蔓延全球，截至2021年6月，COVID-19已造成約1.7 億人受累，約350 萬人死亡[1-2]。引起COVID-19 的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征冠狀病毒2 主要經呼吸道飛沫、密切接觸、接觸病毒污染物品以及氣溶膠傳播[3]。由于口腔科在治療過程中使用到高速渦輪機、超聲潔治器、三用槍頭等器械，醫護人員暴露于患者的唾液、血液、飛沫以及高濃度的氣溶膠環境中，增加了醫患之間交叉感染的風險。COVID-19 疫情的暴發不僅增加了患者牙科就診時的恐懼情緒，同時還增加了口腔科醫護人員的精神和心理壓力。因此，了解COVID-19 對口腔科醫患心理的影響，并采取合理的應對策略是當前階段所面臨的現實問題。

COVID-19對口腔科就診患者的身心影響

在口腔門診患者中，牙科恐懼癥發生率為10%～27%[4]。COVID-19的流行導致牙科恐懼癥的發生率上升到27.2%～38.7%，其中女性的恐懼程度大于男性[5]。一項在COVID-19 暴發初期對一般民眾的心理狀況的調查結果顯示，53.8%的受訪者存在中重度心理問題，其中28.8%的受訪者出現焦慮癥狀，16.5%的受訪者存在中重度抑郁癥狀[6]。成人牙科恐懼癥主要集中在16～40 歲，隨著年齡的增長癥狀會逐漸減弱，但疫情期間中老年人中牙科恐懼發生率明顯升高，中老年患者因害怕感染COVID-19 更不愿意到口腔科就醫[7]。

COVID-19 流行期間，根據不同地區的衛生防疫政策，除急診外，口腔診所和綜合醫院的口腔科相繼關閉，大多數患者也因害怕感染而逃避或延遲口腔就診。Armfield 等[8]早在2007年揭示了牙科恐懼與牙科就診之間的關系：患者因恐懼而逃避或拒絕口腔治療和護理的行為，促使疾病嚴重程度增加，患者在治療過程中不適感增強，進一步加劇了患者的恐懼心理，形成惡性循環。COVID-19 對以預防為理念的牙科護理帶來很大影響。疫情期間人們一般只會去急診科處理如牙痛(36.6%)、牙折裂(36.1%)、修復體折裂(34.2%)和面部腫脹(33.7%)等急癥，潛在的口腔問題得不到及時處理。正畸患者因得不到專業的口腔衛生指導，牙齦紅腫、出血、牙面白堊斑發生率明顯升高[9]。此外，患者的心理壓力增加，正畸患者出現顳下頜關節紊亂病(TMD)相關性疼痛的人數明顯升高。

COVID-19對口腔科醫護人員身心的影響

COVID-19 疫情的暴發對口腔科醫護人員心理影響主要源于兩方面：①害怕被患者傳染，同時擔心自己攜帶病毒傳染家人而感到恐懼、焦慮；②診所關閉或診療工作局限所帶來的收入減少、職業前景不樂觀或面臨失業風險等。口腔科醫生因高職業暴露危險比普通人更易患焦慮障礙。近期，美國職業安全與保健管理總局已將口腔醫生定義為高危職業[10]。

評估COVID-19對醫患雙方心理影響的方法

疫情期間，相關專家針對COVID-19 流行病學以及精神心理學特征制定了特定的評估量表。冠狀病毒壓力量表(CAS)是首個在疫情初期用于評估人們精神病理學的量表[11]。CAS 從認知、行為、情感、生理4個維度評估人們對COVID-19 的恐懼，評估人們是否出現頭暈、睡眠障礙、緊張性麻痹、食欲喪失以及胃部不適等身體癥狀，每一項按照2周內出現的頻率記為0～4分。

東京都大流行災難量表(TMDP)由9 個項目組成，評估人們因COVID-19 所帶來的疾病感染風險、病毒傳染給他人、工作環境、人際關系惡化以及經濟收入減少等因素的恐懼程度[12]。每一項得分0～4 分，分值越大表明恐懼程度越重。Matsumoto 等[13]使用TMDP評估發現，醫護人員在COVID-19 暴發期間因害怕傳染家人和朋友而感到巨大的心理壓力。

Ahorsu 等[14]設計的COVID-19 恐懼量表包含了7個項目，包括“我最害怕COVID-19”“我害怕COVID-19所致的死亡”“一想到COVID-19時，我會心跳加速或心悸”等。受訪者對所陳述內容的同意程度進行評分，每項計分1～5 分，得分越高，表明患者對COVID-19的恐懼程度越高。

COVID-19 壓力量表(CSS)用以評估疫情給人們所帶來的焦慮和恐懼癥狀。CSS 包含36 項，包括對COVID-19 危險性和被感染的恐懼、對疫情所致的不利社會經濟后果(如失業)的恐懼、對COVID-19 期間需要強制性檢查的恐懼、對可能攜帶病毒外國人的恐懼、疫情相關的創傷性應激癥狀。

針對COVID-19緩解醫患雙方恐懼心理的應對策略

目前，全球防治COVID-19 的重點放在感染控制、疫苗研制和提高治愈率方面，對社會大眾的心理干預和疏導缺乏足夠重視。遠程口腔醫療服務是遠程醫療的一種新發展形態，患者直接利用電話、微信等在線服務平臺便可以得到快速專業的評估和隨訪。遠程口腔醫療服務可有效降低COVID-19 傳播風險，減輕了醫患雙方的心理壓力。針對疫情期間患者延遲就診的問題，可以通過為患者提供遠程口腔診療服務，指導患者掌握正確、簡單處理口腔問題的方法，暫緩病情的發展。

鑒于COVID-19 具有傳播速度快、傳染性強、人群普遍易感的特點。因此，在COVID-19 疫情下，更應注意患者心理狀態對口腔疾病診療效果的不利影響，針對不同年齡段的患者進行及時有效的臨床指導和心理干預，提升患者配合度以及對醫院感染控制的認知水平，確保診療效果。

兒童及青少年患者在常規診療中會表現出好動、容易產生畏懼情緒的特點。疫情期間口腔醫護人員佩戴護目鏡、面屏等全身防護裝備可能會加重患兒緊張恐懼的情緒，表現出過度依賴家長、對疼痛過于敏感、注意力不能集中等現象，出現沖動性阻抗，甚至拒絕治療的行為[15]。同時，家長既擔心自己和患兒在診療過程中被傳染COVID-19，又擔心患兒口腔疾病被耽誤而表現出緊張、焦慮的情緒。一方面，醫生需要對患兒進行必要的心理護理及情緒疏導，使用生動形象、簡單清晰的語言消除患兒對假想疼痛的恐懼情緒；臨床操作中盡可能短時、高效地完成診療目標。另一方面，醫護人員還需要向患兒家長宣講診室、設備器材的消毒措施，減輕家長的焦慮情緒。

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可能引起老年人灼口綜合征、非典型牙痛、口腔感覺異常、磨牙癥等，這些癥狀與精神心理因素密切相關。口腔科醫護人員接診老年人時需考慮患者的心理狀態與口腔疾病之間的關系，可以采用網絡、多媒體、電話復診等渠道，力求從多方位解決老年人口腔問題。在減輕疫情給患者帶來的負面心理的基礎上，進一步減少心理因素對老年人口腔疾病的影響。

對于成人患者，口腔科醫護人員可以根據疾病的特定癥狀，結合心理教育、認知重建、行為矯正、放松和應對訓練等方法，減少患者消極、焦慮的心理，并增加其對負面情緒的控制能力。對存在輕微恐懼者，口腔醫護人員可以通過溝通和建立融洽信任的醫患關系等改善患者的恐懼癥狀；對于中度焦慮的患者，可以采用行為矯正療法，在轉移患者注意力的同時，引導患者通過深呼吸等方法輔助其放松；對于極度焦慮和恐懼的患者可使用系統脫敏法或催眠等方法。

面對COVID-19 的突然暴發，醫護人員承擔著巨大的工作負荷與身心疾病風險。口腔科因其治療過程的特殊性，口腔醫護人員的心理和精神健康更應得到足夠重視。相關部門可以建立專業的心理健康咨詢團隊，通過講座、網絡平臺、心理熱線等方式，對醫護人員定期開展線上及線下心理健康培訓及指導。及時的心理干預和疏導有助于醫護人員維持良好的心理狀態并積極應對COVID-19 流行期間的診療工作。此外，來自朋友的支持、良好的團隊合作氛圍和團隊凝聚力等也可以減少醫護人員的焦慮情緒。

小 結

COVID-19 的流行對口腔醫患心理以及常規口腔診療帶來巨大影響。一方面，“遠程牙科”可能是疫情期間一種有效的診療手段，通過電話或網絡醫生可以對患者進行正確的口腔健康指導，緩解患者口腔疾患，降低醫患雙方的恐懼情緒。另一方面，對口腔科醫護人員進行專業、系統的培訓，減輕醫護人員的工作時的心理壓力尤為重要。此外，還需要對醫護人員的恐懼心理進行及時的心理干預和疏導。目前國內外對口腔科醫護人員的精神心理問題關注度明顯不足，如何制定有效的干預措施有待于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