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談兵”,在中國文化中是一個貶義詞。它與春秋戰國時期趙國大將趙括密切相關— 《史記》記載,熟讀兵書的趙括不善用兵,接替父親趙奢指揮后,在長平之戰中敗給秦國大將白起,數十萬趙軍將士慘遭坑殺。由于那場戰爭規模宏大,且具有深遠的歷史影響,趙括被人們鄙夷了上千年。后世常用“紙上談兵”指代那種空談理論、不解決實際問題的本本主義。
然而,如若摒棄歷史感情色彩,“紙上談兵”實際上應作為一個中性詞。和平時期任何談兵論道不都是紙上談兵么?嚴格意義上講,無論是軍事學術,還是作戰推演,本質上都屬于紙上談兵。甚至可以說,紙上談兵非常必要,它是和平時期人們研究戰爭、認識戰爭、準備戰爭所必須經歷的理性思考過程。
從這個視角看,問題不在要不要紙上談兵,而是必須紙上談兵;不在紙上談兵對不對,而在于紙上談兵談得好不好、是否貼合實際、是否利于備戰打仗。馬克思唯物主義觀認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紙上談兵卻是個特例,它往往沒有戰爭實踐檢驗的余地— 戰爭一旦爆發,通常留給人們的便只有接受勝敗結果了。相反,兵家更應當牢記的是《孫子兵法》的千年忠告:“勝兵先勝而后求戰,敗兵先戰而后求勝。”換作民間諺語,則為“胸有成竹”或“成竹在胸”。毛澤東則將“不打無準備之仗,不打無把握之仗”列為十大軍事原則之一。
縱觀古今中外,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往往是那些在和平時期紙上談兵談得好的;相反,失敗方則是那些紙上談兵談得差的。至于紙上談兵的標準,至少應當有兩條:一是實踐性,就是看是否符合實際,是否客觀地評估未來威脅,是否基于既有或可及的武器裝備、作戰體系及整個軍情國情;二是邏輯性,就是看是否遵循邏輯,是否符合基本的辯證法與邏輯推理。簡言之,貼合實際的、遵循邏輯的,才是最好的。