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翱搏 尚坤 單單單 樊孝文 蔣敏 支慧
河南省人民醫院(鄭州大學人民醫院)麻醉與圍術期醫學科 鄭州 450003
親職壓力(parenting stress,PS)是指父親或母親在其親子系統內所感受到的壓力,即父母在履行其角色及親子互動過程中,受到個人因素、子女因素,以及家庭情境等影響而感受到的壓力[1]。有研究證實,過高水平的PS會影響親職行為,進而影響子女的生活、學習及心理行為等;還可影響父母親的身心健康、生活質量、工作狀態等[2-3]。手術室是醫院進行手術和急危重癥搶救的重要平臺,也是高精尖技術的匯集之地[4-6]。多項研究[7-9]顯示,由于手術室特殊的工作性質,手術室護士工作家庭沖突處于中高強度,已為人母或人父的手術室護士對孩子有愧疚感,承受較大的心理壓力;而PS是其家庭關系中的重要部分。本研究調查手術室護士作為父母感受的PS現狀并分析影響因素,為護理管理者或護士自身采取緩解PS的干預措施提供參考。
1.1研究對象選取河南省三級甲等醫院手術室護士。納入標準:其孩子年齡在0~12歲,自愿參與。排除標準:近半年本人發生重大變故(如重大疾病、親人離世等)。
1.2方法
1.2.1 測量工具 (1)人口學資料:采用自行設計的調查表,包括護士的性別、年齡、職務等,孩子的年齡、健康狀況等。(2)采用翁毓秀[10]翻譯修訂自Adidin[1]的PS量表簡式版(PSI-SF)測量0~12歲兒童父母的PS程度:共36個條目,分為親職愁苦、親子互動失調、困難兒童三個分量表。采用likert5級評分,總分180分。以親職愁苦評估父母對自己扮演親職角色的看法,親子互動失調評估父母對親子間互動的感受,困難兒童評估父母感受到的兒童困難行為。PS>90分屬于壓力過高。中文版簡式PS量表各分量表的內部一致性介于0.856~0.908,總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為0.947,已在國內廣泛應用。(3)采用Zung等[11]編制的焦慮自評量表(SAS)和抑郁自評量表(SDS)評價情緒狀態:采用4級評分。SAS的Spearman-Brown系數為0.696,間隔1個月的重測系數為0.777; SDS的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8624,Spearman-Brown系數為0.8539。(4)采用文獻[12]編制的應對方式問卷(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解釋個體或群體的應對方式類型和應對行為特點,比較不同個體或群體的應對行為差異:共62個條目,由解決問題、求助、合理化、自責、幻想、退避等6個分量表構成,內部一致性在0.35或以上,重測信度在0.63~0.73。(5) 采用中文版領悟社會支持量表(PSSS)評價社會支持:包括12個條目,含家庭內支持、朋友支持和其他支持3個分量表。采用7級評分,總分12~36為低支持水平,37~60為中間支持水平,61~84為高支持水平。總分越高,說明個體的社會支持越高。量表總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92。
1.2.2 調查方法 所有問卷均由研究者親自發放回收,填寫前統一指導語介紹填寫方法,填寫完畢當場檢查收回。發放問卷500份,有效回收495份,有效回收率為99%。
1.3統計學方法采用SPSS 20.0進行統計分析,計數資料以頻數、百分比描述,計量資料以均數和標準差描述。組間比較采用方差分析、t檢驗,相關性分析采用Pearson相關。以PS總分為因變量,單因素分析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自變量進行多元回歸分析。檢驗水準為P<0.05。
2.1不同人口學特征手術室護士的PS比較及單因素分析被調查的495名手術室護士的PS為(106.67±20.84)分,其中,親職愁苦維度為(41.80±7.42)分、親子互動失調維度為(30.47±6.91)分、困難兒童維度為(34.20±7.61)分。390名護士的PS得分>90分,處于高壓力水平,見表1。

表1 人口學資料對手術室護士PS影響的單因素分析(n=495)

續表1

續表1
2.2手術室護士PS與情緒狀態、應對方式、社會支持的相關性及多因素分析多元線性回歸分析顯示,焦慮情緒、消極應對方式、領悟社會支持、性別和子女健康狀況為手術室護士PS的影響因素,解釋總變異的40.8%。見表2、表3。

表2 情緒狀態、應對方式、社會支持與PS的相關性分析(r值,n=495)

表3 手術室護士PS總分的多因素分析(n=495)
3.1手術室護士PS處于較高水平本研究對河南省10家三級甲等醫院的495名手術室護士調查發現,78.8%的手術室護士的PS>90分,處于高壓力水平。其中親職愁苦維度得分最高,說明作為父母的手術室護士在親子關系中對自己扮演的親職角色較不滿意。本研究發現,59.2%的手術室護士正常工作日的工作時長≥9 h,49.4%的手術室護士每月夜班數≥4個。錢文靜等[12]對我國東、中、西部9所三級甲等綜合性醫院的1 122名手術室護士調查顯示,手術室護士職業疲勞得分處于中等偏高水平,92.4%的手術室護士每天需要加班,平均日加班時長>2 h,相當于每周工作> 50 h。連續配合手術、久站[13]、不規律的工作等帶來繁重工作壓力、身體損耗及負性情緒[14-16],極易使手術室護士對家庭的關注程度降低,無法顧及子女的學習生活、參與子女活動,在與子女構成的親子系統中表現出愧疚感、無力感,甚至引發多種家庭沖突[7-9]。提示手術室護理管理者應加強對手術室護士心理的重視。
3.2手術室護士PS的影響因素分析多元線性逐步回歸分析顯示,焦慮情緒、消極應對方式、領悟社會支持、性別和子女健康狀況是影響手術室護士PS的主要因素。
3.2.1 焦慮情緒 本研究結果顯示,焦慮得分與PS及親職愁苦、親子互動失調、困難兒童等三個維度得分均呈正相關,即焦慮情緒越嚴重,其PS水平越高,與郝金蓮等[17]的研究結果一致。夏英華等[18]研究發現,開展為期8周的團體心理訓練可有效改善手術室護士的焦慮情緒,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
3.2.2 消極應對方式 本研究中消極應對與PS得分呈正相關。手術室護士越多采取消極應對方式,越多感受到PS,與有關研究的結果一致[19-20]。應對方式[11]是個體對現實環境變化有意識、有目的和靈活的調節行為,應對方式不同,感受的壓力水平不同。采取積極應對方式可激發個體克服困難的信心,調整自身狀態適應變化,降低個體心理壓力水平;而采取否認、回避等消極應對方式,會增高個體心理壓力感受水平。手術室護士長期面對工作量大、與手術醫生等人際關系,以及煙霧噪聲導致的不良工作環境等壓力性事件,在工作生活中應更多采取積極應對方式以降低PS水平。有研究發現,Williams生活技能訓練可幫助改善應對方式、緩解PS[21-22]。
3.2.3 領悟社會支持 本研究結果顯示,領悟社會支持、朋友支持、其他支持均與PS水平呈負相關。手術室護士得到的社會支持越多,其PS水平越低,與有關研究結果一致[23]。社會支持是應對各種應激源的重要資源,在養育孩子的過程中,來自各方面提供的情感、信息、經驗、經濟等支持,可促進手術室護士提高撫養孩子的能力,幫助其較快適應新的生活狀態、形成新的角色[24],減輕在撫養孩子過程中產生的消極情緒和壓力。如合理的薪酬待遇可提升其撫養孩子的經濟能力,來自護理管理者和手術醫生等的尊重和重視可一定程度減少其負性情緒。有研究發現,手術室護士對工作環境中護士長支持的認可度與工作家庭沖突相關,護士長的多元領導風格能有效緩解家庭沖突[25-26]。另有研究發現,獲得社會支持越高的人更傾向于采取積極應對方式,而缺乏社會支持的人更傾向于采取消極方式應對生活事件[27]。
3.2.4 性別 本研究中手術室女護士的PS水平高于男護士,可能由于我國父親在養育孩子的角色中參與度普遍較母親低,使父母雙方感受到的PS水平不同。此外,還可能與性別對壓力易感性的差異有關。本研究也發現女性手術室護士在困難兒童維度得分高于男性,可能與女性手術室護士對子女的期待更高有關。
3.2.5 子女健康狀況 本研究顯示,子女健康狀況是手術室護士PS的影響因素,子女均健康組手術室護士的PS水平更低,與陳羽雙等[28]的調查結果一致。其原因可能是子女健康狀況差的手術室護士在面臨同等工作生活壓力時,需要在親子系統中投入更多的時間、精力和財力去照顧子女,更容易產生焦慮、抑郁等負性情緒。因此,手術室護理管理者應更多關注子女健康狀況差的手術室護士,在工作安排和心理指導方面給予幫助。
單因素分析顯示,不同子女數、近6個月主要工作角色也是PS的影響因素。≥2個子女手術室護士的PS高于1個子女的手術室護士。可能是有多個孩子的手術室護士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經費。近半年主要工作角色為器械護士的PS高于巡回護士。巡回護士需要統籌管理整個手術間,完成患者健康宣教、環境管理、物資供應、應對突發狀況、預見性護理等任務,還需滿足手術醫生、麻醉醫生和器械護士的工作需求,保證手術順利開展[29],因此多由高年資、經驗豐富的護士擔任。而器械護士年資較低,缺乏工作經驗,易感受到工作壓力;此外,年齡也偏年輕(本研究中器械護士年齡25~31歲),多初為人父母,欠缺照顧子女經驗,更容易感受到PS。
綜上所述,手術室護士PS處于較高水平。情緒狀態、應對方式、支持系統、性別、子女的健康狀況,以及子女數、近半年主要工作角色等,是PS的影響因素。建議手術室護理管理者應關注手術室護士的心理狀態,采取措施緩解其焦慮情緒、改善應對方式。可開展團體心理訓練[17]、Williams生活技能訓練[20-21]等,并給予子女多、子女健康狀況差的護士更多支持,以降低手術室護士的PS水平,改善其生活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