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智君 陳 霜
(1.武漢大學經濟思想史研究所,湖北武漢 430072; 2.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北武漢 430072)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1],由此引申出為實現這個目標,全面推進數字經濟發展戰略和建設“數字中國”的重要性和迫切性。其中蘊含著重要的理論和實踐邏輯,即經濟高質量發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首要任務,數字經濟則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 2022 年1 月16 日,習近平總書記于《求是》發表重要文章,提出核心觀點,“發展數字經濟意義重大,是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新機遇的戰略選擇”[2],強調“不斷做強做優做大我國數字經濟”[2]。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將“推進發展數字經濟”列為新時期推動經濟建設和高質量發展、破除發展約束與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重要路徑[3]。 數字經濟是以數據資源為關鍵要素,以現代信息網絡為主要載體,以信息通信技術融合應用、全要素數字化轉型為重要推動力,促進公平與效率更加統一的新經濟形態①參見:國務院.“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Z].2022-01-12.。 以數字經濟為基礎,“堅持把發展經濟的著力點放在實體經濟上,推進新型工業化,加快建設制造強國、質量強國、航天強國、交通強國、網絡強國、數字中國”[1]。“數字中國”是以數字技術體系提升整體國家信息化水平,是制造強國、質量強國、航天強國、交通強國、網絡強國的強大基底。國家將數字經濟發展目標設定為2025 年進入全面擴展期,其核心產業增加值占GDP 比重達到10%②參見:國務院.“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Z].2022-01-12.。 數字經濟發展戰略是中國共產黨基于新發展階段形勢、順應產業發展趨勢、搶抓信息革命機遇而制定的新時代國家發展戰略。該戰略以數字要素為新動力,以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和數字產業化為新增長點,以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進而提升要素配置效率為主線,不斷做強做優做大中國數字經濟,完善社會保障與國家治理體系,助力中國經濟社會全面實現高質量發展③參見: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會.“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Z].2021-12-27.。 從長期視角考察,數字經濟發展戰略是一個涉及政府、企業、科研機構、社會組織、個人等多元主體互動的全新的復雜系統,蘊含著深刻的、系統的數字經濟發展思想。在推進該戰略的過程中,我們不僅需要借鑒世界范圍內已有理論成果,更應該歸納和總結中國共產黨引領數字經濟發展的理論邏輯與實踐經驗,討論數字經濟發展引致的動力變革、效率變革和質量變革,為新發展格局下國家數字戰略的實施與推進奠定良好的基礎。
隨著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革命深入發展,數字經濟成為繼農業經濟、工業經濟之后的主要經濟形態。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數字經濟關乎國家發展大局,應做好頂層設計與體制機制建設”[2],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發展安全兩件大事,充分發揮海量數據和豐富應用場景優勢,促進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不斷做強做優做大我國數字經濟[2]。黨中央國務院基于相關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將數字經濟發展列為國家戰略,制定一系列頂層設計和實施方案,并著力于數字經濟發展的體制機制建設。 在政策推動與市場力量的合力下,我國數字經濟發展取得不菲成績。 2012—2021 年,中國數字經濟規模從11 萬億元增長至超45 萬億元,居世界第二,數字經濟占國內生產總值比重由21.6%提升至39.8%[4]。 數字經濟的兩大支柱中,數字產業化規模為8.35 萬億元,產業數字化規模達到37.2萬億元[5]3-5,各行業數字化水平不斷提升。 數字經濟在培育中國經濟增長新動能、提高全社會資源配置效率、提升國家治理質量水平等諸多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中國共產黨數字經濟發展戰略經歷了信息化、互聯網化與數字化三個重要階段,在發展過程中,信息化、互聯網化與數字化層層遞進又相互影響,共同推進我國數字經濟向縱深發展。從學理上看,信息化是充分利用信息技術,開發利用信息資源,促進信息交流和知識共享,提高經濟增長質量,推動經濟社會發展轉型的歷史過程[5]1;互聯網化側重將互聯網科技成果與社會經濟各領域融合,主要體現在渠道、管理與模式創新;數字化則有狹義與廣義之分,狹義的數字化是將模擬信號轉變為數字信號的過程; 廣義的數字化強調商業模式的重塑與創新以及未來戰略走向的新核心力量。 信息化作為“轉型的歷史過程”,是數字化的子集與基礎;互聯網化的大部分內容都與數字化相通, 故互聯網化與數字化往往是齊頭并進又各有側重點,互聯網化革新經營模式,更多于組織之間形成;數字化強調對外呈現,重點在于將人、企業等要素的特征用數字來表現。 從實踐上看,我國早期數字經濟探索主要集中于信息化建設和電子商務發展領域,此后逐步向互聯網化與數字化推進。“十一五”時期著重提升電子信息制造業,推動光電子產業鏈延長;積極推進“三網融合”,以信息化改造制造業,推進生產設備數字化[7]。 2006 年將“綜合信息基礎設施基本普及,信息產業結構全面優化”[6]1確定為國家未來15 年發展目標;2009 年著力推進電子信息產業調整與振興,圍繞九大領域完成計算機、元器件等骨干產業穩定增長,實現戰略性核心產業突破,通過新應用帶動新增長①參見: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電子信息產業調整和振興計劃[Z].2021-04-15.。“十二五”時期,我國致力于“加快國家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推動信息化和工業化深度融合,推動經濟社會各領域信息化”[8];大力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提出“寬帶中國”戰略[9]1-3以加快信息網絡升級,實施物聯網與云計算創新發展工程,推進核心芯片、光通信等關鍵技術開發與產業化②參見: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印發“十二五”國家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規劃的通知[Z].2012-07-20.。2015 年提出“數字中國”[10]157概念,此后相關政策內容以產業規劃和指導意見為主,并形成明確的產業發展方向和發展目標,我國隨之進入數字經濟發展新階段。2016 年12 月頒布《“十三五”國家信息化規劃》,提出2020 年“數字中國建設顯著成效”目標;2021 年12 月發布《“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圍繞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數據要素價值、政務服務水平與業務應用能力提出十大工程。2020 年4 月,中央強調培育數字經濟新業態,打造數字供應鏈[11]。2022 年1 月發布《“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全面指導我國數字經濟在經濟、政治、社會、民生與生態各領域的建設。
黨的二十大報告與黨的十九大報告主題一脈相承,同時充分體現新時代和新發展階段的特征與要求。 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基于對我國經濟發展階段的科學研判,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新時期我國經濟發展的新路徑,即“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推動經濟發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12]。三大變革之間具有相互影響、相互依托的關系。其中,推動傳統要素驅動向創新要素驅動轉變的動力變革是基礎,完善體制機制優化資源配置的效率變革是主線;質量變革是目標,即實現經濟供給側與需求側、社會治理與城市治理等層面高質量發展。與此相適應,中國共產黨數字經濟發展戰略在培育新動力、提升經濟效率和提高發展質量三個重要維度上對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發揮巨大的作用。

圖1 中國共產黨數字經濟發展戰略演進圖
從培育新動力角度看,數字經濟的核心動力體現在數據價值中,數據作為全新要素流通于國民經濟所有環節,形成新的可持續的經濟增長點。 其一,新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推進信息技術進步、構筑厚實的數字經濟基底,為中國產業升級提供新的核心動能和增長點。 當前信息基礎設施邊際效用尚在遞增且具有網絡溢出效應, 信息基礎設施建設與新型通信的廣泛覆蓋通過完善網絡資源激發偏遠地區的旅游、娛樂、商貿等服務消費新需求,不僅為區域協調發展貢獻價值,而且也成為經濟發展新增長點。 其二,數據作為新型要素催生數字產業,數字產業的共享互聯性使創新主體不再僅僅局限于企業,且將研發機構、用戶等納入其中,創生平臺經濟、網絡經濟等新業態,成為經濟發展的新增長點。 IaaS、PaaS、SaaS 等數字化服務需求增長迅速,共享經濟等新產業、新業態不斷浮現,推動形成新產業、新分工、新市場、新模式、新財富,為經濟增長注入新的動力和活力。
從提升經濟效率角度看,數字經濟與傳統產業結合推動實體經濟效率提升。 數據作為“黏合劑”全面融入勞動與資本等傳統生產要素,促進要素間連接和流通,打造具有協作性和聯動性的生產要素體系,不斷發揮要素組合和要素結構的乘數效應和網絡效應,釋放數據生產力。數據的企業模式、創新機制和智能決策實現機制連接數據與產品,推動企業模式創新,提高業務決策效率;數據的產業融合關聯創造機制提高傳統產業的數字化、智能化與網絡化水平[13],不僅可以幫助農業進行精準播種、施肥等,還可以在制造環節模擬大腦處理數據,實現生產可視化;在金融等服務領域,數據要素和區塊鏈、物聯網、5G、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發揮信息挖掘和匹配功能,提高對實體經濟的支撐和賦能作用。
從提高發展質量角度看,數字經濟實現經濟供給側與需求側、社會治理與城市治理等層面高質量發展。在需求側,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刺激消費升級、投資加速、政府財政支出增加,進而傳導到就業和收入等方面,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在供給側,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主要影響產業鏈、供應鏈安全與外貿外資可持續增長。 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驅動下的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有助于我國產業鏈重塑,增強外部需求,豐富現有產品分工體系,促進我國供應鏈、產業鏈安全發展,實現中長期經濟高質量發展轉型[14]。在社會治理層面,“運用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推動城市管理手段、管理模式、管理理念創新。 從數字化到智能化再到智慧化,讓城市更聰明一些、更智慧一些,是推動城市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必由之路”[15]。 通過數字化技術,推進社會治理、城市治理和政府治理高質量發展,這是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基石。

圖2 中國共產黨數字經濟戰略及三個重要維度
習近平總書記對數字經濟理論做了深刻闡述,“數據作為新型生產要素,是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的基礎,已快速融入生產、分配、流通、消費和社會服務管理等各個環節,深刻改變著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社會治理方式”[16],數字產業化具有催生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產生新動能帶動新發展的戰略作用[10]136-137,未來的新增長點與新動能就在數字經濟[10]51。
數據是一個融合信息技術、法律、經濟學等多種學科屬性在內的概念。 一般來說,數據是指數字化的證據和依據,是事物存在和發展狀態或者過程的數字化記錄,包含數值、文本、圖像、聲音和視頻等各種形式。 國際標準化組織(ISO)從信息技術角度認為數據是那些能以人工或自動化設施進行通信、翻譯轉換、加工處理的事實、概念或指令等特殊的表達形式;從法學視角來看,《中華人民共和國數據安全法》規定,任何以電子或者其他方式對信息的記錄均為數據。 在經濟學意義上,數據是能產生經濟物品的一組指令[17],是貫通于數字產業鏈全過程的有價流通物。與土地、資本和勞動力等傳統生產要素不同,數據要素具有五種重要特質;其一,融合增值效應[18],即數據必須與信息技術、勞動力等生產要素相結合才能實現資源配置效率的最優化[17,19];其二,數據規模和種類的增加導致數據要素規模報酬遞增[17]。 但在缺乏監管的背景下,數據規模報酬遞增也會導致平臺企業壟斷[20];其三,數據具有非競爭性,一方面,數據開放共享不僅不會帶來數據價值下降,反而會促進數據要素的重復使用和對數據進行最大化的挖掘開發,進而創造更大的社會價值[21];另一方面,花費大量成本收集到稀缺數據的企業不愿向社會開放相關數據[22],導致數據壟斷;其四,數據具有零邊際性,該特點為向消費者免費供應商品或服務提供了重要的成本基礎,突破非數字經濟中邊際成本遞增所帶來的供給限制,在不增加成本的同時更多人使用數據要素會極大地增加產品供應和社會總福利[23];其五,數據在形成生產力的同時也可能存在隱私泄露的風險[24-25],尤其是數據大量匯集對國家安全造成潛在隱患。 因此,數據要素在生產過程中需要去標識化、脫敏、隱私計算、區塊鏈等技術支撐。
數據價值化是以數據資源化為起點,經歷數據資產化、數據資本化階段,實現數據價值化的經濟過程[26]。 數據價值化重構生產要素體系,主要包括數據采集、數據標準、數據確權、數據標注、數據定價、數據交易、數據流轉、數據保護等[5]1-10。 其一,數據價值化形成過程是其融合增值效應的具體呈現模式。 隨著價值鏈由原始數據到采集與整合再到挖掘與分析,數據在產業鏈各個環節流通并參與生產,上下游產業進行融合數據的價值不斷增加。 經濟主體可根據生成的信息知識制訂最佳商業戰略,實施數據驅動型商業創新,實現數據的商業價值。 經過深度挖掘的大數據包含企業獨特的知識,運用創新性人工智能算法后具有不可模仿性、稀缺性、價值性和不可替代性,成為企業保持競爭優勢的重要戰略資產。 其二,數據價值化的關鍵是數據確權。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統籌推進數據產權,……加快構建數據基礎制度體系”[16]。 理論上,數字勞動者在互聯網平臺上以計算機、平板電腦和手機等移動終端作為勞動工具,以數據信息作為勞動對象,運用信息技術進行無意識或有意識的數字勞動,形成海量數據。 這些由數字勞動者創造而由企業自主采集加工并獲利的數據,存在數據確權問題[27]。 為解決我國未形成市場化的數據確權、定價、交易機制,尚未建立數據參與收益分配、股權投資相應制度等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綱要》 明確提出健全數據資源產權等基礎制度與行業規范,培育數據交易平臺與市場主體[28]52。 2019 年,工信部開通我國首家數據確權平臺“人民數據資產服務平臺”,主要服務數據生產加工主體、數據流通與應用審核登記,在確權流程上具有權威性。 其三,數據的非競爭性與零邊際性要求構建反映數據資產價值的價格機制、交易機制和收益保護機制,為微觀主體投資于數據開發和實施數據驅動創新提供激勵。數據被納入生產要素體系,其定價、保護與資本化成為重要一環。數據定價方面,國內對數據定價的探索主要依托大數據交易平臺,分為兩類定價方式。 一類是包括拍賣定價、反饋性定價和自由定價等在內的協商定價方式;另一類是包括固定定價、自動計價和實時定價等在內的可信第三方定價方式。 數據保護方面,我國出臺了《數據安全法》《個人信息保護法》等法律,推動形成數據分類分級、數據安全評估等40 余項行業標準,加強數據安全法規和標準體系建設。 數字資本化方面,數據具有財產屬性,數據權利人可將其質押融資;可通過運營數據實現數據自增值產生收益;可將數據設為信托資產委托他人進行專業管理以獲取增值收益(數據信托)。
隨著數字經濟賦能產業的作用逐漸凸顯,全社會對數字產業的需求逐年增加,與數字經濟相關的硬、軟、云、網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速度加快,推動形成新產業、新分工、新市場、新模式、新財富,為經濟增長注入新的動力與活力。 經濟社會實現“信息大動脈”必然要求加快建設以5G 網絡、全國一體化數據中心體系、國家產業互聯網等為抓手的高速泛在、天地一體、云網融合、智能敏捷、綠色低碳、安全可控的智能化綜合性數字信息基礎設施①參見:國務院.“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Z].2022-01-12.。
新型基礎設施是以新發展理念為引領,以技術創新為驅動,以信息網絡為基礎,面向高質量發展需要,提供數字轉型、智能升級、融合創新等服務的基礎設施體系[28]34。其具有數字化、智能化與融合性等特征,導致所形成的數字產品更具有創新性和顯著的溢出效應,生產邊際成本為零或趨近于零,消費呈非競爭性或弱競爭性[29]與長周期性[30]。 通過新型基礎設施建設,能夠將數字經濟中的數字動能通過信息技術傳播至產業鏈各環節,有利于提高產業內部分工和專業化程度,促進產業朝數字化、高端化方向發展,形成現代化產業體系。在世界第一制造大國的地位之下,我國制造業技術水平與發達國家仍有一定差距,人口紅利減少、銷售渠道單一等問題制約著制造業高質量發展。 隨著經濟下行壓力不斷加大,傳統基礎設施建設投資邊際收益率趨向遞減,短期內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擴大內需,但不足以助力我國經濟結構優化,反而會引導資金流向房地產行業,帶來一定金融風險;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投資邊際收益率尚處于遞增階段,未來將全面推動我國經濟結構轉型升級,充分發揮投資帶動作用。
我國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的政策制定與實施呈現梯度性和協同性特征,并著力于應用場景和協同布局的深化。 2012 年提出“寬帶中國”戰略[9]1;2015 年提出“國家大數據戰略”[31];2017 年出臺《大數據產業發展規劃(2016—2020 年)》;2019 年啟動數字經濟創新試點工作[32]。 通過持續推進國家數據資源開放共享工作,實現高速寬帶城鄉全覆蓋,擴大公共場所免費上網范圍。實踐上,我國新型基礎設施建設主要從橫向和縱向融通展開。 橫向融通與協同發展主要體現在通信網絡建設方面。 《“雙千兆”網絡協同發展行動計劃(2021—2023 年)》《工業和信息化部關于推動5G 加快發展的通知》等中央文件持續指導數字中國與網絡強國建設,同步推進千兆網絡覆蓋面、5G 獨立網組規模建設,深化農村電信基礎設施建設,為系統布局新型基礎設施夯實底座,為加快產業數字化進程筑牢根基①參見:工業和信息化部.關于印發《“雙千兆”網絡協同發展行動計劃(2021-2023 年)》的通知[Z].2021-03-24.。 截至2021 年底,全國已累計開通5G 基站超142.5萬個,5G 網絡覆蓋全國所有地市級城市及98%以上的縣城城區和80%以上的鄉鎮鎮區,全國超300 座城市啟動千兆光纖寬帶網絡建設[33]。 在縱向融通與協同發展方面,將融合型基礎設施與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應用相結合,推進融通創新。 自2015 年將人工智能納入重點發展任務[34],國務院先后下達《云計算發展三年行動計劃(2017—2019 年)》《關于促進人工智能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發展的指導意見》等文件,充分發揮政策引導作用,從科技研發、應用推廣和產業發展三方面推進人工智能與實體經濟融合發展。 截至2021 年3 月,我國已布局8 個人工智能應用先導試驗區與15 個新一代人工智能創新發展試驗區, 培育占全球25%的人工智能企業[35]。 算力作為數據能力的重點體現,我國加快構建算力、算法、數據、應用資源協同的全國一體化大數據中心體系,新型數據中心是以支撐經濟社會數字轉型、智能升級、融合創新為導向,以5G、工業互聯網、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應用需求為牽引,匯聚多元數據資源、運用綠色低碳技術、具備安全可靠能力、提供高效算力服務、賦能千行百業應用,與網絡、云計算融合發展的新型基礎設施②參見:工業和信息化部.關于印發《新型數據中心發展三年行動計劃(2021-2023 年)》的通知[Z].2021-07-04.。為加快算力網絡基礎設施建設,2021 年5 月,國家推出“東數西算”工程,在西部建立國家算力樞紐節點,推動算力資源服務化③參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關于加快構建全國一體化大數據中心協同創新體系的指導意見[Z].2020-12-23.,改善數字基礎設施不平衡布局,發揮數據資本化的最優價值。 目前,國家超級計算服務網絡已接入天津、長沙、鄭州等8 個國家超算中心,布局8 大算力網絡國家樞紐節點,其中已批復內蒙古、貴州、甘肅和寧夏4 個區域啟動建設國家樞紐節點,同時正在論證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成渝雙城經濟圈4個節點的建設方案。 技術加速創新下,我國單臺算力設備性能不斷提升,2020 年我國算力總規模達到135 EFlops,全球占比約31%,保持55%的增速;基礎算力規模、智能算力規模與超算算力規模分別達到77 EFlops7、56 EFlops8、2 EFlops9,全球占比均超20%[36]。
習近平總書記于十八屆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六次集體學習時強調,“以信息化培育新動能,用新動能推動新發展”[10]132。數字經濟時代已逐漸形成以數字技術為基礎的新一代產業模式[37]。 動力變革發揮數據的生產要素價值,數字產業化成為新時代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動力。 數字產業化發展路徑在于形成以信息技術為主、創新為驅動產出電子數字化產品的新興產業,主要包括電子信息制造業、電信行業、軟件信息技術服務業與互聯網行業相關產業園區和高端智能產業集群的數字化。
數字產業化既是提升產業鏈與供應鏈現代化水平的必由之路,也是拉動經濟發展的新興支柱產業。 從產業鏈角度考察,數字產業化主要包括電子信息制造業、電信業、軟件與信息技術服務業和互聯網行業四個領域。 其中,電子信息制造業包括電子元器件、電子材料、電子設備等,處于數字產業鏈的上游;處于中游的電信業為數字產業提供運營商服務;軟件與信息技術服務業利用計算機、通信網絡等技術對信息進行生產、收集、處理、加工、存儲、運輸、檢索和利用,并提供信息服務;互聯網行業在前三個行業的支撐下提供網絡服務和產品解決方案,處于下游領域。 從數字產業化的具體組織形式考察,主要體現為大數據公司和平臺經濟。 其中,大數據公司通過數據集成平臺,對數據進行清洗、整理、分析,得出客戶行為、位置及市場所需的其他信息,形成數據資產。 大數據公司不僅可以使用這些數字產品進行針對性的有償服務,還可以通過交易數據產品而獲益。 其結果是整個數字產業鏈都因數據資產的流通而更加完善。 互聯網平臺經濟是利用數字技術強化產業間的網絡效應,打破傳統產業邊界,通過數據構建虛擬平臺連接外部供應商與顧客或使用者以創造價值并從中獲取利潤, 較傳統交易場所更加方便、經濟高效[37]。工業互聯網平臺利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技術將企業生產現場數據、經營數據、上下游供應鏈和產業鏈中的各環節數據、用戶行為數據等廣泛連接,在深入分析處理中挖掘出大量新的高價值數據,為企業智能化制造、服務化延伸、網絡化協同、精益化管理等系統解決方案提供基礎支撐,有效降低生產、流通和交易成本,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和經濟效益。
為解決我國數字產業發展受限于數字創新不足、原材料依賴性強等問題,國家出臺相關產業政策,目的在于構造數字產業互聯網生態體系。 2020 年出臺《關于推進“上云用數賦智”行動培育新經濟發展實施方案》,以打通產業鏈上下游企業數據通道,促進全渠道、全鏈路供需調配和精準對接,以數據供應鏈引領物資鏈,促進產業鏈高效協同,有力支撐產業基礎高級化和產業鏈現代化。 《“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明確提出“加快推動數字產業化”,既要增強量子信息、集成材料等關鍵技術創新,推動行業企業、平臺企業和數字技術服務企業跨界創新,還要支持開源社區、開源平臺發展,加快培育新業態新模式,為經濟增長創造新的增長點①參見:國務院.“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Z].2022-01-12.②參見: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會.“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EB/OL].2021-12-28.http://www.cac.gov.cn/2021-12/27/c_1642205314518676.htm.。 在電子信息制造行業,國家明確支持新型電子元器件等電子產品材料發展,加快攻克核心電子元器件、高端芯片、基礎軟件、核心工業軟件等關鍵短板,推動向定制化終端產品與專用移動智能終端產品轉型,致力于智能制造支撐體系建立。2021 年規模以上電子信息制造業增加值同比增長15.7%,增速創下近十年新高,較上年提升8 個百分點[4]。 針對電信行業,堅持推進“網絡強國”戰略,2020 年實現地級市5G 網絡全覆蓋,新型信息基礎設施能力不斷提升。 2021 年我國電信業收入累計完成1.47 萬億元,比上年增長8%;其中,云計算、大數據、數據中心等面向企業的新興數字化服務快速發展,收入比上年增長27.8%[33]。 在軟件信息技術服務業,我國持續推進“互聯網+”行動,加速突破先進傳感、新型網絡、大數據分析等數字化共性技術及5G、人工智能、區塊鏈、數字孿生等前沿技術,打造形成國際先進、安全可控的數字化轉型技術體系;實施信息產業體系創新工程,增強底層芯片器件與上游軟件的適配性,全面布局核心技術知識產權;加大對共性開發平臺、開源社區、共性解決方案、基礎軟硬件支持力度,鼓勵相關代碼、標準、平臺開源發展。 2021 年全國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規模以上企業超4 萬家, 累計完成軟件業務收入94 994 億元, 同比增長17.7%[38]。針對互聯網行業,中央聚焦能源互聯網、車聯網等新領域,著力推動電子商務、數據資產運營、共享服務、平臺服務等數字業務發展,從政策、信息服務系統建設以及現代物流建設等角度加強供應鏈與客戶關系管理,引導中小企業積極參與,形成完整的電子商務價值鏈;從規范市場準入、實行審慎監管、完善權益保護法律等方面規范促進平臺經濟健康發展,打造規模化數字創新體,培育新業務增長點,形成以數據驅動為核心、以平臺為支撐、以商產融合為主線的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發展模式。 2021 年我國規模以上互聯網和相關服務企業完成業務收入15 500 億元,同比增長21.2%,增速比上年加快8.7 個百分點,兩年平均增速為16.8%[39]。
新型基礎設施為產業數字化提供重要支撐,數字產業化為產業數字化提供創新技術與升級方向,通過數據新動力推動農業、工業與服務業向智能化、科技化與協同化發展,進而引導效率變革。 當前,我國經濟發展速度放緩,面臨轉型升級、產業調整的需求;且隨著數字化的推進,各行業之間差距不斷拉大,加強數字經濟與產業融合發展、促進產業間協同發展成為產業轉型升級的必然要求。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把握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方向,推動制造業、服務業、農業等產業數字化,利用互聯網新技術對傳統產業進行全方位、全鏈條的改造,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發揮數字技術對經濟發展的放大、疊加、倍增作用”[2]。 隨著相關政策的推進,2020年,我國農業、工業與服務業數字經濟占行業增加值比重分別為8.9%、21.0%與40.7%,數字經濟融合傳統行業向深層次演進[40]7。
農業農村現代化領域,高精地圖、大數據、物聯網、移動互聯等“智慧農業”利用數字技術拓寬農業的多功能性,通過將新一代信息技術與農業決策、生產、流通與反饋全面連接,實現對農業生產的全流程跟蹤式檢測、管理,形成數據投入占比逐漸增加的集約模式,打通供需連接渠道,打造快速、高效、精準的農業產銷生態系統,重塑農業與農產品購買者之間的雙向互動關系,構建覆蓋農業全產業鏈、全價值鏈的全新生產和服務體系。 以2005 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農業信息化”為起點,我國系統規劃農業數字化發展方向、發展路徑與重點任務,著力推動新一代信息技術在農業農村現代化過程中的應用。 推動數字化改造農業農民生產生活環境, 以網絡化促進特色鄉村文化建設與鄉村扶貧工作, 信息化在美麗宜居鄉村建設中的作用更加顯著[41];2020 年,從數字農村建設、農業數字化轉型與農業農村大數據建設三方面推進鄉村振興與數字鄉村試點①參見:農業農村部,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會辦公室.關于印發《數字農業農村發展規劃(2019—2025年)》的通知[Z].2019-12-25.;2021 年,農業農村部試點“國家數字農產品流通創新分中心”;科技部出臺“綠色宜居村鎮技術創新”和“鄉村產業共性關鍵技術研發與集成應用”等重點專項工作;2022 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實施“數商興農”工程,重點發展農村電商產業,不僅實現了供需精準匹配,為農業生產指導提供數據支持,還創造了不同于傳統集貿與超市等交易場所的新型交易方式與要素流動市場,促進資本進農村,支持農業大縣聚焦農產品加工業,引導企業到產地發展糧油加工、食品制造,推進現代農業產業園和農業產業強鎮建設。 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效率提升,智慧農業在服務化方面的影響還體現在農村文明與產業鏈延伸上的生活意境表達。 一方面,智慧農業通過訂單式作業、云上參與、視頻直播等方式,讓農業生產憑借原生態定制化“生活化”的標簽,變現自然景觀、文化價值、勞動凝聚等;另一方面,新一代信息技術以更低成本的數字化方式,消除物理隔閡、打通連接渠道,幫助以往難以單獨存活的小眾供需實現“線上規模化”,將“長尾供需”轉變為可以盈利獲益的“大市場”。
中央高度重視數據和工業互聯網對于傳統工業的升級、優化與效率提升作用。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推動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繼續做好信息化和工業化深度融合這篇大文章,推動制造業加速向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發展。 要深入實施工業互聯網創新發展戰略”[42]。理論上,與傳統資源要素的邊際報酬遞減趨勢不同,雖然數據初始成本較高,但隨后投入較少, 用戶增加所產生的邊際效用將通過挖掘數據價值而使長期生產曲線表現為一條遞減且趨向零的曲線[43]。 實踐上,在市場與政策的雙重推動下,我國制造業相繼經歷了低成本模式、提升產品質量模式、注重產品個性化和定制化模式、以創新能力為核心競爭力的模式、產業鏈供應鏈模式。 當前制造業數字化水平突破性提升還存在諸多難點和障礙,我國工業門類眾多,工業控制協議極為復雜,各行業設備數字化互聯互通難度較大,且各類企業數字化程度不一,急需采用數字化手段,優化創新具體場景應用,滿足企業生產經營需求,推進生產力和生產運營顛覆性變革。 制造業數字化建設主要集中在五大場景, 包括研發設計、生產過程、設備管理、營銷服務和資源配置。 通過數字經濟賦能工業,提升生產過程自動化水平,增強制造業企業創新能力,改進產品質量,提高生產線柔性,降低能耗和污染物排放,推進商業模式創新、服務化轉型與加強用戶互動。 2017 年,我國出臺工業互聯網頂層設計文件,以網絡、平臺、安全為抓手,加快打造國際領先的工業互聯網[44];2019 年至2020 年政府工作報告相繼提出“打造工業互聯網平臺”,拓展“智能+”[45],將“工業互聯網”戰略視為國家“互聯網+”戰略、“大數據”戰略、“人工智能”戰略的延伸[46],并不斷發布政策推進工業互聯網網絡體系落地實施①參見:工業和信息化部.關于印發《工業互聯網網絡建設及推廣指南》的通知[Z].2018-12-29.;2022 年1 月頒布 《中華人民共和國信息保護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數據安全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商務法》,為推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發展提供法律規范。 目前全國“5G+工業互聯網”項目超過1 800 個,覆蓋航空、礦山、鋼鐵、港口、電力等22 個國民經濟重要行業,形成超過1 萬個應用案例和20 多個典型場景;由政府主導或大企業牽引的工業互聯網建設先導區在全國相關優勢產業區域已逐漸推進[47]。此外,從區域規模經濟效應角度,我國也在著力推動產業園區數字化轉型。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促進集群化發展,打造世界級數字產業集群[2]。 實踐中主要體現在一方面構建基于“數字模型化+全價值鏈數字化”的運營系統,另一方面圍繞共性需求,打造區域共享制造平臺和工業互聯網平臺,合理利用數字化轉型服務商的支撐作用,實現產業集群數字化轉型,引導各類要素加快向園區集聚。 黨的二十大報告也明確提出,“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1],更進一步說明我國經濟政策設計的發展方向和路徑在于通過融合效應、學習效應發揮數字經濟和數字集群在提升經濟效率上的積極作用。
服務業數字化是我國居民消費升級、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和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內容與途徑。 《“十四五”規劃和2035 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擴大服務業有效供給,提高服務效率和服務質量,構建優質高效、結構優化、競爭力強的服務產業新體系。 數字經濟驅動服務業進入全面數字化新階段。 尤其在新冠后疫情時代, 生活性服務業和生產性服務業數字化轉型成為經濟復蘇的重要引擎。 首先,包括零售、住宿餐飲、文體娛樂、居民服務等在內的生活性服務業數字化和平臺化提升匹配效率,提升生活便利度,增加服務供給,改善服務業效益,進一步達成人民對美好生活需要的愿景。 2022 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推動線上線下消費深度融合,促進生活服務消費恢復,發展消費新業態新模式”[48]。 生活性服務業數字化平臺以移動互聯網、基于位置的服務、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技術,通過不斷應用、反饋和修正價格、時間、位置、服務產品等多重數據,為實體門店優化供銷鏈,精準組合到店服務與到家服務的價格、服務時間與服務地址,最大化節省交易成本,形成在線餐飲、智慧家居、共享出行等新商業模式,不僅便利了居民生活,為消費者提供更加多元化甚至定制服務,而且反過來促使實體門店企業加快數字化轉型,提升運營效率。 數字化為保障中小微企業健康穩定發展以及穩定就業提供重要支撐。 其次,以交通運輸、批發、信息傳輸、金融、租賃和商務服務、科學研究等為代表的生產性服務業數字化轉型在降低交易成本、提升交易效率和生產質量等層面實現服務與生產的協同機制。 《“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提出,“大力發展數字商務,全面加快商貿、物流、金融等服務業數字化轉型,優化管理體系和服務模式,提高服務業的品質與效益”。 從宏觀層面看,生產性服務業數字化轉型,必須與第一、二產業的總量和結構發展相適應。 生產性服務業的數字化變革,將供給和需求兩側在云端結合,本質是在社會生產和市場之間架起聯通橋梁,有助于精準定位市場供需,促進資本等資源要素的合理配置;從產業層面看,生產性服務行業數字化轉型為制造業在資源和要素獲取、生產經營和產品銷售等關鍵環節提升效率。 譬如,在提升現代物流水平、降低企業研發和設計費用、智能改造企業生產流程、供應鏈金融耦合產業鏈、高效人力資源服務等方面,能大量節約流通領域成本,提高資本流通效率,幫助實體企業提高生產率,反過來推動實體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 實體企業的生產與生產性服務業之間的數字化轉型互為促進,迭代革新。
動力變革與效率變革為質量變革積累新勢能與新動力,伴隨配置效率的提升,數字經濟將推進經濟形成高質量的產業體系、市場體系、分配體系、協調發展體系、綠色發展體系和開放發展體系;在相關重點領域,推動企業、產品、行業、基礎設施和政府服務高質量發展;在相關關鍵環節,形成供給、需求、投入產出、分配及宏觀經濟高質量循環流轉。 其中,數字經濟的規模效應和長尾效應能在極大程度上提升社會治理、城市治理和全球經濟治理的質量。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健全法律法規和政策制度,完善體制機制,提高我國數字經濟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2],“要適應人民期待和需求,加快信息化服務普及”[10]18,“讓億萬人民在共享互聯網發展成果上有更多獲得感”[10]18。治理作為一種行為規范制約,參與治理的主體數量與性質均具有明確的行為目的性和適變性,且傾向于強調群體行為的協調統一、引導調控以及依法賦權下的強制手段實現共同意愿[49]。 國家治理和社區治理的本質均為多元組織關系治理,多元主體之間的關系與組織結構互相影響。 數字化治理通過建立溝通、協調、合作、共享集一體的平臺機制,提高組織的資源獲取能力和行動整合能力。 數字經濟推進社會治理質量提升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其一,數字技術重塑政府治理理念,推動政府從“管理思維”向“服務思維”轉變,從“邊界思維”到“跨界思維”轉變[50]。 過去政府多借經驗行事,善于事后處理;而運用大數據進行深化行為分析,通過綜合應用數據挖掘、文本分析與圖像可視化等技術手段,直接反映問題背后的生成與演變規律,有助于政府從更深的層次、更廣的角度進行合理預判,預防性地從根本上處理由個體到群體的社會現象與治理問題。 其二,借助數字政務平臺,更多觀點可以更快地傳達到政府,提高組織運行效率,有效降低政務成本,提高政府服務水平和效率。其三,推動政府數據開放共享,既鼓勵其他主體有效參與社會治理,還可以利用動態監督體系重構公共服務模式,避免政府在經濟社會治理中的缺位、錯位和越位,提升政府科學決策的準確性,加快現代化治理體制改革,提升政府治理水平。 政策上,《“十四五”信息化規劃》提出“構筑共建共治共享的數字社會治理體系,打造協同高效的數字政府服務體系”①參見: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會.“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Z].2021-12-27.,將智慧公安、人工智能社會治理實驗工程、應急管理數字化與全國一體政務服務提升工程列為重點工程;以“互聯網+”政務行動推進全國一體化政務服務平臺建設,全面實現“一網通辦”[51]533。 國務院從層級架構和技術架構說明政務服務平臺總體架構,統籌指揮各部門“按照統一標準規范、統一清單管理、統一身份認證、統一數據共享、統一應用管理的要求,推動全國一體化平臺移動端標準化、規范化建設和協同化、一體化服務”[51]534。 數字經濟也是實現城市治理和持續推動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的有效手段。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通過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手段推進城市治理現代化”[52],強調“要提高城市治理水平,推動治理手段、治理模式、治理理念創新,加快建設智慧城市,率先構建經濟治理、社會治理、城市治理統籌推進和有機銜接的治理體系”[53]。 隨著我國經濟結構和人口結構不斷變化,公共需求日益多元化。數字經濟具有普惠性、規模效應和長尾效應,利用數字公共產品建立政府—企業—社會組織—個人的網絡化公共產品供給平臺,推動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廣泛應用于醫療、教育、養老等公共服務領域,可以有效擴大公共產品生產規模和普及性,使更多公民享受民生服務,充分體現以民為本的宗旨。 政策上,2022 年1 月《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印發“十四五”城鄉社區服務體系建設規劃的通知》提出完善城鄉社區服務格局,增加城鄉社區服務供給,提升城鄉社區服務效能,加快社區服務數字化建設,推動“互聯網+政務服務”向鄉鎮村延伸覆蓋。 在全球經濟治理層次上,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積極參與數字經濟國際合作”[2]。 黨的二十大報告更具體提出,“推動貨物貿易優化升級,創新服務貿易發展機制,發展數字貿易,加快建設貿易強國”[1]。 當前,數字技術、數字貿易、數字金融、數字政務、數字安全在豐富經濟業態、解決貿易分歧、促進資本流動、促進跨國合作、共建網絡安全等層面對全球經濟治理的方向、模式和路徑產生正面影響[54]。 通過搭建線上溝通和線上會議場景,突破時空限制,擴展交易標的和交易主體的范圍,降低成本,降低信息不對稱程度,提高磋商談判效率。 這些新型業態帶來與傳統經濟業態大相徑庭的組織模式和運作模式,促進世界經濟體系向多元化、普惠化和共享化方向演進,為解決全球經濟治理相關問題提供新思路和新方案。
中國共產黨以數字經濟發展理念為指導,統籌總體數字經濟發展格局,出臺數字經濟頂層制度,在數據要素市場體系構建、新型基礎設施建設、關鍵核心技術攻關、重點數字產業布局、新業態新模式培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融合,以及數字治理體系等領域進行周密部署,并逐步完善與實施,形成以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為兩大支柱的“橫向聯動,縱向貫通”[40]5-88數字經濟戰略體系。 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數字經濟發展戰略是深刻領會新發展格局背景下順應經濟發展規律并謀求競爭優勢的新發展觀, 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 理論上,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數字經濟發展戰略是馬克思主義在數字經濟時代下的創新、拓展與深化。 實踐上從新動力、高效率和高質量等層面推動我國數字經濟發展轉向深化應用、規范發展和普惠共享的新階段,也是貫徹“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的集中體現。數字經濟是新技術革命的產物,是一種新的經濟形態、新的資源配置方式,集中體現創新的內在要求;數字經濟減少信息流動障礙,加速資源要素流動,提高供需匹配效率,有助于我國經濟高質量協調發展;數字經濟極大地提升資源利用率,是綠色發展的最佳體現;數字經濟的最大特點是基于互聯網,而互聯網的重要屬性就是開放共享,數字經濟也為落后地區和低收入人群創造更多參與經濟活動、共享發展成果的機會。 總體而言,中國數字經濟發展戰略的實施對培育經濟增長新動能、提高全社會資源配置效率、提高國家治理能力等起到關鍵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